凭什么相信韩红?
我把这两天网友打赞的100元捐给了韩红爱心慈善基金会。这点钱微不足道,帮不了什么忙,我主要是想表明一个态度,我相信韩红,不相信红会以及任何一家官办慈善机构。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继“寿光蔬菜”事情后,又迎来了“口罩门”,红会遭遇郭美美事件后的又一次信任危机。
1月30日,湖北省红十字会第一次公布了本次疫情以来该会接收捐赠物资使用情况。其中,协和医院收到个人捐赠的口罩3000个。武汉市仁爱医院、武汉市天佑医院分别收到企业捐赠N95口罩1.6万个。
武汉协和医院是武汉市卫健委所设61家发热门诊之一,也是收治疫病患者主力之一。1月30日,《人民日报》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物资即将用尽,武汉协和医院再次求助。不是告急,是没有了!”
武汉仁爱医院是一家什么医院?根据网络资料显示,武汉仁爱医院,是一家以整形、生殖为主业的医院,而其首页广告的推荐,也是“武汉无痛人流不孕不育四维彩超”。封面新闻记者先后查阅了武汉发热门诊、定点医院清单,未发现“武汉仁爱医院”在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冲在第一线的定点医院医护人士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只分到3000个口罩,而以无痛人流为主业的莆田系民营医院,却分到了1.6万个口罩。悬殊之大,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万众期待下,湖北红会于1月31日下午3点在官网发出情况声明并致歉:
概括一下:
一、捐给仁爱医院的口罩不是1.6万个,而是1.8万个,系工作失误。
二、口罩不是N95,而是KN95,系工作失误。
三、KN95口罩只能用于普通防护,不能用于一线医护人员防护。
四、捐给仁爱医院1.8万个口罩,是本着“人道救急的客观需求和当时的物质现状”。
五、网友还发现,落款日期也写错了,写成了“2019年1月31日”,系笔误。
首先要肯定,湖北省红会的信息公开做得不错,否则网友也不可能发现这样的问题,这是一大进步,必须点赞。
但这个声明,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细节不纠缠,混乱局面下,工作千头万绪,大量物资蜂涌而来,弄错具体数字及口罩型号等非原则性失误,在所难免,这个公众不需要过分苛责。
就事论事。现在全中国人民都需要口罩,民营医院当然也需要。但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武汉协和已经明确表示“不是告急,是没有了”,这时候在物资分配上应该优先考虑一线医护人员。
从公开信息可以看到,一线医护人员因为物资短缺,已经近乎“裸奔”在岗位上,甚至开始自制口罩,垃圾袋做防护服,用这些土办法来防止感染。这种情况下,哪怕不是专用医护口罩,有也远比没有强。
从物资发放的混乱与无序中,大致可以看出红会对一线的物资短缺情况缺乏了解,发放和配送上也不够科学合理。
更重要的是,这种自说自话的自我纠错有多大的可信度?这个没办法证明,理论上就存在自掩其丑的可能。红会最大的优势也是最大的软肋就在于,不能通过制度化的方式进行社会监督,所以你哪怕发现了问题,他也完全有能力自我消化。
也不要有什么阴谋论。防疫的大局下,红会不敢也不太可能搞暗箱操作,如一些网友所猜测的那样,挣黑心钱,发国难财。但红会的运作效率和工作机制,确实很难让人认可。
湖北省及武汉市两级红会加在一起,工作人员也只有60几人。其中,还包括相当一部分挂职的领导。红会的一些工作人员也在网上抱怨,人手不够,太忙太累,根本忙不过来。肯定忙不过来,在这样一场波及全国的战“疫”中,各地捐来的物资以海量计,湖北及武汉的所有医院全线动员,光靠60来人怎么够?
所以有人不解,举全国之力援助武汉,怎么一线医护人员还是缺口罩、缺防护服这些基本的防护用品?肠梗阻究竟阻在哪里?不是被谁贪污了,拿去发国难财了,而极有可能是由于人手短缺,配送效率不高,大量物流被废置,以至没有物尽其用,该发的没发,不该发的发了,造成巨大浪费。真正梗阻,就阻在了我们的慈善机构。
武汉市委书记曾表示,所有捐赠的物资一定要通过红十字会,以保证捐赠物资和资金的使用能够及时准确登记在案,统一归口,避免在疫情防疫防治过程中,由于混乱被人钻空子。他同时否认,红会在接受捐赠时收取6%的手续费。
不收取手续费,红会全靠政府拨款,没有自身的造血能力,如何能正常运转,壮大?拿政府的钱,就要听政府的话,没有独立自主性,又如何保护高效?所有捐赠物资都要通过红会,相当于堵上民间慈善的路,但是有没有考虑红会自身的公信力和承受能力?
过于理想化的制度设计,不仅缺乏活力也会导致低效,甚至腐败。关于慈善,不要迷信集中力量办大事。集中力量办不了大事,很可能小事也办不好。不仅办不了,还有可能添乱添堵,造成巨大的浪费,打击公众的慈善热情。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相信韩红,相信她的爱心慈善基金会?因为她是以真实存在的个人公信力背书,她的基金会与她的个人名誉、社会地位和商业价值紧紧捆绑在一起。如果她做坏事,成本极高,并且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这时候,坍塌的就不仅是她的基金会,还有她个人的全部。所以她只能拼尽全力去做好。
我们不是相信韩红这个人,而是相信人的理性。做坏事的代价越高,做坏事的可能性就越低。不要说名人韩红,就是任何一个我信得过的普通人,如果办了一个慈善机构,我对他的信任度都要远远超过红会。
官办慈善就做不到。出了问题,做了坏事,找谁问责?没有,最多就是郭美美负责,她负得了吗?甚至因为有官方背景的庇护,做了坏事也能轻轻松松地重头再来,所以更可能做坏事。哪怕不做坏事,办事效率低下,官僚气十足,这些毛病也会严重影响慈善事业的发展。
民间慈善因为规模小,运作成本会高一些。但这样的成本是必须付出的。记得香港某慈善机构的负责人曾说过,即便花捐款一半的成本来保障慈善公信力也是值得的。
凭什么相信韩红?就凭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把钱捐给了谁,明明白白地知道用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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