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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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 | 情敌的儿子要自杀
左左的异想国
写故事画漫画的中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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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妈妈和隔壁杨明妈妈互相指着鼻子骂架，是萧雅童年里最常看见的镜头。
吵架的原因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比如萧雅家的狗跑到杨明家了，或者杨明家的鸡吃了萧雅家晾在房顶的粮食……
再小的事，都能让两个女人骂得狗血喷头，再挖出更多家族史里的深仇大恨。
萧雅爸爸和杨明爸爸都在外地打工，两个女人互骂的时候，只有萧雅和杨明，是彼此妈妈的劝解者。
两个孩子都拼命地拉着自己妈妈的衣角:“妈，不骂了，回家吧。”
但是他们微弱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两个女人高亢尖利的骂声中。
偶尔，萧雅和杨明会交换下无可奈何的目光。
02
萧雅和杨明同龄，从幼儿园开始，一直是同班同学。
两个妈妈是仇人，因此两个孩子从小就没在一起玩过，平时见面，也互不说话。
不同于妈妈的凌厉泼辣，萧雅生来柔柔弱弱的，跟人说话就脸红，胆小怕事，也不惹事。
被同学欺负，只要不是太严重，就忍气吞声；忍不下去了，去找老师告状。
尤其，不会跟人吵架，谁要是抢白萧雅几句，她会涨红脸，支吾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倒是眼泪先来。
用萧雅妈妈的话来说：老娘怎么生个这么怂的玩意儿。
03
那年萧雅三年级，放学后被几个五年级的男生堵在放学路上，索要萧雅的零花钱。
孩子们的世界也存在弱肉强食，胆小内向又唯唯诺诺的萧雅，很容易被锁定目标。
萧雅瑟瑟缩缩地站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一声不吭。
一个高个子男生对着萧雅的腿踢了一脚，恶狠狠地说：“拿出来！”
萧雅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一颗连着一颗，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就在这时，只听后面一声大喊：“王八蛋，欺负女生！”
萧雅回头，看见杨明举着一块砖头，飞奔而来。
和萧雅同龄的杨明，比萧雅高了不止半头，他冲过来，一砖头拍在刚才踢萧雅的男生身上。
砖头落地，又砸住了那个男孩的脚，他瞬间就疼得哇啦哇啦哭起来。
杨明弯下腰，再一次捡起砖头，杀气腾腾地看着其他孩子。
对峙了大约两秒，对方作鸟兽散，那个被砖头砸中脚的男孩，一边哭，一边一跳一跳地往前跑。
杨明看着萧雅，不满地说：“大白天的，你喊一声他们就吓跑了，光掉眼泪有啥用！”
又说：“走吧走吧，回家了，以后上学放学你跟着我走吧，别让你妈看见。”
04
初中，萧雅就不再受欺负了。
萧雅在十三岁的时候长开了，细条条的身材，鹅蛋脸，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似的，和一群矮墩墩的女同学站在一起，分明就是鹤立鸡群。
关键，学习还好。
学习好的学生自然得到老师的青睐，有了老师撑腰，就没人敢欺负了。而且，还有不少同学巴结着萧雅，想抄她的作业或者考试时候让萧雅透点儿答案。
总之，萧雅的日子好过多了。
杨明在萧雅隔壁班，成绩中等，沉默寡言，是最容易被老师遗忘的那类学生。
长大了，反而男女之间有了明显的界限，偶尔杨明和萧雅在校园遇到，一脸冷漠跟不认识似的。
他们就读的中学在镇上，离村子有十来里路，平时一周回家一次，骑自行车。
05
初二那年冬天，一个周末的下午，萧雅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妈准备的食物，准备返校。
行至半路，突然发现自行车没气了，萧雅下车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钉子扎进了轮胎里。
这可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而且，冬天天短，天说黑就黑了。
萧雅的怂劲瞬间又上来了，把自行车靠在路边，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远远看到有人骑车过来，走近了，是杨明。
看到正在路边哭的萧雅，他停下来，有些紧张地地问：“咋了你？”
“自行车轮胎被钉子扎破了，走不了了。”萧雅哽咽着说。
杨明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小姐，你这么哭着轮胎也不会补好啊！”
停了会儿，杨明说：“你骑我的车先走，我帮你推着车。”
“那怎么行？还有好远呢！”萧雅摇摇头。
“哎呀，别啰嗦了，我是男的，天黑了也不怕。”杨明走过来，把自己的自行车往萧雅手里一扔，就过来推萧雅的车。
萧雅看着杨明的脸，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我们俩一起推着车走吧，能做个伴。”
冬日的黄昏，阴冷阴冷的，沉沉暮色中，少男少女推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地在公路上走着。
彼此都不说话，但心里，热乎乎的，一点都不感觉冷。
06
就在这年寒假，临近年关时，萧雅妈妈和杨明妈妈又爆发了一场大战。
起因是萧雅家房顶雪融化的水，淋湿了杨明妈妈晒的腊肠。
两个女人在自家的门楼前站定，叉着腰，把对方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便。
骂着骂着又跑了题，扯到了男女关系上，好像年轻的时候，萧雅妈妈和杨明爸爸怎么着了。
有邻居出来，远远地看着，窃窃私语地笑。萧雅站在妈妈旁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间，又快哭了。
杨明从屋里出来，半大小子快比她妈高了，他粗声粗气地吆喝：“多大年纪了，不嫌丢人啊，都给我回去！”
杨明的妈妈愣住了，萧雅妈妈也愣住了。
少年目光冷冷的，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带着一股桀骜不驯和不可侵犯。
半晌，杨明的妈妈讪讪地说：“臭小子，管起你妈来了！”
说归说，两个女人狠狠对视一眼，一拧身回去，消停了。
07
就在这天，萧雅才从妈妈那里得知，年轻的时候，杨明爸爸追过萧雅妈妈，不过妈妈嫌他窝囊，没有男子汉气概，没答应，后来嫁给了萧雅爸爸。
嫁过来后发现，两个男人住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挺尴尬的。
后来杨明爸爸娶了杨明妈妈，这女人也是个厉害的主，不知道从哪儿得知那段历史渊源，就拿萧雅妈妈当情敌看。
“我要看上她男人，还轮得到她吗？死女人天天拿这说事，跟我勾引她男人似的。”女儿大了，萧雅妈妈也就不避讳了，愤愤不平地把这段历史告诉了萧雅。
萧雅笑了，说妈妈你年轻时候还挺有魅力的。
妈妈得瑟地说：“那当然了！”
停了会儿，妈妈突然自言自语说：“别说，杨明那孩子还挺有血性的，今天突然吼一嗓子连我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怎么了，萧雅听见妈妈提到杨明，突然就红了脸。
妈妈似乎注意到什么，严肃地跟萧雅说：“我说你，离他远点儿啊，杨明像他妈，可不是好惹的！”
萧雅脸更红了，含糊地说：“妈你别瞎操心了，我们俩都不同班。”
08
杨明是初三这年发力的，起早贪黑地念书。中考，虽然没有萧雅分数高，但也考上了重点高中。
自从上次杨明吼过他妈之后，两个女人这几年都相安无事，虽然迎面遇到，会彼此翻个白眼，但到底不再骂架了。
高中时期，男生女生相处起来随意多了，平时商量个作业，开个玩笑，也没人说啥。而且，每个班里，都有偷偷摸摸早恋的。
萧雅和杨明仍然不在一个班，但是回家经常坐同一趟车，萧雅晕车，每次一上车就背包放在腿上，趴下睡觉。
有一次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就歪在了杨明这边，等车停了，萧雅才发现，自己一直枕着杨明的腿。
快两个小时的路程，杨明愣是一动也没动。下车时，腿麻得都站不起来。
09
那年高考，萧雅和杨明心照不宣地，报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萧雅报的师范大学，杨明报的理工大学。
都考上了，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师范大学女生多，纵是如此，亭亭玉立的萧雅一入学，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不到一个月，就有学长给萧雅送花，请她吃饭。
萧雅还是那幅怂怂的模样，谁约都不去，也不说什么难听话，就是红着个脸，谁敢逼急，她当场就噼里啪啦掉眼泪。
直到一个月后，杨明来找萧雅了。
秋夜的大学校园，清凉安静，两个人一边散步一边絮絮地聊着天，说着彼此的新生活。
突然间，杨明牵住了萧雅的手，萧雅挣了几下，没能挣脱，就随他去了。
心却砰砰地跳着，她和杨明，就这样自自然然地恋爱了。
好像之前的十几年，都是铺垫，为了这一刻的水到渠成。
大学四年，你来我往，是彼此同学都羡慕的一对。
尤其知道他们俩家住隔壁之后，更是引来无数惊讶的目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这样的感情原来现实中真的存在啊！
听到这话，杨明眼神复杂，萧雅瞬间想起两个妈妈叉腰骂架的场面，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10
大学毕业后，两个人工作都稳定下来，才向家里摊了牌。
不亚于一次世界大战，萧雅的妈妈把萧雅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绝不会便宜了仇人；那边，杨明的妈妈哭天抢地，说如果儿子不和萧雅分手，她就上吊自杀。
萧雅关紧房门，哭得肝肠寸断。
关键时候，没等妈妈上吊，杨明抢得了主动权，他绝食了。
说如果他妈不同意他和萧雅好，那他就活活饿死自己。
高高大大的青年，一脸决绝，整整两天，滴水不进，谁劝都没用。
第三天，杨明妈妈认了怂，去向萧雅妈妈提亲了，谁让自己儿子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呢，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吵了一辈子，杨明妈妈觉得自己输了。
这边，萧雅妈妈端了一阵架子，听说杨明快虚脱了，心软了。
再看看自己闺女，哭得梨花带雨似的，几天瘦了一大圈。
罢了罢了，由着他们吧。
萧雅和杨明欢天喜地地回到工作的城市，一年后，结了婚。
两年后的春节，杨明带着萧雅，抱着个大胖小子回来了，萧雅妈妈和杨明妈妈围着孩子转，喜上眉梢，“亲家长亲家短”的。
仿佛她们从来也没吵过架。
完
文|雨筱 编辑|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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