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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花要渣老公净身出户,我笑歪了嘴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三花门里的疯子 Author 疯子



原创插画|喵喵夏 文|程不诺

来源|三花门里的疯子


昨天,6篇小连载《夏叶秋黄》结局,没看到的宝宝请点击链接:无脑白莲配渣男,双双作死


01


听说我儿子周平姓许时,一向口无遮拦的小婶扯起嗓门就嚷嚷:“明明是老周家的种,咋跟洪伟媳妇姓?”


我爹的黑脸顿时泛了红,像块老朽的树皮。


酒刚喝过两杯,气氛全冷了。小叔急吼吼地训斥:“你滚一边去,男人的饭桌,哪有你说话的份!”


小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是嘲弄。我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任何人。因为我,老周家男人的颜面,碎成了难堪的粉尘,风一吹就散了,无影无踪。


当晚,父亲特意到我房里安慰,让我别跟小婶计较,她是乡下女人,观念跟不上时代。《婚姻法》里明确写着呢,孩子可以随父姓也可以随母姓,都一样的。


可我清楚不一样。


如果当初不是遇到过不去的难关,我怎么会同意抛却老周家的祖姓?我甚至不会娶许慧为妻!


刚大学毕业那会儿,我意气风发,如愿进入省城著名企业,还有个温柔贤惠的女朋友,叫唐思雨。虽然穷,但有情饮水饱,每天都笑着醒来,笑着入睡。


然而正当我全力打拼事业时,父亲被查出严重的肾病。且不说换肾需要一大笔费用,单是前期各项治疗和入院护理,就使我原本贫瘠的家不堪重负。


我的前途忽然被蒙上黑布,只余一片灰暗。


就在这时候,同期进公司的许慧看上了我。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大老板的女儿,为深入了解公司运作,才暂时到我们这基层部门学习。我第一时间拒绝了她。


随后,她向我表明身份,我依旧不为所动。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是个男人!


可她不依不饶,对我展开金钱攻势。像富豪对漂亮女人做的那样,买衣服买皮带买手表,我全部拒收。最过分的一次,她将放有车钥匙的盒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板起脸怒斥:“许慧,你这是在侮辱我!”


她粲然一笑,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人真犟!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


或许是她太诚心,老天都给机会。


我父亲等到合适的肾源,但付不起费用。亲朋好友避而远之,还堂而皇之地为他们的势利眼找借口,说救急不救穷。


穷,像刻在我们脸上的字,给了人们肆意贬低羞辱的特权。


我不得不向金钱低头。


02


起初,我没想过和许慧天长地久。


她是富家千金,我是穷小子,从社会地位到人生履历,我们无一处匹配。不想她竟是认真的。暗地交往没多久,她就强行将我带去她父亲面前。


许总出乎意料得和蔼可亲,说自己也是泥土子出身,恰逢好机遇,又吃得了苦,这才积累了傲人的身家。


他拍着我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咛:“古语有云,莫欺少年穷。不管生于什么家庭,只要机灵肯干,终能改变命运!”


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我感激涕零。当天回去,我决定和唐思雨分手。


之前没说,一方面是不忍,一方面是不舍。我考虑的是,等许慧腻味了,我依旧会迎娶唐思雨,没必要惹她伤心一场。


没料到情况变了。


我没脸见唐思雨最后一面,发了条分手短信,换掉手机号码,搬离原先的住处,暂时断绝跟熟人的联系。


一年后,我和许慧结了婚。


各种美轮美奂的身外物遍布我周围,我都不为所动,依旧保持农家小子本色,粗茶淡饭,简朴勤谨。


无奈的是,我对物质越抗拒,许慧改造我的决心越坚定,还扯出许多荒唐的借口,比如,我是许总的乘龙快婿,必须全面包装才不至于跌份。


我不得不从。


外人都羡慕我咸鱼翻身,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陡然被强行抬高到不能匹配的位置,惶恐与迷茫才是我日常的心情。


我成了任人摆布的木偶。


许慧生下儿子后,岳父说要锻炼我,将我撵去郊区三分厂担任副厂长。我不想去,但连个屁都不敢放。


三分厂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特别爱挑刺,我做什么她都看不上,像训孙子一样训我。我好歹是大老板的女婿,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该留点面子吧?可她偏不。


我委婉地向岳父表达了不满,他却跟我打官腔,说厂长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让我多学习。


学习就得见天挨女人骂?我不服气,有意对着干。结果不知她告了我什么黑状,岳父竟将我降职为人事部经理!


工作不顺,回家也不省心,许慧动不动给我上课,讲一堆没用的励志鸡汤。


在重重压力下,我痛苦挨了四年,依旧只是三分厂的人事部经理。


03


别人以为娶了许慧能捞到多大好处,可看看我,简直成了被剪掉翅膀的鹰,早就失去了翱翔蓝天的能力。


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没和她恋爱,凭自己的能力,我肯定混得比现在强!


不过作为人事部一把手也有好处,亲戚的孩子陆续被我招进厂里,他们的父母像供菩萨一样供着我,在我爸妈面前也矮了三分。


我的家人终于扬眉吐气了。


为了他们,我只得忍常人之不能忍,把尊严扔在脚下,踩进泥里,碾碎成渣,对许慧全家步步退让。


即便岳父提出,要把“许“字加在我儿子姓名前,姓“双姓”,我也只得含笑点头。


这世上哪有什么“双姓”?事实再明显不过,儿子被他许家据为己有了!


许慧从不体谅我的心情,别人都叫孩子周平,就她非得连名带姓地称呼,于是亲戚们知道了儿子姓许的事,我沦为了笑柄。


还有更不能忍的。


有一天,我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听到他和一个小朋友的对话。


小朋友问:“你爸爸姓周,你为什么姓许?”


儿子回答:“因为我妈妈姓许。”


“那你为什么随妈妈姓?其他小朋友都是随爸爸。”


儿子想了一下,老气横秋地说:“因为我爸爸全家都得靠我妈!”


我如遭五雷轰顶,厉声责骂:“你胡说什么呢!谁教你说这狗屁话?欠打了是不是!”


儿子定定瞅着我,哆嗦了一下,哭了。


看着他皱成一团的小脸,我有些自责。童言无忌,儿子才四岁,能懂什么,不过是大人的传声筒罢了。许家人在背后一定说过我很多坏话!


从此,我越发不爱回家,逐渐恢复和老同学的来往,常约大学舍友强子一起喝酒。就这样,唐思雨重回我的生活。


那天聚会,强子神秘兮兮凑在我耳边说:“今天有位特别的客人,你做好心理准备。”直觉告诉我,可能是唐思雨,我的心蠢蠢欲动。


一见,果然!


04


她依旧温柔似水,穿着天蓝色连衣裙,乌黑的长直发垂顺地披在肩头,一如我们相恋时的模样。


我全身的骨头都化作了棉花,撑不起一颗蓬勃的心。我猜她也一样。她说,自从和我分手后,她始终是一个人。


她为我守身如玉!


当晚,借着酒精,我们滚在了一起。


不,这不是出/轨。我从头到尾只爱过她一个,前些年只是身不由己,如今应算是回归。


然而世人不会理解。他们武断地认为,一个已婚男跟别的女人上chuang,绝对死不足惜,其中前因后果,没有人会深究,更别说体谅。


为了不受那些俗物的攻击,我和唐思雨保持秘密往来。时隔六年,我终于重新找回自己,体会到人生的乐趣,日子充满阳光!


渐渐地,我生出离婚的心思。


唐思雨圈住我的脖子,担忧地问:“许家会同意吗?毕竟他们确实帮过你。”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这些年我给他家当牛做马,得到什么了?连我儿子都成了许家的后代!”想起这事,怒火便如一股真气在我体内乱窜,却找不到出口。


思雨将我揽在前胸,手指梳理我的头发,和缓但坚定地说:“实在不行,你就净身出户,我会站在你身后的。”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其实我想过,真要离婚,许家最多分给我三瓜俩枣,打发叫花子都不够。还不如有点骨气,什么也不要!毕竟,有思雨在,没什么后顾之忧。


这几年思雨创业开公司,做真空包装的地方小吃,据说口碑不错,不愁销路。虽然目前的规模还不算大,但将来我们珠联璧合,一定会闯出名堂!


有了这份底气,我不愿再耽误时间,当晚就跟许慧摊牌,主动要求净身出户。


她很震惊,摇晃着棕红的短发问:“你连你儿子也不要吗?”


“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那不是我儿子,是你许慧的儿子,不然怎么会随你姓?你老爹自己生不出带把的,就想霸占别人家的根苗,行,我成全你们!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和你们这恶心的一家人有任何交集!”


说完这番话,我顿觉扬眉吐气,多年来郁积的愤恨一扫而光。太TM爽了!


05


我和许慧当即起草并签订离婚协议,第二天一早就办妥了手续。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我化身自由的鸟儿,飞去唐思雨位于时代小区的家。


门铃响了又响,我却没听到以往那种愉快的脚步声。我打思雨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疑惑化身千万只蚂蚁,啃食我的五脏六腑。


我急忙找到强子,让他帮我联系思雨,但一样的,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就像人间蒸发。


我迅速赶往思雨的公司,大门紧闭。合作工厂呢?有那么多机器和工人在,总不能凭空消失吧?我打车前去,可保安拦着不让进门。


我说之前跟唐总来过,还见过厂长。那保安却坚持说,他们厂没有我描述的那位厂长,也不认识什么唐总。


一连五天,唐思雨音信全无。我快疯了。


第六天上午,强子打来电话,说唐思雨约我见面。消失多日的思雨突然冒出来,还拉着个外人,我隐约觉得气氛诡异,但还是赴了约。


一进咖啡厅,我就看到思雨,被吓了一跳。她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


她穿着许慧式的西服套装,长发盘在头顶,化着显眼的深红色嘴唇,看起来硬邦又冰冷,殊不可爱。


我拉凳子坐下,强子说去买喝的,让我俩先谈。


看思雨无恙,我首先是放心,接着是不满,开口便挂了霜:“你去哪了?我到家里、公司、工厂都找过,简直快急死了。你倒好,像没事人似的。”


她噗嗤笑了:“周洪伟,别装傻了,我不信你猜不到。”


“猜到什么?”我躲闪她的注视,不敢直面。


她扭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好吧,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拿钱办事,替人消灾。自打被你切割后,我专做这行当,想不到吧?不过,这次我很入戏来着!” 


她朗声大笑,上下打量我,满脸得意:“其实我不必再露面的,但实在太过瘾,太好奇,太想亲眼看看你的狼狈相,再亲口问一句,周洪伟,被骗的感觉好受吗?”


我狠狠地瞪视她,心里最后一丝挣扎如被扯断的风筝线,紧紧箍住脖子,令我无法喘息。


06


咖啡厅的落地玻璃,映出我颓废的身影。


离婚后,我身上留的钱很少,又不愿回父母家,只好勉强寄居在30块一晚的小旅馆,每晚与跳蚤和老鼠争夺休息的权利。吃,更别提了,仅仅果腹而已。


整整五天,我过得生不如死,全靠廉价的酒精麻痹自己。


之所以没去死,是因为抱有一线希望,唐思雨或许只是遇事耽搁了,会回来的。然而这幻想是个五彩的肥皂泡,阳光一晒,就破了。


我说不出话,恨不得用目光将唐思雨撕碎。她却喋喋不休:“周洪伟,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欠你。这就是你抛弃爱情,选择吃软饭的代价!”


“啪!”我的巴掌快于理智,扇在了唐思雨脸上。


她愣了。我也愣了,难以置信地看去我的手。它在抖,在发烧。


强子三两步跑回来,一拳砸在我太阳穴上,又一拳砸在我鼻梁骨上,我的眼前黑了,跌坐在地,有腥甜的液体缓缓从口鼻涌出。


他是练家子,力气很大,声如洪钟:“周洪伟,你疯了吗,竟然打女人!”


我艰难地爬起来,扑上去反击,可他又飞起一脚,正中我胸口。我重心不稳,再次摔倒,慌乱中带倒了桌椅,激起一片瓷器落地的碎裂声。店员迅速围拢过来。


唐思雨捂着脸,拉着强子的胳膊说:“别跟垃圾人纠缠!”


然后,她指着我告诉店员:“一切损失由他赔偿,放心,他不敢抵赖!”


我这才意识到,强子和唐思雨是一伙的,他们早就盯上我,手里肯定拿着我的短儿!


我只能认栽,负气地说:“让他们滚,老子敢作敢当!”


07


为凑赔偿款,我不得不重回父母家。


听说我离了婚,父亲指着我鼻子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个缺心眼!你应该清楚,咱全家都得靠许慧帮衬!你光图自己痛快,把我们全害了!”


我木然地看牢他,难以置信。这是家人的态度?为了他的命,我牺牲了那么多,可在他眼中,我算什么?


我哀痛不已,闭上眼睛,默默承受他没完没了的数落,心中下了雪、封了冰,堕入寒冬。


几天后,许慧命人送来我的东西,像垃圾一样倒在院子里。同一天,原先在三分厂工作的我的亲戚,被尽数辞退。七大姑八大姨都来我家闹,说我自己作孽不该连累他们,我抄起菜刀才撵走这帮吸血虫。


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我心下难平,冲动地去找许慧算账。


她满面讥讽,毫不留情地说:“要不是因为你,那些人凭什么进厂?哦,不对,我说错了,是因为我。你不过是个既想攀龙附凤,又想立牌坊、唱高调的小白脸罢了!”


 “闭嘴!”我气急败坏,“当初明明是你缠着我不放!我落到这步田地,全拜你所赐!”


“是吗?”许慧冷哼,“如果你当初真没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女朋友?对,也怪我,当时年轻,对人性的阴暗认识不足,你表面功夫那么好,真唬住了我。但路遥知马力。周洪伟,我已经醒了,请你也诚实面对自己吧!”


许慧毫不避讳地告诉我,重逢唐思雨是她一手策划的。起初本是一种试探,只怪我欠缺警惕,轻易对美色缴械,这才落入圈套,听从唐思雨的诱导净身出户,最终人财两空。


许慧居高临下地说:“我爸常说,人穷不怕,心穷难医。周洪伟,你有今天,纯属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几名保安跑来,将我推搡出公司大门。


无功而返,父亲见我垂头丧气,依旧是那句话:“咱全家都得靠许慧啊,你把事做成这样,以后我怎么活!”


我心头一凛。好熟悉的调调!


我陡然回想起儿子的童言童语。天哪,原先我怎么没发觉,父亲动辄就将类似的话挂在嘴边,我儿子很可能是从他那听来的!


如一记重拳打在心窝,我痛得无法呼吸,将身体弯成一把弓,死死抱住头,狠命揪扯自己的头发。


一抬眼,瞥见码在墙角的成堆名品衣物,那么格格不入,好似一个笑话。


生平第一次,我脑海里悠悠荡荡浮现四个大字,我不敢定睛去看,怕它刺痛仅有的尊严,但却避无可避。


是的,是那四个字,许慧说过的,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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