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2根长发，毁了我的婚姻。
01
下午五点。
全职妈妈李楠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晚饭，耳朵密切关注着客厅里的动静——两岁的儿子球球，正在那儿玩玩具。
突然，她听到“呼啦”一声，然后“砰”，接着，球球便尖锐地哭了起来。
李楠的心猛地一揪，疾步冲出去。
满地狼藉。球球把一桶积木倒在地上，又不小心踩到，没站稳，磕在了茶几角上。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楠抱起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球球的额头磕了道口子，血涌出来，半边脸流的都是。
李楠又心疼又着急又懊恼，她抱着球球，手忙脚乱地找出纱布，简单包扎后，便出门直奔医院。
正是下班高峰期，根本打不到车，李楠只好抱着球球往前跑。
从小区门口到最近的医院，大概二十分钟，李楠抱着胖墩墩的球球，一颠一颠，气喘吁吁。
跑到医院时，她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挂了号，缝了四针，球球哭得声嘶力竭。
02
终于从医院出来，天都快黑了。
医院门口更是不好打车，这么一番折腾，李楠的胳膊又酸又疼，举步维艰。
她只好一手抱着球球，腾出另一只手，艰难地给老公陈松打电话。
这段时间，李楠和陈松的关系很紧张，动不动就剑拔弩张冷嘲热讽。不到万不得已，她根本不想找他。
果然，打了三次陈松才接，语气淡漠，说自己还在公司加班。
李楠也懒得废话，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命令他来医院接她和儿子回家。
挂了电话，李楠抱着球球，蹲在医院门口等。
初冬的黄昏，冷风嗖嗖，刚才出的汗，这会儿落了，衣服黏答答湿漉漉，透心凉。
望眼欲穿时，陈松的车终于缓缓出现，李楠看看时间，她等了足足半个小时。
从陈松的公司到医院，明明十分钟就足够了。
李楠心情不悦，她钻进车里，嘟囔了一句：“冻死了！”然后把车门摔得震天响。
陈松回头，皱着眉瞥了李楠一眼，冷笑道：“整天在家歇着，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还有理了？”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瞬间就把李楠的怒火点燃了。
两个人开始唇枪舌剑，李楠控诉陈松不管家，不管孩子，她有老公，活得却像个寡妇。
陈松指责李楠不懂体谅，他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三口，她就带带孩子，还不让他省心。
03
陈松把车开得飞快，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楼下，他鄙夷地说：“不就这么点儿路，催命似地打电话让我去接，走着早回来了，也不至于让孩子挨冻！”
李楠破口大骂：“放你MD狗屁，你抱着他走走试试！”
陈松咬牙切齿，眼露凶光：“你真TM是个泼妇！”
李楠毫不退让：“拜你所赐！”
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回到家，陈松一进门就径直去了书房，砰然关上门，一副懒得再理李楠的样子。
李楠把球球放下来，跑到客厅收拾。刚把散落一地的积木装进桶里，球球跑过来，呼啦一声，又全倒在了地上。
正在气头上的李楠，照着球球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她吼道：“能不能长点儿记性？刚才怎么磕的不知道吗？”
球球哇哇大哭，陈松怒气冲冲地从书房出来：“动不动就拿孩子撒气，有点儿当妈的样子吗？他懂什么？你打他，你怎么不扇自己，明明是你的疏忽……”
又一番天崩地裂的争吵，两个人指着鼻子互骂，李楠把茶几上的烟灰缸砸了，陈松摔了个花瓶。
去他妈的，日子不过了！
半晌，两个人吵累了，一个瘫在地上发呆，一个倒在沙发上喘气，彼此都是心力交瘁，目光里尽是厌倦。
突然，李楠一个激灵站起来：“球球呢？”
04
刚开吵时，球球就在客厅里站着哭。后来，他们俩越吵越激烈，自觉屏蔽了周遭，都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走的。
这会儿，两个人消停下来，才发现家里安静得异常。
夫妻俩慌了神，高声喊着，进进出出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球球。
李楠和陈松面面相觑，陈松试探着问：“是不是咱俩吵架的时候，他自己跑出去了……”
李楠惊恐地夺门而出，陈松紧随其后。
路灯昏黄，他们连乌漆嘛黑的的墙角都找了，根本没有球球的影子。
李楠慌了神，拖着哭腔大喊着：“球球，球球，你在哪儿……”
得不到回应，她六神无主，急得快哭了。
陈松碰碰她：“走，去物业调监控吧！”
陈松在医院门口接到李楠时，李楠曾看了下时间，六点四十五分。也就是说，他们到家后，吵架应该是在六点五十五分左右。
监控调了出来，显示六点五十五分以后，球球根本没有从楼道出来过。
陈松恢复了神智，事后诸葛亮地分析道，家里的门是锁着的，球球的身高还够不到门把手，肯定打不开。
也就是说，球球应该还在家里。
05
李楠的心一松一紧，匆忙掉头折了回去。
进门后，她对陈松说：“我想起来了，球球最近喜欢和我玩捉迷藏，八成是藏起来了！”
陈松像得了圣旨，捣蒜般点头，他左奔右突，在窗帘后面、餐桌底下扒拉，甚至连洗衣机都打开看看。
李楠也跟着找，一边找，一边用宠溺温柔的口气喊着：“宝宝，宝宝，出来吧，妈妈看到你了……”
这时，陈松在卧室里大叫：“快来，球球在这儿呢！”
李楠一个箭步冲进去，卧室的衣柜里，一堆衣服中间，露出球球的一只小脚。
李楠又高兴又内疚，她扑上去，把裹在球球身上头上的衣服扒拉开。只见孩子半躺半坐，窝在狭小的空间里。
李楠心疼死了，一迭声地念叨着：“宝贝儿，你怎么睡在衣柜里了？你把爸爸妈妈吓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小臭球……”
陈松也凑过来，长吁了一口气：“就是，我吓得心脏病都犯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李楠小心翼翼地把球球抱出来，搂在怀里。
球球的身子软软的，小胳膊无力地耷拉下来，一动不动。
李楠凝视着孩子的小脸，突然发现，球球的眼睛半睁半闭，嘴唇乌青。
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放在球球的口鼻处。
没有呼吸！
李楠吓傻了，她疯了一般地晃着球球：“球球，宝贝儿，你醒醒，醒醒，睁开眼，别吓妈妈……老公，快，快打120！”
06
已经晚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脸惋惜地摇摇头，轻轻吐出三个字：“没救了！”
在李楠和陈松吵架的时候，球球可能因为害怕，躲到了衣柜里，然后睡着了。
衣柜里的衣服，裹住了他的头，造成窒息身亡。
李楠目光呆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儿子，转眼就没了。
她战战巍巍地抚摸着球球的小脸，柔声唤道：“球球，球球，我是妈妈……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妈妈……”
围观的人无不动容，陈松呜咽着，哭出了声。
听到老公的哭声，李楠这才倒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爆发出一声母狼般的嚎叫。
07
整整一夜，李楠都抱着球球的遗体坐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对她来说，整个世界都随着球球的离去，变成了一片废墟。
她亲爱的儿子，十月怀胎，历尽千辛万苦生下的心肝宝贝，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调皮地对她笑，不会软软糯糯地喊她妈妈了。
他才两岁，生命像花骨朵一般，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提前凋零了。
如果他是生病，是天灾，倒还有情可原。
但球球的离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人祸。
李楠无法原谅自己。
要是她能照顾好球球，不让他受伤，不去医院，不让陈松来接她，不因此而爆发争吵，不打球球……那么孩子就不会因为害怕而钻到衣柜，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灾难。
尤其，当李楠想到她最后留给球球的，是狠狠的一巴掌，是疾言厉色的大声呵斥，她就心如刀绞。
08
为了球球，李楠放弃工作，没了收入，在家做全职妈妈，忍受着老公对她的挑三拣四。
她那么爱他，最终却害死了他。
球球额头上的伤口，还紧紧地包扎着，白色纱布渗出的点点血迹，红得刺目。
陈松走过来，把手搭在李楠的肩膀上，哽咽着说：“老婆，我都联系好了，该让球球入土为安了……”
李楠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陈松试探着，想从她怀里把球球抱过来，李楠凄厉地大喊一声：“不要！”
然后，她把球球抱得更紧了。
陈松忍耐地叹口气，直视着她：“李楠，你清醒清醒吧，孩子走了，你难道要这样抱他一辈子……你……要不是你没事找事，孩子也不会……”
李楠不说话，已经干涸的眼睛里，再一次泪如泉涌。
是的，都怪我，所有的人都来谴责我吧，我该下十八层地狱。
09
终有一别。
李楠轻轻地把球球放在床上，给他换上他最喜欢的衣服，红蓝相间的小毛衣，蓝色的牛仔裤……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球球，目光羽毛般在他身上摩挲。
她的儿子，多帅啊！
注意到球球的脸颊上有一点儿污渍，李楠跑到卫生间，拿来毛巾和温水，细细地给给孩子擦拭。
她擦得很慢很轻，仿佛怕惊醒球球。耳边，回响着以往这个时候，球球的欢声笑语：“妈妈，痒，我怕痒……”
脸和脖子都擦干净了，李楠恋恋不舍地，开始给球球擦手。
先擦了左手，再擦右手。李楠惊讶地发现，球球的右手，居然紧紧地握着。
李楠把他细嫩的小手指，一根根伸展开来，想给他擦拭手心。
突然，她愣住了。
球球的手心里，攥着两根栗色的长发。
李楠是黑色短发，这两根头发，从哪儿来的？
她不禁毛骨悚然，大声喊着陈松：“老公，你快过来！”
·上篇完·
下篇在今天第三条，标题一样，标注了（下）哦，退回去重新打开第三条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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