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中古店纷纷来华，二手服饰在国内有多大市场？
深度报道 | REPORT
中国二手市场的春天来了吗？
by Eddie Cheung
●中国市场看起来是奢侈品销售的良港：入门款缺货、爆款需要配货……品牌的饥饿营销变相助攻了中古市场。但，这个市场到底有多大呢？
东京拥有世界上最活跃的中古市场之一，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从 Rag Tag 到WARE-mo-KOU，从涩谷十字路口到原宿的后街，奢侈品店和古着店无处不在。
现在，这些二手店开始陆续试探中国市场，上一个月至少有RECLO、Brandear、BRAND OFF三家日本中古店登陆天猫国际，“大黑屋”也入驻了考拉海购，更不用说日本最大二手商店KOMEHYO早在三年前就与MUSÉE名见背后的华夏典当行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国内二手市场的春天真正到来了吗？
01
有故事的“瑕疵”：中古服饰通过情感叙事增值
2020年10月，钟楚曦穿着一条1950年代的祖母绿色Philip Hulitar缎面裙亮相“ELLE风尚大典”时，大家都被她惊艳了。
这条裙子是其造型师从1stDibs二手古董网站上以1200美金拍下的孤品。作为红地毯造型从不失手的女明星，钟楚曦这次可谓为古着市场做了强有力的背书。
同时，她还是一位古董耳饰收藏爱好者，曾在社交媒体上分享道：“你永远也不知道，古董耳环，它的上一个主人是谁，有着怎样的故事。”
钟楚曦 in Philip Hulitar缎面裙
故事，是二手市场为商品增值的手段。
如果Louis Vuitton Speedy 25/35在专卖店的正价在9000出头，那有什么理由花6000块买一只八五成新的二手同款？单纯的除了预算吃紧并不能很好地回答这个问题，有不少中古店开始学会奢侈品最擅长的“叙事”，为二手单品“赋能”。
Speedy与Neverfull作为参加工作的入门必败款手袋，就曾有中古商家为它撰写心灵鸡汤：这只手袋的主人是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也是她人生购买的第一只手袋。在拥有它三个月后，她找到了事业绝佳的上升通道，她成功了，希望你拥有这只手袋后，也能如此幸运。
也许你早就不会为这样的故事动心，但别忘了，奢侈品不是必需品，但它总是和消费心理密切挂钩的。据《中国二手奢侈品市场发展研究报告2020》显示，中国二手奢侈品市场规模占整个行业市场规模仅5%，相比发达国家20%甚至30%的占比并不高，但发展潜力巨大。在如今什么都讲“Storytelling”的消费时代，说好一个故事，远比卖出一只旧包，更具有“战略眼光”。
1992年，超模Christy Turlington为CHANEL 1992春夏高级定制系列走秀。时值日本泡沫经济时代，这条珠宝宝气的裙子作为浮华的象征，被日本漫画家武内直子画进了其连载漫画作品《美少女战士》中。
2009年，Penélope Cruz在电影《破碎的拥抱》中穿着了这条CHANEL，她饰演一位1990年代委身于富豪的女演员。2019年，Lily Rose Depp在Met Gala红毯上重新穿了这件CHANEL礼服，这场活动的dress code是camp。
奢侈品本就是一个造梦的行业，哪怕是在它的二手市场，这同样适用。只是故事的主体不再是品牌故事，而是上一任的拥有者。那些不能处理的轻微咖啡渍，下雨留下的印迹，风衣上再也找不到的纽扣，原本这些降低物品价值的“瑕疵”，因为好的叙事包装，成就了光阴的故事与美人脸上的皱纹，每一道沟壑都值得被理解被尊重，买下它意味着你的生活从此与另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了交集。
贩卖情感，最容易一击即中，但更厉害的是，当你背过几个月对某个手袋不再感兴趣的话，还可以“折旧”退给该中古店，形成“购物循环”，这种实际上带着租赁性质的消费行为，建立了更为紧密的消费者与中古店之间的关系。
02
更贵的二手：对时尚现状的沮丧催生了Archive
RINKAN，日本最杰出的二手奢侈品零售商之一，从Chrome Hearts到几乎所有来自 Louis Vuitton x Supreme 合作的单品，如果人们想购买它，RINKAN 就会出售它（反之亦然）。无论是二手 Yohji 还是街对面带有 BEAMS+ 标签的全新商品，都有可能在 RINKAN找到。
Archive Store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区域之一是专门展示Artisanal Margiela的区域
位于东京涩谷区神南1-12-16和光ビルB1F的Archive Store
尽管公司拥有庞大的零售业务，但公司总裁Kengo Saito仍感到不满意。他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买家对时尚行业的现状感到沮丧。
他的解决方案？他没有选址开设另一家装满他最喜欢的设计师商品的旗舰店，而是做了完全相反的事情：开设一家商店，其唯一目的是突出他所珍视的服装档案，结果就是Archive Store。商品涵盖范围从 Martin Margiela 到Hedi Slimane 时代的 Dior Homme。
在商品轮换期间，Archive Store 三位一体大神——川久保玲、Helmut Lang和山本耀司——总是在到访者的眼前。当然，还有一个部分专门介绍 Raf Simons。
Martin Margiela 1993春夏系列与Raf Simons 1997秋冬系列
Kengo Saito说：“我注意到，人们对当前的时尚界越来越失望，我觉得他们希望有机会购买过去的产品。我们想抓住这些顾客——这就是我开Archive Store的原因。我们希望成为避免潮流的商店，并提供一个仔细思考时尚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想成为时尚产业的对立面。我们不想将Archive作为衣服来展示，而是作为稀有的艺术品。因此，我们选择不像传统时装店那样展示它们。必须仔细查看档案，就像你如何看待博物馆中的艺术品一样，因为对我们来说，它们是艺术品。”
Raf Simons 2002春夏系列，Yohji Yamamoto 1991秋冬系列都是中古市场上千金难买的商品
在日本逛中古店、去欧洲逛跳蚤市场成为越来越多出国的中国游客的新目的地，在日本的东京、大阪的一些热门中古店门口，消费者甚至都要排队进店。消费的需求在不断增加，“过去几年，我们持续给国内中古市场供货，发现需求量每年都在大幅上升。”RECLO中国区总裁徐宏明显感觉到，中国消费者对中古二手奢侈品的认知与需求越来越旺盛。
实际上，我们同样也能看到在国内二手交易平台闲鱼上，Martin Margiela时代的MMM、Hermès有越来越多的款式露面，并最终以不俗的价格成交，这是和多年来时尚知识的普及化分不开的。想要欣赏美，先要认识美，正如许多创意人和收藏家所说，Raf Simons的作品是纯粹的灵感来源，他们相信这些作品真正体现了创造力，而国人正开始触及时尚的内核。
03
越放越贵？有些“时尚”需要时间反省
1889年埃菲尔铁塔建成后，遭到很多法国人的质疑，如此巨大的钢铁结构跟当时的整个巴黎格格不入，甚至有达到数百名人联名希望能够拆除。然而今天，埃菲尔铁塔无疑变成了巴黎乃至法国无可争议的象征。
时尚需要时间，同时也需要反省，那些荒诞不经的设计在横空出世之时，也许对于大众来说太超前了。
2001年Marc Jacobs请来美国艺术家Stephen Sprouse合作设计Louis Vuitton涂鸦袋
20年前，你或许不会想到要购买一只美国艺术家Stephen Sprouse与 Louis Vuitton 的合作款手袋，但今日回看，你才醒觉那是时尚史的一个耀眼标志。
Marc Jacobs在 Louis Vuitton 任职四年后，他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他“搞砸”了LV的logo。后来他对媒体说，这是被禁止的一件事，所以他当然想改变它。Jacobs请他的朋友，同样雄心勃勃的Stephen Sprouse来做这件事，为 16 年后开创性的 Supreme x Louis Vuitton 合作奠定了基础。2001年9月10日，Bryant Park纽约时装周的帐篷上布满了Sprouse的涂鸦。2009年，LV重新发布了这次合作的所有最佳款式，博客Nitrolicious称其为“如此火爆”。
2009年，Louis Vuitton重新发布了Stephen Sprouse合作系列的所有最佳款式
如今想要购买Stephen Sprouse涂鸦系列的Louis Vuitton手袋，或是CHANEL、Hermès一些特别的款式，你只有机会在中古店和拍卖行找到，并且极有可能要付出比原价更多才能有所斩获。
对于至少要有30年以上历史才能被称作“Vintage”而言，中古通常指二手奢侈品，它没有严格的时间界限，而手表则是特殊的领域，年龄越久机芯越老化，通常在中古市场上并不能卖得起价，但像Rolex、Patek Philippe这些金字塔尖端的钟表品牌，相对而言更能经得住时间的打磨。
2018年重新推出的Dior Saddle马鞍包是John Galliano于1999年设计的Dior包袋
CHANEL Première Rock腕表重出江湖让二手市场上老款表的价格攀升
要判断服饰升值的潜力，设计师与品牌都需要考虑，Dior马鞍包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复刻推出的款式不但售价接近30,000人民币，连带拉动二手市场，从3,000直接跃升到至少8,000人民币。
CHANEL Première腕表也因为再次推出，使得二手市场水涨船高，金色链条皮带款从均价4,000人民币左右大有逼近万元的势头。
但要真正达到Archive的收藏价值，更要考虑设计师的影响力，以及系列对于时装设计的推动作用，Raf Simons的作品在中古市场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毕竟他在GRAILED网站上最贵的商品是2003年春夏的飞行夹克，要卖到65,608美元，2014年秋冬与Sterling Ruby合作的彩绘雨衣要价50,000美元，以及2001年秋冬的几件Riot Riot Riot！夹克的价格都在50,000美元左右徘徊。
Raf Simons 2001秋冬Riot Riot Riot！系列夹克，价格都在50,000美元左右徘徊。
在奢侈品入门款“不断缺货”，价格亲民的爆款需要配货的当下，品牌变相助攻了中古市场。饥饿营销向来是柄双刃剑，最终的购买权始终在消费者手上，读懂了时尚，二手市场的春天就真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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