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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265次”裸辞|镜相特别策划

镜相工作室 湃客工坊 2023-05-24

编者按:
《毫无意义的工作》一书中这样写道:“因为科技的帮助,我们现在2天的生产力或许可以抵得上过去5天的。但是因为贪婪,因为某种必须一刻不停高效工作的蜜蜂综合征,我们依然埋头苦干,为他人赢取收益,而忽视了自己内心的抱负,只因这些抱负挣不了钱。”
工作不堪负荷、人际关系复杂、无意义的加班、精神内耗,面对职场诸多不合理现象,越来越多的职场人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职业和生活,通过“裸辞”跨出改变的第一步。镜相栏目此前发起「裸辞后,你经历了什么?」主题征稿,试图记录选择“裸辞”的他们,重新调整自己职业生涯和生活步伐的真实经历。
下文是本专题的汇编,本次征稿自3月22日开始至4月6日截止,共征集到作品265篇,除了已发布的8篇之外,我们获得了作者们的授权,将这些同样丰富、同样动人的裸辞故事做了截取汇编,在此呈现给读者。
他们有的因为惧怕麻木从殡葬业离职,有的裸辞后陪病重的家人走完最后的时光,有的毅然在孕期选择辞职直面歧视,有的不甘于体制内的安稳决定“出走”,有的为了追寻自由在大理重建灵魂的乌托邦……

以下是部分作品选段:

001
见过太多生命的凋亡,

我离开了让我麻木的殡葬业

裸辞前,漠九站在单位宿舍,楼下是呼和浩特的街景
2023年1月16号,我从陵园离职了。
对于殡葬行业,我并不反感,但是讨厌矫揉的同事和“双标”的上级。同样,我也并不喜欢,一开始在殡仪馆看家属送别亲人,还会偷偷抹眼泪。后来,见了太多故去的人,反倒有些麻木了。
虽然我是裸辞,没有给自己留任何后路。但我还年轻,夜晚,我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觉时,总能听见阵前擂鼓般的脉搏声,更能感知到身体里的血液,像四五月份奔腾的黑龙江,打碎所有的冰块,仿若一条怒吼的游龙无所顾忌地翻滚,势不可挡地涌向大海。每逢看到这样的画面,我的掌心里就渗出如岩浆般滚烫的汗水。而我的掌心,似乎也成了黄土高原上的黄土墚,正在一点一滴地水土流失。
有时,我甚至能看到贝壳在我手心的“黄土墚”里翻身,听到它在极遥远的未来的寥廓歌声里粉碎。我害怕,我害怕极了自己的生命随着时间而老去,但是这些仍旧无法阻挡大江大河前往海洋的脚步。
我不止一次地想起电影《辛亥革命》中,被铁链束缚的林觉民,他的脸上已淌满鲜红的血,但面对迟暮的清官张鸣歧,他问:“张鸣歧,你为什么躲在暗处,你怕什么?”
张鸣歧笑着反问:“我怕什么?”
林觉民回答道:“你怕我年轻。”
在这半年里,我见多了死亡。我明白谁都会死,但我还年轻。
——漠九
002
为了追寻真正的自由,

她们裸辞开起咖啡馆

Agatha用丙烯颜料写下了“自由”
“自由”是范范和Agatha都常提到的词。对她们来说,“自由”压根没有出现在裸辞的一瞬间,那一刻的自由是幻觉,这种幻觉很快就会被随之而来的迷茫和恐慌掩盖。打碎形式化的约束,也打碎了意义本身,这带来形式化的自由,而“真正的自由”不在这里。因此,裸辞不是“求自由几何”的方程解,它最多算是其中一种解法的第一个步骤。
真正的自由不是混乱的,而是基于内心的秩序感。找到自由的意义在于,你不用再去苦苦追问“这有什么意义呢?”,自由给了你不用在乎所谓社会建构出的“意义”的底气,是对多元价值的认可。在亲手“炸掉”了前20年的体面生活和社会所给予的全部意义后,范范和Agatha花了很长的时间进行“灾后重建”,一边向外尝试,一边向内探寻。这可能是个一生的命题,但好在多年之后,两个年代的女人,在一家咖啡馆找到了一些“自由”的苗头。
这家店要改名了,从一个常规的、岁月静好的名字改成“废墟”。在店里的一块软木墙上,Agatha用丙烯写下这段话:“无可否认,世界上的一切需要被建构。但如果感觉疲惫和无趣了就去废墟吧,还未被建构的废墟中,有着不被规训的自由。”
——李苗

003

不甘安稳,

基层书记员在考前递交辞职申请
将辞职报告交到人事处时,她以为张主任会劝她几句,会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好话赖话不分,真是又轴又拧,但张主任只是从老花镜后面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想试一试?”
她竟然鼻子一酸,她及时控制住了鼻息:“嗯”她轻声重复:“我还是想试一试。”
张主任给她盖了章,递给她的时候笑了:“加油。”
她脱口而出:“谢谢张主任,这对我很重要。”这对她很重要,她不要再让别人干涉为数不多的自由,剥夺她竞争和选择的权利,首先不可以逃避、不可以退让、不可以软弱。她不信奉个人英雄主义,不相信小人物能拯救世界,但小人物的世界只有靠自己去拯救。
朋友问她:“如果你最后没考上呢?再和原单位打招呼,回去上班吗?”
她摇摇头:“单位公章都盖了,我也不想这样回去。”交材料的时候,她了解到进面试的前五名里有四个人都被辞职报告劝退了,她笑了:“这大概就是自由的代价吧,我也认了。”
一个月后,陆越顺利入职,办理离职手续那天,她路过了那条走过无数次的熟悉走廊,一股畅快涌上心头,这畅快既不来源于考完面试得知自己高分入围,也不来源于最终名单公布时她依然在榜首,而是知道真相的那个下午,她一字一字敲下辞职报告,决定捍卫自己的自由,她觉得自己那瞬间像个战士。暴风雨结束后,你不会记得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你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当你穿过了暴风雨,早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金闪闪

004

年过不惑的资深互联网人被“裸辞”

2016年9月,张弛在吴哥窟和世界各地的游客一起等待千年未变的日出
绕了一圈,张弛又回到原来供职的互联网大厂做起了熟悉的工作。他理解了什么叫“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互联网大厂做一个“弼马温”,固然有些无聊,但总比去那些不靠谱的小公司当“齐天大圣”但实际还是个“弼马温”要强。
认识到这点也无法避免张弛在2019年“互联网寒冬”中连“弼马温”也没得做。之后的两年张弛做过不少兼职工作,之前工作过的两家互联网大厂的前领导都曾找他去自己的创业公司,但有过2015年的“前车之鉴”,张弛已经对创业公司的“画饼”有了免疫,坚持只做兼职顾问工作。
他也给几家新媒体写稿,稿费收入远远不如在互联网大厂的工资奖金,不过对于他来说,应对日常生活开销也勉强足够。随着2020年疫情愈演愈烈,张弛供稿的新媒体也减少了约稿量,让他又看到了“此路不通”的告示牌。
张弛不知道是真的过了不惑之年,变得通透了,还是为自己与平庸人生的和解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现在觉得如果心灵不自由,走到哪里都是不自由的,就像他不如意十之八九的职场经历。诚然很少有人会喜欢在困境中工作,不过当身处其中时,如果只有逃离,不也是一种不自由吗?
业务受到影响两个月之后,Charlse在太平洋彼岸遥控上海总部把COE团队整体裁撤,张弛“被裸辞”了。在确定解除劳动合同的那天,他反倒松了一口气,这次他在险恶的战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明天会怎么样呢?太阳照常升起。
——莫里斯

005

孕期裸辞屡遭碰壁,
她终究没能留住孩子
如此这般折磨之下,刘年身下见了红。医生建议卧床保胎。刘年找艾华请假,艾华不批。
刘年哭着说:“那我辞职,辞职还不行吗?”艾华的声音透着胜利的喜悦:“行啊,但是你手头的项目得跟完才行,然后再招聘一个人,你们做好交接之后就可以走辞职程序了。”
刘年愤然挂了电话。关机在家休养几天之后,去公司把办公资料一一上交。同事的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到耳朵里:“真矫情啊,怀个孕就辞职。”刘年苦笑,伤害不加诸在自己身上,谁又能感同身受?谁又想孕期裸辞?
等到刘年感觉身体恢复得好一些了,连孕吐都越来越少之后,就开始了找工作。面试了不少,但是一旦听说刘年是位孕妇就拒绝了。直到遇到一家,相对委婉地说:“要不你生完孩子再来?”时间匆匆而逝,胎儿三个月的产检如期而至,刘年收拾了心情赶往医院。医生持B超探头在她肚皮上滑动,不一会儿问她:“你是来查什么的?”
医生沉吟了很长一会说:“胎儿没有生命体征了。”“什么?”医生的话炸雷一般,让刘年脑中嗡嗡作响。医生将B超单子递过来,刘年颤抖着手接过,泪流了满脸。
门诊医生说,胎儿应该是不在了有一段时间了。从孕吐开始缓解开始,说明胎儿已经不再生长发育了,至今没有流出来,需要流产清宫。后来的刘年,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工作。
很久之后,刘年都走不出阴影,她常常想,当今社会应该如何保障女性工作的权益呢?产检假,产假,哺乳假,让企业对女性求职者严防死守,生怕入职就怀孕,入职就请假。企业的顾虑也能理解,但是女性求职天然的就比男性难了很多,这就是现实。
——赵娜

006

我离开了外企,

在网吧做起游戏代练员
经过一夜的操作,我的双手酸痛得厉害。游戏代练员是我裸辞后的临时工作,它终于让大学毕业后南漂六年的我成为不折不扣的游戏虫。
以前的周六,必然是要加班的,而难得的周天,我要么在补觉,要么通过玩游戏来缓解压力,以至于在同事眼中成了一个游戏迷。那时玩游戏不是自己的专长,而现在,游戏居然也是一种工作。相比之前,现在的我,拥有的更多是彷徨。一个月前,我还在外企当课长,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也有自己管理的部门,或许还有自己独特的优越感。现在是“类失业”,纵然每天可以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一边吃甜点一边看这繁华都市的风景。貌似“无忧无虑”,可看得越多就越觉得这个世界不属于我。
以前的生活,每天把自己安排得满满的,做什么都像是在救火。这一个月来,我常在想为什么要辞职:难道是因为自己看不惯别人的脸色?还是说自己对工作已力不从心而想逃避?
可能都有。
——陈君

007

“被迫”裸辞的我,

陪父亲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


陪伴在病床前,知言墨语握住了父亲的手
我太过于执着于一份“谋生的手段”了,我把我的骄傲、我的期盼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工作上,一次又一次的选择,让我对未来的想象逐渐清晰了起来。
直到这一次“被迫”裸辞,我好像意识到了,人生不应该只有工作,工作或许会让自己找到成就感,但是,陪伴家人也同样重要。这一次,在北京回家的路上,和2017年辞职考研的坚定的心情是相同的,害怕面对未知的心也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我好像没有那么在意一些世俗评判工作的目光了。
在裸辞的日子里,我每天在父亲的床边陪伴着他,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开着玩笑。
母亲说:“你可回来了,你一回来,你爸好像有了靠山一样,之前还总和我说辛苦了,现在不说了。”母亲又问道父亲:“是不是姑娘回来了,你有靠山啦?”
父亲不禁抿着嘴微笑点头。
尽管此时的父亲说话已经很艰难了,但是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那是我许久未曾用心发现的喜悦。看着父亲的生命一天一天在消逝,可是求生的意愿却丝毫没有减退。每每握着他的手,我感觉到有太多遗憾了。
我陪伴着父亲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送他离开了家,又送他到了新家。再过后,我又陪伴着母亲,和她一起回忆,一同哭泣,在消散的时光里,共同建立对未来的希冀。
第三次裸辞,持续了小半年,在这段时间里,很多纠结的,在意的,我都放下了。所谓的工作、金钱、世俗的评价、世态的炎凉,这些和生命比起来,卑微得无比可怜。
——知言墨语

008

幼师的出走与叛逆,

如今我只想“独善其身”
幼儿是一张白纸,你给幼儿涂上什么颜色,他们就会变成什么颜色。但是幼儿有时候,会表现出人性中隐秘的“小恶”。孩子毕竟还可以纠正,然而成年人之间的利益冲突,却令人难以想象。在一个本该集齐 “真善美”的地方,尤其在一个拥有众多 “灵魂的工程师”的场域,却让人感受到人性的黑暗和险恶。我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忐忑不安。我只能说自己不够强大,又或者说,不想借用一些无端的外力来获取继续留下的资格。在各方面的压力下,我选择离开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于是,在和主班再一次的不欢合作后,我当日便向上级提交了辞职信。
在我逐渐痊愈的时候,我开始思考自己的职业选择。
对于幼儿教育,当前的我仍旧有一些抗拒。从小生活在小城镇中,少见为了利益而钩心斗角钩心斗角的修罗场,看到的更多是人心的淳朴,村民的热情与善良,所有收获,都是来自辛勤劳动。然而,谁知在一个本应拥有高贵灵魂的地方,不经意窥见了人性深深的恶毒,这让我心寒。教育是什么,我不知道,也已经没有了这样的热忱,现在只想独善其身,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再去燃烧自己。
——惠然

009

辞职逃离北京,

我成了大理的民宿老板

辞职后,juni在大理的日常
2022年7月,受不了北京的干涸,内心告诉自己亟须换个环境,我打算和一群网上认识的朋友,在大理包个小院儿,玩耍一个月。谁能想到这一去,就再也没了回来的意愿。
我和朋友们在大理开起民宿、办了活动、筹备电影……从去年八月算起,我来大理已经大半年了,状态确实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开拓了大理朋友圈,也吸引了北京上海的一些朋友过来旅游居住。过得算是充实。生活方面,比在北京时丰富一些,日常的饮食便宜健康,知道哪里有应季的蔬菜、新鲜的肉,哪里有好吃的面包,哪里的咖啡馆适合什么情景过去,哪里有好玩的市集和演出。
这一年在大理的经历更多的是一种感性的改变,不是理智判断说在大理能够赚到更多钱有更好发展才过来,而是自我感觉应该要改变状态了,便偶然地改变了,也收获到了新鲜的体验。当你受不了的时候,是可以改变的。大城市的打工生涯并不利于一些年轻人的自我发展,生存的需要是持续的,但如何生存你可以选择。
民宿合作即将到期,我正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民宿,打造自己的“大理”空间,继续开拓新的生活。
——juni

010

公司“爆雷”后,

探店博主成了她的主业
副业还在策划中,主业突然说没就没。与其说婷婷“裸辞”,不如说是“被裸辞”。
公司上下乱成一团,所有业务一下子停滞了,大家都毫无准备。公司承诺会发工资和补偿,愿意等的可以留下。婷婷将计就计,占着坑发展副业,成为了一名探店博主。
她走遍南京的大街小巷,高峰时一天要探10几家店。一台手机一盏灯,就是她的一天。拍摄、文案、剪辑、运营一条龙,一个人的团队。
当博主一点都不轻松,想要推荐和流量,就要保持日更,婷婷一天都不敢放松。
功夫不负有心人,婷婷的账号每天都在涨粉,她也顺利接到了广告。几个月后,公司终于清算,离职后的婷婷,正式成为了一名独立博主。虽然收入很不稳定,但她却比之前更自由快乐了,每天都干劲满满。
再后来,碰上疫情,实体店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同样也影响了婷婷的探店工作。但婷婷的眼光很敏锐,她开始运营多平台多账号,慢慢地往家居博主转型。
——温良月

011

我的每一份工作都是裸辞
上班第二天,我对我的上级领导说,我要走了。他对我很好,从入职第一天,他就对我很好,他说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我,我想,他可能在曾经的自己身上见过我。
他叫我阿渊,叫得很亲切,叫得我想流泪。我抱着他。他说他可以帮我换岗位,导演、编剧随便我挑。我说不了,也许我当时还是有点动心,但我说出了“不”,说的时候好像我知道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了似的。
他没有挽留我,帮我签了字,离职手续办理得很快。一时间,我觉得这里怎么那么没有感情。但实际上,这里尊重了我的选择。没有什么地方,没有什么工作是离开了我,就不能继续下去的。总有一个人可以替代我,只有我不可以替代我。
我仍然在写小说,在搞艺术。但我和艺术圈里的朋友们分开了,我注销了微信,自我消失,我不要他们那样的艺术。我还是会感到痛苦,感到生命是一种流动中的流动,感到对人生的绝望。我开始写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开始在地底下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不想再回到地面上来了。最后,我要感谢我人生中那些美好的女性,是你们引领着我上升。
——着着

012

放弃了职位晋升,

我在采访中找到了乐趣

一如站在公司楼上,窗外有一道亮丽的彩虹
最后一天,经理开了个小小的会议欢送我离开。我还有点难过,不知道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感情要割舍,还是因为觉得自己太晚发现并不适合这个体系。交完工作牌,踏出大门的时候,心情莫名轻松起来。至少那一刻,我觉得很自由。
离开公司后,我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向职业规划师咨询。说实话,这仍然没有解决我的困惑。在朋友的鼓励下,我多次外出参加线下活动,接触各行各业的人。可能是同频相吸,我在活动中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正有想法做一档女性专栏,她很擅长拍摄和剪辑,而我擅长写文,我们一拍即合。在采访过程中,我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女性,她们有的在创业,有的活出了自我。还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走上了自己喜欢的路,并且朝着一个方向持续努力。
而我也在写人物采访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并且回想过去,确实在写作中会进入一种心流状态。所以,我开始探索写作。
在探索自我的过程中,我们会遇到很多的诱惑。这些诱惑如同一个个泡泡,在太阳的照耀下炫彩夺目,我们得把这些泡泡一个个戳破,才能看清自己要走的那条路。过程可能会有点漫长和痛苦,但不着急,在正确的路上我们会走得更远。
——一如

013

厌倦了世俗的“成功”,

我想当一名最会写作的会计
从提出辞职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长期来讲,我可能还是想做个“写字儿的”,但目前的打算,大概率还是会找一份相对稳定、节奏不那么快的工作,让自己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学习自己想做的事情。
虽然我也想过去做兼职,做一份“脱下长衫”的工作,但基于现实考虑,我想做的事情或许不是短期的过渡和学习就能实现的,还需要一定时间的积累。一方面,比起专职写手来说,我的写作速度很慢,一篇不到万字的文章要写两天,还时不时卡住;另一方面,由于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一直是靠直觉在写,我搭建框架和大纲的能力也不够强,时常需要在文章结构上“返工”。因此,对于目前的我来讲,可能很难用“写字儿”这件事情养活自己,毕竟在大城市生活,我需要一定的收入才能活下去。
最后,引用我非常喜欢的戏剧作品中的一句台词:“西西弗斯不会胜利,西西弗斯永不投降!”如果多年以后,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从事这方面的职业,那我就把自己的理想改成——当一名最会写作的会计。
——水田里

014

39小时火车进藏,

裸辞后的我做了环保志愿者
大年初七,裸辞后的我独自踏上了去青藏高原的旅行。
内向不善言辞的我,将要独自乘坐 39 小时的火车进藏,我要去青藏高原上捡垃圾。第二天,认识了跟我同一期的另外两个志愿者,他们是情侣,两个很优秀的人。我们四个人和一只猫,一起在格尔木驿站度过了愉快的六天。短短六天,我们一起玩耍一起干活,一起吹冷风,一起捡垃圾。大家轮流变着花样做饭,一起吃饭、打扫卫生,晚上一起看星星或者玩游戏,甚至错以为我们认识好久了。
也是深夜到的沱沱河。长江源水生态保护站的站长旦哥和管理员来接我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车灯突突地晃悠着。第一天在保护站的上岗培训,在海拔最高的长江一号邮局里面。培训讲的内容几乎没听进去,我差点冻哭出来,后来在办公室里面抱着暖气片半个多小时才缓了过来。
在长江源水生态保护站工作了 21 天之后,我们就过期了,会在 3 月 9 日的夜里搭乘火车离开。如来的时候一样,夜还是很黑,有点不舍,但大家都没说。
在这天夜里的月台上,我见到了阔别三年的大学舍长。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寒暄了短暂的三十秒,她给我围上她为我准备的白色哈达,我给她递上我仅有的贺卡,祝她也祝我。
——蓬蓬

015

职场PUA,

让我彻底摆脱28年的束缚

裸辞前,柳儿开药的明细单
裸辞的契机,其一是因为我每月几乎都要请假,不是去看病就是因为焦虑症身体实在撑不住想要休息一天,但领导为了不想让我请假,特意给部门立了一个新制度:病假不能当天请,必须提前一天申请并批准后才可以。这次,我很明确领导就是在有意针对我,我实在忍无可忍。
在这家公司工作期间,我也一直找不出上班的意义。这家公司工资不高,我每月都要请假扣工资,工资也几乎都用在看病调理身体上,每个月攒不下什么钱,至于个人发展,我之前一直在500强外企做财务分析,论发展自然是过去更有发展,进这家公司,只不过是在我低谷期想要过渡,并没打算发展下去;为了社交圈,就更无意义,每天被PUA,除了有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外,实在没什么圈子可言。我是一个高敏感者,无意义感对我来说,就是最强烈的反抗。
家里店铺遇到旺季,刚好需要人手,我又是最合适的人选。裸辞前,我抽空帮家里忙,但以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两份工作身体有些吃不消。索性,领导针对我不让我请假这件事成为导火索,我又借帮家里忙的名义,就正式提出了辞职。
——柳儿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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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策划:吴筱慧(澎湃新闻资深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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