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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后,杀人少年在纽约监狱里读完了硕士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蔡维忠编辑丨柳逸【编者按】故事的主人公是1986年美国纽约一起重要枪击案中的杀人少年——肖恩·皮卡(Sean
4月10日 下午 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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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洛高原的味觉记忆:手抓、血肠、糌粑在我舌尖跳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杨海滨编辑丨吴筱慧编者按:汪曾祺先生曾经感念自己的童年时代一到下雪天,家里就喝咸菜茨菇汤,后来十九岁离乡,辗转漂流,三四十年没有吃到也没想过,等到年逾花甲却又“因为久违,有了感情”,想念家乡的雪,同时也想喝一碗咸菜茨菇汤。其实,几乎所有人都有着汪先生味觉记忆中的这种食物。这一道记忆中的食物,可以抵抗时间、空间的变迁,深深烙刻在我们脑海深处。记忆中的食物之所以难忘,不仅仅在于它本身的滋味,同时还烙印着一个地方的乡情、也萦绕着一代接一代人的回忆。本文作者杨海滨离开家乡数十年后,被记忆中的味道召唤,再次回到老家高原果洛,在儿时伙伴仁青的招待下,重温了故乡的味道。这趟重温“食之味”之旅也让他发现,原来,那口醇厚的果洛味道,早已烙进自己的血脉之中,成为终生不能忘记的故乡之味。走,我们抓羊去在每个人出生时,味觉就像馋虫般,融入你的记忆,伴随你的成长。无论你飘洋过海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吃遍世上所有珍馐美味,味觉的记忆都会跳出来,时不时唤醒你最初的怀念。当你看到某个小巷中的门头小店,或是草原某顶帐篷上的袅袅炊烟,那只馋虫就这样现形了。故乡的味道是我出生起,第一个建立起来的味觉记忆,从此味觉也连接了我一生与故乡的血脉关系。2022年8月,我重返果洛草原的动机,大概有一半是因为思念家乡美食。草原
3月29日 下午 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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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被ChatGPT颠覆的普通打工人|镜相

吴筱慧编者按:当地时间2023年3月14日,ChatGPT的开发机构OpenAI正式发布其里程碑之作GPT-4。GPT-4是一个多模态大模型,图像识别、高级推理、庞大的单词掌握能力,是
3月25日 下午 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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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才女友和她的前半生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
3月20日 下午 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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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神与游客:神人之家,迎来“新造的神”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周澍编辑丨柳逸【编者按】2024年开春,福州市长乐区多地的游神活动,邀请全国网民一起参与了一场与诸神的游戏。在“万物皆灵,唯灵是信”的闽台民间信仰中,有遗德在民者皆为神明,沿袭了400年的游神仪式,不仅表征着对恐惧、不祥的驱逐,更是一场与神仙聚众闹戏的狂欢。作为一名外来者,本文作者周澍闯入了这场奇观般的仪式,他逐渐明白仪式的筹备与进行是如何将两代人重新聚合在一起的,也在这场逐渐爆红的民俗活动中看见流量、野心、利益与信仰的纠缠,看见两代村民的信念冲突。在一年一度的仪式背后,还有更多细碎绵延的日常信仰。“镇上有个留守儿童,父母都不在身边,每年过生日,他都去堂口,分一块蛋糕给神明。”透过游客视野,我们在被详尽描绘的场面中,依旧感受到诸多旁人无法参透的、属于神明之乡的日常,看见许多“家人、土地和神明”间复杂的联结与拉扯。福州市长乐区岱灵村,村民正在为游神做准备。(澎湃新闻记者
3月15日 下午 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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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拳击少女:无法“热辣滚烫”的人生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杨海滨编辑丨柳逸昂亲拉毛在乱了方寸的脚步中,被对手一拳打破额头,汗水滑进破烂的肉里,和渗出的鲜血混成一串血水珠。但她还是努力提防朝她飞来的拳头,在血肉模糊的视线中,脑袋左侧再次被击中,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到场边的绳前。幸好没被击倒,她很快调整好步伐,回到台中继续跳跃着脚步,准备进行反击。就在她的来回跳跃中,头上的汗珠继续如溪水般,流进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混成一股血水流进眼眶。视野红彤彤,如无边无际燃烧着的森林。套着拳套的手无法擦掉血水,她只能不停地眨着眼,想看清并阻挡飞来的拳头,欲发起反攻。但血水如瀑布,模糊了她的全部视线,对手立刻发现了她的破绽,又一次发起密集的进攻。她挨了一拳,踉跄着往后退,对手抬腿飞来狠狠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她的腰部,她倒在地上。须臾后,裁判员举起她俩的手,宣布对手胜利。她没能体面地坚持完这个仪式,疼痛中,像爆了的气球瞬间瘫瘪。医院的CT显示:她的两根肋骨被打断。这一幕发生在2022年秋天,武汉洪山体育馆。她明白,这里成了她职业拳击生涯的最后一战。命运像在开玩笑,十七岁那年,也是在这个赛场,她第一次上场,被打得落花流水。时针慢慢拨开八年的距离,她又重回原点。如奔驶的卡车猛然掉进深渊,她的梦想戛然而止,她不得不接受失败。出高原记:“不是打架,是搏击!”2014年夏,她第一次代表青海队来到武汉洪山体育馆参加拳击赛,第一次看到赛台四周黑鸦鸦坐满了人。聚光灯照在赛台中央,轮到她出场时,观众喧嚣如潮水的呼叫令她窒息,不由怯了几分。张翎教练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放松,第无数遍朝她吼:“你时刻记住我要胜利!我要击倒对手!我永远不会被打败!”两年前在寒冷的青海省果洛高原,她在花石峡寄宿小学接触到搏击的第一天,张教练就灌输给她这样的理念,她也把它当成了箴言。她从慌乱的哆嗦中恢复了感觉,从容地走上赛场。但毕竟是第一次上阵,她敌不过对手的凶悍,在懵懂中败下阵来。图源:电影《百元之恋》她沮丧地回到多巴训练基地,张翎教练针对她的心理、体力和战术又训练了一年。每天流的汗够晚上她洗脸用,胳臂无数次地脱臼,手指打断过三次。又一年后,她在石家庄体育馆的女子赛中获全国第八名。她想,我要拿全国第一,给父母和果洛藏人一个交代。2018年,她在郑州全国比赛中获第六名,渐入佳境的感觉让她洋洋得意。但体育竞赛从来就是高原上变幻无常的云,后来的比赛都没超越以前的成绩。2022年肋骨断裂后,医生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能从事搏击运动了,否则肋骨再被踢会影响内脏,有生命危险。她将电话打到张翎教练那,对像父亲一般的张教练哭泣。她就是在十六岁被他发掘出来的。十岁那年,有天花石峡公社书记到冬给措纳湖检查牲畜成活率,看到她和大姐正在波光粼粼的湖岸上骑马,唱着阿妈教的高亢嘹亮的格萨尔歌曲放牛。书记上前问她:“你几岁了?上学了吗?”她说:“我十岁了,家里的牛羊太多,我要和姐姐一起放牧,阿爸不让我上学。”书记扭头问她阿爸:“你应该把她送到花石峡小学上学。”阿爸说:“照顾牛羊比上学重要。”书记说:“再有钱也不等于有文化,尤其在咱们这样的偏远牧业点,适龄儿童一定要上学,政府免学费。”半年后书记再次来到冬给措纳湖下帐,见昂亲拉毛还是在骑马放牛,便在临走时硬把她带到花石峡寄宿小学。她成了超龄小学生。上五年级的某天,她从电视里看到一档现场直播节目,俩女生在赛台上凶狠搏击,打得面颊鲜血淋淋的,她深受震憾。她在看那画面时脑里闪现出母亲坐在湖岸上唱着格萨尔史诗骑着骏马,在草原上与恶魔搏击的画面。这画面一下唤醒她心底的英雄主义,她想着要当格萨尔那样的女英雄,首先需要搏击的能力,这搏击正好能实现她的梦想,尽管她这时还没分清传说与现实的区别。此后,她常到老师办公室要求看搏击节目。老师说这节目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得等转播。她于是便在操场上自己模仿、练习起搏击动作。有天放学,她像往常一样在寒冷的操场上,学着从电视节目里看到的搏击运动员的动作比划,恰被来支教的张翎看到。张翎好奇地走到她跟前,问:“这动作你是从哪学来的?”她说:“电视里。”“你喜欢搏击?”“他们打架打得太酷了。”张老师纠正:“不是打架,是搏击!是体育竞技!”她又说:“我想学打架,练一身本领回冬给措纳湖,像格萨尔一样保护我们的牧人和牛羊。我也想到内地去打架!我可以打败她们的。”她眼睛里充满了向往,将视线转向天空。张翎则再次纠正:“不是打架,是搏击运动。概念不要搞错了。”这个纯真的藏族女孩给张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这时刚从青海搏击队退役,被朋友邀来花石峡这所牧区小学支教,当体育老师。张翎觉得她是自己想在草原上物色的人选,就在每天放学后指导她学搏击动作,并让她坚持练习其中的几个动作十天,想考验一下她有无恒心。她不知道这是考验,只想着老师愿意教,她就要好好练习。在这所地处海拔4500米、四季无夏的寄宿小学,无论是滴水成冰的早晨还是浓密的雪天,她都会在操场上训练。这种坚持和一般女孩的三分钟热度不同,让张翎看到了她所具备的成为搏击运动员的意志。在随后的训练中,他更是看到她的搏击天赋,预备把她带到多巴基地训练。校长知道了张翎老师想把她带回多巴基地接受系统训练的想法后,告诫他:“带她成为专业运动员我很同意,但必须得到她父母的同意才能离开学校。”张老师像父亲一样把他的羽绒服给她穿上,让她坐在他借来的校长的破摩托车后座,到冬给措纳湖岸她家找她阿爸家访。她阿爸说:“我们藏族人不喜欢打架,你为啥要带她去学打架?再说打架时有可能被对手打死。她不能去。”他见张老师满脸困惑,又说:“我家有一千头牦牛八百只羊,有的是钱,就是缺放牛的人,她要留下和她姐姐们一起放牛。”站在一边的昂亲拉毛说:“我生下来就放了十年的牛,不想再放了,我要到西宁打比赛,实现我的理想。”她父亲用藏式特有的感叹词说:“啊嚓嚓!你一个依姆(藏语小姑娘)还有理想?难道吃手抓不比理想重要?”张翎又给坐在湖边一边看湖水一边纺牛毛绳的阿妈做思想工作。阿妈对他说:“我们藏族女孩没有每天去打架的。”然后又对她说:“以前我教你唱格萨尔,你也学得很好,我一直想送你去州上继续学习,就是不想让你去西宁学打架。”新学期开学后,昂亲拉毛到果洛州首府大武民族中学上初一,可只上了一个月便回了花石峡,到镇政府大院找也是藏人的书记说:“请您替我转告我阿爸,我要跟张老师去多巴体育训练基地练搏击。”她看着书记有些意外的神情,强调说:“我就想离开草原到内地打比赛,拿全国冠军让你们自豪!”然后,她不辞而别,就这样来到了远在草原之外的多巴训练基地。“热辣滚烫”,之后呢?从武汉回到基地后,师兄林檎知道她伤势严重,有空就来陪她。林檎还告诉她,凡在全国性比赛进入前十的运动员,报考体育学院都有分数照顾,少数民族在文化考试上也有相应的照顾,还说:“你不是在2016和2018年全国女子赛两次拿第六,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复习文化课。我陪你一块复习去考试。”第一次考试是他俩一起到北京考北京体育大学,这是林檎心仪的学校。她对考这样的好大学没信心,但还是去了,结果没被录取。接着她一人坐火车到郑州报考郑州大学体育学院,还是因文化课没过线再次落选。在职业运动员生涯即将终结,想上大学找出路也没实现的眼下,她迷惘得如同果洛高原上面对广袤山川没了方向感的白唇鹿。林檎看出她的困境,问她是不是想念果洛了。一提到果洛,她内心就飞扬起来。也许藏族人吃苦耐劳的品质天生就流淌在她的血液中。在十个人组成的女队里,就她一个藏族女孩。入队后,她每天黎明随队友在体育场,或沿着山脚下的乡村公路,跑三十公里,然后是长时间枯燥的体能训练。这训练能让人发疯,即使如此,在队友完成训练任务休息时,她又主动求张教练给她开小灶加码,直到浑身发抖、难以持续才停止。张教练常找来多名男队员陪练,磨炼她的意志和抗击力,她自己也主动找到比她大两岁,打法也最凶猛,被她称为师兄的林檎,请他和自己对打。林檎是男队最好的拳击手,不想陪她练,她磨了他几天,说:“多巴镇上所有的饭店你随意点,我请你吃饭。”他斜视着她说:“你不知道队里规定不能在外吃饭吗?”第二天她把一把随身携带的精制藏刀——这是藏人的心爱之物——送给他,还在微信里转了一千元钱,希望他陪她对打。图源:电影《百元之恋》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某次互击中,林檎如雪豹般敏捷的拳头铺天盖地朝她打来,让她在躲避不及中被打飞一颗牙齿,倒在地上痛哭。林檎和另一个队员抬着她就往卫生室跑。不久,林檎陪她到青海省人民医院安装了一颗假牙,俩人继续对打,她的成绩就这样慢慢上升起来。一个月后,那时是高原的八月,昂亲拉毛的阿爸阿妈来多巴看她。他们按藏族人的习惯,晚上就在基地外、山坡下的杨树林中扎起帐篷。他们不习惯宾馆软塌塌的床,更习惯睡坚硬的大地。第二天她邀林檎一起去见她阿爸阿妈,她阿爸用藏语问她:“他是谁?”她说:“我男朋友。”他阿爸说:“他愿意跟你回冬给措纳湖放羊吗?”林檎听不懂藏话,在昂亲拉毛的翻译后惊得目瞪口呆:“我是你男朋友?啥时候的事?”昂亲拉毛用撒娇的口吻说:“我求你当我男朋友行吗?我家有八百多只羊和一千头牦牛,价值一千多万,将来等你打不动了,我们一起回到冬给措纳湖边的草原上放羊,看一眼望不到边的蔚蓝湖水……”在养伤的那段时间,昂亲拉毛每天躺在基地宿舍,晒着强烈的紫外线阳光,翻看手机里的短视频,无意中看到网红搏击博主王美丽和全国各地搏击爱好者相约在城市街道、农村地头、车站广场或蒙古草原对打、切磋的视频。几年前,王美丽随河北队来多巴训练时,曾同她一起吃住,早是闺蜜。有时她会被对方打得披头散发,更多的时候,她展现出一个现代女侠的豪爽。昂亲拉毛想应该去找她一起做视频普及这项运动,也为退役后的生活探找出路。她俩一起去了黄南藏区,由于这些地方海拔很高,即使像王美丽这样身体素质好的人,在泽库县多禾茂乡挑战一位藏族大力士时,不到一分钟也被对方打得屁滚尿流,还输给对方一千元钱。王美丽不甘心这结局,翌日按约到另一村子,当她和一个年轻男子搏击时,被几位藏族老阿妈拦住,用藏语要她“滚蛋”,还骂道,“一个姑娘干什么不好非要打架,把孩子们都带坏了。”王美丽问她老阿妈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翻译了一遍后王美丽说:“看来藏区人民并不欢迎这项运动。”然后她困惑地又说:“我到内蒙古去打,牧人打不过我就送我一只骆驼!她们为什么担心搏击会把孩子带坏?”王美丽离开西宁时对昂亲拉毛说:“希望你在青海能为我们的事业坚持下去。”此后,她叫林檎代替王美丽,在湟源县做了一期普及活动,因没有公司支持,更没专业拍摄团队,便搁置下来。昂亲拉毛觉得,十岁不当牧女,去上寄宿小学,是她人生的一次破局,可那之后的困局仍一个跟着一个。眼下的困局是如何寻找出路。也许是人的本性,在身体和精神受伤的第一时间,她想到可以回到愿意包容自己的故乡,修身养性。可一想到老家,她又不知自己是以一个失败者还是成功者的身份回去,再说,当初要拿全国冠军让父母家人骄傲的豪言壮语还未兑现。还是林檎发现了她踌躇的原因,建议她“既然我俩早晚要结婚,那你就先到我老家山东曹县,到我父母在县城里开的饭店当老板,等我退役后再一起经营饭店。”在回草原还是留在城市的彷徨中,她最终下了决心,听从了林檎的建议。她来到山东曹县,在准公婆经营的一家中型鲁菜饭店里,以未来儿媳的身份负责管理。事实上饭店并不需要她管理,林檎只是想让她早点融入这个家庭,为今后的生活打基础,但随之而来的生活让她再次陷进困境。以往她到内地打比赛都是十天半个月,甚至更短,属出差,然后就回青海,这次回内地却是长住,这对一个从小生长在高原上的藏族姑娘来说很不习惯。首先面临着夏天炎热的难关,即使房间全都安装空调,仍挡不住滚滚热浪,每天都像从河里捞出来一般,湿淋淋的。以面食为主的北方饮食习惯,更让她怀念起酥油糌粑、大块的牦牛肉、豆腐般坚硬的酸奶。即使准婆婆让厨师为她专门炖了肉菜,也索然无味,寝食难安。到了年底,看到准公婆年终算账,一年辛辛苦苦也就挣了数万元,她又想起自己家千头牦牛和千只羊群的价值。而且,在草原上唱着格萨尔英雄业绩歌曲,就能把牛羊养大,这让她再次想起烙在骨里的冬给措纳湖畔的微风和白云。其实这想法早如兔子,在她怀里欲撞破眼下的困局,她忽然明白,原来故乡的冬给措纳湖一直都是她心灵所属之地,高高在上,呼唤着她的回归。重返冬给措纳湖昂亲拉毛从西宁坐班车回到花石峡。来接她的只有大姐一人,她问:“阿爸怎么没来?”大姐说:“去年中了风,半身不遂不能来接,阿妈的膝盖坏了,不能走路。”她这才知道,父母为了不耽误她训练,没把生病的事告诉她,这让她一时惭愧不已。寒暄完,她让大姐载她到花石峡小学去看看,那是她人生第一个起点。她在校门口踮着脚朝里张望寻人,一个女生看见,从操场走过来问:“阿切(藏语姐姐)你找谁?”她笑着说:“找昂亲拉毛。”她这样说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十岁那年的往事。姐姐骑摩托车载她快速行驶在乡村公路上,那片挂在头顶的蔚蓝的天空之湖,盖住她的视线,她知道那是高原过于纯净的光线引起的视觉错觉——也是她在离别的八年中反复出现在梦中的湖。她大喊“停车!”,泪流满面地蹲在山坡上失声痛哭,像所有的牧人一样,反复吟诵起“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问候故乡。冬给措纳湖,图源:视觉中国阿爸已经卧床不起,母亲也行走不便,但还是当着三个都已成家的姐姐面说:“只有你还没成家,所以我就等你回来,给你一百只羊二百头牦牛,希望你不再离开草原,成个家安心在湖边放羊过日子。”就这样,她在瞬间成为拥有三百万财产的富婆。随后几天,她长时间独坐在湖岸边看着湖水发呆,内心安静得出奇,这是以往没有过的。她仿佛一下从骚动中跌进十岁前的时光里,不时轻声吟唱起被她久久遗忘了的童年学会的格萨尔唱段。有一天,她在住房后的草地上看到有辆生锈的摩托车,便问起阿爸是咋回事,阿爸惆怅地说:“我没中风前是玛多县‘野生动物救护员’,每周二周五骑摩托围湖巡视,发现受伤的动物和鸟就打电话报给花石峡‘野救队’的扎西进行救护。”他也是兰州社科院冰川研究所指定的阿尼玛卿雪山冰川测量员,每年夏至和立冬这两天,他就和三位邻居去测量冰川变化。中风后,他就不能再去了,那辆摩托车也就废了。一个月后的周二和周五,在冬给措纳湖沿岸,人们会看到一个穿着藏服,用方格围巾把脸包得严严实实,眼前架着墨镜,手臂上套着鲜红袖标的女子,袖标上用黄色汉字印着“玛多县野生动物救护员”。她骑着摩托车如一只矫健的岩羊,在辽阔壮丽的山地上沿湖巡视,到零散的牧人家询问野生动物的活动情况,叮嘱他们遇到受伤的动物就立即给她打电话。这个人就是昂亲拉毛,她自愿接了阿爸“野救队”的班。冬给措纳湖地处玛多县西北的崇山峻岭中,百里无人烟,环湖一圈有百余公里,沿湖巡视一圈至少需要一至两天。所以在她每次巡视前,阿妈都会早早给她准备至少三天的糌粑、牦牛肉和一张狼皮褥。如巡视中能遇到牧人的帐篷,她就去借宿,虽然邻居间最近的距离也有数十公里以上,但彼此都认识,她会被他们热心款待。可到了冬天骑摩托车巡视时,因草原没有路,则需披荆斩棘,三天才能巡完,如在天黑前遇不到牧人的帐篷就得拿出狼皮褥,找个低洼处,如钻进洞中的旱獭,用藏袍裹住头脚睡一晚,第二天继续巡视。冬给措纳湖,图源:视觉中国某个周五,巡视到湖岸最西端时已是黄昏,她忽见一群天鹅被她惊飞,其中一只挣扎了一下就原地不动。她觉得蹊跷,下车就见它的翅膀断了。包扎好后,夜色已降临,如把它留下,它随时可能被动物吞噬。她当即给花石峡“野救队”的扎西打电话,相约双向到乡村公路某处移交,然后由扎西送往县上。高原的夜晚如刷了墨一般漆黑,开着大灯的摩托车在辽阔的黑暗中,如挖隧道的挖掘机在蠕动。一个不留神,她的车身被数十公分的深沟颠翻,她整个身体被抛到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她摸着头上火辣辣的包呻吟许久,才忍痛爬起。她看了看那只装在袋里的天鹅,幸好没受二次伤害。可当她朝四周的黑暗打量时,看到远处数只绿莹莹的眼光正注视着她,她不顾一切,在哆嗦中扶起摩托车仓皇逃离,终在凌晨驶到那条乡村公路上,与扎西会了面。2023年立夏这天,她和三位邻居叔叔去数十公里外的阿尼玛卿冰川测绘。他们骑摩托到了海拔已近五千,弧度陡得已不能再骑车的地点,弃车徒步走了数小时,才到冰舌与砂石交接处。当她爬上一块数米高的冰块进行测量时,脚下一滑,落了下来,旁边的叔叔眼疾手快去接她,被她身体的冲击力撞到数米下的沙滩上,一条腿当场摔断……每个周日,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被她训练成习惯,和三个姐姐、姐夫拿着纤维袋,在湖岸上的草原里捡拾散落的空水瓶、塑料袋等垃圾,家里的那间房里堆满了数袋垃圾,她会让姐夫专门开车将它们送到镇上的垃圾站。这样的生活如在湖水中升起又降落的太阳,循环往复,可时不时地,她的眼前还是会出现在搏击场上被人打得满脸鲜血的场景。她也不时从梦中惊醒,然后坐在黑暗中泪流满面。(本文据真实故事采写,文中人物皆为化名。实习编辑吴争对本文亦有贡献。)
3月13日 下午 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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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味道,真的可以复刻吗?|澎湃镜相·长期主题征稿

这一次让我们关注具体的生活,记录食物,以及食物身上承载的关于人与人之间的记忆。人们常以“民以食为天”来表达食物对于生命的高度,从厨房小物到人间菜场,从粥面粉饭到异乡茶食,用饮食填满日常的同时,也让我们一起用食物去解锁人间百态。主题阐释:记忆中的“食之味”汪曾祺先生曾经感念自己的童年时代一到下雪天,家里就喝咸菜茨菇汤,后来十九岁离乡,辗转漂流,三四十年没有吃到也没想过,等到年逾花甲却又“因为久违,有了感情”,想念家乡的雪,同时也想喝一碗咸菜茨菇汤。其实,几乎所有人都有着汪先生味觉记忆中的这种食物。这一道记忆中的食物,可以抵抗时间、空间的变迁,深深烙刻在我们脑海深处。在《鱼翅与花椒》里,透过扶霞的眼睛,我们得以用全新的角度来了解熟悉的中国菜:不同地方的食物拥有其独一无二的气质,从四川热闹的市场到甘肃北部荒僻的风景,从福建的深山到迷人的扬州古城,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食物成了我们了解世界最美味的通道。食物也是我们与人纠缠的记忆。洪爱珠在《老派少女,购物路线》里借日常吃食穿针引线追忆母亲,她吃白粥,讲小菜也看神态进而远眺生命流转,端详最初与最终的孱弱时光;她讲切面,不只看汤头和煮内脏,还有“油成一种境界”的地板。回想起来,我们留在记忆里的食物也总是跟朋友间的亲密交谈、父母不断的催促声、餐桌上和谐的碗筷交响乐相关联。或许,与记忆纠缠,正是食物被爱的原因之一。食物还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态度。电影《饮食男女》中,李安将食物作为贯穿整部影片的欲望象征,“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食物成了人间烟火的直接体现,热腾腾的世俗生活也因此从镜头里端了出来。外国厨师沈恺伟也说过,“在中国的第一年,决定我味蕾感受的常常是鱼香茄子煲。现在我已经不吃这道菜了,那种味道会让我伤心。”不论是捧起还是放下,我们清楚地知道,在这些倾注了情感和心血的食物背后,人的生活永远是真实无比的,这份真实留在舌尖,塑造着我们走过一段又一段漫漫长路。
1月31日 下午 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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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越来越没人看,是被短视频“杀死”了吗?|有数

年了。同年,《这!就是街舞》第一季播出,在一个垂直领域里耕耘至今。口碑还在,但据街舞圈自媒体“NeedAYeah”的文章,“但凡是看过一点儿往年《这街》的人,都能看出今年最显眼的区别就是
1月25日 下午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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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小城纪事:寻找“马大帅”遗绪 | 镜相

【编者按】顶流“尔滨”在冰雪世界里迎来最热闹的游客。有人说,哈尔滨的这个冬天,是东北的“春天”。从这波文旅热到早前的“文艺复兴”再到更早的东北元素的小品、影视剧,说不完的东北,说不尽的故事。故事里,是东北人的家,传奇外,是他们的日日夜夜。本文作者良梓来自辽宁开原,赵本山的家乡,东北二人转的故土。“马大帅”、澡堂子、传统二人转逐渐远去,不过,这里的生活,仍是喧闹和沉静并存。作者
1月12日 下午 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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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县太极狂想曲:一个人的江湖,一亿人的江湖|镜相

头图为陈照丕1960年在自家小院教徒弟(作者供图)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杨海滨编辑丨柳逸中国武术史上最著名的太极拳大师之一,陈照丕,于1972年12月30日在河南温县人民医院去世,时年八十周岁。这时的他,仍旧保持着中国北方老年男子的农民装扮,穿中式对襟粗布上衣,脚脖上用绷带把裤脚扎死。他与太极拳的江湖永别了。一个人的死标志着一个太极时代的结束,也标志着一个经他传承、发展的新时代的开始。如果没有陈照丕在历史关键节点出现,这套由他的祖先陈王廷在明朝末年创建的名为“陈式太极拳”的拳术,有可能在20世纪50年代湮灭在它的发源地——温县陈家沟。1928年,北平之秋:陈照丕名噪武林陈照丕,第十代陈式太极拳传人,1893年出生于温县陈家沟,自幼随其父陈登科、叔父陈发科、叔祖陈延煕等武术界大名鼎鼎的高手,练得了一身太极拳功夫。在1928年秋天的北平,各路武林高手向他发出挑战,他保持了数十场不败的战绩,从此扬名全国武林。关于这场比武的传说有多种版本。2023年冬天,张蔚珍老人在他家里回忆起了这件事的全过程。张蔚珍从20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在陈家沟村当村支书,当了二十九年,现已85岁。据他的讲述,陈照丕从1958年回陈家沟伊始,就请求他把村中那块打麦场划给他当练武场,之后他们成了朋友,陈照丕曾给他详细讲过自己当年在北平打擂的经过。那年夏季,北京同仁堂东家乐佑申、乐笃同久仰陈式太极拳大师陈照丕大名,专门来温县陈家沟请他出山到北京同仁堂拳馆教拳。20世纪30年代的陈照丕(作者供图)陈照丕到京后,李庆临投书《北平晚报》:“我国提倡武术,其目的在于强种卫国,自卫御敌,收拾失地。今有陈长兴公四世孙陈照丕,漫游到平,暂下榻南门外打磨场杜盛兴号内,如有爱好者,莫交膀而失机之,贻误终身,悔之莫及。”翌日一早便有壮汉进院里高叫比武,气势汹汹:“听说你武功很厉害?”陈照丕用温县话客气地说:“不中不中!”“不中你就登报哩?”说话间,带着一股冷风的拳头朝他打来,他不动声色,连人带着胯下的凳子在空中挪了挪,那人扑了空。陈照丕顺势一推,壮汉如撞上弹簧,整个身体往后退了数米。可就在身体飞出门口时,壮汉用脚尖勾住门槛,双脚一蹬又回到他跟前,陈照丕再次发力,把壮汉又推到门口,他敏捷地一把抓住门框,一块木头被他抠下,捏握在手里,门框上立刻有了新鲜的伤疤。陈照丕淡淡地说:“我给你条胳膊。”说着伸出一条胳膊,那人不知是计,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攻击,陈照丕在瞬间将胳膊扭转180度,另一手跟上发力一推,那人又一次后退数步,几乎倒地。见那人又做进攻状,旁边的李庆临赶紧上前拉开。壮汉恨恨地说:“明天宣武楼见,来者君子不来小人!”便气哼哼扬长而去。李庆临以往在公园多次见过此人,他每天拿一根数米的钢筋,空手捏成各种几何形状,双手堪比机器一样有力,便给陈照丕讲了这事,要他明日提防。实际上这场比武的过程很简单,在陈照丕伸出手臂与那人交手时,已发出练了多年的旋惯力(在太极拳术上也称为离心力),就像车轮在飞驶中朝前奔驶的那种力量,又如离开枪膛的子弹在来复线中加剧的穿透力,这种力能够化解掉朝向他的搂、抱、抓、拿各种动作,并让他能够在瞬间找到对手的各种薄弱处,猛然中粉碎朝他打来的万钧之力。这个动作几乎在瞬间完成,让对手来不及反应。壮汉再次败北,恼羞成怒之时,在场见证的数位拳师高呼“和为贵”,将他拦下,并将他俩请到北平“东来顺铜锅店”涮了顿羊肉和解。接着陈照丕每天和三人比武,连续半月无人能克,一时之间北平大哗。他遂被誉为“太极第一人”。此后不断有人来武馆投师,他正式开始在北平当起老师。不久北伐成功,国民党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同时成立中央国术馆。南京国民政府时任市长魏道明敬慕他的名气,一再邀请他到南京国术馆当教练,同时在南京市政府、侨务委员会、全国民营电业联合会等诸多单位教拳,还邀请他在1933年担任全国运动大会国术裁判主任和全国第二届国术国考评判委员会委员。陈照丕一时名噪武林。陈照丕肖像照(作者供图)1938年,南京沦陷后,他不甘日军统治,毅然放弃优渥生活返回家乡陈家沟。还没来得及休整,温县地方武装抗日组织首领范廷兰就来相邀,请他训练士兵们的武术和实战术。张蔚珍说:“陈照丕在六十年代初期曾对我说过这事,他说他虽没直接上阵与鬼子面对面战斗,但也间接培养了很多抗日功臣,也算打了日本鬼子。”张蔚珍的说法和《温县志》中一笔语焉不详的记载基本接近。抗日队伍不久撤离温县转战沁阳一带,他这才回到陈家沟老家。还没等安定下来,又被洛阳的数家省级机关单位联合聘去教拳,两年后,又被黄河水利委员会成员、太极拳发烧友张含英,聘去西安市的直属机关当了保管员——实际上是他的私人教练和机关职员的太极拳指导老师。1949年全国解放后,黄委会迁址开封,他随机关来到开封,这段日子里,他对太极有了更深的觉悟,在安定的生活环境中不图名利,只是收徒教拳,继续弘扬太极拳文化。“都没饭吃了,还有谁练拳?”1958年清明节前,陈照丕收到老家族长邀他回乡祭祖的信。在回村小住的几日里,他发现全村竟无一人练拳,早已断了继承。陈照丕想起儿时全村十个少年里有八九个都在习武的辉煌往事,大为困惑,遂找村支书张蔚珍问起村里这些年的状况。听了张蔚珍的讲述,他才得知,1943年他离开家乡后,温县全境发生了严重的蝗灾。这些蝗虫从孟县方向涌来,密匝匝地以所向披靡的架势发出“唰喇喇”的声响,在巨大的噪声中吞噬小麦、玉米、豆类、果树,以及所有长有叶子、嫩茎和花蕾的植物,寸草不留。一直到东部的武陟县域内,田地连续两年绝收。陈氏家族的人随村里的大部分人,分两波朝山西晋城和陕西西安方向逃荒。直到1958年,包括陈家几位拳师在内的数十名村民仍未回来。“要么客死他乡,要么留下回不来了。穷习文富习武,人都没饭吃了还有谁练拳?”张蔚珍如此向陈照丕解释。到了1945年,温县政局发生剧变,共产党解放了全温县,土地改革运动轰轰烈烈开展起来。可还没过半年,国民党还乡团又复占温县,对土改运动中的积极分子进行残酷镇压。数月后,共产党再次下山第二次解放温县,可农民有了前次的教训,害怕还乡团重回后再受迫害,终日人心惶惶、情绪不安。果然不久后八路军又再次战略撤退。直到1949年彻底解放温县,群众恐慌的情绪才得以稳定。解放初期,陈家沟人和全县群众一样忙着进行大生产。这时的太极拳早已绝迹数年,没人见过是啥样。张蔚珍讲到这时神秘地说:“直到1953年夏天,村小学一个老师在某天晚上偷偷请来一个名叫王雁的老人,据说是村里唯一会打太极拳的。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他到学校打了一遍,我才第一次看到太极拳的真面目。不久之后,此人病逝,从此太极拳如被一条细线系着的石头,在此时代断线掉进黑暗。”陈照丕听罢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就是再穷再饿太极拳也不能在自己这辈断线,自己该挺身而出拯救太极于危难。当天下午他就离开陈家沟回开封,翌日就找到黄委会人事处要求退休。关于陈照丕退休的事,他的徒弟和侄儿陈正雷后来回忆说:“人事处的张处长非常惊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正式退休后再去教拳。因为那时单位出台了退休新政,半年后执行,以他的条件退休工资可拿全工资的百分之六十,这个数足以让他在农村过得很滋润。如果此时硬退,只能拿百分之四十。但他心急火燎,一天都不能等,他对张处长说:‘线都要断了,我得去赓衍陈式太极拳,你要是不给我办,我啥都不要了,马上回老家。’”张处长最后按百分之四十(每月十六元)的标准为他办理了退休手续。陈照丕正式回到陈家沟那座破烂不堪的小院的当天,就打破了传统门规,决定无论男女,也无论姓氏,只要愿学,不收学费。除了在村里招收了陈氏本族的陈正雷、陈小旺、陈爱英、陈春爱、陈德旺等人,他也在本村和邻村招收了外姓的王西安、朱天才、王天宝等人。八个月后,竟有三十余名不同年龄的少年少女投在他的门下,这让他兴奋起来。这时的社会治安很严格,他不想被公安注意,就没到县上去申请群众团体,给自己这帮人起名“陈家沟业余体校”。这个由他随口说出的体校后来真成为“陈家沟体育学校”的前身。从20世纪下半叶一直到21世纪前二十年,它的存在让这个处在豫北平原上的村庄,不断出现黄头发高鼻梁蓝眼珠的外国人,和操着不同方言的外来者,以及数例因太极而结缘的跨国婚姻。寂寞多年的村庄又开始慢慢恢复旧日的名声。1958年的陈照丕思想比解放前进步多了,但还是有些执拗。组织学生练拳时,他还会派人在村里设两道岗哨,第一道设在大路口,第二道设在练武的打麦场口,目的是不让外村人和陌生人观看。他为自己留了一手,以防像杨露禅偷师陈长兴这样的著名偷拳事件再度发生。白天他将这三十余名学员集中到打麦场,亲身示范一招一式,到了晚饭后,再把陈正雷、陈小旺、朱天才和王西安几个有灵性的徒弟叫到家中,关起大门来传授秘籍。现今陈氏祠堂外景(作者供图)其中一个动作要求徒弟们在空中连翻两个跟头,飞过横架在空中的大刀。可几人连着数天都被摔得鼻青脸肿,翻越不过。九岁的陈天雷找师傅哭诉,想把动作改得简单点,不料陈照丕暴怒地发起脾气,他一下被师傅的举动吓坏。接下去连着一个星期,陈天雷没日没夜地练,在梦里都疼得哭出声,这才终于练成。当他向师傅演示成功时,陈照丕说:“练武就是练毅力,只有这样太极才能练出真功夫。”1969年某天,陈照丕正在训练徒弟时,大门外突然传来疾呼:“丕叔丕叔!不好了,有辆轿车开到村里,还有俩人朝这来了……”陈照丕吓了一跳,赶紧让徒弟们停止练习,他朝一堵一米多高的土墙一指,众徒弟便像飞燕一样跃出了围墙,院里只剩下他一人。进来的人没发现异常,其中一人问:“你是陈照丕?”他说:“是我,恁们是?”那人指着另一人说:“他是咱县的邓书记,专门来找你。”他心里一咯噔,忐忑地看着两位来人。书记笑着说:“我是专门来请你到政府教机关干部们打太极拳的。”他看陈照丕满脸困惑,补充说:“前些天我在焦作开会,沁阳县委书记问我,你是温县人,你会打太极拳吗?我说不会,他嘲笑我说连太极拳都不会,还当温县的啥书记?他这话不仅伤了我,也伤了整个温县人的自尊。我早就听说你从开封回村里教拳了,所以今天特意来请你。首先让机关干部都学会太极拳,然后再教中学的学生,为温县人正名。”陈照丕接话:“老天爷真是下了个及时雨,太好了!”此后,县委随即出台了文件,要求所有机关公务员必须学会太极拳。之后的每天上午十点到十点半、晚饭后的两小时,机关干部们集体在陈照丕的带领下学打太极拳。列队整齐的数十人阵容蔚为壮观,无论冬夏、不顾风雪,延续数年。同时,陈照丕也在温县体委的安排下,到县一中教学生们练太极。后来的事实证明,20世纪八九十年代风靡全国的太极拳热潮中,南方诸多知名教练就出自当时温县的这批人。噤声之下:“把坟地踩得像打麦场一样光亮”陈照丕只管专心习武,不谙时势政治。某天早上,他看到一群穿着绿色军装的年轻人,喊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的口号,闯进了陈家祠堂。他们把放在条几上的数十个历代祖宗牌位砸得稀巴烂,一把火全给烧了,说这些都是“封资修”的毒草。年已七十四岁的陈照丕这才迷惑起世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过他还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地主出身的他首当其冲成了被攻击的对象,还被扣上“搞夜聚明散的小集团”、“搞家族宗派组织”、“毒草武术继承人”等帽子,当年在南京拳馆当教练的经历也被翻了出来,成为人民公敌。在这场运动中,太极拳像毒蛇吐出的毒液,一沾就会被毒死,也就没人敢练太极拳,一时噤若寒蝉,没了踪迹。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67年3月。二十号那天,陈照丕好不容易被允许回到陈家沟,他坐在自家小院槐树下回忆起大半生受人尊重的往事,不料在七十多岁还要受人羞辱,觉得活着已完全没有意义。他把家里最后一点小麦面做成馒头一气吃掉,在下午四点左右走出家门,来到村中一口水井边,身体一斜,跳进井里,如被秋风吹起的一片泛黄的槐树叶。幸好这时有人来打水,“有人跳井了”的呼救声传到远处,陈正雷、陈天雷这时正在附近干活,急忙跑来与几位村民下到井底,把早已昏死的他捞了上来。可他的双腿还是被井底竹尖刺透,血流不止。他俩背着他飞速跑到大队卫生室,因他是无产阶级专政对象,赤脚医生不敢给他包扎。陈正雷和陈天雷给赤脚医生下跪,请求救他一命,同是一村人的赤脚医生见四下无人,悄悄对他俩说:“回家用盐水清洗伤口可消炎。”晚上,赤脚医生还是偷偷溜到了他家用酒精为他消毒治疗。骨伤最终还是让他的双腿瘸了一年有余,落下脚不能站地的毛病。红卫兵见状不再揪他参加批斗大会,只让他留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劳动改造。20世纪60年代末的陈照丕(右)(作者供图)陈照丕深知“一日不练十日空,一年不练一场空”的道理,所以不顾环境恶劣,强迫自己每天在后半夜万籁寂静的小院里练功。他倒是没放弃,但却担心起那几个徒弟会不会因环境所迫,把功夫毁于一旦,他于是悄悄召集他们随他每天晚上十一点后,到村外五亩大的坟地练功。这里很安全,不会来人,正适合练功,师徒们日复一日,把荒芜的坟地踩得像打麦场般坚实光亮。有天张蔚珍从县上开完会已是半夜,走到村外的坟地时听见坟地有动静,还以为是闹鬼,回村叫了两个年轻人扛着铁锤,打着手电进去看。没想到是他们在练功,张蔚珍被感动,说:“只要你们能每天坚持练拳,我给每人记两个工分,我这个支书还是有权决定的。”
1月10日 下午 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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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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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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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潮落:“瑶岗仙”厂矿往事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王平编辑丨柳逸编者按:瑶岗仙,湖南省宜章县南岭的群山之中,一个常年缭绕着云雾的小镇。但柔情只是它的表象。1914年,第一批探索者在此地发现了“钨”,从此,大山深处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凭借“中国钨业长子”的身份,成为中国冶金史上一个无法绕开的名字。瑶岗仙钨矿区是我国最早发现钨的地区之一,拥有目前国内最大的黑钨精矿生产矿山。20世纪10年代,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德国用钨制造高速钢用于军火工业,其他国家也都十分看重钨的军事功用,钨一时成为重要战略物资,国际钨价不断上涨。也是这一年,循着淘金热蜂拥而至的矿商盘踞了瑶岗仙;农民扔掉锄头,走进矿厂,成为光荣的无产者;大山里忽然有了矿区、办公楼、商业街和配套学校。依矿而建的“瑶岗仙”就这样成为区别于大山深处其他存在的平行宇宙。从此,钨价起伏、矿厂改制、军事格局,这些稀有金属附加属性的波动,和这片矿区两千多人的日头营生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也和一代人的青春记忆联系在了一起。本文作者作为70后最后一代无忧无虑的瑶岗仙厂矿子弟,回顾了这种颇具特色的矿区青春。一百多年间,潮起潮落,在埋葬了无数的淘金者后,瑶岗仙又迎来新的淘金者,骑田岭上风雨依旧。一次返乡的大巴上,我在山路间同一位外埠妇女聊天,她大概是我们矿上那些游子们在外地娶的媳妇,她毫不留情地评价,“你们这里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彼时是上世纪九零年代末,新世纪的曙光即将到来。我刚刚在株洲参加工作不久,新的一切仿佛在向我展开。我踌躇满志,决定把落后的矿山小镇少年印记抛弃,迎接城市生活的光芒。但很多年过去之后,我已然能体会到那种贯穿你生命的乡愁,这种愁绪使人的生命有了一种连续性的意义。那个被外乡妇女视为“穷山恶水”的小地方,却是我记忆最温馨之处。依“钨”而建:大山里的花园宇宙我的故乡是一个叫瑶岗仙的小地方,彼时全名“瑶岗仙钨矿”,地处湖南宜章县南岭山脉主峰骑田岭之东北,是一个钨矿山。那个年代,许多大的厂矿是不属于地方政府管辖的,我们就属于湖南省有色金属总公司,妥妥光荣的省属国营矿山。据矿志记载,瑶岗仙是中国最早发现钨的地方。1914年在这里发现了钨矿,随后就迎来了矿商开发高潮,到1918年,瑶岗仙矿商达数十家,工人两千多人,每月产矿百吨以上。这里不是穷山恶水,分明是金山银水。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矿山就是全世界,是无产者劳动者引以为傲的大花园。那个时候矿山效益好,作为工人阶级聚集的中型企业机构,虽然地处深山,但仍像全国许多大中型国企一样,有着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瑶岗仙钨矿是拥有职工家属合计万余人的大矿。我们从小就进入矿区的幼儿园,有专门的矿子弟小学、中学乃至包工作分配的技校;有灯光水泥球场、有电影放映、舞台、俱乐部,有职工医院、农贸市场……在大山深处,这样齐全的配套相较于周围的村子,显得光芒万丈。更值得骄傲的是,矿山风景秀美,气候宜人。晴天时站在矿山主峰最高处的天鹅峰放眼望去,能看见山下家属社区井然有序,一排排房屋人间友好。云雾天则可见一片云海茫茫,犹如仙境。云雾中的瑶岗仙春天常常阳光明媚,学校组织春游,老师带着我们走一两里路,就走进了大自然;六一儿童节,我们也像城市的孩子一样,穿着白衣蓝裤,脸上涂着红彤彤的胭脂,在俱乐部的舞台上、学校的大操场上歌唱舞蹈。夏日里,和风吹拂,大山的温度总是要低于其它城市地带的,但顽皮的我们仍然跑到山涧里去游泳。我们选择的是一条最大的山涧,山涧从山顶流下,形成若干个小水洼,我们依照顺序称呼它们为一字潭、二字潭、三字潭……直至八字潭。其中八字潭水最深,可以没过我的头顶。在下面的小潭学会狗刨式之后,我在八字潭正式放开了救生泡沫板。秋天里,遍布全矿的梧桐树的叶子飘落,给整个矿山染上了萧瑟。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经常扒拢那些枯叶,在街边烧起一堆火,引得大人们一阵批评。冬日里,有时候会下雪,巍峨的大山就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巨物。有一次,我上山和两个其他村的孩子一起烧炭。白茫茫的原野上,那两位农村的孩子在地上刨了一个洞,将木头排好堆入其中,燃火之后将其盖住,只留下两个出气孔。我们守着那“炭窖”,玩得热火朝天。童年里的四季深深扎进了我的记忆,我的生命,每当回忆起来,我的眼里就燃烧起一些火花。矿山的采矿区在山上,山脚下,就是我们居住的家属区。那是一排排仿苏联式建筑,特别齐整的平房。有时候,每家每户的房门都敞开,你的视线甚至可以从一家人的屋子里穿过,看见后排乃至再后排的家庭的房间。瑶岗仙鸟瞰图那个年代烟火气盛,家家户户在暖和的日子里多是敞开大门,一家一户的风景组合成各家各户共同的矿上生活图景。82年之前,这里还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是到集体水龙头处接水,我家因为靠近集体水龙头,每天都能听到“车马喧哗”。我小时候经常坐在家门口吃饭。父亲每天都给我打个鸡蛋做鸡蛋稀饭。一些邻居路过,就会逗逗我,发出喋喋怪叫,说:“啊哟,这个卵崽吃的好哦。”我小时候大概是十分骄横的,此时我就会破口大骂,要是当年能拍表情包,估计那刻的我会是一个很经典的表情包。厂矿里的青春:溜马路的人每天清晨,矿山会形成两股上班的人流,一股是往机械厂上班的职工们;反向的另一股是往矿区办公楼和采矿工区、选矿厂的人流。两股人群交汇、流动,形成矿山新的生命力。到了晚上,街上的人流也不会消亡,只不过,夜间的人们变得休闲自如。瑶岗仙钨矿生产车间夜色降临,大山里的夜幕从天上慢慢沉落。天逐渐黑去,矿上沿街的路灯都打开了,家家户户的灯也纷纷亮起来,瑶岗仙就变成了大山里一处光亮聚集之地。矿上有两条主街,一条南北走向,平而趋直。沿街是各个居民区、商铺和矿山公共设施,如俱乐部医院、菜市场等;另一条东西走向,西头通向山外广阔的世界,东头蜿蜒而上,通向矿山工区,尽头是十九中段工区。这两条街承载着矿山青少年的一项重大娱乐功能,那便是“溜马路”。那时商业气氛淡薄,娱乐设施几乎没有,于是,“溜马路”便成了矿山青少年“多快好省”建设人生的重大娱乐活动。一年四季,除了大雨暴雪,总有人溜达在矿山的这两条街上。街灯明亮人潮如织,大家欢欢喜喜地走在马路上高谈阔论,从京城大事到生活琐事无一不有,而行走姿势也是仪态各异。东西向的这条马路人烟稀少,但空气新鲜、星光灿烂,有些青年也喜欢走,因为可以放声高歌无所顾忌。矿山的人闲暇颇多,晃荡完两条马路,意犹未尽是常态。我对矿山夜晚“盛况”的回忆夹带着欣喜的气息,那是我这一代70后在家乡最后的少年时光,也是矿山最后的繁华盛景。多年后,矿山效益下滑,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偏隅的小地方开始萧条,我们再也难见到矿山昔日的人潮如织。即便是赶上有市集之类的热闹日子,也与昔日的烟火气差异悬殊。如今行走在街上的都是偏居一隅的乡民,为着生计奔波忙碌,衣着气质也与大城市的人群有着差距,而当年溜达在夜晚的矿山的那一群人,却似乎代表着工人阶级美好生活的某种典范。同样在发生剧变的是我的青春。一个人的青春是环境的产物。1988年,父亲离世。我于1989年顶职成为矿山职工。那一年我14岁,矿上的政策是顶职的未成年职工可以继续读书,读完初中以后,满十六岁再上班。所以我继续在学校念书。矿区图景父亲从小溺爱我,又在我青春期时离世,矿山学校不良风气弥漫,诸多因素之下,我变得顽劣无比,喜欢和老师斗,结交了一帮小流子,霸凌他人。学校最终以我是一名职工,而义务教育是针对学生的这个理由开除了我,我便进入机械厂上班,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在机械厂上了十个月的班,母亲又让我前往汝城继续学业,此后我变得用心学习。1992年,我考去了省城的一所中专学校,便回到矿上,辞掉了工作。九零年代之前,各地城镇都充斥着流子。流子是一个年轻人的阶层,他们散漫、不羁,制造着威胁社会治安的各种事端,但他们同时也威风,自由,为一部分时代青年所艳羡。流子是一种时代现象。昔日国营矿山旱涝保收,就业不难,而高考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所以大多数子弟不怎么读书。父辈们对孩子也没什么考学期望,望子成龙对一个矿工家庭似乎遥不可及,能有份工作有口饭吃不坐牢就好。也因为没什么可卷的,流子们才会成为那些遛马路的群众中最打眼的那一批。流子不一定游手好闲、没有工作,只是那种不言而喻的痞气标榜着他们。做一名流子在瑶岗仙钨矿没有什么不正常,风气如此,那只是一种厂矿子弟的生活方式。92年的那个暑假,一天,我们在同伙牛韭菜家玩,隔着一条街看见牛韭菜邻居家来了两个外地的小姑娘,年纪比我们小一点,十分漂亮。我于是在窗户里冲着她们挤眉弄眼,很快便吸引到她们的注意力。她们是表姐妹,父母是出走的矿山弟子,暑期带她们回故乡看外公外婆。她们一个来自衡阳,一个来自四川。我们很快便走到了一起,我和牛韭菜、小强带着她们往山上的旱冰场走去。美丽姑娘的出现很快就在男孩们贫瘠的厂矿生活里激起涟漪。不一会,我们这伙七八个男孩全都聚集到了旱冰场。我居然在这时装起了酷,假装生小姑娘的气。小姑娘也假装生气,一扭头,站到了小强身旁。我继续演电视剧,扭头就走下山去,不过走了一百米,我又气馁地回到了现场。但此刻时局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个暑假,小姑娘和小强在一起了,先前和牛韭菜站在一起的姐姐,看见三毛长得更帅一些,就选择了三毛。我就这样错失了我的爱情。那天晚上,我和牛韭菜勾肩搭背,一路溜达,一路长叹天涯命苦。话虽这么喊着,可其实我们心里还是很快乐,因为那是新鲜的少年时光。那个年代,矿长比一个工人的工资也高不了多少,在瑶岗仙,人们的尊严和物质都相对平均。矿上的婚恋爱情也特别简单,年轻女子全然不考虑一个人的家境,喜欢上一个流子,也是常有的事。女同学莉莉是我们的班花,一年国庆节矿上举办文艺晚会,16岁的她上台演唱了一曲《追梦人》,台下的男孩儿们都轰动了,口哨声四起,台上的她容光焕发,很骄傲,很美。没多久,她跟矿上一位大她七八岁的流子在一起了,成就了一段孽缘。多年之后,她贤淑而知性,远嫁京城,有名媛风范。我想她在某个安静的深夜,也会深深地怀念起那段青春无悔的岁月。钨起钨落:变动中的瑶岗仙很多年后,这些流子中间最有武力值的洪宝早些年在矿山承包了一些尾砂加工项目,赚得盆满钵满,在郴州买房定居。矿山的项目交给了哥哥洪刚打理,而他哥哥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矿山,几乎不出远门,每天走到项目处监工一番,就回家喝酒吃饭打游戏了。就这样,他衣食无忧地过了半生。牛韭菜、三毛、袁世等人闯荡过外埠,但都混得不怎么样,如今都回归郴州地域,打着一份不咸不淡的工,顶着生活压力,偶尔搞点副业、直销之类的,也平安混过了半生。老猴开着一台大货车跑长途,早出晚归,养着家中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小强倒是闯荡江湖的人中比较特别的一个,他入狱过多次,足迹遍布一些铁路城市。三十岁那年,他回到郴州,从事游戏币交易,这项正当买卖居然发了大财,他早早买上了车,如今手中已有几套房产。上述可见,除了洪刚,我们这一伙人多半都离开了矿山,另谋出路。盖因矿山在1990年关闭了技校,子弟们择业没了好渠道,只好走向江湖。矿山风景依旧,年轻人却在离去。矿区图景90年代最后的几年,矿山显得破败萧条,就像许多的山村一样,多是一些遗老遗少。但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世纪初国际钨价暴涨,矿山一度重新红火起来。那个时候矿山实行了改制,许多工区被私人承包,一些形似山西煤老板的矿老板出现了,由此还带来了许多外地务工人员。周边乡村的人也进入矿区谋生,矿山人口居然增加,并且鱼龙混杂起来。矿老板们也没乐上几年,矿山就被五矿集团收购,多数的矿老板也就此失去资源。经此一番折腾,瑶岗仙那种原初的国营矿山风味逐渐失去,迅速向典型的城郊结合部形态演化。现在的矿山,外来人口占一定比例,他们是矿山菜市场等服务业的主力军,我们再回故乡,在他们眼里,宛如外乡人。如今我回瑶岗仙一般都是清明节,清明节成了我们这些游子齐聚家乡的节日。曾经,我和他们之间总存在着一种疏离。这与我的际遇有关,我虽然儿时也顽皮,但我是干部子弟,一种深层的家庭影响还是在的。我不干太出格的事,也有机会继续读书、考学,毕业后想着远离故乡,远离这个小江湖。但若干年后我们再相聚,他们都变得柔和而礼貌。我们共同的往事也变得生动,那个因两个外地女孩的到来而变得灿烂的夏天依旧历历在目。我的父亲葬在瑶岗仙。父亲陪伴我的岁月并不多,但他依然给了我一个幸福的童年。他是矿办的干部,能说会道。据我同学的父亲刘矿长回忆,矿里曾经提名父亲任职矿长,但后来因为他罹患绝症,故无法成行。八零年代初,周遭的乡民因为和返城知青发生矛盾,围住了矿办公楼,气势汹汹,锄头林立。是我父亲第一个走了出去,和乡民们交涉,劝退了几百人的农村大部队。父亲当年号称“讲也讲得,写也写得”,是矿上的笔杆子。故而父亲是家乡小有名望的人。他是地主家庭出身,五零年代初土改时逃离故土,随表姐夫跑到了瑶岗仙,是矿上收留了他,让他一生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每年回乡扫墓,坟山上都布满了人,他们在招魂幡、纸花、鲜花与坟墓之间,显得有些熙攘。外地归来的游子与本地常住的故旧隔着老远打着招呼,交流着。这一刻,坟山这片平素无人的区域变得更有人间温度。扫墓完成,返回矿上的时候,旧友会邀我们这些同学聚餐。虽然饭桌上免不了喷薄而出的各种土味笑话,但神奇的是,我们矿山的女同学们都特别幽默。萧英黑皮肤、高度近视,讲起笑话来出口成章,只要她在,全场氛围就能被点燃。我至今也难以用文字描绘出家乡女同学的这种野性、黑色幽默。她们仿佛享用矿山钟灵毓秀里的某种禀赋。仍然留在矿上的同学羡慕我们这些漂在异乡的人,认为我们见过世面,居住在大城市。但其实,他们过得比我们安逸舒适许多。现在的矿山早已改制,被国有五矿集团兼并,改名为“瑶岗仙矿业有限公司”,但职工都留用。毕竟是承继国有企业,外来的五矿集团还算厚待这些老职工,矿上的辛苦活多由外聘的外来务工人员做,老职工多从事一些轻松的工作。相对于记忆中的矿山,如今矿山的街道显得逼仄狭窄,那是各家各户的违章建筑所造成的,在远离政府管辖的地域,居住需求的增长使得他们只有违建扩大自己的空间。现在矿上虽然失去了昔日苏联式建筑的规整,但也有了一种新的风味,杂乱形成了特色。矿上也做了一番标识,街道、公共设施逐渐立了铭牌,增加了小型公园和儿童娱乐场,山涧边还有了围栏、休闲设施。早在二十年前,矿上的医院和学校也被剥离出了企业,归属了地方政府。所以,现在的瑶岗仙并不仅仅是矿上职工的瑶岗仙,也是那一片地域人民的瑶岗仙。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尤其在城市化进程如火如荼的初期,时代阵痛,人心惶惑。而现在,仿佛沦陷后的涅槃,小地方的矿山又以一种新的风貌回归,迎接着游子对故土的回眸。(实习生吴争对本文亦有贡献)镜相栏目此前发布【铭刻“小地方”长期主题征稿】,本篇独家作品为此次征稿所得作品,征稿持续进行中,欢迎各位优秀非虚构写作者的加入,征稿详情见海报或【点击此处】跳转。
202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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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之心:开往真实的中亚|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
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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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之心:重返世界的第一站 | 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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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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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实习卷技能的文科,最后只是张雪峰口中的“服务业”?|有数

“所有文科专业都叫服务业,总结起来就是‘舔’”。前几日,网红考研名师张雪峰在直播时的观点,又一次在舆论场引爆文理专业之争。“#如何看待文科都是服务业#”“#文科生就业率不到理科生一半#”等话题在热搜上被持续关注。先挑逗,马上又认错,接着又挑逗,熟悉的情节又出现了。相关讨论似乎是今年
2023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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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艾症的秘密,藏在16万人的网络社区里|有数

ciw666.[7]社会创新家·恐艾症:100万人的隐秘战争·https://mp.weixin.qq.com/s/UjRotv924UwGoORCJTtDVA封图来源:《最爱》豆瓣剧照作者
2023年12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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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袋与财富梦,相约1998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焦仁编辑丨柳逸编者按“了解一个城市的最好方式,是去看它的菜市场。这样才和这个城市有了肌肤之亲”(《舌尖上的中国》导演陈晓卿)。在重庆,一个人若只有功夫看一眼市场,这一眼应该看向盘溪市场。重庆盘溪批发市场诞生于1987年,循着市场经济的生猛势头在新世纪迅速嬗变,最鼎盛时,它满足了重庆主城和近郊县80%以上的果蔬、农副产品采购需求。1998年,重庆成为直辖市的第二年,盘溪市场车潮滚滚、水泄不通。对于盘踞在市场的贩夫走卒而言,这里是改革开放后财富的集散地,亦是转动一些人命运齿轮的轴承。在这场“甜美的春风”里,刘凤琼和丈夫李胜德的双手,终于不再和庄稼一并扎进田里,他们和成千上万个塑料袋一起,盘踞着市场的一家“头摊”旺铺;搬货工曾有志则热血地下定决心“要干到六十岁”,要靠他的肩胛、背脊和双手,负担起人生接下来所有重大的事,“早点攒够钱回家盖新房”。他们拼尽全力,将被推到他们眼前的财富揽入怀中。而如今回身望去,一切陌生而沉默。盘溪市场神秘地将自己连同他们的过去藏匿了起来,像合上了手心的掌纹。“盘溪市场像一头静默的庞然巨物,多少年来,它剥落了亮白平整的外墙,消解了自九十年代刮起的市场经济的风暴,它的老朋友也如它一般,经岁月淘沥后变得平和。但是,这副平和的面孔下,既余留着黄金时代的骄傲,又涌动着置身于新时代浪潮的惆怅。”海报设计:祝碧晨在刘凤琼年轻力盛那些年,她和丈夫每天早晨五点,各自背着满满一篓塑料袋从家里出发,辗转于重庆的各个菜市场,挨个摊位问,“老板,要不要塑料袋,又便宜质量又好”。第一次听别人喊她老板,还是遥远的1998年。那时,那英和王菲合唱《相约98》,整整一代人相信“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在永远的青春年华”。那是刘凤琼在观音桥农贸市场有自己店面的第一年,而完成流动摊贩到老板这一身份转变她用了七年。刘凤琼在店铺(左)1991年,在距离重庆大约110公里的四川邻水县太平村,24岁的刘凤琼抱着未足岁的女儿,坐在堂屋面对祖祖辈辈守护的土地,试着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未来:早上,一声接一声的鸡鸣,把村庄叫醒,农忙时候,吃一碗红薯稀饭后,戴好草帽开始下地。中午挽着满是泥的裤脚回家吃饭,休息一小会,接着下地,直到太阳西落。人回屋时,鸡也回笼。日子虽比挣工分换口粮的年月好些,但一年从土里刨出来的钱,还是只够一家三口的口粮。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躬身在太平村田野里的农民们,沿袭着传统农耕社会的生活方式,千百年的面貌皆是如此。这样的日子说不上不妥,但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刮到了这个四川深处的小山村前。村里不少青壮年劳动力背着尿素袋从县城车站出发,到广州、深圳、南京等大城市打工,胆子大有想法的就在县城里做生意。丈夫李胜德也去福建闯过,外面陌生的世界从他口中讲出,成了美轮美奂的梦,她认真听着,不接茬,好像睡一觉就会忘得干净。在重庆江北观农贸做塑料袋贩子的堂兄弟有意带他们一把,说收入是种庄稼的好几倍,她仍缄口不言,埋头干活。庄稼和刘凤琼的手一并扎进田里,田地松软,在传统思想最根深蒂固的村庄,有些东西也逐渐松动。在某个深夜,刘凤琼摇醒熟睡的李胜德,说想去重庆,跟着堂兄弟做塑料袋贩子,李胜德沉默,似乎不太理解妻子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她自顾自说:“在农村种一辈子地,累死也发不了财,城里总比农村好,大胆去闯,就能赚到钱,我不想娃儿以后一辈子窝在农村。”
2023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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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缝里的初中心理老师|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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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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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蚝民“关满分”,在蚝壳里撬开黎明丨镜相

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作者丨甘利英编辑丨柳逸编者按:“蚝蛎喙”是新石器时代就被东南沿海地区人民创造并使用的工具,人类用它来采集海贝,撬动一个完全未知的新世界。那是人类对海洋最初的驯服,也是海对人最初的馈赠。在深圳的福永海鲜市场,比日出更先到来的,是蚝民们用蚝喙撬开蚝壳的声响,“咔——咔——咔——”福永的黎明仿佛是在这样一声声撬动中被唤醒的。早在宋代,产于珠江口沙井的归靖蚝就远近闻名,蚝民的生产习俗也成为广东地区文化习俗的重要部分。生蚝,味蕾的饕餮,它寄托了食客对美好生活的期许,更寄托了蚝民的生存期许。“蚝民”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爱拼才会赢”的地方叙事,一种岭南沿海地域典型的劳作姿态。以下,是广东蚝民关满分的故事。摄影师赵青作品《深圳最后的蚝民》“老王,这几天生意很旺,昨晚几家餐厅下了大订单,你明天给我多装一千斤。”“行啊,今年大丰收,好货多着呢,关老板你多加点费用嘛。”“好说好说,有钱大家赚。辛苦你,路上小心点,少不了你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货车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从台山出发,一路疾驰。已是腊月,北风呼呼地吹。岭南的冬天,夜风冰凉,依然能把寒冷刺到骨头深处去。司机老王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耸了耸脖子,把车窗关紧,握稳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此时,凌晨四点左右,前方依然一片漆黑。路上行驶的多是货车,它们披着满天星光,车轮与路面快速摩擦,发出欢快的轰轰声,不断把黑峻峻的山峰、田野、城市与村庄甩在身后。这不是激情与速度的比拼。每年这个时候,老王每晚都会开足马力,驾驶着沉重的货车准时行进在台山到深圳的高速路段上。像他这样从台山出发的货车,路上有很多。老王并非孤勇者,他甚至认识路上好几个司机,大家一路精神抖擞,前后照应着。他们奔赴的目标大都一致:深圳沙井、福永方向。黎明前夕老王牢记“满记蚝摊”老板嘱托,驾驶着比往日重了一千斤的货车,不敢有丝毫马虎,白天养足了精神,此时毫无倦意。车前灯照亮了宽阔的路面,前方弥散着稀薄的雾气,那被车灯照亮的部分先是悠然晃荡,但很快像波浪一样,被货车狼狈地划破,随即在车尾弥合,再被后面的货车划破。这样不断的划破与弥合,甚至能给像老王这样,在夜晚出工的司机们,一种冲破黑暗的快感。他们像是冒着硝烟奔赴前线的英雄。车上运载的物资,虽不是弹药,但跟弹药一样重要,拯救的不是战争,而是人们的味蕾。车上装的,是鲜蚝,是一箱箱刚从蚝排上摘下的带壳鲜蚝。成千上万个又肥又大的鲜蚝,携带着海的气息,一路挥洒涛声。空气中,腥甜的味道被风吹了一路,散了一路。二十多年来,这装满生蚝的货车,总是从一个固定方向,驶向另一个固定方向。这方向,如此明确;这味道,如此熟悉。路边的野花闻到了,山川、田野闻到了,连马路都在使劲深呼吸。万物有灵,它们甚至慢慢感知到,这生蚝要去哪里,谁在前方热烈期盼。它们渐渐知道了他的名字——关满分。晨曦微露、东方既白。约三个半小时后,老王终于抵达目的地:福永海鲜市场。凌晨五点,福永海鲜市场到处都是灯火,摊位上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很多货车载着不同的海产品陆续抵达,在停车场附近卸货。人影绰绰,寒风习习。老王停好车,打开车门,习惯性地缩了缩脖子。“老王,辛苦啦!来,快下来抽根烟。”货车刚一停稳,车窗外就响起一个熟悉而响亮的声音。“你们先卸货,我累了,休息会儿先。”老王接过关老板递过来的香烟,狠狠地吸上一口。他轻轻吐出一股烟圈,原本有些疲惫的身子一下又精神起来。烟圈在灯光下升空,晃晃悠悠。他敏捷地跳下车,和关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到一边的早餐店歇脚去了。车旁站着的,就是福永海鲜市场“满记生蚝”摊主关满分。他穿着老婆新买的灰色毛衣,身材高瘦,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两个睡眼惺忪的工人跟在后面,其中有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另一个用手搓着眼睛。太早了,年轻人嗜睡,梦还没做完,就被老板叫醒了。关满分开蚝中(作者供图)对关满分来说,现在正是生蚝上市的好季节,如果不抢在时间前面,早晨太晚接货,白天根本忙不过来。生蚝现开现卖,不像其他海鲜,只需捞起来就可售卖。必须得早点动工,不然客户等太久,不能及时交货,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生意不好做。年瘦了,日子也不好过啊。工人要发工资、房子要交租、两个摊位租金也不少啊,加上在台山老家,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几个老人要孝敬。”关满分这些年是赚了些钱,可都是夫妻俩用命拼出来的。在深圳呆了这么多年,10年前手头有些余钱,都不敢轻易在深圳买一套房子,一儿一女都无法接来身边,还只能在老家上学,现在他就指望着将来能在村里建个像样的小洋楼,把日子过得再肥些。本来吃蚝的季节就那么几个月,咬咬牙辛苦一下就过去了。等吃蚝季一过,只能卖一些三倍体白蚝,给一些烧烤店,钱少赚了,虽轻松多了,但摊位的租金得照付。若是抓好了这半年,这一年的负担就没那么重了。这些问题,时时萦绕在关满分心头。与海相伴一生,作为蚝民的后代,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关满分,如今也算是个老蚝民了。曾经风里来浪里去,出海养蚝打鱼,他身上到处都烙下海的印迹:额头上的三条皱纹,像海浪在起伏;手上的每一条皱褶里,怎么都洗不净海的腥味;每日抡起生蚝的手,老茧越来越硬,风化成海边礁石;甚至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得益于海鲜的滋养,才变得这么壮硕、这么乐观、这么能扛。他这一生,可谓败也生蚝,成也生蚝。20多年前,他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那时,他年轻,朝气蓬勃,血气方刚。风调雨顺时,他在老家广东阳江市的海陵岛,养蚝养得风生水起,财源滚滚。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年台风,蚝排全毁,他亏损几百万。这种打击是致命的。但坚毅的蚝民不会轻易被打垮。看到身家上亿的蚝民在此次毁灭性的打击中又坚强地重新站立起来,关满分痛定思痛,决定放下成败得失,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番。二十多年前的春天,在杜鹃花开满枝头的时候,他积攒起重新出发的力量,离开家乡,离开大海,离开蚝排,来到东莞常平,在工厂一待就是几年。流水线上机器轰鸣,日复一日消耗着他的青春激情,使他一度看不到前途和希望。身在工厂的他,日思夜想的,是对蚝的牵挂。他想做生意,与蚝有关的生意。这个念头,像扎了根,在他心里越扎越深。四年后的又一个春天,他毅然决然离开工厂,离开东莞,辗转来到刚刚建好的福永海鲜市场。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在不断的调查和了解中,他发现深圳卖蚝的地方很少,而福永海鲜市场,却有十几家卖着来自台山等地的最好的生蚝。那时,他没有本钱,只能尝试着,每天从市场买摊主开好的蚝肉,几十来斤,再去公明、龙华等地的肉菜市场去售卖。辛苦辗转中,每天也能赚200元左右的差价。有着生意头脑的关满分,看到了其间存在的利润空间,开始有更好的期盼和规划。于是,他慢慢观察,积累人脉资源,积攒原始资金,仅一年之后,时机成熟,他果断出击,租下一个摊位,当起了真正的蚝摊老板。20多年来,“满记蚝摊”的生意靠质量和信誉取胜,从众多蚝摊中脱颖而出。日子还是周而复始的重复,但这样的重复,开始呈螺旋式上升的趋势。每一次重复,关满分都在为美好生活的大厦添砖加瓦。天亮,开蚝!晨光洒在关满分脸上,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他动作麻利,打开货车厢门,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此浓烈的腥味熟悉而亲切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把头靠近码得整整齐齐的蚝箱,聆听鲜蚝的呼吸,然后用手敲了敲近旁的一只生蚝,算是和生蚝们打了一下招呼。喀喀,喀喀,回音清脆,定是又肥又大的蚝。想起躺在蚝壳里白白胖胖的蚝宝宝,老关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有些陶醉。堆积如山的蚝壳(作者供图)哐当,哐当……托车的轮子在地面上来回滚动。很快,整车鲜蚝被运到了近旁的蚝摊上。光线越来越亮了,黎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关满分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蚝堆,满意地拍拍手。他顺手提起一串蚝,试了试足有七八十斤,上面几乎全是大蚝,你贴着我,我贴着你,中间还粘满了水泥,彼此紧紧抱在一起,附在一根韧如钢铁的绳子上。今日又有好收成!他翻开订货本,上面已密密麻麻记录了二十来条订货信息,这些都是头天晚上下的订单,必须要今天送达。酒店的、私人的、还有一些公司的,这些都是老客户,他们都信任他。信任他卖的蚝是上等货,更信任他这个人实诚,不做假。在这点上,关满分是自豪的。他身上有蚝民的朴实,也有生意人的精明能干。曙光终于驱散了黑暗,忙碌的一天已经开启。只等蚝一开,秤一称,他在美团上叫上跑腿或快运,一两个小时内,就可以把蚝送到深圳的任何一个地方。鲜甜肥嫩的生蚝,就将带着海的嘱托,带着卖蚝人和吃蚝人对美好生活的期许,进入无数味蕾。“开蚝啰!”他招呼着两个工人,三人在摊位里面的空地上,各自找到有利位置,坐在塑料凳上,戴上塑料黄手套,左手拿起蚝喙,右手牵起吊绳,先拣大的开。铁嘴又细又尖,一喙下去,便把刚硬无比的蚝壳尾部戳出一个小孔,再戳出一个小孔,然后用尖嘴一撬,只两三下,蚝壳就松动了。揭开,晶莹剔透的生蚝终于睁开眼睛,离开终生相依的蚝壳。咔,咔,咔……“满记生蚝”摊位内,开蚝声此起彼伏。很快,白嫩嫩的蚝肉,就装满了几大盆,有六七十斤了。如果按每斤80元算,这里价值五六千元了。完成使命的空蚝壳,带着满天腥味,被堆积一旁。据说,蚝全身都是宝,废弃的蚝壳,也是有价值的,它们将被专人收走,派上不同的用场,或用来建蚝壳墙,或用来入药等。“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爱拼才会赢……”七点半钟,关满分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他特别设置的,他喜欢这首《爱拼才会赢》。这首歌能解乏,能给他力量,能让他升起对新生活的渴望。正在开蚝的他满头是汗,听到此铃声便面露喜色,他脱掉黄手套,按了通话键。“老公,早餐煮好了,快带上伙计们回来吃早餐啰。”每天七点半,贤惠的妻子准时打来电话。夫妻俩配合默契,在海鲜市场租了两个摊位。一人负责一个。等早餐之后,妻子也将和他一样,在另一个小摊位上当起老板娘,拿起蚝喙,一边开蚝,一边卖蚝。妻子是关满分心中最温暖的那道阳光,不仅人长得漂亮,皮肤白晰、目光明亮,而且温柔体贴、聪明能干,最重要的,是不怕吃苦。他们是同村人,在同一片蓝天下长大、相知、相爱。更可贵的是,他们都拥有勤劳朴实的品质。夫妻俩夫唱妇随,让海鲜市场好多老板羡慕。有人说,老关,你老婆真漂亮。关满分会笑笑说,“她漂亮,我也很帅呀!”关满分确实长得帅,眉清目朗,开蚝的手臂像健过身一样,鼓起一块块肌肉,极具阳刚之气。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老婆,关满分心里其实美嗞嗞的。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他何其有幸。为了老婆,为了孩子,为了家庭过上更好的日子,他浑身充满了力量,更加努力地做生意。老婆的声音,和手机铃声一样解乏。看到另一个小伙计吃完早餐来接班,他站起身来招呼大家。“大家辛苦了!走,回家吃早餐去。”听说要吃早餐了,两个伙计迅速放下工具,脱掉手套,伸伸酸胀的手臂,晃晃脖颈,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此时,霞光万道洒向人间,福永海鲜市场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关满分正准备离开,远远看见吃完早餐,已在车里睡了一觉的司机老王,打着饱嗝,走向摊位。“哇,今天又要大发啦。”看到已堆积成小山丘一样的蚝箱,老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唉,赚的都是辛苦钱。你也该回去了,还得要三个多小时才能到家呢,回去再好好休息下,晚上还要出工呢,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记得,明天别误了时辰。”关满分说完,匆匆和老王分手。他得赶时间,吃饭就一个小时,耽搁不起,饭后就要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忙碌的一天了。再等一会儿,来采买生蚝的人就会多起来,守摊的伙计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快快回去吃早餐吧。放心,明日一定准时交货。”老王摆摆手。走出关老板的摊位,迎着初升的朝阳,他活动了一下四肢,看着关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背有些微驼,一边走还一边捶打着手臂。老王叹叹气,蚝民靠体力挣辛苦钱,确实都不容易。这些带壳鲜蚝,差不多七元一斤,运费都要一千多,每天进货5000斤左右,那些人们以为的利润,可是关老板和工人们一下一下敲打出来的,敲一个才能卖一个啊。如今请人贵,以前请六七个工人的关老板说,赚的钱全部拿去付工资了,所以现在就剩下两个工人了,夫妻俩全部上阵,耗尽了精气神不说,身体各种关节,特别是手腕和颈椎的疼痛,一直伴随着他们。加之如果运气不好,敲出来的蚝又小又瘦,或者其中有死蚝,赚得就少咯。老王听关老板说,去年十一月有两天,收来的生蚝很大很肥,但开出来后量上不去,虽然卖90元一斤,但那两天每天都亏三四千元。是亏是赚,他们除了让自己勤快些,再勤快些,其他真的无能为力。没办法,看天吃饭,千百年来就是如此,这是蚝民的命中注定。老王自己又何常不是如此呢?每日来往于台山和深圳之间,赚一些幸苦的运费。可不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命中注定,这个城市才变得更有烟火气吗。想到这,老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感受到工作和存在的意义,养足了精神的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货车,准备回程,为新一轮的奔波作做准备。呜……汽车发动,老王驾着货车绝尘而去,把两吨半来自台山海域的生蚝,留在关满分的摊位上。好运歹命,“爱拼才会赢”黎明像是被关满分用蚝喙敲醒的,太阳慢慢升起来,越来越高。海鲜市场渐渐热闹起来,大门口的海鲜摊已开工,水缸里生猛的海鲜张牙舞爪、活蹦乱跳,干货店的卷帘门闸哗哗拉拉,次第响起,老板们正准备开门迎客。大姑娘、小媳妇、阿公、阿婆等各色人物,有的开车,有的步行,开始陆陆续续在这里进进出出,用心挑选一天要吃的美食。关满分的摊位前(作者供图)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和工人们精神抖擞地回到摊位上。关太太跟在老公身后,看到大摊位上堆成小山头的鲜蚝,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神采飞扬的脸上,五官精致,皮肤细腻,都不像是做体力活的女人。她一脸和气,叫伙计运了几箱未开的鲜蚝,到另一个由她看守的小摊位上。这真是个不怕吃苦的女人,她干着和男人一样的粗活:开蚝、称蚝、卖蚝,她独自在那边摊位上,应付自如。而到了中午,还得提前回去煮饭。他们深知开蚝卖蚝的辛苦,时间久了手都会变形。所以,为了让工人安心,夫妻俩在福永海鲜市场附近,租了两间房,每月三四百元租金,专门用来做饭。而住的地方,是一百多平米的大房,环境则优美许多。关满分妻子在自己的摊位前(作者供图)他们辛苦着,快乐着,彼此安慰着。“老公,我过去那边了。”关太太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夫妻俩相视一笑,迅速各归其位,甚至都来不及用语言表达更为细腻的情怀。关满分和两个伙计又坐到位子上,戴上手套,拿起蚝喙,咔、咔、咔地开起蚝来。“老关,给我来八斤大蚝。”福永本地村民陈叔,七十多岁,却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蚝摊跟前。“陈叔,今天家里又要大团圆啊!”关满分动作麻利,边说边称,很快将八斤生蚝用几个袋子装好,递给陈叔。“是啊,今天老伴生日,孩子中午都会回家来吃饭。”关满分知道,福永和沙井本地人,对蚝爱到极致,从不错过吃蚝的季节,一个人一次吃一两斤的蚝丝毫不在话下。正是因为他们对生蚝情有独钟,所以不管是沙井蚝还是台山蚝,永远供不应求。关满分也因此可以在这里立足,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这不,一大清早,“满记蚝摊”一片繁忙景象。相比其他摊位,这里更有生意兴隆的迹象。不断有人光顾,有人询价。“老板,生蚝多少钱一斤?”“大蚝80元一斤,中蚝60元一斤。”“这么贵啊?”“这不算贵了。”关满分有时也会告诉买蚝人,以前他的父辈们种蚝非常辛苦,常常半夜两三点钟去种蚝、挖蚝、拖蚝。现在年轻人吃不了这个苦,以后只怕蚝会越来越贵了。“我的蚝好吃又靓啊,不好吃不给钱,送给你吃。”“好,给我来两斤大蚝。”“这里有两斤二两,再送你六个中蚝,六六大顺。”关满分深知客户心理,嘴上说送,实际上客户哪有不好意思不给钱就走的呢?而且,这样的客户一旦吃蚝上瘾,就会成为这里的常客。他有这个自信,他的蚝好吃,而且他大方、开朗,凭着良心做生意。二十多年来,他手上积攒了很多这样的客户。其中有个福建人,住在福田,每周都会开车过来买上七八斤,来来回回光是过路费,就一百多了。可他们不在乎,在哪里能买到如此好吃的山珍海味呢?关满分和顾客在摊位上(作者供图)除了给一些普通家庭供蚝,在摊位一侧,还摆放着很多五斤装、10斤装的红色塑料桶。这些,主要是为在本地的沙井蚝私房菜而备。记录本上,有关满分昨晚写下的今日订单:松岗丰泰城市酒店35斤,白石龙夏叔20斤,生记20斤,华侨城13斤(蚝壳一袋),东莞强仔12斤(下午走顺风车),林姐5斤(今晚顺丰快递)……一共二三十条信息,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一两百斤的订单呢。关满分心里有数,他每完成一个,就打勾一个。在所有订单快要完成的时候,日影已西斜了。快的时候,黄昏六七点,就可以圆满完成所有订单。然后,完美收工、回家,吃上老婆煮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关满分的订货单(作者供图)咔、咔、咔……开蚝声迎来了黎明,也送走了黄昏。一天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不负辛苦,不负时光,尽管日子有时会像开蚝的手一样,过于劳累而变形、疼痛,但更有甜香,有慰藉。晚上,吃完饭后,夫妻二人计算着当日营利时,那种快乐,会从灵魂深处溢出眼眶。他们会打个电话,给远在阳江的儿子和女儿,听听他们的声音,看看他们逐渐长大的身影。和儿女通完电话,老婆会用舒筋活络油,给关满分的手腕和颈椎抹上一些,然后用同样开过蚝的双手,为老公轻轻地按摩。“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有时起有时落。好运歹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爱拼才会赢……”电话铃声响起,是台山的老王打来的,他问关满分,明日要送多少货。镜相栏目此前发布【铭刻“小地方”长期主题征稿】,本篇独家作品为此次征稿的优秀作品,征稿持续进行中,欢迎各位优秀非虚构写作者的加入,征稿详情见海报或【点击此处】跳转。
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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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位高空作业者从8.4米坠落|镜相

浙江理工大学传播系合作出品,入选高校激励项目“小行星计划”。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采写
2023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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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奈儿越涨价越好卖,轻奢和快时尚却过气了?|有数

万。”奢侈品卖不动了吗?如果只看奢侈品集团里最重要的核心品牌的营收,奢侈品的业绩还不错。根据德勤《2022全球奢侈品力量》评选的百强榜单,我们选取了部分对集团收入贡献最大的核心品牌,整理其近
2023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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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刻“小地方”丨澎湃镜相·长期主题征稿

这一次,让我们讲述在时代潮流的倾覆之下,每个人用尽全力仍想护住的人与事。小地方,它指向一种对强势中心的偏离,指向某些汹涌的时代进程中的脱轨和晃神。主题阐释:铭刻“小地方”恋地情结,是人与地的情感纽带。每一个走出小地方的人,都会在某个时刻回头打量所来之处,每一个身处小地方的人,也会迎来无数次短暂的抽身与走神,重新审视自己所处的空间。“砖瓦泥墙,一花一树在抽离之后,生发出许多从前无从发现的奥义。恰如彩色照片被调成黑白,斑斓色彩遮蔽的光影和明暗调子就凸显出来。”(易小荷在《盐镇》)而有些“地方”,因为书写,所以“存在”。埃莱娜·费兰特将肮脏、混乱、贫穷的那不勒斯边缘街区,书写成一代女性与奴役、暴力相抗争,并走向成长的一种典型路径,那不勒斯成了她身体的延伸、洞察一切的母体、所有经验的参照;詹姆斯·乔伊斯则瞄准了19世纪处于日不落帝国边缘的都柏林——常年被宗教、乖张和蒙昧笼罩的“麻木的中心”,他从学校、公车、集市、街道的细节中诊断出了一代都柏林人“瘫痪”的精神病症;加西亚·马尔克斯写下一个并不存在的寂寞小镇,从此“马孔多”成为了孤独的代名词,成为拉丁美洲百年失落历史的缩影;威廉·福克纳用一系列各自独立的故事,编制起了一个叫“约克纳帕塔法”的小县的世系,记录了南北战争之后,依旧怪诞、闭塞的美国南方,在进入现代之前的排拒与摇摆......“小地方”在一定程度上经历着自身独立的发展脉络,或先一步,或慢半拍,仿佛遗世而独立,但同时,它又是面向世界的,其命运或迟或早地,与世界的发展变化绞合在一起。而地方感,则是人的意义与归属感之所在,它塑造了人的差异与特性,也塑造了城与城的差别。人文主义地理学家段义孚这样解释人与地的联系:由于人类个体既是身体的又是心灵的,因而可以说既是“地方”的又是“空间”的。人的身体,被他的感官与环境联系在一起,成为地方;他的思想,从这种感官联系中解放出来,成为空间。中心之外的小地方,包含着更沉默的人群的感官、体验与感受,包含了他们的个体记忆,以及集体的共同意向,与此同时,它又会被固化为我们对特定空间的模式化认知,形成一个符号化的文化空间。铭刻“小地方”,在本次长期主题征稿之中,我们既希望看到作为感官、身体和情感羁绊的小地方,看到那些具体鲜活的世情样态,也期待看到作者抽离而出、重新审视这一地方后,所揭示出的独特的文化空间。地方可以塑造一个人的品格,我们亦可以重新找回这片“自我的空间”,这个我们曾极力逃离的地方,我们自始至终未曾离去的地方,或是我们极力想要留住的地方;一片你曾刻意疏离或拥抱过的社会空间、一片在你成长过程中充当正面或反面教材的精神空间......小地方,它也许是作为外来者的你意外闯入的一个陌生而异己的桃花源、小江湖,亦可以是无论你接纳与否,依然构成你精神内核的地方,是你从前一直漠视、抵制和否认的某部分自己。一地风俗,一种口音,一个村落,一尊神像,一片街区,一种道德,一条河流,一段戏曲……所谓小地方,既可以是中心之外的边缘,亦可以是中心内部的边缘,总之,它指向一种对强势中心的偏离,指向某些汹涌的时代进程中的脱轨或晃神。这一次,让我们回到自己心中的某个“小地方”,讲述在时代潮流的倾覆之下,每个人用尽全力仍想护住的人与事。镜相主题征稿须知我们的要求:1)仅限非虚构写作作品(不接受诗歌、小说),尚未在任何渠道发表;2)题材不限,表达清晰准确、文字扎实深入、内容务必真实;3)字数3000-8000字;4)本次主题征稿为长期征稿,无最终截止日期。我们能提供:1)澎湃官方认证,成为镜相特约作者;2)来稿将由“镜相”编辑部进行评估,优秀作品可获得400元以上/千字稿酬;3)每月还将评选“优质稿件月榜”,上榜作者均可获得来自澎湃新闻的专属流量扶持、专业点评、海报露出及税前1000元的奖励金等权益。投稿邮箱:reflections@thepaper.cn(投稿请附上姓名和联系方式)海报设计
2023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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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鹭从此跑得远远的|镜相

楼下的广场半个小时后,我洗了澡,去楼下找唐鹭。一辆红色的奔驰汽车在广场鸣笛。我看见车牌号码旁边的银色斜体字miss
2023年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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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博生育:“博士妈妈”的孤独博弈|镜相

华东师大传播学院合作出品,入选高校激励项目“小行星计划”。采写
2023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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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诗歌还给大众,把音响还给诗歌丨专访韩国强

韩国强生活照(被访者供图)
2023年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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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后:我们都可能成为气候的难民丨涟漪效应

2021年的河南暴雨彻底改变了中国北方对水的认识,也改变了中国对全球气候问题的认识。八月底,本期节目录制期间,华北正在经历极端暴雨和洪灾,节目播出在即,福建多地又再遇特大暴雨。如果极端天气是人类向命运投掷的骰子,那么当我们越来越频繁地掷到“6”,我们也许不得不面对一个真相,即那些我们所以为的天灾,其实都是人祸。近年,疫情(全球传染病)的爆发,高温热浪的反复,山火的频发,2021年的河南暴雨,还有眼下的华北暴雨、洪灾,一切都在指向一个幕后推手:气候变化。本期涟漪效应,我们想从华北暴雨聊起,分享一线记者这一次在灾难现场的见闻,也想和相关领域的专家聊聊与之息息相关的气候变化,谈谈气候变化到底是如何浸润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的,以及,未来它又会如何影响和改变我们的日常、我们的社会,甚至我们的文明。以下为文字节选,更多讨论请点击音频条收听,或前往小宇宙收听,效果更佳。【嘉宾介绍】刘岱宗交通与发展政策研究所(ITDP)东亚区主管,曾任职世界资源研究所中国可持续城市项目主任,关注城市规划、可持续发展和韧性城市等议题。刘栋澎湃新闻国际部任首席记者,是聚焦气候变化的电子月刊《临界点》的主理人。长期关注气候变化和全球传染病议题。陈灿杰澎湃新闻特别报道部(澎湃人物)记者,前往华北暴雨一线,针对蓄滞洪区、灾后重建、劳动权益等议题进行系列报道。【本期主播】林柳逸澎湃新闻镜相栏目编辑【收听指南】05:04
2023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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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爱还是钓鱼?暧昧期聊天记录告诉你|有数

七夕到了!无论是狂撒狗粮的情侣,还是散发清香的单身汪,或多或少都曾经历过暧昧期。暧昧期,这个美妙又揪心的阶段。它或始于一次毫无征兆的怦然心动,甜蜜上头,极限拉扯,或忽冷忽热,又再百般猜测。无数个深夜,你或许也曾对着屏幕中的聊天记录苦苦寻觅,只为找寻对方真心的蛛丝马迹。“ta
2023年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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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马村官出狱后:60岁,他从零开始学做工丨镜相

柳逸编者按:四年前,杨海滨曾记录了豫北村官马国力(化名)政治生涯的极速下跌路(详见:镜相
2023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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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一夏天,工资都给房东的5级能效空调交电费了 | 有数

今天是首个全国生态日,这个以绿色为底色的节日里,黄、橙、红色的高温预警信号却仍在多地出现,热浪持续烘烤着疲惫的人们。高温之下,空调是我们“续命”的关键。虽然回家就可以享受空调带来的清凉,但结算电费时终究会意识到,拥有空调不等于拥有“空调自由”。一不留神,空调就会化身为“电费刺客”,“偷袭”我们的钱包。此前,有网友发视频吐槽出租房内安装的是耗电量大的
2023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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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内」这座围城|镜相特别策划

编者按:“宇宙的尽头是编制。”这句调侃的背后,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实——年轻人就业价值观已然具有超强的“铁饭碗”意识。体制仿若一道高墙,对于已经在职场中摸爬滚打过的公司人来说,上岸是妥协,也是归宿;而对于不少临近毕业的大学生而言,近几年激烈的就业环境已经让他们早早意识到稳定的重要性,并把进入体制内作为自己踏入社会的第一个职业选择。考入体制之后的生活到底如何呢?真实的体制内工作氛围是啥样的?进入体制内后,有后悔过吗?镜相栏目此前发起「在体制内工作」主题征稿,试图记录在体制内工作的真实感受,用多元的经验开拓更新更实际的视角。本次征稿共征集到作品25篇,经过作者们的授权,我们将这些诚挚动人的工作故事做了摘录汇编,在此呈现给读者。他们有的在为社会做贡献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有的遵循内心所向,不甘于体制内的安稳决定“出走”,回归市场;有的被时间磨平了棱角,和平庸的日子和解;有的仍在摸索未来的方向……以下是部分作品选段:在体制围城里,我只想当好一个“吏”大家总说,体制内就是围城,其实生活何处不是围城呢?我也曾多次遗憾,一毕业就进入体制内,的确少了很多压力,但也失去了很多经历。如果我能够在社会上多一些经历,感受不同的工作环境,想必人生体验会更为丰富吧。可是一旦选择了一种生活,便一定会错过另一种生活,这是必然,不管怎样选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但一切都可以是最好的安排。我以前总是不愿意进体制,甚至带有一些偏见,一方面是认为工作环境和工作内容过于单一,另一方面是觉得要么就不进,进去了就要当一个好官,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但我认为我做不到后者。后来发现是我想得太多简单,工作内容并不像想象中的单一,反而是多样的,我们也很难走到“官”这一步,当好一个“吏”就已足够。我也曾怀疑过我写过的那些材料、办过的那些会是否有存在的意义,但当我从程序化的形式中跳脱出来,去感受每一个具体事件之时,工作的意义便逐渐突显。我看到,在举行全街党员培训时,老党员们早早便来到会场,即使身体不适也要坚持上课;我看到,疫情防控时,每一个基层工作人员都是随叫随到,医护人员新冠阳性依然坚持在岗;我看到,在基层工作者、志愿者、居民代表的努力下,残疾人的低保问题得到了解决,独居老人吃饭问题有了着落,小区环境整改、墙面翻修、小区内加装充电桩、增加停车位、反诈宣传挽回居民损失……一个个具体而微的小事情,实实在在为大家带来了方便。只要我平时的工作哪怕有一丁点可能给某个人或某件事带来一点点好的改变,我的工作便是有价值的。也有人问过我从985大学进入基层街道办,是否会有落差。坦白说,其实不会。经历过半创业和找工作,我深知这几年就业形势之艰难,也深知时代变化速度之快超乎想象。我高考时,土木院是学校最热门学院之一,分数也颇高,文学院则无人问津,但到毕业时,土木院成了学生转出人数最多的学院,文学院反而转入了占本院原人数四分之一的学生,有人是出于热爱,但也有人是出于就业考虑。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不是专业学院的错,也不是时代的错误。因缘际会,谁又能保证自己一直在时代的风口呢?不管在基层还是在更高的平台,在哪都是工作,都是奉献。对于未来的职业规划,我可能会继续向上考公,可能会继续读非全日制研究生,也可能会继续留在基层,但不管怎样,专注于自己和生活,做正确的事,总是没错。——莫默从老师跳到公务员,我努力寻找新的人生价值在大家看来,体制基本上就等于稳定,工作很体面,退休有保障。没上岸那会觉得上岸真香,可以享受生活。但是渐渐我发现好像这种生活也不全是我想要的。备考那会,就一心为了考上努力,生活也很充实,也一直在吸收新的知识。考上以后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让人渐渐失去了生活的奋斗目标。进入公务员系统5年,也没什么很大的成绩,不像在学校教学竞赛获奖,学生成绩提高,很有价值感。体制内生活看似稳定,也其实有隐忧,现在机构改革非常频繁,我所在的事业单位虽然是参公,说不定哪天改革就不再参公了。有时候我看到抖音或者身边的朋友开店创业,他们那种努力生活的状态真的让我敬佩,他们可以从中获得快乐,实现价值,顺便赚取更多回报,我不由得很羡慕,但是反问自己,有没有勇气离开体制内,自己创业。内心的自己告诉我,没勇气,创业是很艰难的,压力山大,我爱人在进入国企前也创业过,他创办了一个科学竞赛培训机构,碰上疫情,最后赔了很多,只好关掉。如果我创业失败了是没法回到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好的项目去创业。然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在原地徘徊。其实没有哪个行业是真正的铁饭碗,真正的铁饭碗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是自己的能力素养。在体制内工作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温水煮青蛙,不要忘记时刻更新自己,提升自己,要努力保持像在企业工作时那样不停奔跑的状态,走出舒适区,防止躺平,才是给自己最大的稳定。我也时常在想体制内工作的人怎样才能兼顾稳定和价值感、收入回报,那就是不要给自己设限,做一名斜杠青年也许是比较好的选择。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利用业余时间发挥一下业余爱好、特长,如果能给他人带来一些价值,顺便赚取一些回报就完美了。这也许是大多数需要以稳定保底的人们来说最好的生活状态,退休的时候,就不会是“除了写稿子啥也不会了”。——梅静雅居委会官小事不少,身在其中,艰难求生我的工作单位是一个社区居委会。我来的那一年,这个居委新成立,我和另外3个同事都是新来的。这个居委一共有7个“编”。所谓的“编”并不是真正的公务员或事业单位编制,而是管理上核定的工作人员数量。居委实际上工作人员只有6人,有一人一直抽调到街道办职能部门工作。居委的所有人,即使是居委主任,都是聘用人员。这种身份上的相对平等,使得同事之间没有什么等级之间的绝对鸿沟,工作起来心态上较为平和。另一方面,如果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个位置,就只有考公考编一途了。因此许多年轻同事都在这条道路上努力进取,但是这些年所见,身边成功的似乎还没有,这是后话。当初来这里工作,原因主要是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觉得居委会的工作轻松简单,又相对地稳定有保障;对体制内的身份确实没有什么执着,因为我相信在思想和人格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并不是因为考不到编制,先来个退而求其次或者迂回战术。但是在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不由自主地,对编制的身份有了想法。首先,如上所述,由于岗位没有上升空间,如果想在待遇上有较明显的提升、职业生涯能有发展,不考虑难度,考公考编是最快捷的一条路。合同制并不是铁饭碗,仍然会有失业的风险,而且居委工作的性质其实并没有涉及专业,只是一些事务性工作、文书工作,这样的工作经验并不足以支撑从业者向其他行业发展,也即一旦失业,很难转行。虽然居委会性质上是居民自治组织,但居委的日常工作很大程度上是街道办事处职能部门的延伸;因此会感受到来自体制内的、层层下压的工作压力。身处科层制的最底层,除了习惯顺从,要摆脱这种压力,自然而然就会产生向上爬的欲望,从受压者变为施压者。也是一种反抗的心理表现。居委会工作并不如想象般轻松,我们的所有工作内容并不能按自身的工作进度安排,随时有下发的工作任务需要完成、随时有居民来办事或求助。所有工作既杂乱又零碎,甚至有些时候跟工作和生活的边界感都被模糊:下班后还要随时留意工作群消息。这份工作所需要投入的精力并不少,令你没有足够的空间提升自我和寻找其他出路。——fxmin我在北京公园当检票员,大爷大妈求放过任何一个选择都意味着某种放弃,放弃另一个口味的蛋糕,放弃另一个旅行的目的地,放弃体验另一种人生的机会……你选择了体制内工作的安稳,就一定会想尝试那种充满激情活力的职场拼杀,而一个对职场感到厌倦的人,同样会羡慕体制内的高枕无忧。你在羡慕别人,别人也在羡慕你。三年疫情里我看过太多动荡、恐慌与不安,曾经不屑一顾的工作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必须承认,体制内工作带来稳定的同时,也快速消磨掉了一个人的竞争意识,几乎和社会半脱节的状态也容易令人懈怠。但甘蔗没有两头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老祖宗早就明白了这些人生道理。我注定成为了“体制内”人,我所希望的,不过是让每个第一次来这里的游人都能感受到尊重。我每天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同样的风景,有种清爽的快乐。地域和环境并不能框住人,只有人心才会画地为牢。——米小丽国企工作四年后,我决定辞职其实说来很讽刺,那里曾是我大学时期做志愿者的地方,当时的我非常羡慕能在那儿工作的人,然而8年后,当我被“发配”到曾经的梦想之地,却已物是人非。有人说我是好日子过腻了,有人说我是在错误的年纪进入了正确的舒适圈。我曾经和一些前同事们聊到过“体制内”的生活,很多人都有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的念头,看看真正市场化的环境是什么样的,然而真正走出去的,却也屈指可数。我在辞职信的最后一句写到:这座“围城”终究是打扰了。城里的人想去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外面的人想要进城内安稳一生。当我在工作上小有成就的时候,被领导提升过,被同事肯定过,自认为自己的能力去到外面也不会逊色,离开的想法便悄然扎下了根。然而温水里的青蛙便是这样,那时的公司离家近,身边有熟悉的伙伴,尽管偶尔看到不错的机会,但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踏出这一步,就在这样徘徊、犹豫的心态拉扯间,突如其来的调岗,仿佛无形的推手,终于让我鼓起勇气离开。在我告诉父母这个决定后,我看到他们眼睛里满满的担心,他们说:理解,但不支持。我也偶尔听到前同事对我的离开表示:你看,外地人才会这么做。确实,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进体制内“躺平”,我却因为躺得太平,逆行去受苦。很多人问我后不后悔,我至今依然会说不,不是嘴犟,因为在那个特定的时候,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心境,我无法安于就那样每天浑浑噩噩,不出来走这一遭,我的心结永远在蠢蠢欲动,或许有一天,我反而会后悔我没有体验过不一样的生活。如今的我在一家合资企业,因为爱看音乐剧,我又一次在工作上任性地选择了我的兴趣,一个主打演出的商业文化综合体项目。过去4年的工作经验以及大国企的背景,在某些方面给了我不少帮助,我也确实如预料般忙碌且充实着。由于是即将开业的项目,公司的团队组建基本都是来自各行业的精兵强将,以前我最讨厌的那种“半瓶子醋”的人少之又少,工作量不饱和的一些“闲杂人等”也陆续被开掉,在精明的“资本家”领导下,团队心无旁骛,不组团建,不搞活动,埋头干活。所谓公司不养闲人,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情景吧。对于我而言,从体制内转到体制外,确实结识了一帮能力强、经验足、情商高的人,不论是对我的专业知识还是社交能力都有了提升。如何在纷繁的事务中抓住核心,如何与不同利益代表的人相处,如何做好向上向下管理……短短一年的成长,甚至让我觉得超过过去4年在体制内的所学。但如果说有最大的不同,那一定是心态的转变。不敢做躺平的“青蛙”了,因为会有被裁的风险,工资也会和绩效强相关。我也被渐渐磨平了棱角,我知道不能像以前那样由着性子来,以前最不爱在大群里附和,现在会乖乖地跟着别人一起回“收到”;以前碰到领导下班后的持续“轰炸”,我会直接关机失联,现在乖乖回复“好的”。“体制内”给我纵容出的“坏毛病”,社会的毒打让我逐渐清醒,我虽然不至于讨厌现在自己的模样,但我知道,以前的那个“我”可能真的有些放纵了。——chen异地工作六年,边思乡边安家最近和新进单位的98年弟弟聊天,我说自己已经异地工作6年了,他十分震惊,还以为我是96、97年的,完全不像他想象中的体制人一副冷冰冰端着的样子。我内心错综复杂,掺杂着一丝庆幸,从朝气蓬勃步入社会到现在为止,我的青春还没有枯萎。近几年由于政策关系,更多岗位面向应届毕业生开放,面对一个又一个年轻的面孔,面对他们略显稚嫩的处事方式,遇上信访的不知所措,我仿佛看到多年前的自己。很庆幸,当时遇到的好领导——直到现在仍然是我的“白月光”,虽然由于岗位调整他去了别的部门,但他带领的科室在我心里就是职场天花板。我学着他耐心教我们的样子,去教那些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做错了也不要紧,毕竟我们所处的环境容错率相对高一点。我关心着单位那些异地的弟弟妹妹,约吃饭、打剧本、打羽毛球,努力让大家思乡的情绪少一些,因为我吃过孤独的苦,所以我想让他们能尽量快乐一点。其实,30岁还不到的我,也还算是个年轻人吧。现在的我,在这个县级市结了婚,有了房,生活还算有滋味,等父母退休考虑把他们接过来生活,虽然偶有焦虑,我出生于大城市,我的下一代却极有可能囿于这个县级市,只能让自己放宽心,努力为他创造好一点的条件,毕竟平平淡淡才是真。——江介在医疗卫生机构十八年,我找到了工作的意义不过几年后,让她激发起斗志的项目终于来了。那是世界卫生组织一个在全球推广避免日常伤害的项目,其中包括防止老年人在家里跌倒等工作。在医学界有一个所谓“人生最后一次骨折”的说法,就是指老年人跌倒造成髋关节骨折,卧床不起导致健康状况急剧恶化,最终导致死亡。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老年髋关节骨折如果不做任何处理,一年内的死亡率在20%-50%,5年内的死亡率为80%。因此预防意外跌倒对老年人非常重要,而褚蕙就参与到了世界卫生组织这个项目在上海的实施工作中。当时褚蕙要去街道、社区指导相关工作,包括对老年人身体状况的评估,对老年人居家硬件设备的评估,以及提高老年人和家属对意外跌倒风险的认知。“有些不起眼的硬件设施可以大大减少家中意外跌倒情况的发生率,特别是在卫生间里,比如在浴缸旁或淋浴房加装扶手,放置防滑垫。当时我们会协调社区给独居老人家中免费安装扶手。”褚蕙回忆当时完成这些工作后,世界卫生组织还会派人去社区抽查,以确保这项工作真正落实到位。当看到项目报告中体现出致死致残率的下降趋势,褚蕙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成就感,这当中也有她的一份努力和付出。这跟当年导师做的项目一样,具有一种看似不起眼实则与救死扶伤的临床医学同样崇高的意义和价值。随着最近10年互联网对普罗大众生活的重新塑造,卫生医疗单位对于健康教育的传播方式也开始追求更强的互动性、娱乐性,而不再拘泥于照本宣科式的宣传。北外滩:21世纪的上海新亮点今年褚蕙单位的上级单位举办了一个健康主题日活动,活动地点在嘉定南翔古镇,活动以游园会形式呈现,设置了各种健康和民俗结合的游戏,还安排医疗卫生工作者化身脱口秀演员,在古镇的一个茶馆现场表演,获得了不错的传播效果。“现在做健康教育也变得很‘卷’了。”褚蕙对这种“卷”其实抱着欢迎的态度。如果我们跟她一样,在一个单位工作18年,工作内容变化甚微,但在工作形式上能够与时俱进,这样富有启发性和创造性的“卷”难道不会让我们兴奋吗?——莫里斯跟着国企共成长,我获得了生活的底气
2023年8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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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了,然后呢?|镜相

我请了假,陪着她去医院拍CT。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颈椎供血不足,才会晕倒。即使这样,她还是打算接着继续干。
2023年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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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东师大传播学院合作出品,入选高校激励项目“小行星计划”。采写
2023年8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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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摇滚往事:你杀或者不杀,石家庄就在那里丨涟漪效应

我们聊了聊石家庄打造“摇滚之城”这件事,在猎奇和消费之外,试图借此机会,还原一个比官方话语所标榜的更加真实的石家庄音乐生态。“夜幕覆盖华北平原,忧伤浸透她的脸。”千禧年以来,沉默的河北孕育出了一支万众瞩目的乐队——万能青年旅店。在政府以“摇滚之都”自居以前,以万青为代表的音乐人就在开垦着他们脚下的土地,对于万青和河北的关系,对于石家庄和摇滚乐的关系,我们有着无数好奇与观察。基于对万青的共同喜爱,我们的话题将从他们的专辑文本开始,深入那个音乐背后的华北平原,同时,我们也想借“摇滚之城”城市IP打造这一项目,聊一聊摇滚乐和城市、摇滚乐和政治之间的关系。以下为文字节选,更多讨论请点击音频条收听。【本期嘉宾】段郎RockDuan:《我爱摇滚乐》新媒体主编,演出厂牌主理人曹柠:B站知识区热门up主,播客《咸柠七》主播,万青老粉许振华:澎湃新闻国际部记者,资深摇滚乐迷【本期主播】林柳逸:澎湃新闻·镜相栏目编辑【收听指南】03:23
2023年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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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软暴力」:校园里的事实与是非丨镜相

本文由镜相X复旦大学合作出品,入选高校激励项目“小行星计划”。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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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先生」炒酸奶:沉默的生存,无言的小店丨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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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马来西亚猪仔悲歌丨镜相

本文由镜相X复旦大学合作出品,入选高校激励项目“小行星计划”。采写
2023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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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职和租房,年轻人进社会补的第一课|有数

你是何时何地知道“五险一金”是指基本养老保险、基本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生育保险和住房公积金的?钱进是在打工的经历中被迫学会的,夏衍晨是通过上网了解到的,而邹佑是在工作后的聊天聚会中知道的。他们并不是少数。社保、缴税、租房......相关知识的缺乏是当今“准职场人”的共同困境。他们意识到,一些前辈们所谓的社会常识,似乎还不是常识。时至今日,在搜索引擎中输入“劳动合同”“公积金”“银行开户”“纳税”这类关键词,你会发现,它们的搜索热度还在逐年攀升。而它们的搜索人群,集中在
2023年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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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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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卫官宣阿斯巴甜可能致癌,“添加剂犹豫”又多了一种 | 有数

3,但占比在逐年下降。与之相比,农兽药残留问题更加突出,却很少被公众关注和讨论。在各类食品中,蔬菜制品因食品添加剂超标导致不合格的问题最严重,2020
2023年7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