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推介】姥姥的人生箴言
安徽司法·本期推介
姥姥的人生箴言
■赵 玲
安徽省蒙城县司法局
昨晚,又梦见姥姥了。她微笑着坐在冬日的阳光里,一脸淡定的沧桑。
姥姥出生在上个世纪初。姥姥三十多岁时,姥爷就去世了。姥姥带着五个年幼的孩子,经历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艰难日子,终于熬到了现在,而且活到了九十三岁高龄。穷尽我所有的想象,都无法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苦,可姥姥凭着她的善良、坚韧、乐观,一路走了下来。
姥姥没有念过书,可是艰难岁月给予她的人生感受,让她的话包含着很多朴素而智慧的人生道理,透出人性的光辉,也滋养着孩子和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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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自己在苦水里生活,却见不得别人苦。在那个物质极其紧缺的岁月,每次看到讨饭的,姥姥都不会让他空着手从自家门前走过,家里有啥就给讨饭的啥。邻居说姥姥不会稀罕东西,姥姥就说:“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出来要饭呢?都有过不去的坎,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村里谁家有重活、粗活,姥姥就打发孩子们去帮忙。姥姥总说:“人家帮过咱们,咱不能忘了;人家没帮过咱们,以后说不定要找人家帮忙的。帮人就是帮自己呀。”
那时,家里条件不好,但姥姥还是想方设法把孩子送往学校读书。因为她觉得,只有读书识字不当“睁眼瞎”才是正道。
正因为姥姥的坚持,几个孩子都读了书。只有二舅和大姨因为实在穷,中途退学务农。每每说到他俩,姥姥总是满怀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姥姥对孩子们说:“能识字要做个好人,不识字也要知道做个好人。”
如果说做个好人,是姥姥对生命最朴素的认知,那么乐观就是姥姥一生坚持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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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少喝,一个妇女拉扯五个孩子,每天一睁眼,想的都是怎么活过这一天。大舅看家里实在难,就提出不上学了。姥姥说:“都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还能难到哪去呀?再说谁家不难呀,咬咬牙就过去了。有我在,学,你们能上到哪就上到哪!”三舅知道家里难,几乎没买过书、笔,都是捡人家丢的笔头、废纸写作业。妈妈是家里的老小,每天放学放下书包,就去拔草拾柴、养蚕喂羊,总觉得自己不能“光吃不干”。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在姥姥的言传身教之下,一家人虽然是在艰难的生存中挣扎,却都抱着希望没有任何怨言,坚强而又坦然地面对生活中的每一个坎。
有人说,穷人家的孩子大抵分为两种:一种是以穷为耻,心生怨恨,怨父母、怨出生;一种是以贫穷为动力,励志要改变命运。很幸运,姥姥的孩子都很争气,大舅初中毕业后当了教师,三舅小学毕业成为了工人,妈妈读到高中毕业,也成了一名中学教师。
姥姥的孩子都像姥姥一样,把善良、勤劳、坚韧、乐观刻在骨子里、落实在生活中。他们说,姥姥是一株蒲公英,她的种子飞到哪儿,就在哪儿扎根,教育着自己的孩子、影响着身边的人。
孩子们渐渐长大,成了家,日子好了,姥姥也老了。老年的姥姥身体依然硬朗,除了不再干农活,在家里一刻也不闲着,她总说:“人啊,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受罪的时候不能装孬,享福的时候不能忘本。”
七十岁时,姥姥眼不花耳不聋,精神依然矍铄,还能和村里的老人来纸牌;八十岁的姥姥还能走娘家,逢年过节一家几十口四世同堂,热闹非凡;九十岁时,姥姥抱上了第五代孙子,还能拄着拐杖去串门。邻居见了就说,这老太太是熬出头喽!姥姥说:“人这一辈子呀,就是一个‘熬’字。再难的日子,都是能熬过去的。太阳每天都挂在天上呢,怕啥!”
如今,姥姥已经去世近二十年了,可是姥姥的音容笑貌,依然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知道,那是姥姥在天上看着我,看着那个听着她的“人生箴言”长大的外孙女,是否长成了她所希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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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方航
校对: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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