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A 5，Prop. 209，种族平等和平权法案
“种族（Race）”看来势必将成为美国2020年最重量的关键词。
新年伊始，新冠病毒的传播和致死就呈现出了戏剧性的族裔特征，根据CDC的报告，以纽约为例，非裔的死亡率是每十万人92.3人，拉丁裔是74.3人，白人是45.2人，亚裔是34.5人。CDC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包括：居住条件、工作环境、原有健康问题和获取医疗服务的欠缺。
接下来发生了艾哈迈德·阿贝里（Ahmaud Arbery）和乔治·佛洛依德（George Floyd）两个涉及非裔被杀的重大事件。后者在全世界广泛传播，本公众号也曾谈到过，就不再多说了。前者发生的时间更早，但只是在美国有影响。艾哈迈德·阿贝里在路上慢跑，被一对白人父子认为是罪犯，这对父子试图扭送（Citizen’s Arrest）艾哈迈德·阿贝里时开枪打死了他。
在6月10日，近期在加州华人圈内热议的ACA5法案被加州众议院（California State Assembly）以58票赞成9票反对的结果通过，此法案之后将在6月25日会交付参议院（California State Senate）表决，如果在参议院能取得超过2/3的赞成票，则此法案会在11月份时由加州人民投票公决。在公投时，如果赞成的选民超过半数，则ACA5法案最终通过。
ACA5法案之所以引起加州华人密切关注，是因为大家认为ACA5法案一旦通过，加州会推进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从而使公立大学在招生时偏向弱势（underrepresented）族裔，如非裔和拉丁裔，造成亚裔孩子失去上大学的机会。虽然大多数华人社区对ACA5法案持反对态度，一些华人社团则和其他民权人物一起支持ACA5法案，并主张ACA5法案会保护包括华人在内的少数族裔，且不会对亚裔孩子大学录取造成影响。
虽然双方自说自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也都纷纷在微信群各种拉票，使ACA5法案成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生活的重大事件。但ACA5究竟是什么，却很少有人来详细说明。
ACA5法案和加州宪法Prop. 209
ACA5法案的全称是第5号加州众议院宪法修正案（California Assembly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 No. 5），其目的是引发废除加州宪法第1章第31条（Article I, Section 31）的公投。加州宪法第1章第31条是由1996年的加州209号公投案（Prop. 209）所决定的，规定的内容是“禁止加州政府机构在公立教育、公务员聘用和政府合同承包中根据种族、性别、肤色、民族和源国籍对个人或群体进行歧视或者给予优待。（The State shall not discriminate against, or grant preferential treatment to, any individual or group on the basis of race, sex, color, ethnicity, or national origin in the operation of public employment, public education, or public contracting.）Prop. 209的重点在于不能根据种族、肤色和性别在公立教育等领域给予特定人优待，这就事实上阻止了平权法案在加州的推进。
说到这里，就必须要解释一下平权法案，因为从字面上来解释，平权法案是要让各个种族平等，和禁止根据种族进行歧视的Prop. 209应该是一致的，为什么平权法案的支持者会希望通过ACA5来推翻Prop. 209呢？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平权法案“这个翻译词不达意。平权法案的英文原文Affirmative Action，原意是“积极行动”，起源于20世纪60年，肯尼迪总统和约翰逊总统分别签署了10925号行政命令和11246号行政命令，要求政府采用积极行动确保消除职场上的种族歧视。放在60年代的大环境下，种族隔离制度刚被废除，种族歧视在社会中还根深蒂固且肆无忌惮，就算立法规定不许种族歧视，可是人家就是不带黑人玩。这个时候政府只能出行政命令，逼着白人带着黑人玩，逼着企业要雇佣黑人，逼着学校录取黑人。所以说，平权法案的核心是主动作为地去优待弱势族群，而不是仅仅去取消歧视性制度然后被动地等待族群平等。平权法案放在其产生的年代没有一点问题，因为在那个种族隔离残余猖獗的年代，很多有色人种明明在水平上已经符合要求，但是白人主导的雇主和学校因为种族主义观念就是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平权法案给了这些优秀的有色人种一个被公平对待的机会。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平权法案也造成了一些问题。首先一些政府为了追求形式上的种族平等，而过于降低弱势族裔的竞争门槛，导致一些能力明显弱于他人的弱势族裔竞争者得以胜出。此外，主动去优待弱势族群带来的必然后果是没有得到优待的非弱势族群的个体在竞争中处于劣势，尤其是类似招生录取这样的零和游戏，一共就这么多名额，非裔拉丁裔拿多了，白人和亚裔就一定会拿少。加上弱势族群在学习成绩、求职资质和工作能力上客观不足，导致了明显各项资质都更优的白人和亚裔在竞争中输给非裔和拉丁裔，失去了上学和工作的机会，也就是所谓的“反向歧视”。因为反向歧视，产生了著名的Regents of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v. Bakke和Grutter v. Bollinger等联邦最高法院判例。
在1996年，加州民众以55%的支持率通过了Prop. 209公投案，其依据是每个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既不该因为种族和性别被歧视，也不应该因此而被优待。Prop. 209通过以后，加州政府就不能在公立教育、公务员聘用和政府合同承包中考虑种族和性别等因素。
总结一下：
ACA5法案的支持者，也就是Prop. 209的反对者，希望在加州的公立教育、公务员聘用和政府合同承包中实行平权法案，将族裔、性别等因素纳入考量，其依据是有色人种受到了系统性种族歧视（systemic racism），如果不进行优待，最终在事实上根本无法实现平等。
ACA5法案的反对者，也就是Prop. 209的支持者，希望继续禁止平权法案在加州公立系统中的实施，其依据是每个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都不应该因为其种族而被歧视，包括因为弱势族群得到优待而相对应产生的反向歧视。
有一种说法是支持平权法案的是主张大政府的民主党人，而反对民权法案的是主张小政府的共和党人，我认为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因为并不是每个州都有类似Prop.209这样阻止平权法案实施的法律，例如深红的德州就没有，反倒是深蓝的加州有。
系统性种族歧视到底存不存在？
答案很简单，存在，而且很严重，而且将长期存在下去。
种族问题是整个世界经济和政治力量不平衡的延申，是美国几百年历史的延续，是当今美国最复杂的社会问题。
当前中文互联网上有一种嘲讽政治正确的风潮，认为美国少数族裔是玻璃心，把反种族歧视当作工具，针对种族歧视的措施已经矫枉过正，出现了黑人成了太上皇的荒唐局面。这种论调只看到了最表面的现象。任何一个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感受到美国社会里隐藏在表面下的种族主义痼疾。哪怕在政治正确的语境之下正常人都不会发表种族主义言论，但是在不少白人的内心深处，种族主义的思想依然有着很深的影响。
不说非裔，我们就谈谈华人受到的种族歧视。电视剧《神盾局特工》的女主角汪可盈是中美混血，她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白人，所以她的英文名字叫Chloe Wang。当她用Chloe Wang的名字去试镜，一直不成功。当她冠上母姓以Chloe Bennet的名字去试镜时，第一次就拿到了角色。要知道，加州是深蓝州，洛杉矶市加州最蓝的城市之一，而好莱坞可以说是全美国最左翼最平权的地方了，但就是这样的地方一样存在系统性种族歧视。对于汪可盈遇到的这种种族歧视，难道废除种族歧视的制度后被动地等待就能改变吗？不可能的。
笔者自从来美，先后生活在湾区、纽约市和洛杉矶，是美国华人最集中，最国际化，也是最蓝最左翼的地区，所以幸运地并没有遇到过严重的种族歧视现象，但那种藏在主流族群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歧视却有体验。例如某次去某偏远法院开庭，笔者一走进法庭就听见书记官跟法官说：“中文翻译到了。”当然，我理解因为客户不会讲英语，法庭早早地预定了中文翻译，正在等着翻译的到来，而中文翻译基本肯定是中国人的面孔，所以看到我就默认我是翻译了。然而，这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书记官预期的来开庭的律师是个白人。这就是典型的系统性种族歧视，虽然对我并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一个加拿大的华人脱口秀演员有次在节目中提到，当华人大学生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会发现除了计算机之类技术性的职位外，对于大多数的工作机会，当招聘官打开简历，一看名字是中国风格的，直接就会把简历扔到一边。哪怕你起了洋名儿，只要不改姓一样会露馅。这个招聘官可能并不是一个恶劣的种族主义者，但是看到了中国样式的名字就会默认这是一个外国人，语言大概有问题，文化也不一样，肯定做不好这份销售或者管理的工作，但这个人可能是二代三代移民，根本没有那些问题。根据加拿大瑞尔森大学和多伦多大学在2017年的一项联合研究显示，带亚裔姓（如中国、印度等）的求职者取得面试的机会比带盎格鲁姓的求职者低28%。这样的系统性种族歧视，也不是被动地等待就能改变的。
有些国人因为美国名牌大学里华人比例高，硅谷的华人工程师人收入高，就觉得华人在美国是优势族群了，这是非常错误的观点。整体而言华人在美国绝对是系统性种族歧视的受害者。
平权法案就是对的吗？
既然华人是系统性种族歧视的受害者，那是否就应该全力支持当前的平权法案呢？为什么大多数的华人是反对平权法案/ACA5法案的呢？这个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回答的了。
首先我们看一下平权法案支持者最常用的一张图，即平等（Equal）与公平（Fair）的区别。这张图的本意是说明平等对待有时候并不公平，对于弱势群体给予一定优待才能实现公平。这个理念并没有错，现代社会的福利制度，包括中国给予少数民族聚集区的少数民族考试加分政策，都是基于这种理论。但是这种理论自身就带有副作用，在实施中又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首先，虽然前图中的场景虽然很完美，但是如果一共只有两个可以看到比赛的位置呢？如果结果是两名个子更矮的孩子用着政府提供的箱子看到了比赛，而高个子的孩子被挤到了一边呢？难道长得高有罪吗？平权法案对于社会整体可能在创造公平，但对于每个在过程中受到伤害的个体而言，这个伤害就是全部的现实。如之前提到的Regents of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v. Bakke宪法案例中，白人巴基（Bakke）的医学院入学考试分数是72分，而他申请的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医学院的平均录取分数是69分，同期以平权法案入学的少数族裔申请人的平均分则低于33分。在这种情况被拒绝录取，作为受到伤害的个体如何能够平静接受？
第二，以种族、性别等指标划分弱势族群并非最佳选择。文章开始有提到在新冠疫情下，非裔和拉丁裔的死亡率远远高于白人和亚裔。这次支持ACA5法案的某个议员就公然表示，没有ACA5恢复平权法案的话，就没办法给有针对性帮助受到疫情伤害最重的族群。问题在于如果要帮助受到疫情伤害最重的族群，按照社区的感染率和死亡率划分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用种族和肤色来划分？难道住比佛利山庄的黑人影星和体育明星比洛杉矶中餐馆的华人服务员受到新冠疫情的冲击更大，更需要帮助？同样在非裔内部，有研究显示20世纪80年代以来从非洲来的新移民完全没有传统美国非裔的那些问题和困境，这些新非裔移民和其他所有新移民一样，努力学习，认真工作，很多成为了工程师、律师和金融从业者。在华人社区中也是一样，近几十年通过高等教育来到美国的新移民和清朝末年来淘金与修铁路的老移民后代在经济、教育等很多方面都完全不同。按照种族和肤色来确认弱势族群虽然最方便，却不是最好的方法，更不是唯一的方法。
第三，弱势族群本身也会受到不正确实施的平权法案的伤害。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保守派黑人大法官托马斯就坚定地反对平权法案，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如果平权法案让大量能力远远未达标的弱势族裔的申请人进入名牌大学的话，那对于真正凭自己本事考进这些大学的弱势族裔申请人非常不公平。这些人明明在能力上和其他任何族裔没有区别，但雇主往往却会认为他们是靠着平权法案进的名校，担心其能力不行。这只是表面的一个伤害，更深层次的伤害是不正确实施的平权法案会消磨弱势族群努力奋斗的动力，从而丧失摆脱弱势地位的机会。当一个人成绩比竞争者差很多都能进哈佛时，他为什么还要努力提升成绩？当一个人在各项资质都比竞争者差的情况下还能顺利应聘公职时，他为什么还要努力去深造，去取得更多的专业技能？当一个公司在业务能力和价格上都不如竞争者时还能轻松拿到政府合同，这个公司为什么还要努力去提升竞争力？
第四，对弱势族群的帮助不应该体现在高等教育的入学、公职的聘任和政府合同的承包上。这尤其以高等教育的入学为甚。当前美国大学新生不同族裔的比例，尤其是名牌大学新生不同族裔的比例和人口比例完全的不协调的现象的确是不正确的，是系统性种族歧视的结果。记住了，是结果，不是原因。看到系统性种族歧视的结果就去修改这个结果，用咱们中国人的话说就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美国监狱中的黑人比例畸高，不会有谁认为把黑人囚犯释放到比例和人口比例一致是正确的做法吧？这次疫情下非裔每十万人比白人多死47.1人，没人会丧心病狂到要降低对白人病患的治疗程度从而使每十万白人多病死47.1人来实现平等吧？正常人都知道为了解决非裔社区的犯罪问题应该提升非裔社区的教育水平和经济水平，打击毒品犯罪和有组织犯罪等。正常人也都知道为了解决非裔和拉丁裔的新冠疫情受灾问题应该提升这些族群的经济水平、住房水平和医疗水平。同样，针对高等教育中非裔和拉丁裔的比例过低问题，应该加大贫困社区公立基础教育的投入，打击青少年犯罪，动员非裔拉丁裔明星去宣传教育的重要性而不是写一些宣扬帮派和毒品的Rap。
第五，当前推行平权法案的政客的无能、不负责任和自私。如前面所说，大多数理性人都能看出解决非裔和拉丁裔社区的教育问题、健康问题和犯罪问题，需要大量基层的、长期的、耗费资源和精力的、而且最终未必会成功的行动来实现。然而像韦伯议员这样的加州民主党政客们不愿意去做这些基层的、辛苦的、长期的工作，而希望有立竿见影且保证成功的手段来实现表面上的平权，那最便宜的做法就是去直接修改系统性种族歧视造成的结果。大学录取人数不足是吧？那就让公立大学在招生的时候把族裔考虑进去！我给韦伯议员一个建议，下次可以直接修改统计数据，更快速更简单。这些政客根本不考虑这些以平权运动进入名牌大学的少数族裔能不能跟得上授课进程，能不能顺利毕业，能不能找的到工作。毕竟私营企业是要盈利的，员工多样性问题招几个人装点一下门面就好了，能力不足的员工可是会让股东收入受损失的。这些操弄平权法案的政客在加州执政几十年了，非裔社区依然贫困、依然犯罪率高、依然受教育率低。甚至这些政客乐于见到非裔和拉丁裔社区永远的陷入弱势社区循环中出不来，这样非裔和拉丁裔就更加依靠他们推行的平权法案，更加依靠他们提供的食品券、免费医疗这样的福利，从而世世代代永远的成为这些政客的票仓。
那对于ACA5法案到底如何抉择？
读者读到这里可能会有些糊涂，一方面笔者认为系统性种族歧视真实存在，而且只有平权法案才有可能减少系统性歧视，另一方面又提出了平权法案的种种问题，那到底要不要支持ACA5法案来恢复平权法案在加州的实施呢？
笔者的个人观点是，不支持在目前通过ACA5法案来恢复平权法案在加州的实施。不是因为平权法案不好，而是现在的加州政客不可能正确地实施平权法案。
首先，笔者非常不信任当前在政治舞台上群魔乱舞的政客们，这些人只考虑自己的选票，不考虑社区的未来。为了真正解决种族主义等歧视问题，无论亚裔还是非裔拉丁裔，都应该用更深的政治智慧去选择自己的代议人，当真心要解决种族问题，不以权谋私的议员、市长和州长上台以后，也许老百姓会放心的把平权法案这样的重要权力交给他们。
其次，Prop. 209只是阻止了平权法案以族裔、性别等考量指标作用于公立教育、公职聘用和政府合同三个领域。Prop. 209并不阻止政府在贫困社区加大公立基础教育的投资，也不阻止政府打击贫困社区的毒品和有组织犯罪，更不阻止政府在贫困社区进行经济刺激，推进就业。在这些现在就能做的事情都没做好的情况下，老百姓为什么要给这些政客们更多的权限去动公立教育、公职聘用和政府合同这样核心的事情？
最后，大家需要明白的是民主政治不是万能药，不是有了民主政治政客们就能带来正确的决定，也不是给了老百姓公投的权利就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民主政治最大的价值在于这是一个对社会伤害最小的试错机制。政府和人民不断的犯错，不断的发现自己犯错，从而不断的纠正错误。有个苏联笑话，问政治到底是科学还是文化，答案是文化，因为如果是科学的话应该先拿小白鼠来做试验。各种政治措施是没办法事先做实验的，所以大家只能做小白鼠。无论这次ACA5法案能否通过，都不会改变美国当前社会种族主义沉疴严重的现实，不会缩短走向种族平等的艰难漫长的必经之路。
即使ACA5法案没有通过，华人社区也要明白当前这种系统性种族歧视控制下的社会不仅同样不利于华人，也不可能长久。如果白人控制政治和金融，亚裔做医生和程序员，拉丁裔做清洁工，非裔找不到工作的社会固化下去的话，动荡是迟早的事。即使没有民主党口中的平权法案，华人也要去努力帮助各个族裔争取真正意义上的平权，而不能自以为是优势族裔（其实根本不是）而洋洋自得，把现状当作理所应当。印尼排华事件这样的前车之鉴可不遥远。
即使ACA5法案通过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因为ACA5法案无非是废除了Prop. 209，并没有带来任何新的内容。公立大学里亚裔学生的录取是会更难，但录取中的种族配额制度早被联邦最高法院裁定违宪，不可能死而复生。就算政客们企图利用平权法案操弄种族话题，但是具体的政策还是得一个一个地实施，具体的法案还是得一个一个地通过，如果政客们企图以权谋私，那就一个政策一个法案的去阻击他们。
什么时候种族平等能算是真正实现了？等到什么时候不需要平权法案，大学录取新生的族裔比例也能和人口比例一致了，各族裔都能在教育、经济、政治上公平竞争了，那时候就算真正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