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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垮了三期之后,做書播客终于来了!

做書编辑部 做書 2024-01-04


今年2月份,我们曾经“官宣”了做書播客的名字——做書小酒馆,并放出了一期“失败尝试”的文字版。正所谓好事多磨,从年初来到岁末,在经过了三期“试录”之后,我们的第一期“做書小酒馆”终于姗姗来迟。趁着明室两位主理人在京的契机,我们请来了铸刻文化的创始人陈凌云,一起畅聊独立出版品牌的创业之路。


《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上个月刚迎来出版一周年,一年来已加印10次,也让明室Lucida这个新锐品牌为大众所熟知。成立一年多来,明室已出版了《成为母亲的选择》《应得的权利》《为了活下去的思想》等多部女性主义著作,掀起了一阵阵思想旋风,还在日本文学、哲学、小说、诗歌等领域四面出击,涉足其他出版机构未曾深入之地,展现出一个小众出版品牌蓬勃无羁的能量。


在这期播客中,明室创始人、主编陈希颖,副主编赵磊,讲述了他们如何走上创业之路,初期如何购买版权、招兵买马,如何通过筛选目标读者避免被直播带货“盘剥”……对于创业一年多就出版了30多种图书,迅速在业内崭露头角的明室来说,这样的经验分享尤为难能可贵。


提起铸刻文化,你可能会感到陌生,但它所参与出品的书你一定听说过——《把自己作为方法》《候场》《说理》……作为一名从业20多年的老编辑,铸刻文化创始人陈凌云回顾了入行时的“黄金年代”,“看漓江山水,吃桂林米粉”的入职培训岁月,也介绍了作为小众出版品牌如何选择合作方,如何向读者推介新人写作者。


虽然经历了从编辑到创业者的身份转变,他们言谈之间还是少不了身为编辑的感慨,无论是在文化圈中的“职业幸福感”,还是惺惺相惜的对书的热情,这让本期节目充溢着我们所期望的“微醺”氛围,你也可以带着轻松怡然的心态来收听。(初来乍到,音质与杂音问题请多包涵!后续将大力提升。)


以下为本期播客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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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听播客不迷路


以下为本期播客文字稿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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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怎么走上创业道路的?


陈希颖:我是 2011 年入行,在前公司工作了三年,然后留学了一段时间又回到前公司。就在这个过程之中,我和前公司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分歧。我想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东西呢?这个是当时想要做一个自己品牌最大的原因。2020 年创业,我从入行到自己创业大概用了9年时间。


陈凌云:我说起来就比较不好意思,我从一个图书编辑走到自立门户,一共花了差不多 20 年的时间。我是 2001 年进入出版行业,那个时候出版行业好像还处在一个比较飞速发展的时期,算是黄金时代。


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感觉到黄金时代的氛围,因为你还是一个小编辑。我当时进广西师大北京贝贝特,在桂林培训了三个月,之后我和另一个哥们一起进了校对室。他很努力,回来之后成了校对室主任。我就是比较懒散一点,回来当了编辑。


赵磊:我是 17 年进入的出版行业,当时就是希颖面试的我,她决定招的我。在此之前我是在一个日企的猎头公司,这个公司在日本还算有名。我当时在做特别基层的工作,就是给人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找工作。大概是做了将近 6 个月之后,我整个人崩溃了,我觉得人生没啥意义,每天就不停地给别人打电话,然后被当成骚扰电话。


然后有一天我突然看到雅众在招聘,就想试一试,因为我个人觉得我没啥特殊技能,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书的。但是因为我没有出版行业的经验,所以就写了一封比较长的求职信。我入职后的工作一直是比较综合的,就是我既做书,同时要做版权,然后自己的选题也得自己出,很多能力我觉得就是那段时间锻炼出来的。



二十年前的新编辑培训


陈凌云:广西师大给我们做入职培训,当时在北京招了差不多十多个人,然后把这十多个人带到广西去做三个月的培训。我们在那看漓江山水,吃桂林米粉,哇,那是我少有的无忧无虑快乐的年代。


那个时候觉得做编辑这件事情非常爽。看稿子也不累,然后还能够赚钱,还能够游山玩水。但是后来工作了这 20 年,也是觉得现在想重新回到 20 年前的感觉,然后出来自己创业。



“一分钟经理人”和编辑幸福感


陈凌云:我在做编辑之前是业务员,卖摩托罗拉车载电话。然后我就拿着手机和车载电话的装置,到汽车美容店里面推销。你进去之后就要问老板在哪?有一次我进了一个店里边,老板正在洗脚。你要能够三秒钟就判断出来谁是老板是,不能找错了人。


进去后我就等着他把脚擦干净,再给他演示摩托罗拉。所以经历过业务员或者说像这种打电话的职业之后,我们一进入到编辑工作,立马有一种职业幸福感。一下就进入到文化圈了,然后你的生活就是和《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这些名著、老作者什么的挂在一起了,这是幸福感的一部分。



聊到了虚荣心——编辑事业的核心动力


刘松:我们这两年做微信文章选题的一个主要的思路其实就是“劝退”。我觉得劝退它是另外一种劝进。我们把编辑工作的种种所谓不堪的东西、比较困难的东西给大家先讲出来,但背后也有许多让我们选择这个行业的理由。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一个人仍然打定了心思要做编辑,那真的是我们需要的人。


陈凌云:不是,我觉得人性中的虚荣心是无法克服的,大家就是因为虚荣来到了这个行业。因为又赚不了多少钱,同时做编辑又不像做学术、做翻译,能带给你一种很真实或者说给人感觉很踏实的一种成就感。



老生常谈的话题——对书的热情


陈希颖:其实我们很少招那种零经验的人。当时赵磊他特别打动我的一个地方,就是他把自己看到过的一些书、电影,听的音乐,在求职信里面详细介绍了,我觉得我很看重一个人对书的热情。很多简历只是海投的一个简历,他可能只想找到一份工作,但确认你对书的热情,这一点还是蛮重要的。


还有一个就是说像赵磊刚刚讲的,他对工作价值的追求。因为出版某些程度上是比不上一些热门行业,像互联网、金融这种。那年轻人在这里能够得到什么样的东西呢?可能就是一种书带来的自我价值的确认,就是我们能不能认同书带给我们的价值。



聊到了怎么算账的问题,

聊了聊新公司怎么买版权


刘松:我其实很想了解大家独立之后的一些经济上的问题,怎么克服和解决。


陈希颖:明室还是做版权书会多一些。其实我们之前有很多选题积累,一直想做但没有做。我们在创业初期的时候,就列了一个清单,上面大概有 120 个选题。我和赵磊我们两个在前公司都是选题大户了,可以不停产出。当然里边我们也会有所挑选,把自己的兴趣点和当下市场做一个比较好的结合。那当时其实想做的书还是挺多的。所以我们前三个月一直在干的事就是不停地问版权。然后买版权、找翻译、付版税。所以我们当时10月份成立,到过年的时候就已经买了 54 个版权,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公版。


所以基本上前期所有的资金都花在版权上面了。我们就算计着,资金大概可以供我们出 15 到 20 本书左右。我们其实没有按时做出来,但签了 50 多个版权,就觉得可以停一停、慢下来。因为创业之前也咨询过一些老师的意见,说你们前期的时候要少招点人,少囤点版权,所以我们也没有签特别贵的东西。



吐槽了一下短视频带货


陈希颖:其实刚刚讲到说那个抖音直播带货什么的,其实很多活动是没有办法参加的。因为我们的销售折扣来讲的话,被渠道压得很低,加上成本的关系。比如说他要 20% 的一个坑位费,又要包邮,然后价格必须是全网最低。所以其实很多这样的促销活动我们没有办法去做。但我知道像有很多童书,他们打的折扣就特别厉害。其实也是出版社赔本赚吆喝,根本就没有什么钱赚,只是说我在直播间露脸,可以获得一个营销或者宣传。一些成人书确确实实没有办法去参加一些活动。


赵磊:对,不赚钱,需要自己贴钱去做。而且我觉得现在这些价格实际上是把读者对价格的敏感又往下调了。我最近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昨天我们营销告诉我们《在绝望之巅》这本书,在当当上打完折后应该是 20 块钱左右,然后有人在拼多多上团了大概 15 块钱,团的全是盗版,也就是说他只要加 5 块钱明明可以买份正版,但他还是觉得 20 块钱太高了。看到这个时候我还是觉得蛮惊心的。



大众还是小众?


陈希颖:我还是觉得像我们文艺书的一些读者,他会有自己的判断力和价值。比如说对于他真正特别想的买书,他其实不会特别在意价格。哪怕稍微高一点,很多读者还是可以接受的。那种特别想要去追求一个低折扣的,通常是一些随机读者,但往往不是这本书的目标读者。


我觉得尤其是一些文艺书或者一些人文书、小众书,它越是有这样垂直的读者。像明室做的一些书虽然我们觉得还是蛮市场的,但是大家觉得我们很小众。所以我会觉得选我们书的读者,一般来说有自己的判断价值。不管是品相还是内容,都会是他喜欢的那种。


刘松:我觉得这个倒挺有意思,你们觉得自己的书比较大众化,但其实对于行业和读者来说,大家还是觉得这是一个相对小众的品牌。我觉得设计上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因为是有特定的美学。


陈希颖:就看这个小众书我要怎么做,怎么把这本好的书推向市场?


比如说我们做日本音乐系列,可能大家都不了解这些音乐或者这些作者,那我们就在宣传和装帧上把它特色给凸显出来,像我们这次在大屋顶摆摊,带了《户川纯随笔集》,很多不了解户川的人,也会被我们的封面吸引。我们还带了黑胶机,去放户川的音乐,就是搞气氛,把场子先热起来。



书系的视觉管理


刘松:感觉明室的书摆在一块很好看,有视觉管理在里面。所以我想问陈希颖老师,明室在做书系里的每本书的时候,考虑过它摆在一块会是什么样子吗?


陈希颖:我们的书有粉色系有蓝色系,这两种是卖得最好的。粉色系包括《从 0 开始的女性主义》,还有上野千鹤子《为了活下去的思想》,蓝色系代表是《在绝望之巅》。


其实也不是我们故意要设计成那个颜色,而是正好设计师给了这个颜色,我们觉得特别适合。不过还是有自己的审美在里面,所以读者会觉得有整体的感觉。明室用的设计师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三个人,不会随便换设计师。



需要多少钱?看你做不做印刷


陈希颖:其实刚刚刘松讲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说其实出版不是一个人的存款可以搞定的,后期还有印刷和纸的成本,这个是占非常大比例的。


其实像有很多独立策划人,他会选择跟一些出版机构进行合作。我了解到的一些合作模式,有一种是独立编辑把所有文件准备好,包括版权费、翻译费都是自己出,然后交给一些信任的合作机构去印刷。这样风险和成本都比较可控,是一种创业的方法。


刘松:所以就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你不做印刷,一种情况就是做印刷。



在中国做代理人行得通吗


赵磊:其实我知道还有一种模式有编辑在做,就是策划选题,然后从中拿一笔策划费。


陈凌云:对,在中国好奇怪,就是没有那种信任基础去做策划,比如说刘松的第一本书,我拿到手了。然后我给了出版机构,然后出版机构在做书的过程中和刘松认识了。人家就特别想把我撬掉,直接跟刘松合作。所以在中国策划编辑这个职业没有独立出来,但是现在像行距他们做的我觉得是挺成功的。


刘松:我知道的还有一个是彭伦彭师傅,一个是拜德雅,这两家都是做版权书比较多一些。做版权书是靠眼力,并不是靠国内和国内作者的一个关系。


赵磊:刚才陈老师说的那个行距,实际上就直接借鉴了国外的经纪人制度。我觉得他们现在做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探索。


不过他们可能是特例,因为首先你总要有一群好的作者,这个是赖以生存的源头。那现在咱们反过来说,中国有没有这么多好的作者,能不能以直接养活一个行业,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问号。另外就是像刚才陈老师说的,就咱们国家人不一定适应。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欧美国家都有文学经纪人的,法国就没有,日本是出版社代理的。



独立策划人的几个例子


陈凌云:我来问一个问题,我们谁见过一个独立灵活就业者、或者独立策划人,他基本没转过行,然后在这个行业里边过得蛮滋润的。


刘松:我知道几个,可以探讨一下。一个是纸上造物的陆加,一个是陈瑶,她公众号是“夏日星”。她跟中信合作做一些儿童性教育相关的书籍。还有就是离线团队的几个编辑,她们团队出书比较慢,一年一册,她们靠什么生活?我觉得应该是一些散活。还有彭伦彭师傅,不过我觉得接散活对于编辑的策划能力要求太高。



自己干需要哪些条件?

版权积累


刘松:我想问一个问题,就是有没有一个明确的条件,让编辑们觉得具备了这个条件,就可以出来自立门户了?我自己觉得是克服社恐。我其实挺喜欢陆加,他其实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但他聊起书来就能说很多很多,表达非常流畅。


陈希颖:对,编辑讲到自己书的时候就会特别兴奋,特别有激情。你问咱们出来创业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刚才讲到说沟通,我觉得是很重要的,其实还有一个选题的积累。像咱们做版权书,总归要有一些版权的资源或者选题的一些积累。像陈老师做原创作者,他肯定会有一些作者资源,这些我觉得是创业第一步,因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关于合作方的推荐


刘松:我想让大家推荐一些合作方,比如像(和彭伦合作的)译文社这种机构,愿意和独立编辑和小公司合作的。


陈希颖:我推荐我自己,我们还是愿意和独立编辑合作的。只要对书的价值判断、包括品味各方面都契合,我觉得就可以。


陈凌云:我会觉得像联合天畅就是一个蛮好的合作对象。他主要做发行,还有书号支持。这个时候你面对的是一个发行机构。而不是出版机构。你就可以跳过出版机构,没有中间商。


还有北京贝贝特,也就是我入行的第一个公司,现在除了发行理想国的书,也发行像一页还有其他一些机构的书,它就是依托在广西师大旗下,我觉得也是一种选择。


刘松:我们书店有个投资方,他的公司叫有容书邦,他其实就发很多小品牌的书,例如胡杨文化、微言传媒这些。



中国的读者数量有多少?

参考百年孤独


陈凌云:实际上这样的发行机构还有不少,因为中国足够大,购买人群的话测算下来也有个几千万,五千万就是我们的目标池子,因为其他人基本上不买书。


陈希颖:咱们可以假设一本书卖最好,是 5000 万本。


对,《百年孤独》卖了多少千万。新经典几乎把这本书卖到了天花板的数量。当然除了党史,或者说教材。



小品牌的最大优势——

快,不受约束


刘松:咱们现在讲讲,两三个人的小出版品牌和大品牌相比较,优劣势分别是什么?


陈凌云:小品牌肯定是更自由些,大品牌会有一些包袱,感觉我们不应该出这样的书,我之前在前司也因此被否了很多选题。


赵磊:大品牌的话,会有一个大品牌固有的制度僵化,可能也是不可避免的。


陈希颖:我自己一个深刻的感受是什么?就是敲定选题、过设计师封面、商讨文案这些流程效率都高了很多,繁琐的细节我们几乎都没有,可以在一天搞定所有时间。


如果是一个出版社的编辑,他要过一个封面文案,必须要层层上报。上面有主编或者大老板,编辑必须准备很多很多资料去说服他们。当然这也是对编辑能力的一种锻炼,但其实会浪费编辑大量的时间。


陈凌云:对,而且像台湾出版业,在前面10年还是大陆出版界学习的对象,他们可能三四个人、甚至两三个人就可以做一个小品牌,能够体现编辑的个性。我觉得我们现在也在经历这些,像中信内部也在孵化一些小品牌,一些大品牌也在收编一些小品牌。



品牌重要吗?


刘松:我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品牌和读者之间的关系。新经典上市之前,从来不考虑品牌的事情。他就是靠他的书一本本往外卖。这两年咱们国内有一些新锐的出版品牌像明室、铸刻、乐府这样的出来,有一些品牌影响力。对于读者来说,品牌的影响大不大,是否足以影响他们购买一本书?因为陈凌云老师之前说铸刻就是一个字号,大家知不知道这个名字不重要,是这样吗?


陈凌云:是这样,铸刻做原创文学,读者在意的是作者本身是吧?老安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彭剑斌他也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作者。他的书在铸刻出还是在其他地方出,他都是彭剑斌,都是老安莫言。所以一个文化品牌很尴尬,因为你是依附在文化创造者身上,你本身不创造,只是“搬运工”。


赵磊:但我是觉得只要你品牌做得好,让读者产生了信任感,那最终还是会促进销量,也许读者不了解一本书,但是他看到是这个品牌出的,也许就买了。至少我是有过这样切身的经验。


陈希颖:是能够影响和感染到一些人,品牌认知度肯定是通过你做的书去体现的。像明室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女性主义类的图书,还有现在做的日本音乐的图书,大家一看就知道我们这是明室的书。那大家就会知道,你这个品牌是以这样的书为主打,或者有这样一个系列,每次读者想要看这样书的时候,就会去找你出的书。


刘松:确实是这样。比如说文学书的厂牌,我自己最先想到的就是中信·春潮,就是杨爽她们做的文学书,还有肖海欧的艺文志。然后就是老牌的出版社,比如人民出版社。



最后的话


刘松:那我们今天就差不多聊完了。最后大家可以给未来想自己创业的人说句话。


陈凌云:创业要趁早啊!


刘松:我觉得是搞砸了没关系,而且如果你要搞砸就越快搞砸越好。


陈凌云:对,搞砸了,你还有时间回去。但是轮到我这样的这种搞了 20 年才出来的风险特别大。


陈希颖:我会说立刻去做才是最聪明的选择。就是我想干就马上去做。


赵磊:其实我没啥想说的,我也只是跟着希颖后面在做而已(笑)。


刘松:OK 好,那我们今天就谢谢几位朋友,下次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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