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苑｜虎年读虎诗：The Tyger【陈国华老师新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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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跟老虎有关的英语诗歌，喜爱英美文学的朋友大概首先就会想到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的 The Tyger 。作为虎年的开篇诗，我们今天推介的就是这一首。本公号有幸得到本刊顾问陈国华老师授权首发其新译《老虎》，以飨读者。后附其他若干译本，感兴趣的朋友可参照品鉴。

”

▎诗人与诗歌

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1757—1827），英国18世纪重要诗人、版画家、雕刻家，英国文学史上与乔叟、斯宾塞、莎士比亚、弥尔顿、华兹华斯齐名的最伟大的六位诗人之一。其诗多用比喻和象征手法，诗歌意象形象鲜明；语言直白朴素，既有美丽的抒情，又有深远的内涵。他的诗从思想内容到创作技巧和形式都彻底背叛了18世纪的古典主义。

The Tyger 是布莱克的代表作之一，创作于法国革命后英国动荡不安的时期。布莱克对法国革命有着近乎狂热的支持，他意在将法国革命塑造为具有钢铁身躯、勇猛无比、战无不胜的老虎形象，他为法国革命的一往无前感到骄傲，然而，面对法国革命，布莱克的心情是复杂的。随着法国革命的进一步深入，随着新秩序的确立，布莱克心里又产生了质疑，从而创作了这首诗。全诗使用了头韵和尾韵，使诗歌具有一种铿锵的力量美；同时采用了典故（主要源自希腊神话、《圣经》、文学名著和历史事件）与象征，以威武无穷的老虎来比喻富有反叛精神的革命者；重复使用修辞性问句，描述了创造老虎的全过程。这首诗与18世纪的古典主义不同，充满了想象力和激情，这也是布莱克个人性格与创作原则的体现。

The Tyger

William Blake

Songs of Experience

1794

Tyger! Tyger! burning bright

In the forests of the night, 

What immortal hand or eye

Could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

In what distant deeps or skies

Burnt the fire of thine eyes?

On what wings dare he aspire?

What the hand dare seize the fire?

And what shoulder, and what art,

Could twist the sinews of thy heart?

And when thy heart began to beat,

What dread hand? And what dread feet?

What the hammer? what the chain?

In what furnace was thy brain?

What the anvil? What dread grasp

Dare its deadly terrors clasp? 

When the stars threw down their spears,

And water’d heaven with their tears,

Did he smile his work to see?

Did he who made the Lamb make thee?

Tyger! Tyger! burning bright

In the forests of the night,

What immortal hand or eye

Dare frame thy fearful symmetry?

老虎

威廉•布莱克 作

陈国华 译

老虎！老虎！夜晚林中，

炯炯如火，凛凛威风，

何等神眼，何等圣手，

方能将尔，如此造就？

何等深渊，遥遥九天， 

燃亮尔眼，熊熊火焰？

他敢乘御，何种翅膀？

敢攫火者，何种手掌？

何种手法，何等臂力，

方能拧动，尔之心肌？

尔之心脏，一旦起搏，

尔之利爪，何等摄魄？

何种铁砧？何种铁锤？ 

何种火炉，炼尔脑髓？

何种锁链，何等胆魄？

竟敢锁其，致命威嚇？

会当众星，丢弃标枪，

以其泪水，浇灌天堂，

他见功成，是否欣喜？

造羔羊者，亦造了你？

老虎！老虎！夜晚林中，

炯炯如火，凛凛威风，

何等神眼，何等圣手，

竟敢将尔，如此造就？

【中国社科院外文所研究员傅浩、南开大学教授刘士聪、北京外国语大学档案/校史馆前馆长黄勃、英语学院教授夏玉和、北外学院谢可吟以及中国语言学人论坛的多位学者对本诗的修改提出了宝贵建议，特此致谢。】

          - 多版译文 -  

- 卞之琳 -
老虎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烧穿了黑夜的森林和草莽，甚么样非凡的手和眼睛能塑造你一身惊人的匀称？
甚么样遥远的海底、天边烧出了做你眼睛的火焰？跨甚么翅膀它胆敢去凌空？凭甚么铁掌抓一把火种？
甚么样功夫，甚么样胳膊拗得成你五脏六腑的筋络？等到你的心一开始蹦跳，甚么样惊心动魄的手、脚？
甚么样铁链？甚么样铁锤？甚么样熔炉里炼你的脑髓？甚么样铁砧？甚么样猛劲一下子掐住了骇人的雷霆？
到临了，星星扔下了金枪，千万滴银泪洒遍了苍穹，完工了再看看，他可会笑笑？不就是造羊的把你也造了？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烧穿了黑夜的森林和草莽，甚么样非凡的手和眼睛能塑造你一身惊人的匀称？
- 徐志摩 -

猛虎

猛虎，猛虎，火焰似的烧红

在深夜曲莽丛，

何等神明的巨眼或是手

能擘画你的骇人的雄厚？

在何等遥远的海底还是天顶

烧着你眼火的纯晶？

跨什么翅膀他胆敢飞腾？

凭什么手敢擒住那威棱？

是何等肩腕，是何等神通，

能雕镂你的藏府的系统*？

等到你的心开始了活跳，

何等震惊的手，何等震惊的脚？

椎的是什么锤？使的是什么练？

在什么洪炉里熬炼你的脑液？

什么砧座？什么骇异的拿把

胆敢它的凶恶的惊怕擒抓？

当群星放射它们的金芒，

满天上泛滥着它们的泪光，

见到他的工程，他露不露笑容？

造你的不就是那造小羊的神工？

猛虎，猛虎，火焰似的烧红

在深夜的莽丛，

何等神明的巨眼或是手

胆敢擘画你的惊人的雄厚？

*“统”有译本作“境”。

- 郭沫若 -
老虎

老虎！老虎！黑夜的森林中

燃烧着的煌煌的火光，

是怎样的神手或天眼

造出了你这样的威武堂堂？

你炯炯的两眼中的火

燃烧在多远的天空或深渊？

他乘着怎样的翅膀搏击？

用怎样的手夺来火焰？

又是怎样的膂力，怎样的技巧，

把你的心脏的筋肉捏成？

当你的心脏开始搏动时，

使用怎样猛的手腕和脚胫？

是怎样的槌？怎样的链子？

在怎样的熔炉中炼成你的脑筋？

是怎样的铁砧？怎样的铁臂

敢于捉着这可怖的凶神？

群星投下了他们的投枪。

用它们的眼泪润湿了穹苍，

他是否微笑着欣赏他的作品？

他创造了你，也创造了羔羊？

老虎！老虎！黑夜的森林中

燃烧着的煌煌的火光，

是怎样的神手或天眼

造出了你这样的威武堂堂?  

- 高健 -
猛虎

猛虎，猛虎, 目光灼灼，

深夜莽林辉煌似火，

是什么不朽的巨眼神力

使你筋骨这般健硕？

是什么溟海高天

曾将你火眼炼就？

试问飞到哪里敢触它的

曾是什么健翮巨手？

何等伟力，何等神技，

才能造得你那心脏？

当它激动起来，要制服它，

那副手脚该多强壮？

什么大锤？什么巨链？

什么洪炉？什么铁砧？

才能铸造得出它的头颅？

才能不怕被它掀翻？

当那天星抛下搀枪，

周天淋湿，星泪纷纷，

难道造完他微笑了？难道

造羊造虎，出自一人？

猛虎，猛虎, 目光灼灼，

深夜莽林辉煌似火，

是什么不朽的巨眼神力

使你筋骨这般健硕？

- 飞白 - 

老虎，老虎！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

燃烧在那深夜的丛莽。

是什么超凡的手和眼睛

塑造出你这可怖的匀称？

从何处取得你眼中之火？

取自深渊，还是取自天国？

凭什么翅膀他有此胆量？

凭什么手掌敢攫取这火光？

什么样的膂力，什么样的神工

把你心脏的筋拧制成功？

在什么样可怕的手中，

你的心脏开始最初的波动？

什么样的铁锤？什么样的铁链？

什么熔炉把你的脑子烧炼？

什么样的握力？什么样的铁砧？

敢把这无人敢碰的材料握紧？

当群星向下界发射金箭，

把泪珠洒遍那天宇之园，

他可曾对自己的作品微笑？

莫不是他，羔羊的作者把你造？

老虎，老虎，火一样辉煌

燃烧在那深夜的丛莽。

是什么超凡的手和眼睛

敢塑造你这可怖的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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