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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无F可说”的Science论文:发不出f音,是因为祖先没吃上更软的食物

环球科学 科研圈 2019-04-12

读一读上面的单词,看看你的唇部和牙齿是怎么运动和合作的。图片来源:Pixabay


Science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指出,人类饮食习惯的改变造就了不同的发音。例如“f”和“v”的发音就是人类演化过程中因食物改变后发展而来的。你现在之所以能用某些 f 开头的词汇宣泄不良情绪,是因为祖先吃到了更软的食物。


撰文  杨心舟



人类多样的语言系统

人类的语言是通过发声来完成的,这也是人类不同于其他动物独有的交流方式。在语言产生过程中,人类的生理结构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如喉部持续下移,舌骨发生变化,能够自如地控制呼吸。考古学发现人类这些生理结构改变在 50 万年前就已经演化出来了,他们甚至推测在更久远的时期就已经有特殊的发声结构。


如今世界上大约存在 7000 种语言,这展示出了人类语言特有的多样性。同时如此多的语言背后也诞生了各种各样的发音,其中最普遍的就是英文中“i”、“u”、“a”的发音,这类发音很简单,并且不需要花费特别多的力气,口型保持张开就能发出。但是在非洲南部某些地区的语言中,仍然保留着较多 “m” 的发音,这种发音需要双唇紧闭后才能发出,大家可以自行比较两种发音的难易程度。


科学家目前推测这些不同的发音主要是智人出现后,生活习性改变导致生理结构变化产生的。而一种发音类型的难易程度决定着其是否容易被听见和学习,这也是发音类型分布范围是否广泛的决定因素。


唇齿音f(左)和双唇音m(右)两种模式中切牙(门牙)和嘴唇的位置。


2016 年,马克斯普朗克心理语言学研究所的语言学家 Harald Hammarström 提出,发音变化和使用者的生存环境有很大关系。当生活习性固定后,发音也会随之固定,并会发展出相应的语言和语法。他推测这种理论在任何语言体系中都是适用的。



独特的发音

已故的著名语言学家 Charles Hockett 曾发现,唇齿音包括 “f” 和 “v” 在内,在那些以狩猎和采集为生的人语言中很稀少。他推测是因为这些人每天吃下的食物都比较粗糙,因此对牙齿造成了较大的磨损,从而形成了对切咬合(edge-to-edge bite)的牙型,对切是指上下切牙(即门牙)的边缘对齐。我们可以运用生活中的例子来理解对切咬合形成的过程,想象一下平时啃咬比较糙的食物时牙齿的处理方式,比如我们通常会大量使用上下切牙来撕咬骨头上的肉块。或者你也可以想象啃一块放硬了的馒头,门牙要受到多大的摩擦阻力。


一旦形成对切咬合牙型,人类就很难发出“f”或者“v”的声音,你可以将上下门牙边缘对齐,然后尝试发出带“f”音的单词(我相信真善美的读者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单词不会是 F**K ),是不是要花点力气才能完成,或者发出来并不标准?Hockett 推测,狩猎地区的语言系统中缺失“f”和“v”的发音,正是这种对切咬合造成的。


随着人类从旧石器时代向新石器时代演变,人类的牙型逐渐由对切咬合向覆合/覆盖型(overbite/overjet)转变。覆合/覆盖是指,上下切牙并非边缘对齐,而是上切牙略微突出、下切牙抵在上切牙内侧一半的位置。你也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牙齿是哪一种类型。


A和B为对切咬合牙型,C为覆合/覆盖牙型


其实在人类中,覆合/覆盖才是出生后的牙齿标准模型狩猎地区的人类长期吃粗糙类的食物会造成牙齿过度磨损,同时引起齿槽的改变。牙齿为了更好地啃咬食物也会移动位置,来弥补磨损部分的缺失,最终发展成了对切咬合。而一旦咬合方式形成,语言发音也随之发生改变。研究指出,这种磨损造成的改变不仅仅只是现代狩猎地区人独有,在早期智人中同样普遍存在。


而现代的大多数人类聚集地中,无论是儿童还是成年人,牙齿都保持着覆合/覆盖,这主要是因为牙齿磨损的程度极大地降低了。之前许多考古类的研究就推断这与人类饮食习惯的变化有关,因为牙齿磨损的大部分都是咀嚼食物造成的,而更加精细化的食物减少了牙面与食物的摩擦食物更易咀嚼还会减轻下颌的负担,让下颌骨变得更短,更利于保持覆合的牙齿模型


布里斯托大学的生物地球化学家 Richard P. Evershed 于 2016 年在 Nature Plants 发文指出,判断史前人类的食物是否经过精化或者烹饪的证据就是陶器。有陶器说明农业已经发展了起来,因为人们会使用陶器来储存粮食。精化的食物不需要大力地使用门牙和咬肌,极大地减少了对切咬合的形成。同样你可以想象食用煮好的米饭或者松软蛋糕时,牙齿是如何运作的,又是否有明显阻力感。而目前发现的世界最早一批陶器出现于旧石器时代末期,这也能解释新石器时代早期头骨的牙齿类型为什么出现了改变。



“f”和“v”特殊在哪

为了探究为什么这两种牙齿构造使得可发出的音节不一样,在 Science 的最新论文中,研究人员构建了一套以生物力学为基础的模拟系统,它能够展示出在人类发音时口腔肌肉活动。从模拟结果来看,覆合/覆盖牙型发出唇齿音(“f”和“v”)要比对切型省力 29%,并且发力的肌肉部位也有区别并且整体来说,覆合/覆盖牙型的口腔肌肉使用起来都要更省力,而对切咬合型中肌肉发力最多的部位就是颏(ke,一声)肌,这块肌肉主要负责将下唇拉动到上切牙。


发出f和v的音节时唇与牙接近距离参照点(蓝色点)上侧是覆合/覆盖牙型,下侧是对切咬合牙型


为了探究唇齿音是不是最具特殊性的,研究者同时也模拟了其他发音情况下口腔肌肉的发力情况。比如双唇音“p”和“w”,这两个发音结束时你的双唇都是紧闭的,大家可以发音感受。在双唇音中,覆合/覆盖牙型中肌肉使用程度要更大,对切咬合则相对较低。这也是对切咬合牙型中,上下唇的距离要更近带来的结果。我们在演化过程中,发唇齿音变得更容易了,但双唇音则会更加费力


发出p和b的音节结束时唇与牙接近距离参照点(蓝色点)左侧是覆合/覆盖牙结构,右侧是对切咬合结构


发出w的音节时唇与牙接近距离参照点(蓝色点)左侧是覆合/覆盖牙结构,右侧是对切咬合结构


研究者认为模拟算法展示出,旧石器晚期饮食习惯的改变,让成人牙齿从对切咬合型转变成了覆合/覆盖牙型。这种改变让唇齿音发起来更容易,因此会让许多人无意中就发出唇齿音,并且在社群中开始传播使用。


在现代,许多地区仍然有人过着狩猎式的生活,牙齿磨损程度很高,如格陵兰岛地区、非洲南部的部落。研究者推测这些地区的原始语言是不存在唇齿音的,即使有也是从别的社群中借鉴而来。而结果也的确如此,在这些区域内交流中用到的唇齿音都是学习了其他地区的语言,比如格陵兰岛西部学习丹麦语,非洲南部学习日耳曼语系,澳洲部落学习英语。



D. E. Blasi 在研究中写道,“我们不要以为现在能发出各种音节是一件与生俱来的事,我们研究了遍布全世界的语言,没有任何一种可以不受环境和人体结构的影响。”而不同的语言也是人类演化史上祖先留给我们的文化印记,一种语言极大地代表了文化的精髓,或许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语言到底是如何产生的,但我们已经开始有了探寻的方向,从生理演化和发音入手,回归本初。


论文:

Human sound systems areshaped by post-Neolithic changesin bite configuration.

http://dx.doi.org/10.1126/science.aav3218 

参考链接:

https://www.eurekalert.org/emb_releases/2019-03/aaft-dci031119.php

https://www.eurekalert.org/jrnls/sci/emb_scipak/pdf/blasi190315print.pdf

https://academic.oup.com/jole/article/1/1/19/2281898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nplants201619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Speech


本文转载自“环球科学”(ID: huanqiuke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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