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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仅15%博士后有望获得教职,但大部分人仍不愿转行

科研圈 2021-04-10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Nature Portfolio Author Nature自然科研


博士后是科学研究的中坚力量,《自然》首次发起的博士后调查反映了博士后对职业前景的担忧和疑虑。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Nature Portfolio”

撰文 Chris Woolston


当 Meihui Wu 思考前程时,她下定决心要留在学术界。她说:“我不想让我的技能白白浪费。”她是新加坡眼科研究院的癌症免疫学博士后。她能同时确定的第二件事是,她不想再做一轮博士后了。她目前在做第二轮短期合同的博士后,她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有尽头的科研“训练”,“我有朋友做了好多轮博士后”。


Wu 面临的现状对全世界的博士后来说都不陌生:接下来要怎样?《自然》对博士后的第一次调查涵盖了来自 93 个国家的 7600 名受访者,调查包括和职业前景相关的一连串问题,职业前景也是这个阶段的研究者最主要的焦虑和不确定性来源


作为受到良好训练和良好教育的群体,博士后在把临时职位转变为更加稳定的全职职位的道路上面临着艰难险阻。而由于新冠大流行,这个问题变得愈发严峻。


Credit: Miguel Monkc


虽然许多人对学术岗位的减少感到灰心,但一些人却对世界愈发依赖科研能力感到乐观。(这项调查的前几篇文章讨论了全世界博士后的概况、疫情的影响,以及博士后的生活质量,见“《自然》的博士后调查”。)


位于德国的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EMBL)的职业发展顾问 Rachel Coulthard-Graf 认为,虽然面临诸多挑战,各个领域的博士后有理由保持乐观。她说:“他们的职业前景很可观,学术界显然竞争激烈,他们也担心自己不太了解其他部门,但其实他们是有能力胜任的。”


《自然》博士后调查2020 年 9 月,《自然》公布了关于新冠对博士后的影响,以及他们对前途的看法的调查结果。该系列的第二篇文章探讨了全球博士后的现状。第三篇的主题是博士后的生活质量,包括精神健康,受到的歧视以及骚扰。最后这篇文章讨论的是受访者对职业前景的看法,这对这个群体来说是非常关键的议题。这项调查是和伦敦的市场研究公司 Shift Learning 联合举办的,相关广告在 nature.com、施普林格·自然数字产品以及邮件中展示。调查语言涵盖英语、中文、西班牙语、法语和葡萄牙语。数据可在 go.nature.com/3tmckuq 查阅。





前景不明

整体而言,博士后群体对他们的未来感到忧虑。稍多于四分之一(28%)的受访者对自身前途有积极的看法,56% 的人有消极看法,其中 17% 对未来的看法“极为悲观”。和男性(53%)相比,女性(58%)受访者对职业前景的看法更为悲观。Coulthard-Graf 指出,大部分在 EMBL 寻求求职服务的博士后都是女性,这说明女性正在把担忧转化为行动。


Rachel Coulthard-Graf 是位于德国的欧洲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的职业发展顾问。她认为博士后通常不知道学术圈之外的发展机会。来源 :Kinga Lubowiecka/EMBL


在天文学和行星科学领域,悲观情绪尤其普遍,27% 的受访者对职业前景存在极为消极的看法。在生态和演化领域,这个数字是 23%,情况也差不多。生物医学研究者在受访者中占很大的比重,他们也透露了担忧:55% 的受访者对前途存在消极看法,只有 28% 的人感到乐观。计算机科学和数学领域中 11% 的受访者对前途感到“极为乐观”,这个比例是所有领域中最高的。


大多数受访者认为,他们做科研的时机不太巧。四分之三的人表示,他们的前途比前几代研究者黯淡,37% 的人认为他们的前途比前辈们“差很多”(见“学术理想”)。只有 7% 的人表示他们的前途比前几代研究者要好,只有 1% 的人认为“好很多”。值得注意的是,23% 的非洲受访者认为他们的前景比前几代研究者要好,这说明非洲大陆的乐观情绪在增长(见 Nature 572, 143–145; 2019)。



许多受访者的悲观不无道理。在被要求罗列个人职业发展的最大挑战时,64% 的受访者指出他们的领域缺乏科研资助,45%的人表示职位不够,40% 的人提到了新冠疫情的影响。四分之一的人认为,待在学术界的理想是他们踌躇不前的部分原因。


找不到终身教职的博士后常常要做另一轮博士后研究。正如之前报道的那样(见 Nature 587, 505-508; 2020),超过 30% 的受访者已经做了两轮博士后,一些人甚至做了六轮。显然,本来被视为“训练期”的职业阶段成了许多人的长期状态。



学术理想

虽然在新冠大流行的背景下,获得长期科研职位的希望愈发渺茫,但 63% 的受访者还是希望留在学术界。26% 的受访者不确定是否要留在学术界。男性(68%)比女性(59%)更希望追求学术道路。


Natalie Sirisaengtaksin 是得克萨斯大学健康科学中心的癌症研究博士后。她表示,她总在学术界和其他地方找工作这两个选项间摇摆,“这是很艰难的抉择,很难放弃那个(学术)梦想。我喜欢指导学生,考虑宏大的问题。”但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具有有竞争力的实验技能,而且还担心有了自己的实验室的话,她的生活是不是只剩下了科研,“如果我能有自己的实验室,我不确定会不会开心。”


耶鲁医学院的结构生物学家 Chrystal Starbird 对自己的前景有更清晰的展望,“我在申请教职。”在攻读博士学位之前,她曾在辉瑞工作过。她在获得博士学位后,大学们纷纷鼓励她申请教职。她决定先通过博士后研究增长技能和收获履历,但她从未放弃组建自己实验室的终极梦想,“我认为这是值得追求的,我想要在这个道路上更进一步。”


关于成功留在学术界的博士后数据十分稀少,部分原因在于博士后群体的定义模糊,统计不足。根据 2018 年的一项报告,美国约 15% 的博士后有希望获得助理教授职位(S. C. McConnell et al. eLife 7, e40189; 2018)


英国的最大科研资助者英国研究与创新部的人力总监 Rory Duncan 表示,在英国长期教职僧多粥少,“英国大学有大约 4 万名博士后,但是教职却没有这么多。我们想要帮助那些拥有高度和多种技能的人才,科研和创新生态圈对这样的人求才若渴。其中一些博士后会留在学术界,但大多数人会去其他部门工作。”


耶鲁医学院结构生物学家 Chrystal Starbird 想要组建自己的实验室,她正在申请教职。来源:Courtney Smith


Coulthard-Graf 估计,EMBL 有 30% 的博士后能获得教职,这个比例超过了全球平均水平。她表示,大约 60% 的博士后把学术视为理想职业,也就是说,很大一部分博士后要另寻出路。


疫情期间,大学的招聘计划停滞,这让那些想留在学术界的人的希望更加渺茫(见“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想留在学术界”)。不过,疫情的影响仍不明确。2020 年 10 月的一项对学术职业的分析指出,和 2019 年同时期相比,美国可供申请的教职岗位下降了 70%(见 go.nature.com/3pvjnkj)


“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想留在学术界”


《自然》对全球博士后调查的自由评论部分显示出受访者对职业前景的担忧。清晰简洁起见,以下评论经过了编辑和翻译。


• 我国研究者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职业的巨大不确定性。我的合同今年年底到期,但是我不知道之后我是会失业,还是再获得一个合同,好让我在学术圈再待一年。我总是在考虑不得不放弃学术的情况。来自西班牙的物理学家。


• 我每多做一年的博士后,我对非学术圈单位的吸引力就下降一点。来自爱尔兰的化学家


• 印度的博士后不会得到导师的支持。关于未来何去何从,他们从不会得到导师的建议。来自印度的生物医学家


• 科研我真的爱,真的擅长,但是我希望做科研不要这么可怕,不要这么孤独。在学术界混如果没有职业前景,这真的很吓人。来自加拿大的生物医学研究者


• 在职业前景这一点上,客观来说,想不通为什么有人想留在学术界。如果博士后这个阶层想要提高待遇,整个系统都需要变革。来自英国的生物医学研究者


• 大学一有机会就会迅速对渴望全职教职的求职者关上大门。他们也乐于剥削那些短期合同的科研人员。在花了人生中一大段时间来获得博士教育后,你得到的却是短期的合同,没有稳定的保证。来自美国的心理学家


• 我觉得博士后被困在了这个职位里,他们没有得到拓展职业前景所需的能力。进步不仅来自努力,还在于运气,获得大发现的好运,或认识能介绍下一个工作的人的好运。来自美国的化学家


• 博士后的职业前景没有增长,反而减少了。我第三轮博士后的薪水比第一轮还少,然而我的经验实际上更多了。来自加拿大的生物医学研究者


• 如果中国研究者愿意回国的话,中国在基础科学领域的巨大投资让博士后对职业前景有着积极的看法。在中国有大量的工作机会,包括博士后或教职。这让我感到安心,我对未来很乐观。来自韩国的天文学家


• 教职数量比博士后的数量少得多,这就导致激烈的竞争。想要获得教职的话,女性博士后不敢生孩子也不敢放假。来自美国的生物医学研究者


• 我的实验室未来两年的经费充足,对我来说很棒,我可以完成我的项目,然后找新的工作,或许留在学术界,或许去业界。两种选项我都行。我有信心在未来找到工作。来自美国的生物医学研究者




寻求指导

在这样的不确定性之下,职业指导对许多博士后来说是有益的,但是他们并不总能获得帮助。在被问及谁提供了职业指导时,70% 的受访者表示支持来自其他博士后,67% 的人表示来自导师。Duncan 表示,对于科研来说博士后非常珍贵,因此一些导师可能不愿意出手相助,“导师想把人才留得越久越好。要让这些处于过渡期的人得到应有的发展,这需要另一方有相当的良知。


Coulthard-Graf 表示,在 EMBL,职业发展和指导是重中之重。她表示,EMBL 有两位职业辅导员,他们对该所的 500 名博士和博士后提供训练和指导。如果她遇到想要留在学术界的博士后,她会提供一些能增加成功几率的具体建议,“我尽量不直接打击他们的信心”。但是如果博士后表示他们接受其他可能,她就能提供很多建议,“我们会讨论其他选择,对其他出路他们其实知道的不多。”


Coulthard-Graf 发现,许多博士后的首要动机是好奇心,这样一来其他很多职业都能满足他们的需要,比如业界,期刊编辑,政府管理等等。她说:“离开学术界的人想要寻求能满足好奇心的行业,我希望他们也能考虑上面这些工作。”


Amar Parvate 曾在加州拉霍亚免疫学研究所做过两年的病毒学博士后研究,这段经历成了他的跳板。8 月开始,他成了西北太平洋国家实验室(PNNL)的显微镜师和生化学家。PNNL 是美国政府的科研机构。和其他人不同,Parvate 从来没想待在学术界,“我留在学术界的希望不大。”



其他选择

在 PNNL 贴出职位前,Parvate 曾经在一些生物科技和制药企业申请过病毒学的职位,但是一无所获,在 PNNL  工作“与其说深思熟虑不如说是巧遇”。在国立研究所工作并不是他的长期打算,但看起来他很适合。他是少数能够接触到顶级冷冻电子显微镜的研究者,“这是你能接触到的最牛的实验仪器”。他的打算是成为该器材的“超级用户”,比如制备样品或进行数据分析。对他来说,这种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能保障前途,“我打算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Brian Groendyke 还在哈佛大学做医学化学博士后期间参与了本调查,他现在要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入职。来源:Brian Groendyke


Brian Groendyke 还在哈佛做医学化学博士后期间参与了本调查。几个月后,他收到了波士顿的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入职函。现在他要在业界工作了,“这里的工作机会不错,我不想搬家。”


和许多科学家一样,他也带着组建自己实验室的梦想做博士后研究,但是渐渐的他接受了这样的想法:专注于科研,不要管教学或其他义务。他认为,博士后研究让他对未来做好了准备,“我获得了博士毕业时没有的许多技能。”


并非所有人都感到自己获得了该有的技能。在被问及自身弱点时,48% 表示缺乏计算机技能,47% 的人希望能善于使用具体的实验技能,37% 的人对缺乏统计能力感到苦恼(见“接下来怎么办?”)



但是 Coulthard-Graf 表示,如果博士后能开拓视野,他们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能力有用武之地,“许多博士后没有了解过科研之外的工作,他们在意的总是学术界,制药行业或生物科技公司”。她说,机会其实挺多,博士后要看淡非学术职位的缺点,多考虑那些高回报的工作。她说:“医药,生物科技或医药器材有许多销售岗,如果你和他们说这个,许多博士后连考虑都不考虑就会马上回答‘不要’。”


考虑再三后,Wu打算留在现在的地方。她说其实她从没想过组建自己的实验室,她在业界申请的工作也没有得到回音。现在她希望在目前的实验室成为专职研究者,“我的导师需要有人帮她,我要在这里待好长一段时间了。”


Wu希望其他博士后在遇到短期的困难时,能够心怀希望,“不顺利的时候不要太悲观了,世界需要我们。”


原文以Uncertain prospects for postdoctoral researchers标题发表在 2020年12月1日的《自然》的职业特写版块上


版权声明:

本文由施普林格·自然上海办公室负责翻译。中文内容仅供参考,一切内容以英文原版为准。欢迎转发至朋友圈,如需转载,请邮件China@nature.com。未经授权的翻译是侵权行为,版权方将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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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来源: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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