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神药”Paxlovid怎么了？

由于对一款抗病毒药物的分发投入不足，加上人们对反弹和副作用的担忧，这款救命药物的使用率不及预期。

图片来源：James Heilman, MD  CC BY-SA 4.0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Nature Portfolio”

原文作者：Max Kozlov

当研究人员在 2021 年末公布抗病毒药物 Paxlovid 的临床试验数据时，医生们对它惊人的药效叹为观止——它能将 COVID-19 重症风险降低近 90%。然而，一年多过去了，COVID-19 仍是许多国家的主要死因——不只是那些该药物供应不足的低收入国家。在美国，每天仍有数百人死于 COVID-19。

研究人员表示，由于人们担心 Paxlovid “反弹”（指病情好转几天后，症状或可检测到的病毒会再次神秘出现；相关阅读：令科学家费解的新冠反弹现象）和副作用，以及对 COVID-19 风险的担忧有所减轻，Paxlovid 的推广遭遇了阻力。用于药品分发的经费不足，加上高药价和感染后需立即服用的要求，减慢了人们对该药物的接受速度。根据英国伦敦的卫生分析公司 Airfinity 的报告，英国的内科医生只为约 0.5% 的新增 COVID-19 病例开具了这种药，而美国的这一比例在 13% 左右。即使是医生也表示他们很难为家人开到 Paxlovid[1]。

随着全球监管机构撤销对 COVID-19 单克隆抗体的批准，Paxlovid 成了预防高风险人群死亡的仅有手段之一，但公众对Paxlovid 的反感情绪依然没有消除，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的传染病医生 Davey Smith 说，“这是能改写疫情的药，效果很好，即使面对 Omicron 也很给力，”Smith 说，“但反弹现象却成了人们拒绝该药物的一个原因，这太可惜了。”

优质保护

Paxlovid 是口服抗病毒药物奈玛特韦和利托那韦的组合，该药物的生产商是美国纽约的辉瑞（Pfizer）公司。辉瑞赞助的一项临床试验[2]显示，在症状出现后的三天内服用该药的高风险人群，其住院或死亡风险能降低 89%。

美国监管机构最早在 2021 年 12 月批准了 Paxlovid，之后又放宽了对能开具该药物人员的限制，目的在于让更多人能用上该药。但让卫生官员惋惜的是，Paxlovid 的推广并未达到他们的预期：美国一共订购了约 1000 万个疗程，但当前只使用了约 670 万个疗程。

使用率偏低的部分原因在于关于该药物的不实信息和人们的错误观念，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传染病医生 Daniel Griffin 说道。

Griffin 说，人们现在认为 COVID-19 没有疫情早些时候那么危险了，所以不太愿意去看病，看病了医生也不会立即开药。Paxlovid 的作用方式是抑制病毒复制，而病毒复制主要发生在病程初期。也就是说，该药物必须在症状出现后的 5 天内服用，留给病人服药的时间窗非常有限。Griffin 说，医生现在治疗新冠感染者时都抱着‘让我们先看看你的症状’的心态，这对短暂的服药时间窗并无帮助。

更令人困惑的是，围绕 Paxlovid 使用后“反弹”的担忧开始多了起来。美国总统拜登和前美国传染病首席专家福奇等公众人物的“复阳”遭遇更是加重了这种担忧。这种宣传对于有意使用 Paxlovid 的人数产生了“寒蝉效应”。

但研究人员发现，反弹在不使用 Paxlovid 的人群中也时有发生[3]。对反弹发生率的精确预估结果并不一致，具体取决于研究对象和对“反弹”的定义。然而，无论病人用不用 Paxlovid，Smith 说，出现病毒反弹（患者检测出“复阳”）或症状反弹都很常见，但两者同时发生的情况很少[4]。Smith 表示，症状反弹一般都很轻，而且肯定还是比住院或死亡要好很多。

良药苦口

此外，Paxlovid 和许多药物都不能同时服用，对一些人来说，Paxlovid 会让食物变苦或有金属味，这两种口味变化更容易让人觉得该药有毒性，Smith 说。该药每次需吞服多片，一日 2 次，连服 5 天，这显然不是病人最容易依从的疗程。

这类担忧使得卫生官员坚称，是患者的犹豫情绪导致了该药物的使用率低于预期。但其实还有其他系统性原因，美国达特茅斯学院的公共卫生政策专家 Anne Sosin 说道。 

她指出，Paxlovid 需要依赖完善的 COVID-19 检测能力和初级诊疗医生和药房的可及性。这加剧了在族裔、收入等问题上本就存在的差距。比如，一项研究分析了美国 30 座城市因 COVID-19 就医的近 70 万人[5]，分析显示，黑人和拉美裔开到 Paxlovid 的概率分别比白人低了 36% 和 30% 左右。Sosin 表示，对于犹豫情绪的恐惧，成了怪罪个人而不是问责决策者的借口，转移了公众对构建分发该药物所需体系的关注。

为了弥补这些差距，她希望卫生官员能够组织“全员出动”，增加当地社区的参与，扩大检测点的可及性，从而确保所有人享有获得该药物的平等权利。在此之前，卫生官员已经通过把疫苗带到人们生活、工作、娱乐的地方，成功缩小了新冠疫苗初免接种人数上的类似差距。

Smith 说，COVID-19 不会凭空消失，所以开发其他抗病毒药物变得尤为重要。Paxlovid 可能很快就会有竞争对手：11 月，日本批准了大阪盐野义制药公司与北海道大学共同研发的抗病毒药物 ensitrelvir，该药每日服用 1 次。7 月，中国也批准了一款艾滋病药物治疗 COVID-19——但详细的大规模临床数据尚未公布。

参考文献：

1. Mangurian, C. JAMA https://doi.org/10.1001/jama.2022.23155 (2022).

2. Hammond, J. et al. N. Engl. J. Med. 386, 1397–1408 (2022).

3. Anderson, A. S. et al. N. Engl. J. Med. 387, 1047–1049 (2022).

4. Smith, D. M. et al. JAMA Netw. Open. 5, e2238867 (2022).

5. Boehmer, T. K. et al. MMWR Morb. Mortal. Wkly. Rep. 71, 1359–1365 (2022).

原文以COVID drug Paxlovid was hailed as a game-changer. What happened?标题发表在2023年1月3日《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22-045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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