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和解释——渔歌轻飏养成计划第27课随感

咨询中发生的一切，包括咨询师和来访者的互动过程、来访者对设置的打破等等，都需要咨询师有能力把它们和来访者过去的经历建立联系，这就是理解。理解是发生在咨询师的内心里，解释则是咨询师把理解的内容通过语言反馈给来访者。理解分为理性理解和同感理解。前者是意识层面的理解，也是比较表层的，后者是通过移情和反移情通道咨询师和来访者互动体验而获得，周老师把这条通道比喻为黑暗隧道，咨询师只有陪伴来访者共同穿越过它，才能真正理解来访者那里发生了什么。理性理解就好像咨询师站在隧道上面让来访者独自经历黑暗的过程，来访者在其间经历了什么，咨询师很难感同身受，因为那个位置是置身事外的。

咨询师的理解也许会发生在很早，但是解释则是需要咨询师做好了共情、倾听、澄清等工作之后，再视情况而进行，太早的解释会遇到防御和阻抗。解释大概分成两部分，一是针对来访者个体而言，解释TA的付诸行动和防御，如：当你连续两次不来，就可以避免体验对我的失望；二是针对来访者内部的客体关系，如：虽然你感到对我很失望，但你会避免让我知道，就像曾经你对妈妈很失望，你也很害怕让她知道一样。理解和解释都是很需要经验积累的技术，在我们已有的七次咨询体验中鲜有使用，倒是讨论环节周老师一直在帮助我们理解和解释咨询中发生的经过，这也是每每让我们感觉豁然开朗，收获最大的地方。

这次咨询一开始，咨询师就主动询问来访者：你填写的表格里咨询目的写的是“个人成长”，你能具体说说是哪方面的成长吗？这个提问使用了具体化，帮助来访者澄清了自己的真实需要，也让来访者直接进入了自己的核心困扰：不能直面婆婆的攻击，难以对她表达愤怒等负面情绪，只能压抑自己委曲求全或借助老公去和婆婆间接沟通。

其间来访者多次提到周围朋友包括老公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觉得她是好女人，识大体，而且为了躲避和婆婆相处，她利用周末去学习心理学课程，还拿到了咨询师资格证。这一切似乎都在表明，她在这个过程中是有获益的，无论是原始获益：获得了老公和朋友的支持作为心理补偿，还是继发获益：获得了咨询师资格证的实际利益。我们讲过神经症的获益是影响他们采取改变行动的一个重要因素。这次案例鲜活的呈现出来，在周老师的解释下我们对获益的理解又深入一步。

在咨询快结束的时候，来访者问咨询师，自己并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好女人，怎么才能“坏”一点呢？其实咨询中来访者也反复问过几次类似的问题。这也是在和咨询师要答案，要解决办法，是新手咨询师最常遇到也最感到棘手的问题。周老师说，可以试试这样来回应：让我们共同期待在我们的关系里你能呈现出你“坏”的一面来。这样的态度会让来访者觉得即被接纳又对成长充满期待。

我们已经发现了规律，每一次咨询中咨询师和来访者的关系都能神奇地平行到来访者的现实关系里。不过这一次，我暗自狐疑：看起来咨询师和来访者的关系很和谐呀，没有攻击和愤怒，这次如何平行呢？咨询结束以后的讨论环节，出现了很有趣的一幕，同学们都争着发言，气氛热烈到甚至听不清谁在说什么，包括很少发言的同学那一刻也很激烈，这种争相恐后的情况在我们小组里是头一回。听到有同学说，感觉咨询师好像一直是端着的，这时周老师大概觉得解释的时机差不多了，她慢悠悠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讨论大家都异常活跃，就连平时很少发言的同学也在抢着表达？大家也觉得奇怪。周老师接着说，来访者提到在自己生孩子之前和婆婆的关系是非常好的，甚至像母女一样，这就好像咨询中咨询师呈现出来的部分，后来孩子一出生，婆婆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这是一个节点。也就好像这次咨询，前期很平和毫无冲突，但结束咨询后也出现一个节点，一群人呈现出来很多声音和动力，此刻也很有攻击力，你们加起来叫“婆婆”。我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这动力确实太神奇了。

我的问题也来了，周老师，这潜意识的合谋怎么会如此的神奇呢？（文：刘丽英）

答：是的，我也无数次在个案里体验到这种神奇，咨询师经常会跟来访者在潜意识的层面合谋，比如当来访者在咨询里总是很难表达对咨询师的失望，咨询师也会越来越努力，去尽力做到最好，争取不让来访者失望。如果没有督导或者自己更多反思，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咨询师越来越累，来访者其实越来越失望，然后脱落。这样的发生倾同于移情配对、客体关系配对、投射和投射性认同等我们在小组里学习过的这些内容。还有往往合谋会发生在潜意识层面，这时候咨询师是不自知的，咨询结束后通过自己的反思和督导的讨论，慢慢理解个案在那一刻的需要，也同时理解自己怎么回事。

诗意一点联想下，合谋就像恋爱的双方，在潜意识层面彼此心照不宣又紧密相连。如果这种连接在甜蜜期就会被忽略不见，过了兴奋期那些裸露出来的张力，往往会令到关系彻底的破裂。所以，合谋既带来咨询更紧密的连接，同时又需要对这个部分工作，能觉察到这种张力带来的影响，并共同获得理解。（周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