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歌2017——关于咨询与内在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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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面

2017，是我执业成为全职心理咨询师以来，至为关键的一年。

每一日，我会固定出现，在工作室与来访者见面；结束后，写报告总结；稳定地每周见体验师、督导。

这一年里，我积累了500余小时的咨询时数，带领持续8周的oh卡探索小组。坚持参加精神分析系统培训，跟随专业老师、督导认真研习自体心理学。

这些稳定和坚持，日日相同，却不觉疲倦，像涓水细流。工作中的每一天，像是清粥慢炖的日子。

咨询里，我不断体会着身为咨询师的两个自我。

一个是作为自然人的存在，内心体验不断被激醒搅动的自我；一个是允许自己作为功能存在，让来访者可以把我当作陪伴者、观察者、指引者和疗愈者去使用的咨询师自我。

在这两种自我中穿行与整合，是不容易但极具魅力的。咨询50分钟里，所经每一刻，像是烈火煎烹的片刻。

但这些烈火煎烹的时刻，也像深焦镜头的照映，让我有机会将咨询师的内在越擦越亮。

（注：基于心理咨询职业伦理，文中所有咨询场景，皆为改编虚构，所用人物名称、身份，非现实中的名称、身份）

空白

PART 1

杯子的故事

输入

在工作室，我为自己常备了一个杯子，每次工作前，都习惯泡点热茶，保证接下来的工作，可以全神贯注。

有一次，我的一位来访者K注意到了。咨询中Ta提起，自己每次用的都是一次性纸杯。

我问我们用的杯子不一样，让Ta感觉如何。

K 慢慢透露：“每次用纸杯，我都感觉自己像是客人。呆一下就要走了。这里是你的地方，我就想如果我也放个杯子，是不是代表我在这里也有位置了？

但我又想，即便你同意我也不会放。放私人物品在这，好像跟你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我想了想，慢慢回应到：“这个杯子让你感觉挺复杂的。或许你，蛮希望在我这里，有个属于你的位置。但放私人物品在这也像是承诺，好像我们绑在一起割不断了。

可能，你既希望跟我有稳定关系，又害怕稳定。像是你既希望在我这里体会到归属感，又害怕不能从我们的关系里撤离。这感觉真的挺矛盾的。”

K沉默了很久，有些悲伤地说：“是……这种感觉一直都有。即便是现在，每次我搬了新家，都不敢为自己添置东西，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需要搬家了，我会不会又需要跟新的人生活在一起呢。”

K 幼年因为父母工作变动，被迫跟随父母不断地搬家；也要忍受父母非常忙碌时，把Ta寄养在亲戚家。对K而言，寄人篱下是始终摆脱不掉的感觉。

那意味着不能长久拥有自己的家，想要的玩具、书籍没有稳定地方安置；Ta的情感、依恋，也像那些玩具书籍一样，找不到归属地来安放。

所以，Ta会学习如何将自己的情感”收放自如“。在关系里感到不确定时，就快速将释放了一点的情感撤回，不让自己陷入那种粘连依附的、失落然无以为继的漩涡里。

一段深入、稳定的关系，对 K 来说像是一口深井，吸引但致命。井里有解Ta宿渴的清甜井水，也有令Ta担心不能自拔的深幽。 

就好像Ta沉默许久后，表达了在我们的关系中，惴惴不安，但又渴望靠近的心。

那一刻我体会到，在我们的关系里，Ta经历着怎样的忐忑，却仍然想要在我这里存留一个位置。

或许，每周能在这里见到我，得到稳定的倾听和共情，让Ta慢慢感觉这段关系或可以一试。

因此，内心关于寄托和依恋的渴望再度复苏，然这复苏让Ta内心非常煎熬。因为还不能确定，我这里够不够安全，能不能放心地住在里面。

哈哈

PART 2

内心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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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咨询里，遇到过很多类似 K 的场景。     

对于来访者而言，咨访关系建立所带来的感受，是很复杂的。当咨询师能够接纳和理解来访者时，除了欣悦、触动，也许还有很多哀恸，哀恸于自己过往不可逆转的缺失。

那些原本在幼年就该得到的自体客体经验，因在咨询中体验，会突然意识到，原来那些需要是被潜抑了，而不是失去了。

咨询进行到那一刻的意象，很像是“一瓶碳酸饮料安静地躺在瓶子里，如果晃动它，泡沫就会翻涌、溢出”。

来访者所有曾令Ta感到羞愧的需求，如果能够被了解，被知晓，就会慢慢有活性，直至像晃动可乐瓶一样挥洒出来。

有时，那些需求像可乐泡沫，有时，又像火山岩浆。

往往，潜抑得越轻越浅的，越像可乐泡沫，被理解解释后，慢慢消融；而潜抑得越久越深的，越像火山岩浆，喷涌出来时，威力巨大，可能带来破坏和侵动。     

这也是为什么，咨访关系即便顺利建立，一样会给来访者带来恐惧与不安。往往越是顺利，那些需求越易蠢蠢欲动。来访者很担心，这些需求里蕴藏的张力，咨询师能承担得住吗？

因内在需要被激活而带来的，还有深深的不安和恐惧。自己是否会过于依附咨询师？

咨询师可信吗？会一直在吗？咨询安全吗？会结束吗？是慢慢撤回还是迅速？会变成一个约束，还是能对自己有允许和自由。

那些内心的需要一旦被认领，被掏心掏肺地拿出来，会不会无法自控？能面对分离吗？会被伤害或抛弃吗？回到现实人际中，这种依恋现实吗？如果不，该何以为继？

这些纠结、怀疑与不安，不仅是来访者在面对的，更是咨询师必须面对的事。我们希望来访者敞露心扉，就要做好内心准备可以担当。

无论涌现的是深渊被困的龙，还是点燃就熊熊不息的火，咨询师都要承受。将龙放出来的人，要有安抚、照料龙的能力。

空白

PART 3

咨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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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询是循着火光而来的起舞。来访者被潜抑许久的需要再次醒来，像是冻雪里小心呵气，慢慢燃起的火苗。若不认真对待，好不容易长出的火苗再次熄灭，会多么地可怕可惜。

即便最开始，那些内在需要的表达，一定以不信任的方式呈现、试探，但那些不信任的内容物，是许多的渴望，渴望确认你是安全的、值得信任的。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努力也很冒险的尝试。   

因此，我敬重来访者的勇敢和尝试，愿意在我面前呈现这些需要和受创，那需要鼓起多少勇气？

越是体会到这些不容易跟努力，越是知道咨询师在担当怎样的责任。咨询关系的稳定，取决于来访者在咨询师身上，能体验到多少“客体恒常性”——

此番的“苦”需要大大的“甜”来填满。而这份“甜”不在量，在于质——稳定、存续、耐受。

这一年，最大感受也跟咨访关系有关，因为工作，内心涌进了各种关系，这些关系纷纷在心里找到了位置，我也逐渐可以安放它们。

因为这些关系，我会更慎重地规划自己的工作和休假。在决定休假、培训前，常常会想，如果确定安排这个假期，来访者会有怎样的反应和扰动。

我越来愿意跟来访者建立稳定持续的咨访关系，并希望这个关系中，留存一定的可能和自由。像试着建造一个空间，这空间我邀请你来，也愿意接受你的离开。

但比起做决定，更值得一做的是，我们一起理解，当你想离开时，是否抱着一颗煎熬忐忑甚至愤怒的心打算撤离；又或者，你总感到找不到片瓦屋檐挡雨，想进来落脚但实为担心。

成长是痛苦的，毫无疑问。所有深刻的事情都伴随着痛苦。像鸟儿要将单薄的绒毛逐层褪掉，才长出更厚实的羽毛。

咨询中，来访者会有许多次想放弃想逃离，这太合情合理不过。然咨询师要做的，是允许来访者退退进进，再进进退退，慢慢帮忙 Ta 坐稳位置。

相比刚执业时，我的咨询慢慢多起来，长程咨询也逐渐稳定。总结不出任何心得，唯一感触是，可能内心有股团在一起的力量，让我想要尝试在稳定关系中，直面关系的所有面向。

惟有这些面向汇集在一起，浮浮沉沉，关系和自身的真相才会出现。

与一个人的内在结盟，比任何其他形式的结盟，都更需要足够的责任感与敏感。有这样最深最根底的准点刻在心里，不怕自己偏离靶心。

哈哈

PART 4

新年祝语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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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想对自己说的话——希望能作为一个稳定但鲜活的咨询师，始终在这里。

2018，想对来访者说的话——荣幸与你相遇，有机缘与你一起探索关于自己和关系的真相。

我知道心的成长这条路上，所有的辛苦和不容易。新年了，祝愿你的心柔软而不散，坚实而不激；山海尘光星辰，都可以进来你的心。

也愿你可以在停下的地方重新开始，去从未去过的故乡，过更好更远的生活。

2018，这条内在疗愈的沉浮之旅——像鲸鱼沉入大海，我们一起。

本文作者

毛做莹

渔歌轻飏心理工作室签约咨询师；精神分析动力学取向咨询师。预约她来一场接近生命本身的体验，咨询收费400元每小节50分钟。             

预约的时段

每周三上午9:00～9:50、11:00～11:50；下午16:00～16:50、17:00～17:50；每周六上午9:00～9:50、10:00～10:50、11:00～11:50；下午13:00～13:50、17:00～1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