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克的饼，画到了20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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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情绪交织下，马斯克交作业了——他乘坐着一辆没有方向盘、没有踏板的无人驾驶出租车登场。无论外界如何质疑，至少在形态上，特斯拉已经迈向了无人驾驶的终极模样。
编辑 | 李欢欢来源 | 每人Auto（ID：meirenauto）
这便是特斯拉预热已久的Robotaxi，经历几番跳票，终于交卷了。不同于国内萝卜快跑、小马智行等公司正在运行的Robotaxi，特斯拉这次直接拿出了没有方向盘、踏板的产品，从形态上向无人驾驶更进了一大步。
▲ 特斯拉Cybercab。图 / 特斯拉官方微博
据马斯克透露，特斯拉的自动驾驶将依然采用AI+视觉的方案，因此不需要过多昂贵的设备，因此，预计Cybercab的成本将低于3万美元。按照计划，这款车将于2026年开始生产，每英里运营成本仅为20美分，远低于美国公共交通每英里1美元的成本。“无监督”的正式版 FSD，则将于2027年前在得州和加州两个地区推出。
无人驾驶的一大意义，在于能够节约汽车停车所需要的占地面积，拥有自主意识的汽车，可以自己出去打工赚钱，无需停在停车场里时刻待命，在这样的畅想下，停车场也可以改造成公园。
不仅如此，特斯拉还优化了新车的使用体验，取消了NACS 实体充电接口，采用感应式无线充电。虽然官方并未对无线充电进行更多描述，但这一新的充电形式势必将带来更多便捷。
外界对特斯拉的这场，2016年发布Model 3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发布会呈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9月26日，马斯克在社交媒体发布了一条豪言壮语，“this will be one for the history books（这将载入史册）.”为10月11日举行的“we robot”发布会预热。这场发布会的名字灵感源于美国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科幻作品 《I robot》，一本探讨人类与机器人之间道德问题的短篇小说集。马斯克渴望借此强化特斯拉的科技标签。
市场却显得更为谨慎。
“we robot”发布会前夕，美东时间10月10日收盘，特斯拉股价报收238.77美元，微跌0.95%。Trade Alert 的期权数据指出，未来30天特斯拉股价波动将达到近两年最大幅度，主要原因是围绕自动驾驶出租车事件的不确定性。
▲ 10月11日，特斯拉股价行情。图 / 雪球网数据
业内，同样对这项业务抱有疑虑。
一名中国某初创自动驾驶公司员工范宁称，去年6月一场例会上，公司创始人提到了特斯拉将发布的Robotaxi，他断言特斯拉的Robotaxi并不会掀起多大波澜。
整场发布会看下来，范宁的感受是期待落空。“发布会有种快要交作业了，作业还没做完，硬着头皮交上去的感觉，找点借口拖拉一下。”关于特斯拉定下的Robotaxi量产时间表是2026年，这在业内看来，并不是一个足够明确的时间框架。
Triple D Trading股票交易员丹尼斯·迪克 (Dennis Dick) 表示：“一切看起来都不错，但并不具体，作为一名股东我非常失望，他（马斯克）没有提供太多信息。”
尽管不少人对这场“语焉不详”的发布会颇有微词，但特斯拉依旧展现了其超高的人气。原定上午10点开始的发布会，马斯克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才露面。但依然抵挡不了汹涌的人气——光是抖音平台就有33万人持续在线，希望能“见证历史”。
发布会前一天，马斯克演示了自动驾驶出租车的使用方式。用户只需打开手机就能直接召唤附近的无人驾驶特斯拉汽车，在上车前可调整车内空调温度，并直观看到打车的进度。这个无人驾驶车队是由特斯拉车主们的车组成的，在不使用汽车时车主们灵活选择时间将其租出去。这就是马斯克的畅想，特斯拉车主上班时，车辆会和车主一起打工赚钱。“特斯拉会和客户分享收入。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个车队的运营，就像Airbnb一样。”
故事虽然动听，可并不现实，熟悉自动驾驶行业的研发人士李琦称，所有无人驾驶公司创立时都会讲这套愿景，目前看起来离实现还有一段距离。
单从技术层面上讲，一些corner case（极端情况），无人驾驶车辆如何运行尚未解决，他举例“光是（保证）不撞车，需要处理的情况都非常多”。
无人驾驶可以参考的最新例子是百度旗下的萝卜出行，已在武汉运营。一名体验者在社交媒体分享了乘坐体验。她回忆，在某条单行道上，路边车停得并不规范，萝卜快跑小心地停下来，不知所措，后面车喇叭狂按，试图超车，引得行人频频回头，她坐在车里“那一刻只想拉开车门快跑”。
▲ 武汉，街头运行中的萝卜快跑。图 / 视觉中国
轻舟智航联合创始人侯聪在一档播客中表达过类似观点，他随口举出一个系统处理不了的事情，质疑特斯拉的想法：“车卡在路中间怎么办？你让车主打车过去，把车解救走吗？”
更广泛来看，无人驾驶要成功落地，涉及复杂的社会问题，并非依靠某家企业技术突破就能实现。
比如，Robotaxi运行需要依赖政策指引，如果出了事故是机器负责，还是司机负责尚不明确。近年，中美有推出一些尝试性的法规条款，但尚未有权威条款，在此之前，大规模商用就不会落地，无人驾驶只能处于L2.9999，无限接近L3的阶段。
李琦期待的是，特斯拉每次出手都有技术路线的创新，并引领行业。
自动驾驶需要软硬件配合，此前软件、算法发展到了一定瓶颈，他曾认为自动驾驶在硬件层面更有可能突破创新，比如智驾域的控制器会更加集成化，成本降低，一辆车上可以安装更多设备，实现无死角覆盖。这样无人驾驶落地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在此思路下，堆感知硬件设备一度是车企、无人驾驶公司共识。
而特斯拉坚持在软件、算法上突破。2021年，特斯拉公布以 Transformer 为基础的BEV（Bird's Eye View，鸟瞰视野）感知模型。BEV将传感器和道路信息合成为一个360度的鸟瞰图，以便自动驾驶系统更全面地了解车辆周围环境，引起业内模仿。
▲ 武汉，街头运行中的萝卜快跑。配备环境传感器的无人驾驶汽车。图 / 视觉中国
今年，特斯拉又推出完全自动驾驶系统FSD V12（full-self driving）版本广受赞誉。连曾经和特斯拉“剑拔弩张”的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在试驾完FSD V12后，也忍不住在微博上评价，“今年的FSD和以前的Tesla自动驾驶从能力上讲完全是两个（系统），我非常赞赏”。
FSD V12版本得益于引入了端到端技术。“端到端”指的是从感知端输入信息，系统直接输出决策，用一个神经网络大模型取代之前人为制定的规则和模块，模型学习数据是人类高质量驾驶行为的视频画面。
引入模型意味着自动驾驶行业从依赖“天才工程师”，转变到了数据和算力的比拼，至此，特斯拉拉开自动驾驶行业新一轮的军备竞赛。
马斯克在业绩会上底气也足了，放话“任何开过特斯拉FSD V12版本的人都应该清楚，FSD超越人类驾驶的可靠性只是时间问题，而且不会太久了”。
马斯克拼命卷自动驾驶、Robotaxi，与特斯拉目前的境遇不无关系。
随着Open AI在业内大热，人工智能相关股票扶摇直上，但特斯拉股价并未搭上这波浪潮，让马斯克不得不再三强调特斯拉的科技属性，它不应该被看作只是一家汽车公司，“如果投资者不相信特斯拉会实现自动驾驶，那他就不应该投资特斯拉”。
更早些时候，马斯克就曾表明，特斯拉的未来不在于销售更多的汽车，而在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希望特斯拉有能力以零利润销售汽车，然后通过自动驾驶软件来获得利润。
▲ 马斯克和他的“商业帝国”。 图 / 视觉中国
单看卖车业务，特斯拉正在面临越来越严峻的挑战。其近日发布的公告称，9月特斯拉在中国市场销售了超过7.2万辆电动汽车，而比亚迪势如破竹，同期国内销量同比增长45.56%至38.46万辆，创下月度最好成绩。
除了比亚迪的持续迎头暴击，市场上的其他对手也没有放过特斯拉，过去半个月，国产新能源车企默契地将准星瞄准了特斯拉。蔚来第二品牌乐道首款车型L60、极氪旗下全新SUV极氪7X、鸿蒙智行首款纯电轿跑SUV智界R7、阿维塔全新SUV阿维塔07，还有上汽集团旗下，大升级之后的全新智己LS6，齐齐冲着特斯拉的当家主力Model Y来了，这一罕见的盛况被业内调侃为“六大派围攻特斯拉”。
眼看着对手新车齐发，特斯拉这边却无力还击，马斯克明确表示今年不会推出改款Model Y，这款服役已经超过4年的老将，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抵挡炮火。
马斯克把反击的宝，押在自动驾驶上。
摩根士丹利分析师Adam Jonas认为，发布Robotaxi可能是特斯拉核心业务转型的第一步。他指出，电动汽车利润最低、竞争最激烈，以传统方式生产和销售电动汽车越来越困难。他认为，特斯拉已经通过Model 3和Model Y跨越了“iPhone时刻”，却还没有到达“AppStore时刻”。“AppStore时刻”意味着高利润、高市盈率倍数和高经常性收入。
种种迹象表明，马斯克对FSD和Robotaxi孤注一掷。
2024年4月特斯拉启动大裁员，其动力总成和能源业务高级副总裁Drew Baglino宣布离职，他是特斯拉元老级人物，为公司效力长达18年。Drew Baglino对自动驾驶持犹豫态度，或许是他离职的一大因素。
接着，特斯拉开启了推进FSD的一系列动作，比如，大幅下调FSD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售价，月度订阅价格打五折，买断价格从12000美元降至8000美元。紧接着，马斯克“突访”中国，据《中国日报》透露，马斯克在那次访问中提出，除了FSD入华，希望还能在华落地运营Robotaxi。
在此之前，特斯拉已做了许多铺垫。5月25日，特斯拉宣布已在中国建立数据中心，以实现数据存储本地化，并将向车主开放车辆信息查询平台。同时，所有在中国大陆市场销售车辆所产生的数据，都将存储在境内，与此同时在国内招聘数据、算法工程师。
▲ 上海特斯拉工厂。 图 / 视觉中国
特斯拉FSD入华，或许将引起中国自动驾驶行业洗牌。包括华为、蔚小理等车企在内，越来越多的车企开始发力端到端，开启智驾的新一轮比拼。单是算力方面，竞争已颇为激烈。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特斯拉拥有3.5万颗英伟达H100芯片。马斯克称，这一规模仅次于Meta、排名全球第二，到2024年底，特斯拉拥有的H100芯片数量会达到8.5万颗。理想智驾负责人曾透露，为了拼算力，理想将拿出10亿美元/年的预算，全力以赴。
业内公认，华为智驾代表着国内顶级水平，华为车BU人士告诉每人Auto，智驾特别依赖数据，特斯拉在美国的优势或许无法在中国复制，美国交通环境比较规矩、简单，来到中国的道路上，FSD要与复杂的路况，以及电瓶车、自行车、行人交互博弈，至少在初期，相较于特斯拉，本土厂商方案是基于中国道路优化出来的，处理经验更丰富。
但他期待，特斯拉FSD入华，复制2018年来上海独资建厂的鲶鱼效应，目前，市场对自动驾驶的感知还需要提高，FSD入华或许会有所裨益。
另一名从事自动驾驶业务的中层人士评价，特斯拉FSD在华落地，会对国内高阶智驾城区NOA带来很大冲击，或许国内将形成联盟，共同对抗特斯拉。
（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
什么是无人驾驶汽车的终极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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