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在四川高考

作者：曹将

编辑：泽涛

01

当我很焦虑的时候，经常会重复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高三的课堂，化学老师走进来发下模拟试卷，我看着一个个符号，好像认识，却不知道怎么给出答案。

耳边是老师没有感情色彩的背景音：距离高考只剩 100 天。

完了，我的人生完了。

然后就惊醒了。

还好，这是梦，距离 2008 年的高考，已经过去了 15 年。

02

2008 年，经历过一个真正让我觉得人生完了的事件：5.12 地震。

我在四川，那时正在午睡，睡得不深，总感觉有人在踢我的凳子，忍无可忍，于是转身想骂人。

但是，没有人。

而一个个同学，正在往门外奔跑。

楼也在摇动。

我马上从凳子上跳起来，加入到了奔跑的人群中。

我们在四楼，一边下楼，一边能感受到屋顶的灰尘和材料在往下掉，耳边是男女生的尖叫。那一刻，感觉生命要定格在 18 岁。

甚至在后悔，为什么前一天还要为三模考试失利而伤心，生命才应排序第一。

终于，冲到了一楼，冲到了操场，所有人劫后余生，有人已经互相抱着大哭。那一刻，我才知道那谁和谁原来在一起了。

赶紧借来同学的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

打了两次才接通。

那一刻真的哭了出来：平安，真好。

03

高考前一晚，吃完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就躺在了床上。

没有温习，因为怕越看越慌；只想按照一个看起来舒适的节奏，迎接这一场大考。

还是睡不着。

开始脑补各种意外：准考证丢了，古诗词忘了，考场地震了，答卷忘了写名字了……

越想越慌，于是伸手去找杯子，喝一口水冷静冷静。

开始主动出击，想象高考后的美丽生活：没日没夜地看动漫，把书一本本撕碎，兔子肉要吃到撑……

还真的有用，想着想着，烦躁也得到了纾解，慢慢地就睡着了。

04

高考当天早上，老妈说要送我，我说不用。

就一个人背着包，跟每天上学一样，走在相同的路上。

杂货店的老板开门了，还没有生意；长途客运站的车已经在往外运送旅客，有个小孩朝我微笑；MP3 里放着自己的加油曲《最初的梦想》，嗯，要旗开得胜。

到校门口时，已经有很多同学到了。几个好友聚到了一起，互相打气，有人开玩笑说：不要怕，最差就是 X 大。

大家哈哈大笑。

学校的门开了，大家像出征的士兵，揣着怦怦跳的心，假装镇定地走了进去。

坐下，检查铅笔和中性笔，没问题。

铃声响起，老师发试卷，赶紧把姓名写上。大脑中的待办里，一个关键事项打上了钩。

战争开始。

05

那一年四川高考分为了延考区和非延考区：前者在地震最严重的区域，后者则相对远些。

我在非延考区。

可能考虑到大家刚经历过一些创伤，题目是出奇的简单。

结果就是，每一门答完卷后，都有至少半个小时检查的时间。

出考场时，朋友很伤心。

因为这也意味着，考试很难拉出差距。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在当时以及未来很长的时间里，我都不擅长面对别人的伤痛。

最后，只能说：没事。

好无力。

06

高考结束后的晚上，班里组织了聚餐。

有的感觉自己发挥失常，一言不发；有的感觉苦闷的日子终于结束，放声大吼；有的已经开始为这场离别提前感伤，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吃完后大家又去唱歌，我没唱多久就走了。

到家后，老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没有问我考得怎么样。

我回到房间，没有撕书，也没有做其他事，就关了灯，倒在了床上。

我开始假想未来，未来的我，会不会去一座大城市，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每月有五六千的工资，自己能养活自己。

我不知道。

未来在那一刻，好像打开了画卷，又模糊不清。

又起了床，写下了日记。

是啊，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那种被浓墨重彩渲染的人生节点，就这么结束了。

很不真实，却是真实。

↑ 高三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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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曹将公众号第「 1162 」篇原创文章，希望对你有所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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