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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世、调整到下线历时1000多天,“行程卡”如何影响生活?
打开手机,授权查询个人手机号,在乘坐公共交通、出入部分场合等时出示行程轨迹,这一动作今日起已正式消失。12月12日0时,“服役”近三年的“通信行程卡”公众号发布公告,13日0时起,正式下线“通信行程卡”,短信、网页、微信小程序、支付宝小程序、 App等查询渠道将同步下线。消息一出,即在全网引起热烈讨论,不少网友晒出最后一次的行程卡截图称“见证了历史”,更多网友关心行程卡一千多天来收集的海量数据如何处理。对此,记者采访运营商负责人、个人信息保护法专家、律师等多方人士,回溯行程卡因何而设、经历过哪些调整及争议,解密行程卡个人数据的采集方法,讨论其下线后海量信息如何处理等话题,还原行程卡从上线到下线的始末。
调整
在国内疫情呈各地散发状态期间,行程卡也进行了调整。一个显著的变化是行程卡对中高风险区域标记星号。据工信部官网消息,在2021年1月8日晚,行程卡不再对包含中高风险区域的地市名称标记为红色,被标星提示的城市包含北京、石家庄、邢台、沈阳、大连和黑河六地。争议
“服役”期间,行程卡的使用争议如影随形。2020年4月25日,一直没有离开过七台河市的赵先生打开行程卡后发现自己14天里到达过或途经牡丹江市,由于“被到达牡丹江市”,他被社区强制在家隔离,无法返回高校进行毕业答辩。同在七台河市的李先生也遇到了类似情况。今年1月,他从河北省返回黑龙江后一直没有离开过七台河,4月26日他进行行程查询,发现自己近14天也到达或途经牡丹江市。赵先生咨询社区工作人员,后者告知只能以行程卡信息为准,赵先生需自行与运营商联系。赵先生在“通信行程卡”小程序中查询的漫游所在地与给移动发短信、查询通话详单后收到的结果一样。多方沟通下,社区工作人员最终要求赵先生签署自愿隔离14天的申请书,才放他离开。一些争议还来自电子防疫证明的适老化冲突。据此前报道,2021年1月18日,在黑龙江省七台河市,一位老人因为没有行程码被公交车拒载,用铁锹砸了车窗。视频显示,一位老年人单手抱着铁锹站在路旁,他身旁公交车的正面挡风玻璃上有多道裂痕,公交车侧面两扇玻璃窗上的破损更为严重,还有人在说:“看看这大爷,坐车没有行程码不让坐,把我们公交砸了。”次日,黑龙江省七台河市公安局金沙分局一位民警告诉记者,针对老人砸车的行为,公安机关已对其作出行政处罚。此后,当地公交公司宣布优化措施称,可凭纸质的行程卡片乘车。另外,今年5月,一名从上海前往宜昌的男子行程卡带星,欲前往服务区如厕时被拒。记者致电当阳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介绍,当时该男子并未出示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按照当地防疫规定不能进入服务区内,工作人员后续已指引对方到室外卫生间如厕。下线
12月7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发布通知,进一步优化落实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五天后,12月12日0时,通信行程卡微信公众号发布公告:为深入贯彻党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优化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科学精准做好防控工作的决策部署,根据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有关要求,12月13日0时起,正式下线“通信行程卡”服务。“通信行程卡”短信、网页、微信小程序、支付宝小程序、 App等查询渠道将同步下线。不少网友晒出最后一次的行程卡截图,纪念这个为疫情防控作出帮助的数字产物。网友们大多数都表示赞同下线,各自感受也有不同。有网友在话题下评论:“希望健康码也一鼓作气下线。”也有网友有些恍惚地说:“晃眼三年,匆忙又漫长。”还有人转发称:“哇,自由旅游的日子好像真的要回来了。”随着行程卡公告下线,关系大量个人行动轨迹等的信息如何处理,引起社会热议。处理
12月12日,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王春晖撰文评论称,“通信大数据行程卡”为我国的疫情防控作出了重大贡献。他认为,随着疫情防控政策调整,行程卡的使命结束,处理个人信息的目的已经不再必要,应当依法全部删除。对此,一名运营商负责人向记者坦言,“以后不需要看行程,但数据在服务器是有记录的,从技术手段角度要调出来是没问题的。”其表示,用户的通信后台还是可以查到,但一般不随便公开。对于运营商宣布即时销毁的说法,有网友提出质疑,根据网络安全法第二十一条第三款,“采取监测、记录网络运行状态、网络安全事件的技术措施,并按照规定留存相关的网络日志不少于六个月”,按照这个规定,新近的行程卡后台数据应该在180天后销毁。广州电信一名负责人解释称,用户原始数据会按照法规保留,删除的是运营商匹配的漫游城市的信息,这部分信息是根据手机连接的基站位置信息倒推的用户漫游区域信息。12月12日,IT律师、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副主任律师赵占领向记者表示,行程卡里涉及的手机号码、特定身份、行踪轨迹、医疗健康都属于个人信息,属于个人保护法规定的敏感信息范畴,这类信息在收集和使用的环节都有严格的规则。赵占领说,行程卡停止服务后,应该把这些信息彻底删除,否则安全隐患较大。谈到操作层面,他认为全部删除有难度。王春晖也认为,“通信行程卡”收集了海量的个人信息,一旦泄露或非法使用,容易导致自然人的人格尊严受到侵害或者人身、财产安全受到危害。“根据《个人信息保护法》第四十七条第一款,处理目的已实现、无法实现或者为实现处理目的不再必要的,个人信息处理者应当主动删除个人信息;个人信息处理者未删除的,个人有权请求删除。”赵占领认为,《个人信息保护法》的条款围绕行程卡退出机制,缺少行政部门或第三方独立机构的监督。用户个人基本上难以发现是否从根本上删除,只有删除后由监管部门核查,才能有效地保证信息的处理者真正做到了删除义务。得知行程卡即将下线,12月12日,北京白领小高在社交平台发文感慨道,“三年不易。截图保存行程卡最后的样子,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