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殷健灵：读懂任大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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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大霖

任大霖（1929～1995）：出生于萧山城厢镇姚家谭。l949年7月毕业于浙江省立杭州师范。同年7月参加工作，任《浙江青年》编籍、记者。l953年l0月调上海从事出版工作，先后任少年儿童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文学编辑、主任、编审，l980年起，任少年儿童出版社总编辑、编审。  

从事文学创作亦40余年，先后出版单行本20余种，200余万字，获各种优秀创作奖l0余次。其中儿童小说集《蛤蝉》l980年获全国少儿文艺一等奖，《童年时代的朋友》、《喀戎在挣扎》、《心中的百花》等作品均获文学界好评，文艺理论专著《儿童小说创作论》获全国儿童文学评论一等奖及全国优秀编辑奖。他创作的《我们院子里的朋友》、《牧童和毒龙》、《风筝》等作品已译成英、日、德、法等国文字出版。

淡雅、自然、朴素、浑然天成的童趣，

轻逸地越过沉重的苦难，

从中发掘美好、纯洁、自由、善良的因素，

并加以艺术地体现……

这些是任大霖作品最令我着迷的地方。

——殷健灵

读懂任大霖的“好”

殷健灵

　　我在不同的年龄读过任大霖。懵懂孩提时，初习创作时，写作了二十多年又重读。

　　回想起来，任大霖先生《童年时代的朋友》，应是我记忆里最早的儿童读物之一。还在上小学低年级，每年寒暑假，老师都会给每个学生发一本假期读物。从老师手里，我得到过亚米契斯的《爱的教育》，也得到过任大霖《童年时代的朋友》。虽然前者红色剪纸风格的封面至今记忆犹新，但内容却无甚印象（即便日后一再重读，都没有喜欢起来）。倒是《童年时代的朋友》，在阅读初始，便在幼小的心里掀起些微波澜。我很难描述当时的细微感受，阅读所得也是依稀模糊，只觉得这本书是好看的、有趣的罢，而当时这种美好的感觉让我记住了任大霖的名字，还有那本书的样子，水墨风格的封面画，还有，“牛眼看人觉得人比牛大，鹅眼看人觉得人比鹅小”的说法，也是头一回从这本书里知道的。

　　年少时代的阅读是褊狭的，有一种天然的本能选择。比如，会排斥一些农村题材作品，觉得里面描写的生活与自己距离太远，难以共情。可不知为什么，任大霖的作品同是描写乡村生活，却让我感到亲切，其中缘由一个小孩子自然是不明白，也无需想明白的。

　　大学时代，我初习写作。幸运地与任大霖先生有过几面之缘。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少年儿童出版社的鼎盛时期。我偶尔有机会在少儿社举办的联谊舞会上，欣赏到他的翩翩舞姿，抑或从报刊书籍上了解到他作为一个出版人、编辑家、作家卓越的综合素养。记得1991年，少儿社出版了一本《眼中有孩子，心中有未来》的90’上海儿童文学研讨会论文集，其中任大霖先生的论文《呼唤杰作》，曾给予我深刻印象。什么是儿童文学的杰作呢？大霖先生总结道：首先有强烈的新意，鲜明的独创性；有强烈的生活实感、浓郁的生活气息；还要有强烈的儿童特点，尤其是儿童情趣和幽默感。

　　在学习写作的过程里，我用他的这三条标准来比照他的作品，确乎有茅塞顿开之感。更为难得的是，历时越久，自己写作的时间越长，重读任大霖作品竟能常读常新，不断悟出其中的“好”来。我深深觉得，任大霖先生去世太早，当下的孩子，太需要这样的作品来获得高级的审美的熏陶。淡雅、自然、朴素、浑然天成的童趣、轻逸地越过沉重的苦难，从中发掘美好、纯洁、自由、善良的因素，并加以艺术地体现……这些是任大霖作品最令我着迷的地方。

　　当然，我最喜欢的，是任大霖先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作品，大都以他的童年经历为蓝本。取材于童年经验的创作，在儿童文学里屡见不鲜，但我以为，时至今日，《风筝》《理发的故事》《牛和鹅》《芦鸡》《丢了魂灵的人》《两个小渔夫》《渡口》《我的朋友容容》等篇章，仍旧是处于中国儿童文学顶峰的作品，少有人逾越。

　　依我个人的看法，大霖先生所认为的杰作三标准里，恐怕第二个标准才是最重要的——所有的杰作，一定都是出自深厚的独特的生活积淀，是凝聚于作者心中，经过了艺术化的提炼，不得不写的文字。正因如此，它们不仅带有强烈的生活质感，带有浓郁生活气息，同时，还一定是带有鲜明个人特色的“独一个”。正因这些作品“从记忆中抄出”，而作家天赋的写作才能，让这些看似平常的故事带有了与众不同的灵性和诗性。大霖先生里的童趣，不是拿捏的，不是模仿的，更不是俯就的。他即便远离孩提时代，但对孩童心理的把握亦显露出超出常人的能力，精确、惟妙惟肖，却又如此自然拙朴。这些作品，光从故事上去欣赏，无疑是不够的，它们的魅力存在于作品语言和情感的自然流淌中，精妙朴素的故事构架里，时时有仿若不经意为之，却又在某处出其不意地将读者心灵击中的妙笔。他真真是一位生就的儿童文学作家。

　　大霖先生作品的好，是需要慢慢读出来了。习惯了可乐式阅读的孩子，恐怕读不出其中的好。心气浮躁的读者，大概也读不出其中的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大霖先生不过二三十岁，那时便显现出卓尔不凡的大家气象。这让人羡慕。如果他后来没有将更多的精力专注于出版工作，又或者更加长寿些，或许会有更多的杰作问世。但我想，仅仅依凭一部《童年时代的朋友》，他就足可成为中国儿童文学创作史上的一座标志性丰碑。他的作品，值得每一位走在路上的儿童文学写作者学习和研究。

201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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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茹佳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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