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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语与佛典

叶少勇 佛学阅读 2019-04-14



叶少勇 / 文


今世界佛教的活体传承,分为巴利语、汉语和藏语三大体系。汉语与藏语系佛教的主体均在我国,而巴利语系佛教在我国则较为陌生。


佛陀灭度百余年后,印度佛教分裂为诸多部派。其中的一支——上座部(Theravāda),传入锡兰(今斯里兰卡)之后形成了代表保守思想的大寺派。该派僧人于公元前1世纪左右将口传的三藏经典以巴利语写出。5世纪时印度僧人觉音(Buddhaghosa)来到锡兰大寺,整理注解巴利三藏,并将原有的僧伽罗语注疏译为巴利语,自此巴利语文献成为现在的形态。大寺派出现的同时,锡兰还出现了思想较为开放的无畏山寺派,接受了大乘以及后来的密教思想。两派长期对立,直至12世纪时锡兰国王取缔无畏山寺派,扶持大寺派为正统。


锡兰大寺派将上座部佛教和巴利语经典传至东南亚各国,发展成为南传佛教,也称上座部佛教。北上取道中亚传至我国新疆、汉地以及西藏的佛教,以大乘居多,称为北传佛教。



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的南传佛教至今仍在使用巴利语,所以又称巴利语系佛教,这是存留至今的唯一使用印度原语的佛教传承。现在,在南亚的斯里兰卡以及东南亚的泰国、缅甸、柬埔寨、老挝等国,巴利语已经成为佛教界的通用语言,在这些地区的宗教生活和文化交流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是串联海上丝绸之路的文明纽带。


传承至今的巴利语三藏,是现存佛教典籍的最古老的形态之一,与汉译和藏译大藏经共同构成世界三大完整佛典。据上座部自传,巴利三藏成于佛教首次结集,所用的语言就是佛陀自己的语言,即印度东部的摩揭陀语。这一语言被上座部拥立为弘传教法的唯一正确媒介,而其他方言都不可取。觉音的《清净道论》说,摩揭陀语是“一切有情的根本语”。这种语言后来就被称为“巴利语”。


“巴利语”(Pālibhāsā)是一个后造的词汇。“巴利”(Pāli)一词原为圣典之义,在觉音的注释中,“巴利”用以指称佛教圣典原本,以别于注疏。直到六七世纪,“巴利”还不是一种语言的名称。


很多学者认为,巴利语佛经并非全部形成于初次结集,并且巴利语有可能是基于西部方言的一种文献语,而非东部的摩揭陀语。在巴利佛经之中佛陀也并未独尊某一种语言,而是鼓励比丘应该以各自的语言(sakā nirutti)传播佛语,还告诫弟子“不应执著方言”(janapadaniruttiṃ nābhiniveseyya)。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巴利语佛典和犍陀罗语佛典,并列为我们今天所能够见到的佛陀言教的最早传录,而巴利语文献的数量规模,则远胜现存犍陀罗语文献,故历来为佛教研究与实践者所重。


巴利语与梵语、犍陀罗语等印度古代语言一样,同属于印欧语系印度雅利安语支。巴利语与梵语的形态和语法都比较接近,如下诸例:


     梵巴:buddha

     梵:dharma,巴:dhamma

     梵巴:saṃgha

三宝  梵:ratna-traya,巴:ratana-ttaya

般若   梵:prajñā,巴:paññā

诸法无我

梵:sarve dharmā anātmānaḥ

巴:sabbe dhammā anattā


印度语言均用记音文字来书写,在流传过程中其记音符号往往不固定。这种同语异文的现象,于巴利语则尤甚。在佛教南传的过程中,巴利语曾以僧伽罗文、缅甸文、高棉文、泰文等多种字母所书写,却没有专属的书体。近代还有使用天城体和拉丁字母转写的刊行本,现在以后者最为通行。


拉丁字母转写:


天城体:


僧伽罗字母:


高棉文字母:


缅甸文字母:


泰文字母:



上述诸句,虽然书写字母差异很大,意义和发音却都完全相同。这句话常见于南传佛教的日常课诵,汉语译作:“敬礼世尊、阿罗汉、正等正觉。”



以高棉文字母刻写的巴利语贝叶经



以僧伽罗字母刻写的巴利语贝叶经



以缅甸文字母刻写的巴利语贝叶经



以泰北兰纳文字母刻写的巴利语贝叶经



以孟文字母刻写的巴利语贝叶经

以上贝叶经图片由

泰国法身寺法胜巴利三藏项目

Dhammachai Tipitaka Project,

Dhammakaya Temple, Thailand

提供,谨致谢忱


1881年创设于伦敦的巴利圣典协会(Pali Text Society),历经百余年完成了巴利三藏的原典校勘和英译。上世纪30年代,日本曾组织大批学者出版了日译《南传大藏经》70册。90年代时台湾元亨寺曾组织人力将此日译本转译为汉语,是目前最完整的汉语版本,由于不是直接译自原文,此版的问题也比较多。


两千年来,流布于我国的佛教形式以大乘为主,历史上从未有过巴利三藏的规模系统的汉译。近代以来,情况有所改观,陆续有单译本问世,例如:汤用彤先生所译《南传念安般经》,法舫法师所译的《三宝经》、《吉祥经》、《南传大悲经》,叶均先生所译《法句经》、《清净道论》、《摄阿毗达摩义论》,巴宙先生所译《大般涅槃经》、《弥兰王问经》,邓殿臣先生所译《长老偈·长老尼偈》,郭良鋆女士和黄宝生先生合译《佛本身故事精选》,郭良鋆女士所译《经集》,韩廷杰先生所译《岛史》、《大史》,等等。2014年,黄宝生先生翻译出版了了《实用巴利语语法》,并编著《巴利语读本》。


直接从巴利语译出完整的巴利语三藏,是中华继往学者的夙愿。2009年,经泰国在北大的博士留学生萧贞贞女士的联络协调,北京大学梵文贝叶经与佛教文献研究所的段晴教授、王邦维教授和萨尔吉副教授赴泰国,与法身寺法胜大学(Dhammachai Institute)签署了合作意向书,启动北大-法胜巴利佛典汉译项目,开始了我国对巴利语佛典的首次系统汉译。




法身寺是世界上最大的寺庙,长期以来十分重视巴利语教学,多年来,该寺的巴利语九级考试的通过人数蝉联泰国第一名。从1996年起,法身寺与巴利圣典学会签约合作,发行巴利佛典电子版。法胜大学是隶属于法身寺的佛教大学,于2010年正式启动了法胜巴利三藏项目(Dhammachai Tipitaka Project),邀请斯里兰卡、缅甸、泰国精通巴利语的比丘和国际巴利语学者参与,整理各种巴利贝叶经资料,开始重新校勘巴利三藏。



法胜巴利三藏项目人员在拍摄巴利语贝叶经



法胜巴利三藏项目出版的巴利语精校本

《经藏·长部·戒蕴品》


基于最新的法胜精校本,北京大学师生组成的翻译团队将佛典原文译成现代汉语,并与泰方合作校对译文形成定稿。2012年出版了《经藏》的第一部——《长部》的汉译本。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萧贞贞、张哲、万悦容三位老师的帮助,特此致谢!


文章转载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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