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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桥老街

2017-10-17 柏涛 丁中广祥


【往期回读】

张广祥:孔庆东摸奶,骂得亦骂不得

张广祥:家里长的菜好吃

张广祥:我不是潘金莲,我也不是李雪莲

张广祥:活该吧,张副校长!

张广祥:孔子不是圣人,老师更不是圣人

砖桥老街

江都文史专家  柏涛

记忆中的砖桥不像个镇,只有一条老街,东西长不足二里。早年有座砖头砌的拱桥,连接街南的大道,据说是一位凌姓财主所建。这是砖桥地名的来历。现在桥已经没有了,连河都被扬泰公路填平。由于此地南通长江,北接水乡,东往三泰,西至江扬,为四方通衢,历史上各种角色你来我往,争来夺去,数百年来风云际会。当下,尽管街道裂变骤增,大道南北对称发展,地标式的新牌坊当道屹立,南北闹市喧嚣而繁荣,但是,它归属仙女镇管辖成为社区,自然更不能称镇了。

此地毗邻“十里栽花算种田”的曹王,近年来,花木盆景基地长足发展,有名的阿波罗花木市场、山水园等落户在街东头,增加了古街的生气。今年花卉节就在这里召开。那天下午,我从山水园由东向西进入老街,信步而行。

这是一个狭长的小街,大片五架七架的瓦屋,也有两层楼的新房鹤立鸡群,从紧闭的大门漫溢出时代变迁的浪花。青砖瓦舍的主人、昔日的老街民改变了原来的生活姿态,或做手工,或盘菜园,或转移到新兴的街道经商,身后落下一片清冷,似乎老街被遗忘了。

街边有一老者闲坐在家,将一条老式长条凳一半伸出门外,好像是在连接外面的世界。我闲坐片刻,与他聊起老街。据他说,砖桥这一条街有万于两大姓。他姓万,年近九旬,目睹了老街的风雨沧桑。他的曾祖父是晚清武举人,家声显赫。在动荡的旧时代,各派力量都要在此争相表演,特殊环境也就产生了特殊人物,他的家族中有一个“三开”人物,善于与各类人物斡旋。其家常常是院子里进了日本兵,堂屋里坐着国民党,房间里藏的是共产党。其人从容应付,竟相安无事。这是砖桥的地理特点——要道通衢所产生的历史奇葩。这使人联想起莫言的小说《丰乳肥臀》。

老街的西端有一株高大的银杏,已历尽沧桑,朝南一面保持青葱,朝北一面枯萎木身裸露。绿色背后的枯萎,枯萎反面的生机,好花不常与否极泰来的隐喻,竟然禅意般统一在古树中,让你的灵魂震撼。古树不言,凭你用心去体会。一半不活,一半显赫,一半苍白,一半碧绿,折断的年轮昭示枯荣的因果,收藏着经年的故事,凝入当年古树主人的坚毅灵魂,冥冥中令人肃然。此处清同治年间建有法藏寺,举世闻名的江北刻经处就建在寺内。开山主持妙空法师因痛惜前明经版焚于兵火,发愿重刻,吃尽千辛万苦,历经数十年刻印各种佛经48种4600多卷,且印刷精良,饮誉海内外,在中国出版印刷史上占有重要一席。

《刻经僧妙空大师墓铭》开篇云:“天生一代伟人即有一代杰作。”佛教界给妙空极高的功德赞誉,刻经传佛,善莫大焉。即使在世俗,至少能理解妙空对生命的一种阐释,一种人格,一种精神,一种境界。

如今寺院不存,其旧址早年是大会堂,现在是百老汇大舞台。清净嬗变,先口号振天,后音乐喧嚣,只有银杏倔强地静立原地,一边拥有,一边失去,一边追求,一边放弃,如同我们当下的人生。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生活哪有处处顺心?无独有偶,建筑物的北面有一高大的铁塔,与古银杏一南一北、一古一今,像卫士守候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西面的江北刻经处归于尘封,东面的阿波罗、山水园已是江都花木生态旅游热点,这一静一动演绎了砖桥的变迁,而老街如同一座桥,连接了逝去的过往以及正在发生的当下。我突生奇想,什么时候来砖桥住住,也像万老那样,伸出半张长凳连接外面的世界,静赏落花,闲看白云。

来自:江都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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