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祥：我家窗台有斑鸠

【往期回读】

我家窗台有斑鸠

江苏省丁沟中学   张广祥

我曾经写过《丁沟中学，鸟学校》，说丁中校园是鸟的天堂。梧桐道的苍虬树枝间，有七八个喜鹊窝；时闻喜鹊喳喳鸣，时见喜鹊翩翩飞。竹林更是麻雀的世界。远远地，会看到数十只乃至上百只麻雀翻飞，清晰地听到它们的欢噪；或者，你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眼睛失落了，心灵却快活了。

我曾经也写过《阳台有鸟》，说一种黑鸟来我家阳台用它尖尖的嘴鹐（kān）我家儿子的鞋子。后来我知道了，这种鸟叫乌鸫。全身黑，身段不小。经常在校园里见到，也经常光临我家。嗑我家儿子的鞋子后，后来还鹐其他的，比如拖把。但我随它去，不赶它，更不吓它。

如今，我要说我家窗台上的斑鸠了。

斑鸠这个鸟的名称，我当然早就听说。一个成语，“鸠占鹊巢”，有几个人不熟悉的呢？《诗经》云：“维鹊有巢，维鸠居之。”纪昀《阅微草堂笔记》道：“我自出钱租宅，汝何得鸠占鹊巢？”斑鸠不会做窠，常强占喜鹊的窠。成语比喻强占别人的住屋。看来，斑鸠不是一种好鸟；而我，的的确确是一种好鸟的！

但我自发现我家窗台有斑鸠以来，我一直被鸟同事误导了。他们说，是野鸽子。我这个人吧，向来内敛低调含蓄谦虚，看看鸟的模样，对照头脑中鸽子的印象，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还有人说，野鸽子烧个汤，味道鲜美。

今天，我才确切地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叫斑鸠。

谁是老师？小纪镇文联主席花善祥！

我曾经写过《我爱上了地方志》，提及过这位我的忘年之交（他比我年长13岁）。今天，因某件事承他邀请，我到他的家乡竹墩，和他一同喝了酒，——两人都喝了两杯，半斤。酒桌上，我将我的鸟展示出来，他肯定地说：斑鸠！

他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说法自然十拿九可靠。还有一成怀疑，待请教度娘，消除了。

而真正发现它在我家筑巢，才没几天呢。

上个周日，我坐在我家北面小卧室写文字。正搜肠刮肚、苦思冥想时，窗外有影子闪动。偏过头去，见一只鸟儿立在窗外铁架子上的外拦上。它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我惊奇地打量着它，不敢惊扰它。它是一只什么样的鸟儿呢？体形如鸽子，但比鸽子略小。头，小小的；嘴，短短的；尾，长长的；全身，灰灰的。最为奇特的是脖子，有一块黑底白花的颈轮，像爱美的姑娘戴了条饰有珍珠的围巾，有意思极了，——斑鸠之斑原来就在这里吧。它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水晶般亮丽的眼睛一闪一闪。显然是看到我了，估计也将我当做是坏人了。它的眼神里，有几分好奇，有几分惊恐。我不敢惊扰它，就像不敢惊扰一个小姑娘。于是，我将我的视线拉回我的电脑上，心思也回到我的电脑上。不一会儿，我听到些许轻轻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再偏过头去，发现立在铁架子外拦上的鸟儿不见了。到哪里去了呢？窸窸窣窣的声响又是哪儿来的呢？再偏偏头去，竟发现鸟儿窝在窗台的东角落。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立起身，轻轻地，探着头，微微地，生怕惊吓了鸟儿。原来，鸟儿竟然在我家窗台上做了个窝，它正伏在窝里。——我此前怎么就没有留意到呢？我太大意了！见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很警惕地样子。我一直看了它几分钟，它也一直看了我几分钟，彼此的心理大概也是一样的。最终，我怀着爱怜，妥协了，不再扰它。

从此，我天天关注它了。

我也将鸟儿在我家窗台筑巢的消息告诉给我的夫人和同事。我夫人说，不要惊动它。我同事见了我拍的照片后说，这是野鸽子，可以捉了吃。

每天，我早晨起来，我上午、下午、晚上下班回来，都要去看看鸟儿。我还拿来养花的托盘，撒上些米，推开鸟巢西侧一扇玻璃窗子，放到窗台铁架子上，给它吃。我从来没看到它吃过我给的米，但我夫人说她在楼下看到过的，而且的确盘子里的米少了。我去看它，一次次地靠近了，发展到我和它仅隔着一层玻璃。它自然还是有所紧张的，缩着脖子，眼睛始终盯着我，但还是静静地伏在巢里。我也曾试图推开紧靠巢的那一扇玻璃窗，但发现它的巢和玻璃窗紧紧地挨着，稍稍一推动窗子，那个巢也会稍稍地移动；鸟儿受惊地盯着我，我于是停止我的粗鲁，——我终究是一个好人。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l0503vde3gt&width=500&height=375&auto=0

我每每去看它，都见到它的存在，见到它静静地伏在巢里。于是，我开始怀疑它的状态。它怎么了？是不是孵蛋？但，仔细地观察下来，似乎不见蛋。我的同事卞方梅曾给我发过照片，说她阳台上也有类似的鸟儿，照片上还显示有两只蛋。她说，我等着吃蛋吧。那它怎么了？

今天早晨，我照常来看望我的鸟儿，竟有了新的发现：鸟的身体下方似乎多了两坨毛茸茸的东西。是幼鸟吗？像，又不像。像幼鸟，是因为分明多出了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大概不是这只鸟儿身体的一部分；不像幼鸟，是我看不到幼鸟的眼睛幼鸟的全身。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呢？我狐疑着。

刚才，就是我在写这篇文章之前，也就是下午3点半时，我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两坨果真是幼鸟！原来，我的鸟儿长时间静静地伏在巢里，只是在孵蛋；幼鸟大概是昨天或今天甚或前几天来到我们这个明媚的世间的！

我顿时有了异样的心情：感动！

感动鸟妈妈的精神。不论人，不论鸟，妈妈都是伟大的。为了孩子，无私付出。

感动幼鸟的诞生。生命都是珍贵的。每一个新生命，都是一个天使，都是一个喜悦。

这又是什么样的幼鸟呢？共有两只幼鸟，它们依偎在一起，毛茸茸的，样子很难看，远远不及它们的妈妈。我看不真它们的模样，嘴、眼睛、尾巴、羽毛，都还没有完全成型；大概它们也看不真这个新的世界吧。

它们的妈妈不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也给了我机会，让我终于可以推开玻璃窗子了，可以近距离观察幼鸟了，又拍下了幼鸟的照片。

一会儿，鸟妈妈回来了。它依然看了看我，然后回到它的巢里。接着，我发现了更为奇异的画面：它喂食了。原来，它是外出找食的。但见，两只幼鸟似乎站了起来，小嘴直直地伸向妈妈的嘴，显得急急的模样。鸟妈妈张大着嘴。我不知道鸟妈妈的嘴里有什么东西，或许是小虫子吧，反正必定是它宝宝要吃的食物。这绝对是感人的场面，又一次让我的心悸动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仅是人，鸟也如此，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而且，我的耳朵也有了享受：鸟妈妈叫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呢。那是一种缥缈的叫声：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难怪有人将成语“鸠占鹊巢”中的鸠说成俗称布谷鸟的一种杜鹃，斑鸠的叫声真像布谷鸟呢。它为什么叫呢？是呼唤它的宝宝吗？

今天，我将我的收获——知道鸟的名字、听到鸟的叫声、见到幼鸟的诞生——写下来，是因为我很开心，很感动。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近鸟儿。自然界的平衡离不开鸟，人鸟需要和谐相处。我想我会继续呵护我的鸟儿。然而，我还是有所担心。天气越来越寒冷了，我的鸟儿该怎么安全过冬呢？特别是两只幼鸟，会被冻死吗？前天，我还跟同事诉说我的这个担心，我表示，我想将鸟巢带鸟儿一同搬到南面阳台去，那里会有阳光，会暖和些。但我同事否定了我的想法。那么，我该怎么做呢？我真怕它们娘儿三个难挨寒冬呢。

2017年11月12日下午

安好，世界！安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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