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祥：学生告发老师，禽兽不如！

【往期回读】

学生告发老师，禽兽不如

张广祥

日前，北京建筑大学做出一个行政记过处分决定。受处分的理学院副教授许传青，被指在去年9月18日上概率论课程时，“将日本民族和中华民族进行不恰当对比，“造成较恶劣的影响”。据许传青说，那天她在上面讲课，不少学生却在下面玩手机，于是有些生气。正好那天是“9·18”，老师触景感慨道：“亚裔学生中，日本学生最努力，中国学生比不上日本学生，久而久之日本就成为优等民族，中华民族就会成为劣等民族”。就是这句话，这名老师遭到学生举报。

数年前，我也看到过类似的一则新闻。华东政法大学人文学院两名女大学生到上海市公安局和市教委，检举杨师群教授在上课时有批评政府等内容，遭有关部门立案侦查。

且不论这些老师是不是真的发表了不当言论，但就学生告发老师这事而言，我确实有不寒而栗之感！

师生关系当是人伦之一，与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及各种尊卑长幼关系同属一类。学生举报老师，实在有悖人伦。《管子》云：“背人伦而禽兽行，十年而灭。”意思是违背人伦纲常去做禽兽般的事，活不过十年。尽管先人有如此恶咒般的警世之言，尽管人类会具有本能性的师生之情，但还是出现了这类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我想说，举报老师的学生，禽兽不如！不是吗？不顾人伦，还是人吗？

有人或许提出大义灭亲论。殊不知，在真实的历史里，亲亲相隐才是中国古代法制的主调。即使一贯以严刑峻法来治理国家的商鞅虽然鼓励告奸，但也绝不鼓励告发父母。在此原则下，亲属有罪不告发、不作证者不论罪。放眼世界，英美法等国家里，夫妻享有拒绝透露和制止他人透露夫妻间情报和信息的权利，公权力不能强迫夫妻对其配偶作不利的陈述。所谓大义灭亲，实际冲击了“虎毒不食子”的伦理底线。亲亲相隐所代表的，正是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家庭成员相亲相爱的基本伦理准则；所谓虎毒不食子，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符合人类最基本伦理观念的原则；而所谓大义灭亲，则是对这一基本伦理观的挑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等同父母，学生应当尊重老师，感恩老师。举报老师，则与亲亲相隐的价值观相违背，与我们中国自古以来特别重视的人伦原则相冲突！所以，我对这样的白眼狼，反感！

人伦丧失，可怕至极！大家可以回首一下文革时期，那时告密之风发展到登峰造极。因之兄弟阋墙、夫妻反目、父子告讦现象层出不穷，至亲之间也不可能吐露真心话。然而，这样的风气竟然还在流传。难怪知名时评家、也是大学教师的张鸣说：“我本来以为，文革结束以后，中国人因言而获罪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发现我实在太乐观了，完全低估了传统管理模式对学生和老师的影响力，即使在讲究和谐的今天，在人们互相敌视、互相告发的文化环境还没有完全消除的情况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告密之下，必然的结果是：人人自危，尊严扫地，信任缺失，道德沦丧。到最后，我揭发你，你告发他，他转而举报我，最终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倒是欣赏这样一个老师的做法。去年，宁波一名小学生把巧克力带到学校，被同学发现，告诉了王老师。但王老师的处理方式出乎所有人意料：惩罚了举报人！竟也获得了网友的齐赞。后，王老师投书澎湃新闻，认为：“一个班级里最重要的是信任感、安全感……我希望学生们举止文明，班级井井有条，但我不希望通过同伴之间的相互告密来掌握他们的动向。”是的，对告密者绝不点赞！

一名上海的大学教授私下表示：学生检举老师的状况愈来愈严重，这样下去，以后大学课堂不教知识，而是上演谍战片，我们只是老师，不是谁的敌人。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我真的不愿看到鲁迅《狂人日记》里描写的那种场面：“都用着疑心极深的眼光，面面相觑……”

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