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评话 | 皮五辣子032:皮五举巴掌揍抬棺材的
【往期回读】
在扬州评话300多年的历史中,“皮五辣子”一直备受百姓热捧。自清乾隆年间始,“皮五辣子”承袭有序,枝繁叶茂,到杨明坤一代,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皮五辣子032:皮五举巴掌揍抬棺材的
张媒婆夹着小包裹,招呼着:“请让下子。”没有哪个跟她老年人挤,都给她让路,她走了一刻,弯过来,到了东门城里城脚根。
这时候,皮五辣子和众饥荒贼都站在门口等候新娘子到家。张妈妈走到门口:“老五啊,恭喜恭喜啊!”“哈哈,恭喜恭喜。张妈妈来了。新娘子呢?”“唉,老五啊,不要提新娘子吧。轿子顿在街上不好走。轿班的嘴巴子都被人打了。”“什么?他妈的。这小伙出恭大意——胆走屁眼里屙掉了,打起我的轿班来啦。人在哪块?”“在东门小街头上……”张妈妈如此这般地把小街头上的事告诉了皮五辣子,“我老妈妈子劝他们也不中。只有来喊你,你去下子。”“噢,歪子让没有让?”“他不肯让哎。”“对的,不能让;他让,我就不能混了。我倒不怕他家奉了旨的,我就欢喜跟个把狠的斗下子—一倪四呀!”“哎。”“把厨刀借得来给我用下子。”“噢。”倪四没有问皮五要刀做什么用,拿了刀就把他:“五爷,这块,刀。”“这把刀口快吗?”“锋快。”“能杀人的,好的。我皮五辣子去杀人了——”“不……不得了啦,人杀掉。我倪四也不得了,凶器是我家的,这……怎么好?”倪四吓得直抖。
王老二这些朋友站在这里,动也不动,没有哪个来拉他。就让他去杀人吗?这些人知道皮五的玩意儿,平时他喊打死人,全玩的噱头,吓人的,今天拿刀决不会把人杀掉的。
皮五辣子左手举着刀,到小街头上,右手一抬:“让,我手上有刀,哪个敢挡,请他吃刀!”“咦喂,我的妈呀。快让,五爹爹手上有刀。”吓得人不敢碰他。皮五辣子往西走着望着,只见歪子脸朝东,嘴里喊着“不让”,眼睛却睁多大的望着东边。见皮五辣子来了,他有意放大嗓门:“就是你打我的。”递话给皮五,意思是:就是这小伙打我的。“你打,打狗还要看主面。你连我主人的面子也不顾。”“什么主人不主人?你主人来,连你主人一起打。”“乖乖,你多狠啊。还要刮我主人哩。”他这话被皮五辣子听到了:好的,我来送把你打唦。走到这个土工背后,左手拿着刀,做做样子吓吓他,右手一扬,对着这个土工的后脑勺一个巴掌,“你他妈的!”“啊咦喂!”把这小伙打了蹲下来了。歪子一望,心里开心:“不坏,我拿的五百打八折,这个五百是加一,这一下子打得快活哩。”这小伙蹲下来,手捂着后脑勺:“哪……哪一个打我的?”“我打的,认得我吗?”“五太爷嘛。咦喂,手上还有刀呢!五太爷呀,你……你打我做哈?”“问你自己唦,你居然打起我的轿班来了。我就打你,打得可错?你说。”“打得不错,我该打,我……我不晓得是你的轿子哎。歪子啊,你怎么不说的?”“我不是说的讹王大帝的轿子奉旨完姻吗?”“我……我没有介意哎。五太爷呀,怪我不好。”“究竟哪个让哪个先走?你说。不说,我请你吃刀!”“五大爷呀,不……不能动刀呀!我……我们的棺材让,让你太爷的轿子走。”“照这一说,死人的棺材往里缩下子。”“好,往里缩。往小街里头缩呀!”“往回头抬呀,我晓得还要抬家去哩。”“嗨哟的号……”乖乖地把棺材缩到小街上去了。
堂堂吴翰林的棺材奉旨出丧,遇到皮五辣子的这顶小轿子,竟然要让,难道吴翰林的棺材还怕皮五辣子?不能说棺材怕皮五辣子,只能说抬棺材的土工怕皮五辣子,怕他手上的刀,不晓得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土工把棺材缩到小街,大街上宽大得多了。皮五辣子对着歪子喊:“抬了跑唦!”“奘子呀,轿子起肩。”“嘎。”“莫忙,就这么一耽搁,外头不早了,轿子面前看不清,来啊,吹手炮手,拿灯笼火把的人,请你们先在轿子前面,把我家轿子送下子,棺材就稍微等下子吧。”棺材前的灯球火把,吹鼓手炮手被皮五抓差,走到轿子前面,“吹呀,放炮呀!”吹鼓手只好在他轿儿前头呜的呜啦地吹呀,炮手放炮,灯球火把在轿子前照着。遇到皮五辣子不讲理,有什么办法呢,让让他算了。轿子慢慢地奔城脚根,吹打的和尚晓得了,心想:我们也放漂亮些,不要他招呼,送他一阵子。和尚就插班,敲得丁丁当当响。皮五辣子一望:“咦喂,你们干什么?”“五爷啊,我们也送下子。”“呸!怎么想得起来的,新娘轿子前头,哪家作兴弄和尚在里头敲的,去去去!不难为你们。”“好的,不要我们送,我们就朝旁边让让。”“加劲的吹呀,弯过来向南奔城根呀!”倪四在门口,看见灯球火把,呜啊呜的,吹得热热吵吵地来了,“什么?哪家抬棺材?怎么抬到城脚根来啦?咦,不是的,哈哈哈,五太爷的新娘轿子到家了——奶奶呀,把小伙带出来看啊。热闹哩。”张妈妈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想得起来的。棺材前的吹手炮手,弄到轿子前头来,也不怕不顺遂。
歪子奘子把轿子抬到皮五辣子家门口,听皮五辣子招呼:“轿子放在敞厅。”“敞厅?阔气哩,露天地下叫敞厅。——轿儿丢肩。”把轿子放下来。“老五呀。”“老太太。”“你可有得玩啦?打发人家走吧。”“吹吹热闹些哩,你老太嫌烦。我就打发他们走。——你们吹手炮手拿灯球火把的人听着,老太太嫌烦,你们不要吹,不要放炮,办你们的事去吧,到那块去吃酒领赏号。”“我们走了,到哪块吃?吃屁。拿赏号?到南货店拿毛仓纸。快走啊……”他们回到小街,依次排好。等棺材调直上独龙杠,出城下乡落葬。
皮五辣子此刻跟张妈妈说:“张妈妈呀,外面不早了,请你把新娘子搀下轿吧。”“莫忙,让她在里头闷闷性子。”“闷性子,时间长了把她闷死,我还不要。”“呸!不要瞎说,闷一刻儿,捺捺性子。你脾气坏,她性子急,今天未进你家门,先在轿子里捺捺她的性子。今后她的性子就平和些了,以后你发脾气,她就忍得住了,懂呀?”“闷性子,我真不懂。”又过了一会,皮五辣子又催张妈妈:“不早了,搀她下桥吧。”“不要废话,我来……”张妈妈打起轿帘,去掉扶手板,扶着孝姑的膀弯子:“请新娘子下轿。”孝姑闭着眼,低着头,乖乖地下轿做新娘子。她才下轿,歪子和奘子抬着空轿子飞奔,生怕皮五辣子倒过来向他们要二百文。
张妈妈把孙孝姑搀到皮五辣子家床前,招呼着:“请新娘子入坐。”孝姑坐下来左膀碰到旁边的泥墙,心里有话,挺硬的,大概是两只大箱子,这人这家房里家具多哩,让我睁眼望望,忽然想到张妈妈关嘱的话,洞房这天,新娘子眼不能睁,如果睁眼,望到什么就卖什么。她这一刻糊里湖涂,都认为房间里东西多哩。皮五辣子见新娘子已经坐下,先把刀还给倪四,然后身子一花进了芦笆门,反手将芦笆门带好,背靠着芦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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