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假装”信任“
一、中国来访者用得很多(或许最多)的一种防御:
不禁感叹在中国来访身上,被使用得最多的心理防御机制,我想排名的话,很有可能是反向形成(reaction formation).
以前我觉得被反转得最多的是愤怒,即把愤怒转为顺从、谦恭,甚至取悦。
但现在,我觉得转得最多的似乎是“不信任”(mistrust)——转极不信任为极信任。有意无意让自己在人际间不设防,以至于在被剥削或利用以后,得以再次确认、加强自己本就有的,对他人的不信任。
不信任借此循像危卵一样的叠加。
这些来访者看上去似乎不能从被他人剥削和利用的经验中充分学习,一而再再而三地完全敞开自己的所有边界,在被伤害后,反复确认自己的受害者地位。
二、对此现象的理解:
如若从来访的内部视角来观察,我们就不会像传统精神分析那样,把他们当作“强迫性重复”的傻叉,我发现: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成长过程中是真的没有被教导过不信任的时候该怎么做——他们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在人际间设立边界。
在很多家庭教育中,孩子小时候被教导着去“合群”,要“分享”;青少年时期,被期待着要“外向”;成年之后被期待着“能来事”....... 在“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等等不可能co-exist的价值观轰炸下,却很少有成年人教孩子如何设定应有的人际边界。
我看到大多数这种类型的人们,在行动之前,都不想去碰”不信任“这个主题——因为对他人不信任的态度,大多内含着某种成长的创伤,而人,对创伤绝大部分时候是规避的。
比方说,一个从小被自己母亲以爱之名,不断侵犯隐私的人,ta长大以后在面对他人的越界行为时,是真的会感到疑惑,分不清这到底是侵犯,还是爱。
所以,我们心理咨询师,虽然会鼓励来访者大胆去面对和承认自己的不信任,并在现实中/人际关系采取行动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再受伤害。
但是,这意味着——你首先要看到和承认自己的不信任,并在一定程度上处理过、消化过曾经导致不信任的早年创伤。而不是一遍遍的用”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这样的反向防御来麻醉自己。
但我们都知道,直接面对不信任这个主题,并不容易。去触碰它后面的成长创伤和失望,更不容易。
最后一层理解:把极不信任反转为极信任,因此不设防的另一个重要的潜意识渴望,似乎是人们对“这一次我不会再被辜负”的深层期待。
这归根到底是一种通过关系修复曾经伤痛,让自己再次完整起来的希望。
这一点点希望,渴望这一份新的关系会有不同,这一次不会再受伤害的希望,是咨询师最最重要的盟友,切不能把它当作“强迫性重复”给病态化。
Everybody deserves a hope, hope uauallly means, next time will be differ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