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年危机
以下内容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昨天是我的农历生日,几岁我就不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值得欢喜鼓舞的年纪。
老公买了一个粉色小猪生日蛋糕。
儿子围着蛋糕跃跃欲试:“我要吃,我要吃掉一分之一个蛋糕。”
我问:“下周一开学,你寒假作业还没写完。今天都完成了什么?”
他笑嘻嘻地:“我写了8页口算!”
我:“作文呢?两篇!写了几篇?!写完还要做PPT,今天老师又说了。”
他呆住了:“还没写,我明天写。”
这不是前一天晚上的情景再现吗?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他怎么就不懂呢?
我悲痛、悲愤,怒火攻心,拍案而起,大喝:“你不是说今天写吗?能不能做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他说:“好,现在你帮我一起做PPT。”我:“长点脑子好不好?要先写作文,再做PPT。”
他唯唯诺诺地不吭声了。我心里又有点懊悔:怎么接连搞起了人身攻击呢?
吃完晚饭,晚上8点,儿子要上一个在线英语课程。他要求我坐旁边。
上课前要预习,他读得磕磕巴巴的,我控制不住就要替他读出来了,虽然我也是半瓶子醋,但跟五年级小学生比着,还强那么一点点。
老公说:“你别读,让他读。”
我让他读,惨不忍听。我让他说一些词组的意思,balanced diet,这是前一天晚上我刚告诉过他意思的,他又不知道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脑子就是一个空白的榆木疙瘩吗?”我气得直哆嗦,忍不住大吼。老公走进来:“干嘛这么大声?不懂的你不能给他解释解释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刚才还只是小火苗,现在给我搞成熊熊烈火了。和老公大声嚷嚷起来。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但是我蹦再高,儿子该不会还是不会。而且他还有理了,他不预习了,振振有词地说:“你不吵了我再读。”
我不说话了,心里头万马奔腾。
有什么办法?老公是自己找的,儿子是自己生的。
为什么我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我害怕过很多事情,但我从来不害怕学习和考试。我姑当年特别喜欢辅导我学习:“多难的题,跟她一讲就透,跟捅破窗户纸一样简单。”
为啥我辅导儿子的时候就跟穿山甲挖隧道似的,碰到的是一个接一个大石头?
我口干舌燥讲半天,问:“听懂了吗?”
他:“没听懂,再讲一遍。”
我想以头抢地,我想头撞南墙,我想我可能要一夜白头。
但是儿子他总那么淡定。还很容易得意洋洋:“我写完一页了,我真棒!”“看我这次考试比上次多了几分,我进步了!”
天真的少年,给点颜色就想开印染厂。
但我还要一脸欣喜地祝贺他:有进步!再小的进步,也是进步!
不说学习的时候,他就是个快乐的普通孩子,一说到学习,他就是个磨磨唧唧的脑残孩子。没错儿,是亲妈,可在功课、作业面前,亲妈也变得残暴起来。
冷静下来后安慰自己,他知道体贴家人,会做做家务,会告诉妈妈“天冷要戴帽子;爸爸身体不舒服,不要吵他”;他知道团结友爱自己的同学,友好对待弱小者,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他乐观,不管怎么责骂,过一会儿他就有欢欢喜喜地。
在妈妈眼里学习永远是不进则退,生活有诗,但更是一地鸡毛,当然这些就超出孩子的理解范畴了。我悲愤,一个是为孩子着急,恨铁不成钢,但更多是觉得自己被辜负吧?
我常常反思为什么我们这个年龄的父母会被孩子的学习、作业气得死去活来。
我们这一代人,很多人小时候都是通过读书从小地方出来的,知识改变命运,通俗说就是多做题考上大学,找到理想工作挣到钱,生活比以前幸福。尝到甜头了想把这经验传递给自己孩子。但是培养孩子比做题要复杂得多。
我口头上总说自己的年纪如何如何大了,但在我内心深处,真没有一点人到中年的感觉,一个人的时候,走起路来连跑带跳,跟二十年前没有区别;头脑里时不时刮起风暴,感觉思维依然清晰、年轻。工作、读书不能说总是顺遂,但也没有脱力颓废的时候。我知道人活得好主要还是靠“混沌”,接纳自己非优势的部分,要不就跟那个金鸡独立的鸡似的,又累又不美。
只有面对孩子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中年人的痛苦。孩子就是我的中年危机啊!是我不能离场的理由。
老公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而我和儿子相处中的感受是:人很难从批评中得到进步,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孩子。但批评的坏处很大。相反,体恤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体恤对方,他(她)会回报你,会变得越来越如你希望的那样。
在亲密关系中,批评有百害而无一利,个人感受未必正确,而且我也没法做到。我还是会爆发出来,像昨天晚上那样。
但是我希望自己,作为妈妈能做得更好。
“刀并不知道自己的锋利,割破了你的手指,对不起”,这对粗暴的人有疗愈之效。但我们都不希望自己是粗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