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小谢。
小谢是以前的水网同事,已经去美国多年,我们没再见过面,只是偶尔在微信上聊聊。
梦里还是当年工作的情形,下班后一起走,看到有人拉着车在卖蔬菜,我们停下来想买一些。
这些蔬菜都怪模怪样的,有的看着像玉米,但是非常细长,有的种在盆子里,带盆一起卖。那些植物我都叫不上名字,只认识其中一盆是花椒。
梦里我还想:花椒居然能做盆栽,太稀奇了,一定要买一盆。小谢也在那里挑蔬菜。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鞋子里藏着一些钱,我拿出来,给了那个卖菜的。还告诉小谢她不用付了,我的鞋子能变出来钱,已经都付过了。
后来就醒了,琢磨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不经常看朋友圈的我,最近看到小谢和朋友做了感恩节大餐,所以会梦到她。梦到花椒可能因为她老家四川?
一边想着早上起来一定要告诉她,一边又睡着了,睡着又开始做梦。
梦里还在想前边的梦,蹦出一句诗“夜深忽梦少年事”。自己觉得这句诗虽然普通,但又很贴切当下的情形,而且还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不管怎样,似乎是一句好诗,一定要记下来。
今天早上醒来,回想昨夜的梦,不禁哑然失笑,“夜深忽梦少年事”,那这是白居易给我托的梦。哈哈,还以为自己能写得出这么“普通但又贴切”的诗句呢。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这不是《琵琶行》里的诗句吗。“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这不是好事者把白居易和元稹的句子组合到一起吗。
忽然觉得,世间可说之话,大约早已经被前人反反复复说尽了吧。我跟小傅说过,后人何必写诗,无论哪种情绪,唐诗、宋词里总能找得到。后人仿佛身在一个病理学标本室,随手一张不知道谁人在何时的情绪切片,也能似曾相识。
上班路上,我跟小谢说了梦到她的情形。她:“哈哈哈,你是看到我院子里有花椒吧?”我还真没注意她的院子,主要是看人了。或者那一眼的扫视,也在潜意识里留下了影像,继而进入到梦中。
我们聊各自当下的生活,各有无奈和烦恼,各有值得珍惜和把握的。
聊完自己,又聊我们共同认识的那些人,当年的大佬们,有一些还傲立潮头,有一些已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块儿上班那阵儿,我们就是热爱行业新闻和八卦的小记者,基本上也只有我们俩对这些话题感兴趣。
现在脑子里也装满了那时的故事,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们各有各的归途。“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这种最戏剧啦,不过我们这个行业一般还上升不到这样的高度。
把我们认识的人都点名说了一遍后,小谢感慨说我们好久没聊这些了,我说是啊,行业变化好大,我们这是“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但我们同意,这一切还是很有意思的。
聊到高兴处,小谢说:“以后咱出一本闲话聊斋,副标题:环保圈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我说:“行,感觉会火。”
旋即又明白,有些有趣的事,只能私下聊聊,无法变成文字。但总还是有这么个小小的梦想了。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小谢还是当年那个单纯可爱又动人的姑娘,有一些文艺又美好的心思。
不光喜欢她的文艺气质,我觉得“小谢”这名字也好听,因为聊斋志异里的名篇《小谢》。
我喜欢这别名超过喜欢她的本名谢小慧——那时候她男朋友小熊(现在的老公老熊)总是叫她“谢小慧儿”,我们很不满意,觉得他应该像我们一样叫她“小谢”,完全不顾人家是青梅竹马,比我们认识早多了。
还记得同事们一块儿聚会,只有我们俩能真心高兴地玩“金陵十二猜”、猜电影名等书呆子游戏。
还记得她个子高高,眼睛很漂亮。因为怕戴上眼镜失了光彩,就很勇敢地做了近视手术,我心里直呼“勇士”。
我们,还有莉莉、小宋、小迟,年龄相仿,曾无忧无虑地一起度过了一段工作、玩乐的时光,结婚、生子的节奏也差不多,现在十几年过去,竟已是各自天涯。
看科幻小说多了,总觉得人生是一瞬,爱恨是涟漪。但和故人们聊天又觉得,这一瞬间的涟漪里,满满都是渺小的我们的苦难、喜悦和昭昭天命。
“你呀你,是自在如风的少年,飞在天地间,比梦还遥远。你呀你,飞过了流转的时间,归来的时候,是否还有青春的容颜。”好妹妹乐队的《你飞到城市另一边》送给小谢——题目也许可以改成《你飞到地球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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