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宽 | 第一次离开村庄的姑娘

🐔🐤点击上方蓝色【宽余时光】查看往期内容 🐤

感恩您阅读《宽余时光》文章时，顺便点击流量广告，让《宽余时光》得到些许奖赏，文章所得赞赏都用于公益。再次感谢您不懈的陪伴、支持鼓励和慷慨赞赏！

——孙宽

出去旅行，除了看风景、尝美食和欣赏与我们平时不同的居住环境和生活方式以外，我觉得最有魅力的部分就是遇到一些有趣的人，听听他们分享的人生故事，领略甚至体验一种与众不同或于己相异的人生风景。

今年三月的九寨沟和成都之行，是一个“慢”旅行，我有幸遇到一些有故事的人，我感恩这样不经意的邂逅。我经授权书写并分享这些故事，文中的人名谐音。

今年三月，马克和我去九寨沟看桃花。在九寨沟景区的几日，我们住在当地的一位大“地主”小曾家。

小曾家的民宿是寨子里最大最好的。我们很喜欢他的豪宅，整栋房子除两层自用，还有15间客房。三月还是观景淡季，我们是他们家唯一的客人。有一位家庭服务员叫小琴，她在我们到来前两天刚上班，能说普通话。

我们到的当天，小曾热情地以当地待客的最高礼仪——烤全羊接待了我们。女主人曾太太亲自下厨，自己调制的烧烤汁味道极佳，且炒得一手好菜。她做的辣子爆炒羊肝，是我吃过的最好吃，也最有特色的炒肝，马克一个人就搓掉了多半盘子。

次日清晨，我们去餐厅吃早晨。经过厨房我看见小琴，她说 42 35232 42 14939 0 0 2910 0 0:00:12 0:00:05 0:00:07 2910她马上就准备早餐，让我们稍等一会。半个小时后待我们再来厨房时，却发现看她尚未开始。我说其实我可以自己动手，因为多数东西都有猪肉，我是回民不能吃。我知道头天晚上有米饭，我自己可以弄个鸡蛋炒饭。她说不行，若她老板看见会骂她的。

我想我们就住这几天，别把小琴的工作搞砸了。我们就在厨房外的餐厅坐下，边喝水边等待。约摸又过了十五分钟，我去厨房看看能帮忙做些什么，因为就要到我们和导游约定的时间了。我却看到厨房里来了另一个女人，她正在往锅里倒油，“哗啦”一下，眼看她倒进去半锅油。

我实在是怕喝油，我说你能把油倒出去两碗吗？炒两个人的饭不需要这么多油。她舀出去两碗油，其实锅里还是油太多，但我忍住了，入乡随俗吧！鸡蛋终于在油里泡出来了，我想无论如何也不能饿着肚子出门，反正将就一两天没有问题。

哎呀！我忘记没有剩饭了，吃馒头行不？我现在就蒸馒头！这时小琴面露难色地说。

从我第一次下楼吃饭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才发现除了“油泡蛋”，我们可能没有东西吃。

你们有剩馒头吗？我问。有，馏馒头只需要15分钟，小琴一边翻冰箱一边慢条斯理地回答。

那样我们就真赶不上和导游约好的时间了。行！凉馒头就可以，不用蒸，也不需要馏。

我拿凉馒头擦擦锅底上还汪着的油，烤一下马上就热乎了。3分钟后，我们吃上了我自己弄的烤馒头和那个从油里捞出来的“油泡蛋”。马克一脸不高兴，他嘟囔着，虽然三年前，我们住的条件比这个差，但那位民宿的主人早上给我们吃他自家酿的蜂蜜，拿刚蒸得的热腾腾的馒头蘸着吃，甚是香甜。

我缄口不语。也许饮食的改变吧？出游一天肚子都不太舒服，我什么都没敢吃。

当晚我们回来时实在太累了，说躺一会就去吃饭，结果睡着了没有人叫我们，因此错过了小曾家的晚饭时间。待我们去厨房找饭吃的时候，小琴在刷碗，我看了看他们吃的东西，没有我能吃的，我撅了半根黄瓜生吃了，就了一口米饭。

这时小曾来看我们，我问他明早我是否可以自己准备早饭，他应允了。小曾和我们聊了一会儿就走了，他走后，进来一个陌生男子问我们要不要喝水，然后就去厨房了。马克悄悄地跟说，我看这个男人是小琴的男朋友。我说你别瞎说......

我想马克又听不懂中国话，他怎么知道？再说，我们坐在小饭厅，其实根本听不清男子和小琴的谈话内容。

这时男子又进来了，这次他给我们端了碗粥，真是及时好粥，我正不知如何吃我的无菜白米饭呢！我问他是不是新来的家庭服务员？他笑了，他说我不是，我是小琴的丈夫，今天下午才到的。

原来，小琴在电话里跟丈夫哭诉求救，他实在心疼不过就跑来探望小琴。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倾听了他们的故事。

这位家庭服务员小琴，今年32岁，老家在甘肃农村。3岁没有了娘，上面有4个哥哥。家里虽然穷，但是父亲和哥哥们的爱一点儿也不少，甚至怕妹妹读书太辛苦，因此小琴没上过学。

小琴和丈夫是青梅竹马，丈夫是大哥哥最好的朋友，比小琴大10岁。小琴16岁就做了新娘，结婚后丈夫百般疼爱，从未受过委屈，一双儿女现均已读中学。小琴出嫁前，会做鞋，不会做饭；出嫁后，接着做鞋，丈夫做饭。现在生活比较好了，孩子们都在县城住校，小琴也不想做鞋了，她想离开小村庄，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次出来是小琴第一次离开小村庄。这份工作是大姑子介绍的，就是早上来帮小琴做早饭的那一位，今天早上小琴一求助，她马上赶来救急的。大姑子的婆家和小曾家有亲戚关系，小琴这份工作的月薪是2500元，另外包吃住和卫生费杂费等。

小琴对新环境很不适应，她不太会做家务。她会蒸馒头，不会炒菜，家务活儿平时都是丈夫做。这三天来，她觉得她干的活儿比这一辈子干得还多。小曾让她做饭，曾太太也手把手教她，不过她觉得很怕很紧张，所以就手忙脚乱，最后吃饭的人都等不及，没办法老板娘就得自己上手，好像昨晚我们吃的爆炒羊肝、烤全羊那样。

小曾看小琴饭不会做，就让她打扫卫生，但小琴不会刷马桶或擦玻璃。他们在农村不用这样的厕所，她也从未擦过玻璃，她确实不会擦。小曾说那你就给我端茶倒水吧，这样一来小曾和朋友打牌聊天，她就陪着，这几天睡得都比较晚，所以早上也起不来。

这时，她伸出手给我看。她的手长得非常美，修长的手指，指甲明亮饱满，皮肤柔软白皙，就像一双未经世事的少女的手，手背上明显地嵌着几个小坑坑，圆润可爱，但手指尖儿和指缝都有些发红，应该是洗涤用品刺激造成的。我说你干活得带手套保护好你的手，她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丈夫心痛地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给她揉着后背。

小琴说她干不下去了，一天有干不完的活儿，老板和太太都要求太高。小琴的丈夫说，家里也不是穷得过不下去了。他舍不得小琴干太重的活，所以来看看，体会一下。如果小琴真不想干了，那就接小琴回去。

我问小琴你会用手机上网吗？你也许可以下载许多东西，学几个简单的家常菜，或看看有什么方法或简单工具，能更快捷地擦玻璃什么的？小琴说我会上网，但我不认字，我只会上网看看电视剧、电视小品什么的。

我们刚吃完，丈夫马上站起来，要收拾我们的碗筷。我说你们聊，正好也可休息一下，我洗洗碗不要紧的。

刷完碗我们回到房间，马克有些愤慨地说，小琴这是超时工作，不符合劳动法，这简直就是剥削。我没接马克的话，但我能理解小琴的感受，初次离家要适应一个全新环境，也是第一次离开这样疼爱自己的丈夫，真是不容易；此外，她又缺乏做家庭服务员的前期训练，就更不容易了。不过，我很想听听老板小曾怎么说，反正明天他要开车带我们出寨子，去景区外的其他地方玩儿。

第二天，小曾带我们去了不少地方，一路上我们三人聊得开心。我顺便问起小琴，他说经亲戚介绍来的，之所以录用她就是想给她一个工作机会，想办法帮助农村人是我的扶贫计划。我知道小琴没有工作经验，也不会做家务，但这没有关系，反正现在没什么客人，可以慢慢教她，给她时间，我不会催她的。将来等客人多了，应付不来的时候，再多招聘几个服务员，随时都能找得到。

马克问小曾，你觉得小琴能胜任这个工作吗？小曾说当然能，家务服务员是个熟练性工作，慢慢地一定会熟悉熟练的，这几天我老婆天天都在教她呢！

这时，我发现马克一直在看着我，但他没有再问什么。当晚我们和小曾，还有几个他的朋友一起喝酒唱歌，直到月明星稀。

第二天我们离开民宿时，小琴正在厨房和小曾太太学做饭，小琴的丈夫正帮忙擦玻璃屋顶。一缕初春的阳光从开启的屋顶天窗反射下来，洒落了一地，照亮了整个厅堂。

后记：本文写作于四月。截稿前，我刚跟小曾微信语音聊了聊，问他地震后九寨沟重建得怎么样，我们原计划明年夏天还要去九寨沟。我顺便问他我是否可以发送这个故事，他说当然可以，也欢迎我们再去，下次让小琴给我们做饭吃。

（相关文章待续）

请珍惜原创，尊重作者的劳动，保护原创作者的权益

法律顾问 | 北京市康达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唐新波律师

...................................................................

宽余时光阅读推荐

其他文章请添加关注继续浏览

（ID: kuanyushiguang-sky）

孙宽：原名孙宽余，南京大学文学硕士。曾做过播音主持，经商从教；曾在香港、新西兰、美国、新加坡等地工作和学习；现旅行和自由写作，定居新加坡。2016新年前创办微信公号《宽余时光》

（ID：kuanyushiguang-sky），目前已发文270余篇，部分作品曾发表于新加坡《联合早报》和国内报刊杂志。

孙宽的私人微信号：kuanyushiguang。

感谢您的阅读和赞赏，感谢您订阅和关注《宽余时光》图片来自网络。使用二维码赞赏的读者请留下姓名，让我能有机会向您表示感谢。

预祝您生活愉快，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