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炼：青春，绽开如许
青春，绽开如许
——杨炼小序
2014年11月20日，北京雾霾而汕头碧空，我觉得自己像个空降兵，直接跳伞到汕大文学院，成了汕大文学院驻校作家暨讲座教授，主持为期一个月的诗歌写作班。
就因为我这全班学历最浅的老师，“杨门”成了我们班的雅号，顺便也成了我们微信群的名称，而上课方式，也从一开始我甚至不知啥叫PPT，到最后进化为全班举着手机，用微信分享教材和诗作。
一个月能造就诗人吗？这问题也可以反问：得多久，一个诗人才算毕业？诗，是人生这只果子挤出的果汁，酸涩或甘甜没有关系，只要是原汁，都有诗意。我没想到的是，“杨门”小友们交出的诗作，如此精彩。它们或许未臻深邃，但绝对真诚；还不成熟，却已经上路。
最重要的是，这20位年轻诗人的23首诗，犹如23面透镜，透视出23颗玲珑的心，和荡漾其中的人生、社会、未来。他们中将来谁会被叫做“诗人”？有一双能认出“诗”的眼睛，谁不是诗人？我甚至看到，那个期待中的当代中文诗传统，就这样开始了传承。他们的青春，将赋予中文诗一个青春，我们一同，绽开如许。
杨炼 2015年3月28日于柏林
汕头大学2014年“杨门诗人班”诗选
有人告诉我，风的颜色是黑的
叶赛双
有人告诉我
风的颜色是黑的
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走过来
一定爬过
那一棵棵还如钢铁般耸立在那山的顶端
被火拥抱过的树
怜惜地捡起山上的黑叶
做成书笺
有人告诉我
风的颜色是黑的
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走过来
一定遇到过
稻田旁边那一排排红砖房后面
水沟吐出了黑色的血液
还咕噜咕噜地玩起了气泡
带着刺鼻的香味儿
村口的黑公鸡忘记了啼叫
因为它看见
风搂着长烟囱吹出的黑烟跳舞
一会儿东偏一会儿西转
有人告诉我
风的颜色是黑的
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走过来
一定坐过煤矿车的顺风车
说不定还晃着小腿儿
哼着歌儿画起了眉儿
路过水坑旁时也不忘低头照照
有人告诉我
风的颜色是黑的
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走过来
一定撞到了路边的汽车
“哔”的一声穿过了它的身体
留下一阵黑色的尾气
它低头捡起来做成了绒衣
顺手还抓了一把灰尘做点缀
有人告诉我
风的颜色是黑的
它从那么远的地方走过来
一定看到过天桥底下的那个小孩儿
冷得直打颤
它张开双手想要去温暖他
却发现，他的唇黑得发紫
旁边那半个面包长满了黑霉
它偷偷地叹了口气，卷走了它们的颜色
唱起了摇篮曲
真的是黑的吗？
它摇晃着身子，吹着口哨
悠哉悠哉地从我面前走过
脸上还带着古怪的表情
我想要伸手摸摸看
——2014.12.16
父 亲
赵小燕
（一）
东经112度
东经112度
他在吗？
是的！
东经112°
他告诉我，
他在一直待在那儿
18岁，
28岁，
……
48岁
8岁
他带我去唐僧寺，
什么也没说
18岁
我考上大学
他没送我
28岁
我在哪儿，
他在哪儿？
带上他？我问。
他说好，
并且笑了！
（二）
我长的比他高了，
我傻笑，
他也傻笑，
笑让他显得苍老
（三）
他一直工作，
周一、周二、、、、周日、、、、、、、
……
中秋、元宵，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累吗？
他累了，
也不爱睡。
想起他，
我就能睡得着。
土房子，木结构
刘寻阳
1
桑浦山抖落了一身疲惫
铺成秋季的一片晚稻
空旷的田
坚硬的墙明确地划出领域
人的背，无人来往的桥
小儿子的锄头亮亮的
脑袋拧出的啜泣声
漏入了深夜零落的小屋，惊醒
风，黄金，扬尘，山脚的人
2
两个人走在梦里
一个梦开在田上
第一块题着校名的匾额上
诺言不慌不忙，入木三分
三十年前的元旦，是个节日
新漆铁锹切入疲劳
第一块砖，也被时间承认为历史
这片油田
成为一堆不可收拾的宝藏，溢着书香
3
面朝四方的校门
呆呆的在泛黄的照片上与大家笑
树木长高的声音吓坏了虫子
叶子的安检挡着热情
光斑，映成傍晚的影子
新校门剩余的砖
扔出一条弧线，堆成一阵坚定的钟声
站在轴线右侧的圕，像个谦者的胸膛
围墙挡住的绿，想流出希望
4
土堆按序坐着的台阶
让谁在水库的歌声起起伏伏
土地在忙碌的脚下移动着
支撑着的肉体附着灵魂
自信的礼堂是一顶白色帽子
智慧和欢乐的帽子古朴而新奇
六月，在旧行政楼前的那团火
炫耀着资质，灼干眼泪
旋转的不只是楼梯，还有人
5
一个人成就了孤独
阿爸的微笑，如干裂的石头
昨晚二叔的儿子刚生下
他永远看不到我眼里的叹息
剧本结尾的省略号写着点点滴滴
过了那堵墙
在九月开始建房子
笑声漏进了小屋
土房子，木结构
檐下的雨
刘寻阳
放下心事的瓶子体无完肤
等落幕后的喝彩尖尖的扎进空盒
期待复杂得很幽默
痛像爱人的暖
温柔的织着绿叶
此刻的笔记本低声下气
清洁工很用心的记录着
但是
做错事的孩子不是罪人的工具
阳光藏在裂缝中不敢出来
恐慌地看着游行队伍
握在手里的刀柄，和灰墙叫嚣
一隅，流一次泪
一天，下一次雨
倚着黑夜睡着了的花，那么踏实
树像喝醉酒的流浪汉踉踉跄跄
背后的灯装的很认真
无视匆匆过客
风·花·雪·月
谢小娜
风
要来吗？
——来吧
要走吗？
——走吧
不必停留，不必回头
因为，我也是一阵风
花
含苞了
开了
落了
从始至终，你未说过一句话
而当你离开枝头那一刻
我看见
你悄悄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圆
雪
轻盈，曼妙，多姿
——他们都这么赞叹你
当你终于骄傲地降临我身上并期待我的赞词时
我轻轻地把你拂开了
我深知
你只是一滴变形的浊水
月
月亮在夜晚升起
——错了
白天黑夜，月亮一直都在
当刺眼的阳光开始柔和，当喋喋不休的云朵开始散去
当一切都回到了原位
听——
她笑了
笑声清凉
送你一匹马
谢小娜
亲爱的，你又愁眉紧锁了
你说，你再不愿在一个没有童话的世界里苟活
噢，我亲爱的，我最最亲爱的
我凝视你，倾听你，静静地看你
慌乱，沉重——
杜甫的魂，落在你的眼睛里，扎了根
我把你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闭上眼，安静地睡吧，我的怀抱那么温暖
你身后，太阳在悄悄升起来
树叶正泛着金灿灿的光芒，小鸟在草地上寻觅着虫儿，清风带来不知名的花香，对了，今天的天空比昨天要更蓝些呢，嘿嘿，白云倒是少了几朵
满怀欣喜，我多想跟你说——
别哭了，转身看看嘛，天空多蓝，阳光多好
可是，可是，你眼泪太多了，太多了，你冰凉的小身子还在悲伤中颤抖，而我的喜悦，又太羞涩，终不敢说出口
噢，从旋转木马上掉下来的可怜的孩子
玩具是有危险的，游戏之前早就该做好防备啊
木马也只是玩具罢了，何必太悲伤
来，跟我来
我带你去蒙古大草原，送你一匹黑色健壮大马
天地开阔，你是主人
舞 者
杨舒婷
旋转！
灯光下的影
旋风撞击，舞台战栗
目眩
飞舞的长发，黑色精灵，我的魂
不够！
不够！加速！
人影化为流光，聚光灯下的发，张开的黑伞
眯起眼，风在割我的脸，
龟裂——
露出世代谄媚的笑
美吗？
只能舞！
轻跃、转动、眉眼低垂
那眉梢的一颗痣
勾魂？还是无奈？
太美！世界只有我，只剩我！
向上，指尖捅破了天
空洞是残忍的表彰，
是等待牺牲的血盆大口
咽下一口苦水
全力以赴
——终了
你说：我为你骄傲
我说：终有一天我要停下！
即使，停止等同于灭亡
即使，取代我的，会是另一位舞者
——或只是轮回后的我
观 众
梁琼丹
一
你走出黑了灯的剧场
油彩漫抹全脸
买来霞帔与凤冠
深情款款地
你唱着一出出
丑角
二
你望着星辰
星辰俯瞰着你
你听着关于远古月宫的戏剧
月宫说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古语
三
麻雀坐在观众席上
撕开了戏台的幕布
你站在台上
观看着麻雀准备的歌舞
苦 蜜
梁琼丹
这蜜是苦的
淡淡的苦
她皱起眉头
眼眶里闪着泪光
忽然，破涕而笑
像个孩子一样
只在痴痴地呆望
窗前的紫荆脱落
开了
谢 了
开 了
谢 了
……
观念诗二首
何文哲
一 被阻止跳楼的死亡
被阻止跳楼的
崇高
爱情
债务
懦夫
压力
愚蠢
亡
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二 无 题
一行诗 无限延长 延长 延长 延长
像藤蔓缠绕在我的身上
却是向下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落叶 我让它在某处
静止
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
语言 某种流动的东西被关在 语言
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语言
巨 塔
温小雷
起始和结束
皆缘于此
你要看多少未来
这白色的巨塔
便会吞噬多少现在
未来的门仍未打开
现在的生命
就要被侵蚀
拿真实的现在
换“可能”的未来
这就是偷看上帝梦境的代价
光
透过哈哈镜
能燃烧起火焰
但这塔所燃烧的
却是整个大地
未知吞噬世界
你的梦
吞噬未知
塔，
默默地耸立于大地之上
俯看人类
宛若天神。
迷 失
吴秀营
爷爷
用如枯枝般的颤巍巍的手
为你夹那爱吃的肉
奶奶
用断断续续的声音
叨唠着你曾经的殷勤
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
空气里回荡着
食物诱人的香气
和
那苍老的无声的 哀嚎
唤不回
你
仍然漠然的
指尖滑动
迷失在别人的喧嚣里
梦
胡玉香
（一）
城市 齿轮不停地转动
重复着两点一线
机械式的重复
你说它死 它便挣扎出生命
精致的水泥盒子
立在高高的地方
一伸手
便被夺去半个人生
一个美好的梦
从无中产生
而灵魂逐渐流于空洞
在麻木中走失
偶尔 也会有人想起
那片赤脚奔跑的田野
（二）
逃。
一旦决定便义无反顾
一旦到达便宛如新生
可一切都是熟悉的
或许曾经出现
或许梦里梦见
木屐踏在青石板上 跶跶
撞见浓烈的色彩
在少女的裙摆上 摇曳
又飘去雨后的虹
（三）
就是这里吧 原因无非是
那江
似幼年时游过泳的河流
那山
似一片被推平的土地
曾经的苍绿
流淌的小溪咳出了黑
你看不见
古城的房子昨日刷上的红棕色油漆
而苍白的纤长手指
依旧击打着火红腰身的非洲鼓
有的人沉醉
有的人惊醒
梦里是少年
少年无知无畏
各 人
温诗仪
其实世界上本没有墙
要保护的东西多了
世界上本不需要门
但隐藏的东西多了
各人用各人的墙围着各人的故事
各人各人的门透露着各人的情感
然后各人认识到各人想各人认识的各人
各人不再相信各人
各人怀疑着各人
张望 窥探 自我保护
各人筑高各人的墙
各人缩小各人的门
各人小心交流着各人高墙小门内外的各事
最后 各人终于成为了各人
白日荒芜了
付一星
（一）
我抵挡不住
来自日光的寒冷
草地开始变得恍惚起来
我低下头
仔细找寻夜的泪水
草尖上的露珠
死死地把我盯住
一颗心 猛地颤抖
惊碎了风的呼吸声
白日荒芜了
（二）
空气焦灼着用旧的记忆
不醒的梦境中
传来三两声叹息
远处 立着一个无用的躯体
没有身份 没有眼神
用沉默审判虚伪的阳光
刹那间
听见了生命 跌进旷野
向我求救
白日荒芜了
（三）
黄昏的深巷里
我双手合十
祈求白昼与黑夜的交点
夕阳外 淡漠的血色相互失散
不停地将我吞噬
用斧头
砍向冰封的大海
一个裂缝
断隔了整个人间
白日荒芜了
青春正好
谢 聪
清晨
一缕阳光 正好
一块钢炭
一个少年
一份死亡通知书缓缓送达
沙漏 一粒一粒
飞快中夹杂着不安
微博 一条一条
劝告石沉大海
天空 渐亮
花朵 渐渐萎缩
嘲笑 猜疑 谩骂
白色摇晃着少年的眼
水中鱼 焦渴
呼唤着氧
正午
浓烈的颜色
染不透那双母亲的眼
看不见的少年
独自 艰难
搭上天堂的快车
忘了那双母亲的眼
却
陆俊蓉
正午 阳光刺眼
却 来自黑暗中的宇宙
旧日里的长河 仍在 流淌
却 无往日清澈 泛黄 浊拙
晚星孤夜 窗外寒风
却 忘拥薄被
一滴苗 如何绿出一池果 或是一首我
却 被尘世 嗤嗤触着
追 寻
麦桂琪
梦的入口有点窄
你心怀希冀
小心翼翼向内张望
嘲笑、质疑、讽刺
鼓励、支持、安慰
一一收进行囊
你走在路上
沙漠里无助
无退路只能前进
荆棘中刺痛
感觉到时伤已过
登高时喘息
回头又怎舍得放弃已走过的路
兜兜转转
追追寻寻
还好
抬头那瞬光芒
仍在
梦
张金蝉
（二）纸飞机
纸飞机
坠落在未名的湖里
字迹开始模糊
石头碰撞它的机翼
无人驾驶的梦
每一级阶梯
都写着一个故事
写故事的人老了
读故事的人永远年轻
时间唱起挽歌
漫天雪花纷飞
陌生的脸
撕碎了青春的白纸
我 想
胡静怡
我想向天空借一点蓝色
将它染进我的心房
即使外面滂沱大雨
心内依旧晴空万里
左 刘彬娴；右 黄思曼
我是一只海豚
刘彬娴
我是一只海豚
生活规律 也容易满足
每天日落前的饭点
我们家族 浩浩荡荡出去觅食
日落 舞台
表演 观众
阳光折射下
我的肚皮是粉嫩嫩的颜色
想着 定会有更多人乘船前来
旋转 跳跃
闭着眼 我旋转如光影忽明忽暗
口哨 尖叫
我享受这鼓舞的诱惑 ...
人啊 感谢你们
一次欢呼 吃掉了我的“胆怯”
沉醉 掉队
有什么关系？逼我跃起
无非二事
饥饿 搁浅
梦
黄思曼
一
岩穴中 握着石笔
刻下我的母亲
溪流上 踏着步伐
留下足迹
树林里
树叶裹着身体
果实充实体力
树枝承载生命
无悲无喜 无欲无求 无声无息
我抓起一把沙
筑造属于我的天地
几百万年
一眨眼
一瞬间
一匹战马
踩碎了一个世界的梦
二
梦 正在怒放
我将梦摊在手里
向世人宣告
这是我的梦
不 孩子 那才是你的梦
它 被亵渎
却
打击 怀疑 抱怨自己
所幸
它 没有失去自己
滥用过后廉价的它
不愿沦为工具
不甘失去它厚重的含义
心里的我狠狠打颤
不像表面那般的不在意
它安慰我
坚持 努力 无须畏惧
心里的我默默崛起
梦 依旧怒放
这是我的梦
高傲的梦
倔强的梦
三
抬头的那一束光
陌生又熟悉
它没有生命
不是月亮 不是太阳 更不是星星
白色的冷
那么坚定
一 二 三……
刺穿我的眼睛
墙 突然耸立 遮蔽
楼 拔地 破天而起
连那些刺冷的光都无可匹敌
楼 抚平了岩穴
墙 覆盖了树林
光 让水黑得彻底
冷酷的人儿笑我
这是新世纪
除了嘲笑 都转身离去
绝望的梦 惊醒
抽身立起
回到另一个梦里
没有嘲笑 冷眼 事不关己
我回到了岩穴 溪流 小树林
更加幸福的空气
我深深地呼吸
往死里地呼吸
是梦 还是梦
不只是梦
U1，玉台新咏站 *
杨 炼
一百万颗螺丝亮晶晶铆着哪儿都不去
一百万次被吮过的月亮偏瘫在这里
双向咏唱的隧道 挤压同一种黑
一首一千五百年的艳歌 等你的歌喉
放下一块玉 酒鬼们约会在阴间门口
碎瓶子揣着假的温热 一股股渗漏
自早已厌倦了成形的词 行行重行行
而别人堆积在一页报纸上 入君怀的风
死味儿弥漫 向东指着华沙 更向东
摧毁的铜镜中 又坐着位少女在描眉
是你吗？车站的铁椅子有道金缕床帏
容颜 在地下开落 一枚浅棕色的蕊
只亲近自己的季节 满城市的雪
在眺望中想下就下 你的琥珀眼翻阅
藏匿更深的时刻表 一个无限拉近的夜
无限推远 两条死不相交的地平线
埋进你心里 唱 玉死不休止的渴念
一千五百年绞紧流浪吉普赛的弦
艳歌的利刃 剥制一只越鸟的标本
疼 给你筑巢 轨道下拥挤的鬼魂
点点磷火 相思填不满时 相思的颤音
都归来 修饰蕊那个吸尽芳香的名字
冬日得得作响的车窗上 血丝倒映血丝
逼一个语言负伤为诗
你写着
铁的深情隐秘 绚烂 隆隆驶过
下一站呢 玉刷新的峭崖 还给你沉默
*U1：德国柏林的地铁一号线，经过杨炼柏林寓所附近。
编辑后记：
因诗人杨炼，微信结识“杨门诗人小友”，望着图片中一张张洋溢青春灿烂的笑脸，还有诗人置身学子中纯真的笑容，再读读小诗人们灵气的诗句，人都醉了。感慨杨门小友们得遇好年代，好老师。一个词跳出来“醉芳华”：诗歌是文学的最高境界，在最好的年华里学习世上最优美古老的汉字诗歌，遇到最好的诗人之杨炼，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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