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色旅行 | 路过诸神的国度之 瓦拉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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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纳西是世界上持续有人居住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也是印度教七大圣城之一。作为印度教的灵魂一般的存在，1897年著名作家马克-吐温曾写道：「它比历史更古老，比传统更悠久，比传奇更传奇；它看起来比上述这些加起来更古老两倍。」

作者简介

Agne，生于上海。热爱写作、阅读、声音与美，热情于向内的探索，一切的真相与无尽的知识。2009年起习练瑜伽，已累积约800小时瑜伽师资培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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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尼卡尼卡河坛历史资料照片

 
我的瑜伽老师说，在印度瓦拉纳西有一座庙，你可以去那里请祭司来帮你燃尽你此生的业力。仪式之后，无论好坏，所有的业力会加速显化。接着，他说了一个他去那个庙里的故事，那个故事击中了我。于是我来到了恒河边的圣城瓦拉纳西，据说那是一条死者与生者同时共存的恒河， 据说那是一座沐浴在湿婆神阳性能量下的圣城。 车轮疾驰，窗外飘进了一些新的空气，我知道我们已经接近瓦拉纳西老城区了——那是百年不灭的烧尸之火燃烧尸体时散发的味道。
司机在一个立有石柱的人声鼎沸车辆交集的十字路口把我们放下，接下来去恒河河畔石阶的路需要步行。

千年风尘凹凸不平的地面，衣衫褴褛的赤贫之人，衣不蔽体橙色僧袍的苦行僧，目光乖戾的孤魂野鬼，你是谁？

我是谁，我在这里做什么？我感到了迷失与乏力。我像是从另外一个星球突然降临到这片远古时代的土地的人，受伤的右腿不经过同意便争取到了我极大的关注力，我哪知这只是开始，去向水畔石阶是无数级的高低不同的台阶——非陡，是广。


 
还没回过神就有脸孔脏兮兮的小女孩径直向我走来，尾随我，张开无助的细小的手掌，对我说，女士，食物。女士，我们不要钱，我们需要吃的。她做着吃的手势，我才想起来准备的糖果巧克力以及饼干并没有随身携带。想起别人的忠告“如果你给了一个人钱，会围上来一群”以及本能的自我保护，我摇摇手逃离了小女孩的追踪。 经过市场，我们到达恒河边最为热闹的达萨斯瓦梅朵河坛（Dashaswamedh Ghat）。达萨斯瓦梅朵的释义为（梵天）曾在此河边献祭了十匹马（dash=10，ashwa=马，medh=献祭）。所以， 不难理解为何这里最著名的一项活动是——恒河夜祭（Ganga Aarti）。
 

    
本计划从达萨斯瓦梅朵河坛走到马尼卡尼卡河坛（Manikarnika Ghat），却没想到走错了方向。关于马尼卡尼卡河坛名字的由来有几个版本的传说故事，我感觉最为贴切的是以下这个：湿婆（Shiva）的妻子萨提（Sati）女神在她身为国王的父亲举办的一场圣火仪式中亲眼目睹婆罗门之子Raja Daksh Prajapati试图羞辱湿婆后投火自尽（之前她并未意识到父亲是特意未曾邀请湿婆）。随后，湿婆将萨提的遗体带往喜马拉雅山。
在这段旅程中，她身体的各个部分纷纷先后降落到大地上。只要是有她身体部位掉落的地方，就会开始兴起夏克提（Shakti）女神崇拜。在这个故事中，萨提的珠宝耳环掉在了马尼卡尼卡河坛。所以，马尼卡尼卡的原义是珠宝耳环的意思。
在印度教中，湿婆力量象征着阳性力量，夏克提力量象征着阴性力量，但宗旨是湿婆夏克提合一。也即是中国文化中的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合一，破除二元。


恒河泛舟。下午三点半金色阳光洒在河面上如梦似幻。一片片的海鸥飞过，原来是有招揽游客买鸟食的船只经过。恒河的对岸是一片沙滩，我们并未涉足于此。雨季时这片沙滩会因水位上涨而不复存在。然后，就看到了冉冉升起的黑烟，那就是著名的烧尸庙。

 

看见背景中冒烟的地方了么？就是那儿。

印度以其独特的宗教习俗而闻名，这些习俗彼此共存。无数的神龛和纪念碑让人深思信仰对许多人的重要性。瓦拉纳西的马尼卡尼卡河坛是人们常去的圣地之一。它也是印度教和神话中最古老、最神圣的河畔场所之一。据说在这个地方火葬可以确保一个人的灵魂在他们的肉身死亡后得到永久的安宁。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在马尼卡尼卡河坛举行的丧葬仪式可以让人从无尽的轮回中得到直接的解脱。烧完的骨灰及烧不尽的部位会撒入恒河。据说，男性逝者通常会烧余胸骨， 女性则通常是骨盆。这似乎有另外一重意义存在——一个男人的胸襟与一个女性的包容性。

恒河夜祭开始了。我们到得太迟，买了一个民居二楼的座位，但方向不对，只能看到祭司的背面。在祭司的曼陀罗唱诵中，我突然地感到需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是的，我需要与这个频率共振。

在瓦拉纳西的三天里，我们还去了鹿野苑、考古博物馆、位于贝纳勒斯大学内的博物馆等景点。虽然博物馆的阿育王四狮头石柱与典藏的各类石雕另人心花怒放，但最令人难忘的还数湿婆神庙（Kashi Vishwanath Temple）。
这座神庙位于恒河西岸，是印度12座传统的乔蒂林加（Jyotirlinga）神庙之一。乔蒂林加是至高无上的湿婆神的虔诚代表。Jyoti的意思是“光辉”，lingam是湿婆的“形象或标志”；因此，Jyotir Lingam的意思是全能的湿婆的光辉标志。而庙宇的名字Kashi Vishwanath来源于两个单词，Kashi是瓦拉纳西的旧称Vishwanath是宇宙的统治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寺庙在印度教经文中被称为湿婆派哲学中礼拜的中心。它在历史上多次被摧毁和重建。最后一座建筑被第六世莫卧儿王朝的皇帝奥朗泽布(Aurangzeb)拆除，他在这里建造了吉安瓦皮清真寺(Gyanvapi Mosque)。目前的建筑是由马拉地统治者、印多尔的Ahilya Bai Holkar于1780年在邻近的一处遗址上修建的。

Kashi Vishwanath湿婆庙旧照

 
第一次要去湿婆庙是在午后，在韩国人开的Bona café午餐休憩后，一脚深一脚浅穿过幽深的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巷子，遗憾地走过当日休息的全市最美味的苦行僧酸奶店（Baba Lassi），再一次地在十字路口，经历了迷失与眩晕。这大抵是瓦拉纳西最嘈杂的地区之一。沿街商铺与鲜食市场，乞丐、苦行僧、商贩、游客、牛、狗、车……眼睛望不到空间，耳朵得不到清静，走在路上，有人向你兜售商品，有人邀请你去他的店里做客，有人伸出手向你乞讨，而更多的人，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看不到任何表情。仿佛你成为了一个静物，一个被观察的行走的静物。虽然路标指示往右侧小道便可通往湿婆庙，但我们对于右侧小道人挤人的市场已然失去耐心，于是决定先回酒店休息整顿。
心愿未了，第二天我们早早起床去湿婆庙，这次司机把我们放在了大路口，看标示，对面便是庙的入口。湿婆庙只允许携带钱包，于是我决定去游客中心寄存随身物品。在游客中心，我们预定了陪同服务，将由一名婆罗门陪同我们去湿婆庙进行达善仪式（Darshan）。
达善一词源于梵文，意为“视觉”、“愿景”或“临在”。在印度教中，达善是观看神、神性的人、神圣的物体或自然景观的行为，特别是以物理形象的形式。对印度教徒来说，达善是一种仪式崇拜。不像祈祷、念诵咒语或进行神圣仪式的过程，一个表演达善的人被期望做的只是看一个神、神圣的人或神性的形象。这种注视的行为足以带来精神上的满足。

带上印有符咒的披巾，购买了祭祀品，手捧竹篮编织的贡品，脖子上套上花环。跟随赤足的婆罗门一路进了庙宇。时辰尚早，信徒还未出现人山人海的状态。在一片废墟的旁边，便是湿婆庙。寄存了鞋子之后，光脚踏上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买了一杯牛奶。庙宇的中心地带有湿婆的灵迦（男性生殖器图腾），将牛奶倒上灵迦，随即我们被带出斗室，去到祭司身边。
祭司问，你们快乐么？请把你们的祝福带给众亲朋好友及其他人。为他们祈福。祭司指导我们用右手作杯状，倒上圣水，分三口喝完。随即我们唱诵三遍献给湿婆神的曼陀罗：Om Namah Shivaya。曼陀罗释义：我向湿婆致敬。在此，湿婆被尊崇为至高的实相以及内在的真我。旨在引领曼陀罗中提到的五元素到达宇宙合一意识。他撩起坐垫的一角，露出散落的钱币。我们立刻心领神会。


真真假假，一切皆幻。原以为我对一切都有所准备，但直接经验永远措手不及。
期待，也是一种执著。
我笑自己的天真，但感觉十分轻松，因为此次行程我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已然完成。印度教的诸神皆非完美，神如此，何况人？创造，保存，毁灭。也即是梵天，吡湿奴，湿婆三大主神以及三位一体的卡莉女神。

晨间的恒河四处都是沐浴净化之人。也有入定冥想修行之人，突然又有小女孩追上来乞讨，这次我带了饼干糖果分发，可是她无助的双眼看着我，说，mila，mila，然后我明白，她要乞讨牛奶喂给幼小的弟妹，我无能为力。
肉身的存在即充满二元对立，死亡的阴影从未散去，人类用享乐及耽溺来暂时忘却受苦的实质。

此时，另外一个声音从心里升起，下次一定要去特蕾莎修女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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