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文艺 | 林子淇：《你又不是个演员》

你又不是个演员

——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文 / 林子淇

近期，密集地为几场比赛做了评委，我由此更加感受到在法律人的交流中简明扼要的力量。

#1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一部叫做《天地有情》的电视剧。

中学时暑假，当时课业压力并没有很大的我，时不时看的电视剧有两部，一部是《意难忘》，一部是《天地有情》。这两部都是台湾剧，一天放多少集我不太记得了，印象中《天地有情》是上午九点我吃早饭的时候它在播，晚上六七点我吃晚饭它还在播。

★

01

《天地有情》

这部戏我断断续续地看了一个暑假，到我背起书包重返校园时，《天地有情》居然还没结局。

这部戏是如何拖时长的呢？从观众的视角来看，这部戏拖时长的主要方法有三：一是增加人物；二是人物“生而复死”、“死而复生”；三是人物分分合合。

N+1集

譬如第N集的时候，我以为这个剧应该要大结局了，然后这个剧就突然增加了一个人A，这个A是主角的XX，然后就有误会名场面/相认名场面等等，拖到（N+1）集；

N+3集

第（N+1）集中，原本在第（N-3）集已经死掉的人B又回来了，而且失忆了，B跟主角的纠葛又拖到第（N+3）集结束；

N+4集

第（N+4）集，A和B相遇了，回忆起他们共同的朋友C，又牵扯出一些陈年旧事，互相又交流了近况，然后一些新情况又产生了，导致了第（N+5）集某某和某某分开；

N+6集

第（N+6）集A去处理这件事，遭遇阻碍；

N+7集

第（N+7）集B出手处理，遭遇阻碍；

N+8集

第（N+8）集一些其他的人又掺和进来，大家互相指责、互相爆料；

N+10

最后直到第（N+10）或第（N+11）集，某个boss出手，这个风波才落下帷幕。

N+N集

但是第（N+8）集指责或者爆料的“后续发展”，还能撑完第（N+11）集/第（N+12）集~第（N+20）集。

以此类推。

#2

我相信，作为一部“下饭剧”，《天地有情》是合格的，因为它刚好能够帮助很多人消磨时间。那什么样的人会需要“下饭剧”消磨时间呢？闲人或者很闲的人。但我们作为律师，面对的是一群群“很忙的人”。

这导致他们没有很长时间听律师说话。

在某起强奸案中，我写了一份《请求不予批准逮捕的法律意见书》，这个案件是比较复杂的，涉及到的人物比较多，我已经尽量用比较简单的笔触去描述这个案件了，但最后还是写到了6页纸。申请检察官听取律师意见后，检察官打电话过来了，就案情沟通了一分钟之后，检察官说：“这么复杂啊。”我说是啊，是有点复杂的。又沟通了一会儿，检察官觉得案件确实有疑问，就提审了当事人，后来该案不予批捕。

有些案件，当事人或家属知道律师会跟办案人员沟通，就会问：“你们会沟通多久？”有的当事人或家属是害怕时间太短律师没办法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而有的当事人和家属单纯地觉得因为这样沟通的机会不是很多，所以沟通的时间“少了”“好像有点吃亏”。我都是回答：“根据案件情况来定，主要是陈述清楚我们的观点就可以。”

可以说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案件，办案人员给予的时间都是足够律师陈述清楚自己的观点的。

作为律师，作为法律人，我们非常清楚很多时候沟通的时长并不是最重要的，是否能把握住就案件的重点来进行交流、能否让办案人员领会到律师的“辩点”才是最重要的。换言之，沟通效率胜于一切。

公检法可能真的有点怕“戏多”的律师。现在司法环境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大部分情况下律师“戏多”，公安和检察官也不大会指责律师甚至说“你不要说话”。因为这样好像不太文明。但是如果律师话太多，重点是必然会模糊的。一方面办案人员有可能感觉自己的时间被“浪费”掉了（但还要保持耐心）；另一方面这样他们可能反而记不住律师最核心的观点。

《如懿传》里有一幕是这样的：如懿和乾隆在吃饭，宫女出身、刚成为嫔妃不久的嬿婉说自己特制了一样小菜，是用了三两燕窝配合鸽蛋做成的燕窝细粉，请乾隆和如懿品尝。乾隆有点讶异，说：“这三两燕窝所费不少啊。”嬿婉就说：“只要皇上喜欢，不怕靡费什么的。”乾隆又说：“可这东西用得贵，用得足，反而显得配置不当。”后来如懿才说：“燕窝是名贵之物，取少量细火慢炖最佳，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太杂太乱，就失了本味。”（大意）

凡事过犹不及，简明扼要的表达，胜过重复赘述的长篇大论。“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毕竟我们是律师，“又不是个演员”。

丨作者简介丨

林子淇，广东金桥百信律师事务所刑事法律事务部律师，企业合规中心秘书长。

编辑 | 罗影璇

校对 | 李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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