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桥文艺 | 岳洋洋：《寂静布拉格》

寂静布拉格

文 / 岳洋洋

第一次来布拉格的时候，对这座城市是完全没有共鸣的，跟着旅行团浮光掠影地游览拍照，回想起布拉格都是淡淡的无感的，以至于后来还要再去布拉格并且停留一周时我是不太情愿的。

整个布拉格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查理大桥和老城广场周边，沿河两岸的街巷里栉比鳞次的都是吸引游客的工艺品商店，店内各种红宝石琥珀饰品和其他纪念品玲琅满目，每个商店门口常年贴着七折或五折的促销广告。每当在门口张望，店员都会热情地招呼你进去观看，怂恿你试戴。初看的时候觉得异常热闹繁华，头脑发热兴致勃勃地打算买点什么纪念品回来，连逛几条街就发现每家商店卖的商品都极其雷同，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都从一个渠道批发而来的，当置身于密密麻麻的批量生产的商品之中，我试图寻找一件与众不同的、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时，感受到的只是眩晕无力与窒息感。走出商店，寒冷的夜风吹在我脸上，让人清醒了不少，抬眼望去街上仍是摩肩接踵的行人和依然热闹的商店，我意识到，这是一座彻底被游客淹没的城市，为游客而存在的城市。

走在查理大桥上，我观察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也都是拍照的游客，我不禁在想往昔如此繁华的城市，如今究竟还有多少人生于此长于此呢？

沿着山坡登上古城堡，城堡丝毫没有居民居住的迹象，漫步在城堡之中，除了三三两两游客间对话的声音之外，整座城堡是寂静的。有些建筑的外墙斑驳脱落了也无人维修，一个如此美丽的城市却如今满眼都是掩盖不住的衰败和萧索。当山顶的钟声在正点响起时，钟声响彻不断回荡在空荡荡的城堡中，一瞬间竟然让我失神，忍不住心疼这座孤城。我们终归是旅人，有自己的归处。

在我心中，单论城市建筑与格局，再也没有哪一座能比布拉格更美。沿着城中心的伏尔塔瓦河漫步，每走几步远处的城和近处的大桥就会错落呈现出不一样的景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掏出手机拍照，直到手机没电。去了这么多城市，唯独在布拉格拍出来的照片是我摄影生涯的顶峰，张张都是明信片级别的。

闲来无事时，喜欢买张交通天票乘着红色的电车穿越城市，根本不知道开往哪里，坐到终点站再折返坐回来，看着车从市中心慢慢开向郊区，沿着高高低低的丘陵一路蜿蜒，遇到拐弯的地方司机还会拉一下车铃，有种穿越到上个世纪的错觉，着实有意思。

去过这么多的欧洲城市，唯独布拉格是无声的。在布拉格的居民区完全找不到艺人们的身影，只有在游客最多的布拉格广场，看见一个背着婴儿的年轻妈妈在寒风中拉小提琴，琴声激昂凄厉。相比起别的城市艺人在街头的表演，传达的是一种对生命与艺术的热爱，那位妈妈更像是不得已出来卖艺谋生。
查理大桥下的乞丐更是让我印象深刻，从未见过这般虔诚的乞讨者，双膝跪在地面，身体趴在地面，额头触地，手臂向前平伸，手掌朝上，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屈辱的姿势，无声地在袒露着他们的苦难。看着让人揪心，让我不禁想起在巴黎的时候，有天早上在地铁站的面包店买早餐，有个白人妇女牵着小孩，指着我面前玻璃柜里面的甜甜圈，再指指自己的嘴巴，大概就是我想吃！给我买！的意思，丝毫没有任何的羞愧与难堪或者乞讨的低姿态，我在想，全世界最理直气壮的乞丐是不是就在巴黎了？

离开前去买装饰画的时候顺带跟店里的老人聊了一会儿，他说捷克经济不好，留不住年轻人，很多人都去德国务工了。心里有点唏嘘落寞却也无可奈何，当时对斯拉夫人的历史文化有点兴趣，本想看一两本相关的书籍有了更多的了解再下笔写这篇的，回国后心有些浮躁终究没能如愿，再不写怕是忘的干净了，先完成了这个小目标，期望新的一年能更加笃实静气。

丨作者简介丨

岳洋洋，广东金桥百信律师事务所律师，曾留学德国，毕业于德国慕尼黑大学，通晓英语、日语、德语、粤语。

编辑 | 罗影璇

审定 | 石晓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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