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石山:扬州,一把文人的洒金折扇
本文作者韩石山先生
十一二年前,我还在《山西文学》杂志做事,春夏之交,带着编辑部的人员,来苏皖一带采风。在南京转了两天,《钟山》编辑部的朋友问我,还想去哪儿,我说扬州。他以为我去了扬州,还要去苏州、无锡,我说哪儿都不去了,就去扬州。那次在扬州,也是杜海先生接待的。
为什么我对扬州如此情有独钟呢?
不是谁教的,是喜爱旧体诗词,喜爱旧文化,自个悟出来的。不来扬州,你对古典文学就没有切近的体验。到了扬州,等于你踩着杜牧的脚印走过。
文化这个东西,有点像美女,从来就是嫌贫爱富,追逐“高大上”。北京哪儿美女最多?网上看吧,最好的图片,差不多全是三里屯的街拍。古代的扬州,就是中国的三里屯,是性情的释放地,也是文化的陶冶地。有没有真性情,有没有真才华,不来扬州待上一段时间,你是不知道的,别人也是不认可的。
杜牧有句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都说这是他回首往事的感叹,我看不是。他并没有在扬州待过那么长时间,这只能说是他的一种期许,一种奢望。等于说,如果我能像南柯一梦那样,在扬州住上一段时间,让青楼女子欣赏我的才华,即便斥我为轻薄、不厚道,也是值得的。
现在一说青楼,就是做那个事的地方。其实,专做那个事的地方叫窑子。青楼可以做那个事,但不是专做那个事;做跟做也不一样,是释放性情,也是陶冶性情,讲究的是情调,是风雅。这个道理,是没法跟现在的人讲清楚的,你说了半天,他最后会问你,花那么多钱,不做那事,不是太亏了吗?这么一说,你还跟他说什么?正所谓夏虫不可以语冰也。
扬州文风之盛,史书多有记载。名人里头,生在扬州,来过扬州,吟咏过扬州的,不计其数。最可称道的,该是“扬州八怪”。过去说是“怪”,用现在的眼光看,是有前卫意识,得风气之先。
如果以物件作喻,杭州是一柄花伞,情侣依偎着去游西湖;苏州是一把绢质的团扇,美女拿起遮住半个脸蛋。扬州则是一把洒金的折扇,文人拿在手里,哧喇一下甩开,哧喇一下收起,要多风流有多风流,要多洒脱有多洒脱。
园林、饮食、名士、美女,可说是扬州的文化标志,再加上雕版印刷,就构成一幅文人雅集图:精致的园林里,几个名士,吃着可口的饭菜,美女相伴,拿着雕版古籍,吟诗作赋,何其风雅。
(摘编自《何为文学,如何写作》,原文载《文学自由谈》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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