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林:令人忧虑的“贾平凹研究”(2)
研究贾平凹的各种学术论文和专著,可说是汗牛充栋,多如牛毛。而这些文章,大都是大同小异、人云亦云、顶礼膜拜式的写作。许多名不符实的评价,常常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在贾平凹研究界,韩鲁华是继孙见喜之后深受贾平凹“器重”的又一位文坛“钉子户”,几乎贾平凹的任何一本小说出版,他都会在第一时间习惯性地大声鼓掌,并且将其推向新的高度。其连篇累牍的一系列文章和专著,梁山弟兄只讲哥们义气似的贾平凹研究,对中国文坛的贾平凹神话,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的《精神的映象——贾平凹文学创作论》,被同道称为贾平凹研究论著中写得“最富创建最有理论深度的一本”,它将贾平凹研究“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准,新的高度”。
且看韩鲁华在与贾平凹的对话中,他的吹捧是怎样逐步升级——
我很喜欢《秦腔》的起句,觉得这句话写得非常精彩:“要我说,我最喜欢的女人还是白雪。”这句话有《百年孤独》等作品的气势。
我在《秦腔》中,真正感觉到了《红楼梦》的某种艺术内质。
好久没有读到激动人心的好作品了,《高兴》就是我们期待的好小说,每天一干完个人的事情就去读……
在阅读《高兴》的过程中,我有一种强烈的感受,我联系到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
我认为截至目前,从语言这个角度讲,你在全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第二个人……
近日沉浸于《古炉》之中,思绪繁复。基本判断:这是大陆写“文革”最独到、最蕴厚、最辟里、最人性、最具人类意识的作品。当与世界名著比肩!
你的长篇小说《古炉》复印稿,我看完了第一遍,现在看第二遍。……我首先对你完成这样一部蕴含着一种旷古之音的通着人类的某种隧道的大作表示祝贺!
在阅读《古炉》的时候,我是把手头能够找到的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放在一块进行阅读的,……我得出的结论是,就我所了解的世界文学来讲,这是一部最起码可以和世界文学这些名作相媲美的一部作品。
就像迅速飙升的房价,韩鲁华对贾平凹的评价,高得实在是太离谱了!
据笔者所知,《穿过云层都是阳光——贾平凹韩鲁华对话》,是贾平凹与韩鲁华合作出版的第二部书。这两位博士生导师,别的不说,就连基本的汉语知识和逻辑知识都不懂,却在那里“侃侃而谈”。这里我们不妨来看看二人在该书中的一段对话:
你写东西时,在于搭配虚词、助词,还有标点符号。中国的那些字,就靠虚、助词在那搭配,它能调解情绪、表达情绪。这也就有了节奏。再一个就是语言要有一种质感,状词、副词、形容词用得特别多,不一定是好语言。
我真不理解,写了一辈子文章,并且贵为大学博导的贾平凹和韩鲁华,居然会闹出这种低级的笑话。在汉语语法里,“虚词”与“助词”是包含与被包含关系,并非并列关系;汉语里只有状语,根本就没有“状词”这样的说法。由这段对话,我们没法不这样想:长期以来,贾平凹的作品之所以病句连连,读起来疙疙瘩瘩,恐怕正是他不懂中文语法、根基太浅的缘故。而韩鲁华连这样一望便知的错误都看不出来,我绝不会相信,其对文学的领悟能力和学术水平还能高到哪里去。
根据我对当代文坛的观察,某些“贾平凹研究”者,已经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泥淖和诡异的怪圈。他们视贾平凹为“大神”,把读者当猴耍,从而对其一跪三叩,膜拜有加。在他们看来,“文学大师”贾平凹通体完美,浑身金光,而凡是对他和他的作品进行批评的行为,都会被认定为小题大做、居心不良。这其中,尤以备受孙见喜推崇的贾平凹研究“新秀”孙新峰为代表。
孙新峰在《贾平凹及其文学的文化意义探新》一开篇,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激情澎湃地赞美贾平凹是中国文坛的“!”,也是中国文艺文化界巨大的“?”。在其眼里,贾平凹不仅是一座在中国文坛巍然矗立的艺术山岳,而且是当空的皓月,光华万丈;贾平凹集文坛奇才、鬼才、怪才和天才于一身;贾平凹是中国难得的良心,其作品就是当今中国社会发展的“清明上河图”。
孙新峰的这部“贾学”专著,聚集了贾平凹的“粉丝”和“亲友团”对贾平凹作品罕见的飙捧和集体大合唱,比如:“贾平凹的出现,是中国当代文学的一个奇迹”(肖云儒),“他是大鬼,我是小鬼”(魏明伦),“在我们面前横着一个伟大的小个子,他就是贾平凹”“贾平凹是一个天才作家,这一点是大家公认的”(方英文),“在中国当代文坛上,贾平凹及其创作无疑是一道独特的景观,甚至是一种颇为特异的现象”(赖大仁)……值得注意的是,孙新峰书中许多老调重弹的赞美之词,几乎都是出自孙见喜的《作家贾平凹》——这位“贾平凹研究”新秀,跟着师傅一开始就学走了样。将孙见喜那些用小说笔法写成的贾平凹传记的材料作为引证,这本身就说明孙新峰的学术态度令人生疑。
孙新峰在得到孙见喜的热捧之后,称孙见喜为“商洛作家群”的总设计师,并感谢这位全国著名“贾研”专家对其多年的热情扶持,感谢韩鲁华对其研究工作的指导,感谢贾平凹的爱女、孙新峰的研究生同窗贾浅浅的友情协助。对于西方文学批评家来说,研究者与被研究者具有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以孙新峰如此的“师承”和与贾浅浅的同窗关系,我们很难相信,孙新峰对贾平凹的评价会真正做到客观公正,他的思维方式根本就不适合从事客观、理性的学术研究。
孙新峰听不得对贾平凹一丝半点的批评意见,其匪夷所思的做法,不禁让人想起鲁莽的李逵手中的板斧。他首先拿敢于直言批评贾平凹写作病象的李建军开刀,对李建军罗织出了骇人听闻、罄竹难书的“七宗罪”:
一、在貌似敢于直言的名义下,李建军使用“文革”时的红卫兵语言,大搞文字恐怖主义,只能是哗众取宠,根本无益于当下中国文学批评的建设!
二、人们有理由认为,李建军博士的批评,只是当前建设性文学评论中的一股逆流,是一种反文化意义上的批评,如此学风对文学事业的健康发展只能造成混乱和破坏!
三、有人说李建军是唯我独尊,更准确些说是老子天下第一!
四、从他的批评文章和日常性讲座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西方话语体系的依赖已经到了软弱无骨的地步,甚至可以说用走火入魔来形容。
五、李建军博士这种批评实际上是一种反文化批评现象。这种反文化批评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一方面与西方文化思潮对中国的全面侵入有关,另一方面也与其“依附型人格”崇洋媚外的思想有关。
六、李建军是以一个“文学投机者”的身份登上文坛的。
七、李建军善于“伪装”自己,从他的报告和语言中,我们可以发现,他的长处在于很有煽动性和鼓动性,善于背诵外国人的语录,掉洋书袋,往往能够迷惑一些青年学生。
照这样的罪状看来,李建军简直就是里通外国、伪装潜伏的文化特务。在罗织了如此之多的罪状之后,孙新峰如此“幽默地”破口大骂:“有人问贾平凹:你怎么就不倒下呢?你还想把李建军博士折磨到什么时候?你还要叫大博士吃多少垃圾和粪便?”如此下作肮脏的文字,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贾平凹研究”中,我不知道,这种有违学术公德、大肆发泄私情的龌龊文字是怎样公开出版,并且作为学术成果获得学术专项经费资助的。这让我们清楚地看到,当今学界的“贾平凹研究”,已经演变成一幕幕荒唐的闹剧。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在孙新峰的“贾平凹研究”专著中,居然出现了这样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文字:“我的6岁多女儿孙肖钰,聪明伶俐,在数学和绘画方面有天赋,她有一个以‘写作’为职业的爸爸……”孙新峰的女儿再聪明伶俐,哪怕是个神童,这与“贾平凹研究”又有几毛钱的关系?借“贾平凹研究”为名,大塞私货,为自己做点小广告,或者朋友之间进行友情吹捧,已经在“贾平凹研究”中呈现出一种上升趋势。但孙新峰的“贾平凹研究”,却得到了贾平凹“一贯”的“大力支持”。为此,我想请教贾平凹的是,如果你对孙新峰给李建军乱扣帽子、对其破口骂街视而不见,那就说明你支持得蹊跷;如果你连孙新峰究竟“研究”些什么都不清楚,就盲目支持,那就说明你“一贯”的“大力支持”是不负责任的。(待续)
(《文学自由谈》2017年第3期。题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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