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秩芳华 百年新篇·我与厦大经济学科(十八)】郝联峰:我的厦大经济学科缘
【四秩芳华 百年新篇】
我与厦大经济学科(十八)
厦大经济学科新百年暨厦门大学经济学院成立40周年专栏【四秩芳华 百年新篇】今日推出第十八篇——郝联峰:我的厦大经济学科缘
我的厦大经济学科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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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联峰,男,厦门大学经济学院原财政金融系1994级硕士研究生,原财政金融系1997级博士研究生,现任中华联合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研究所所长,兼国务院国资委商业发展中心首席经济学家。
从小学,到研究生,我上过五所学校,工作后又到一些一流高校参加进修培训,这些学校都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但令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厦大。如果有人问我毕业自哪里,我会深情自豪地说厦大经济学院。
命运是个奇妙的东西,能和厦大偶遇,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本科在阜阳师范学院数学系,这是一所位置偏僻、规模很小的地方高校。我进阜阳师院第一天就想考研,但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考。资源匮乏、信息不通、辅导无门,考什么学校,考什么专业,考什么内容,都一片茫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号称准备考研。转眼大二快结束了,我听到一则消息,比我们高两级的一位小腊师兄考上了厦大财政学专业研究生。造原子弹最难的是知道世上有原子弹,对我来说,考研最难的是知道能考哪里。我鼓足勇气去找到小腊的时候,他快毕业离校了,宿舍里有人在准备打包行囊。小腊清癯英俊,两眼炯炯有神,他说:“厦大财政学是可以考的,这是我考研收集的复习资料,都留给你了。”(后来我才知道,也是极难考的,对外全国一年只招一名应届考生)这是我第一次见小腊,第一次听说厦大财政学,第一次发现一席话、一叠资料可以改变命运。
小腊上了厦大,他就像一根无形的风筝线,两年后我也跟到了厦大。幸福来得太突然,到厦门之前,我常吃不饱饭、衬衫不分冬夏穿,只知道坐绿皮火车从合肥到厦门要站42小时零7分钟,我不知道还有这么漂亮的城市,这么文明的市民,这么优雅的大学。我就读厦大财政金融系财政学专业,厦大财政学专业是当时全国唯一的财政学重点学科,财政金融系更是大师云集,高山仰止的邓子基、永远年轻的张亦春、面严心善的邱华炳、德艺双馨的张馨、为人师表的江曙霞、思想深邃的杨斌、学贯中西的邓力平、厚德载物的邱崇明、卓而不群的陈浪南、声若洪钟的杨炳昆、专注保险的林宝清、低调内敛的兰科坤、敏锐实务的邱震源,还有更多的新锐学者如雷根强、陈工、纪益成、李子白、郑鸣、何孝星、生柳荣、童锦治、郑振龙、朱孟楠、陈正国、陈国进、邱七星、蔡一珍、陈善昂、魏立萍、张铭洪等等。
邓子基老师是我们财政学专业学科带头人,那时邓老师已经年逾古稀,不给硕士生上课了,但我们学生宿舍里总有很多邓老师的传说。就这么一直对邓老师保持着神往,直到一天跟随小腊到邓老师家住的敬贤楼。房子不大,略显陈旧,但充满书香,低矮的茶几上放着一盘桔子,邓老师的爱人王老师忙着给大家倒水,邓老师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给我们剥桔子,第一次见到泰山北斗这么客气,我们都有点紧张。邓老师笑着说,我不是泰斗,是老兵,还跟我们拉起了家常,不知不觉中,我们就仿佛在邻居老爷爷家。后来,我上了博士,邓老师给我们财政学专业博士生讲授两门课,课是到邓老师家上,那时邓老师已经搬到带电梯的滨海东区居住,不用再天天爬楼梯了。邓老师的课有些与众不同,一是经常讲做人的道理,将做人与做学问融会贯通,二是喜欢问答式、启发式教育,三是要求学生学完一门课得参著一本书,从强化训练中切实提高科研水平,四是邓老师出身贫苦,他对困难学生总是关爱有加。我毕业离开厦大二十多年了,邓老师也于2020年12月远去,但他的慈祥和温暖仿佛还在昨天。
在厦大读硕士、博士期间,张馨老师都是我的导师,是张老师将我从一名经济学小白培养成在《管理世界》《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财政研究》等权威核心学术期刊发表众多论文的合格经济学博士。张老师虽然比较幽默,但不苟言笑,治学严谨,同学们都很敬畏他。我很仰慕张老师的学术和人品,一天傍晚,我鼓足勇气对张老师说,我是来毛遂自荐的,我想选您当导师。张老师很温和地看着我,鼓励我说下去。我说,既然是毛遂自荐,那就只说优点不说缺点了,于是我就自我表扬了一番。到底吹了些啥,现在也不记得了,因为想不出有啥能拿得出手的。也许是张老师觉得这个毛头小伙子,还挺有意思,他就答应了做我的导师。厦大离我家很远,厦大六年张老师家便是我家,我跟着张老师做研究,春节期间也笔耕不辍,遇到什么事情,张老师、师母就是我的主心骨。后来我在厦门结婚,我父母远在大别山的深山老林里,张老师和师母就代表新郎家长,和新娘家长一起主持婚礼。是张老师改变了我的命运,但张老师从不求学生回报。一开始学生们不了解张老师不爱繁文缛节、请客送礼的脾气,中秋节想给张老师送盒月饼,春节想给张老师送盒茶叶,表达敬意嘛,结果被张老师严肃批评,任何礼品不分贵贱,不讲情面,一律退回。张老师说,学生本就经济不宽裕,不要乱花钱,更不要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迎来送往上!师恩难忘,后来我指导研究生的时候,第一课就告诉他们,学生不得给老师送礼,不能忘记师爷的训导啊!
厦大经济学院的学风好,一是来自老师的传承,二是来自孩子王的带头。像我这样,来自小地方,进厦大前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研究生,什么叫做学问,懵懵懂懂的,受孩子王的影响比较大,读硕士时同班同学“农二”张珩就是事实上的孩子王。“农二”是老厦大,本科读厦大化学系,毕业后工作了三年,然后又考到财政学专业研究生,他年龄比我大,经济条件比我好,对厦门和厦大的情况比我熟,关键是他有孩子王的气质,即端正、公允、无私、大方、幽默,渐渐地他就成了无冕孩子王。我当时最好的衣服就是“农二”送给我的藏灰茄克和“农大”邓鸿岗送给我的一件鸡心领短袖毛衣,这两件衣服胸前都破了小窟窿,但不是很明显,他俩毕业离开厦大两年后,我就是穿着这两件衣服第一次去未来的丈母娘家。“农二”有两大爱好,一是学习,二是锻炼身体,我们财政、金融两个专业一个班共十三位同学,慢慢形成了钻研学术问题、考资格证、发表文章、跑步、游泳、惜时如命的主流氛围。吃完晚饭,我们一群自称为农民的硕士生,会在凌云2宿舍楼顶天台上一边练习太极拳,一边吼着林子祥的《男儿当自强》。学校和院系的导向也非常关键,学生评奖评优,主要看公开发表论文,你发表论文多,就能得到师生认可,谁潜意识里不期望得到认可呢?
与同学在一起,左起:郝联峰、张珩、徐宝林
硕士时十三位同学,在共同钻研和锻炼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硕士毕业时,大部分同学都走上了工作岗位,大家各奔东西,“农大”、“农二”去了广州,“农三”徐宝林留校任教,我和其他三位同学继续攻读博士。博士生的课程比硕士生少,自主研究时间比较多,学习主要靠自觉。我当时住在凌云1三楼,这层楼住的都是经济管理类专业的研究生,以博士生为主。很多博士生都是曾经工作过很多年的,如“老尹”尹俊峰、“老龚”龚光明、“老陈”陈红卫等,有长兄风范,其中最典型的是“老王”王江,他正直、豪爽、坦诚、热心、睿智,不知不觉中他便成了新的孩子王。“老王”带着一帮师兄弟做研究、发文章、打保龄球、玩智力游戏,学得扎实,玩得开心,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各奔东西。
厦大六年,是我学生时代最开心的六年,如饥似渴,刻而不苦。每周都可以听到理、工、农、文、史、哲、经、管、法等各种学科的公共讲座,生活中交到不同地域、不同学科、不同专长的朋友,有人领投资,有人教电脑,有人陪徒步,还有一群酸土的学生一起畅谈人生理想。厦门环境美,睡眠倍好。厦大食堂好,吃饭倍香。学习氛围浓,做研究、爬格子,就像玩游戏,上课、讨论、下笔、投稿、发表,每天忙得不亦乐乎。人是社会动物,开心主要不是来自物质,而是来自良师益友的精神食粮。
毕业离开厦大经济学院已经二十多年了,新冠疫情期间一直待在家里,哪也没去,但最令我魂牵梦绕的远方,一是故乡,另一是厦大,那是我的记忆,我的念想,我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