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是爱开始的地方 | 吗哪
文/阿浅
图/Lili
今天，我想分享两首关于害怕的诗。
/ 1 /
孤独
我做什么事情不是孤独的呢？
一粒米拒绝另一粒米
倔强的音符
从未放弃逃离和弦的努力
摩天大楼的每一扇窗
渴望轰然坍塌
我是碎裂的玻璃
伤人之前先伤了自己
原谅我尚未理解
废墟是爱开始的地方
像六月的雨迟迟不来
我早已忘了青草的气味
但或许有一件事你说对了
世界并非寂静无声
万家灯火熄灭的晚上
偶尔
我的心被温柔地包裹
像蜻蜓落在遥远的陆地
颤栗交织成一个名字
我害怕与祈求的名字
向我走来
这首诗，本来想写我所知道的孤独的人。但写到一半，我发现，我在写自己。
这些句子到底是个人化的东西，不代表普遍体验和普世真理。它们在寻求沟通，而非认可。
诗里写到：废墟是爱开始的地方。在我看来，这是很美的句子。但对处在痛苦中的人来说，恐怕是个遥远的大道理——知道，却感受不到，更做不到。
虽然如此，我仍觉得：希望不是一点都没有。卢云说：
你的生命中有一个洞，犹如万丈深渊。你永远也不能彻底地填满那个洞，因为你的需求无穷无尽。要使这个渊薮逐渐闭合，你必须在它的周围做工。
在深渊周围做工。意即，不沉浸在孤独带来的痛苦中，但也不被各种事情分散注意力、从而逃避孤独。在祷告中挨近它，接纳它，把它放在神手里。
当我写「蜻蜓落在遥远的陆地」时，想到的就是这种感觉。但愿孤独的人，不要忽略看似微小的、爱与被爱的希望。就如海上漂来的一片小小的云，你不知道它预示着怎样的大雨。
/ 2 /
藏
一场捉迷藏，从小玩到大
有时在梦里我也害怕
我要被找到了
世界布满眼睛
即使在最私密的地方
我心灵的内室
仍日夜忍受着窥视
不洁，不法
无知，无望
裹紧身体
污秽仍从毛孔散发出来
如果天涯海角
有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会是什么样？
我想，在那里
我终于可以脱下一身铠甲
它已生锈，而且黏着皮
脱的时候，疼痛吱呀作响
（帮我一把，我脱不掉）
血混着铁的气味
三十年沉重的时光
丢出去
像丢掉一声叹息
后脑被重击
我想跪着哭，把脸埋在掌心
流脓的灵魂
和里外细密的伤口
终于被看见了
还好不是被别人
是被你
这是我心里的恐惧。
小时候，我在楼下玩，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我会赶快躲到楼梯下面，不想被别人看见。
长大后，我仍然对「被看」有恐惧。当然，并没有那么多人想看我——大家应付自己的事还来不及。但我总觉得自己被什么眼睛看着、评价着、催促着，要再努力一点、做得再好一点。
小时候，我经常想，要是能生活在一个地洞里就好了。这样没有人会看见我，我可以过得比较安心。（后来发现，卡夫卡也这么想，还把这种想象发展成了一篇长长的小说，就叫《地洞》。）
长大后，好成绩，被称赞、被认可，成了我的地洞，或者铠甲。我可以表现得很优秀，但那个铠甲之下的我，仍然充满恐惧。
这些年来，我慢慢学着把铠甲脱下来，连皮带血。有时很困难，铠甲像鳞片一样重新长出来。这时只有通过祷告，求神动手，帮我卸掉这层铠甲。
真实敞开的时候，有一种被重击的感觉；或者说，被敲醒了。让那个破破烂烂的自己呈现出来，不再躲藏。这是我的废墟，是爱开始的地方。
就像今天分享的《Love Remains》里所唱：
Kingdoms come and go
朝代不断更替
But they don't last
却无法永存
Before you know the future is the past
未来转瞬即逝已成过去
In spite of what's been lost
不管你失去什么
Or what's been gained
或者得到多少
We are living proof
我们的存在就是证明
That love remains
爱在继续
爱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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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祷时刻
所以你们要完全，正如你们的天父是完全的。
马太福音5:48 新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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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浅出生于1989年，是吉吉的丈夫，泡泡的爸爸，微读圣经公众号的编辑。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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