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头等舱》首场分享会：爱、金钱与精神世界的建立
黄小姐的话：
十二月五号，我和张欣老师，唐宁书店的创始人鲁宁馨在广粤天地唐宁书店做了《头等舱》的第一场新书分享会。
因为《头等舱》生于广州，当然第一场活动要安排在广州。
唐宁的场地不大，但聚气，几十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成就了一场温馨而紧密的分享，我们聊到了爱，金钱，精神世界的创立，像极了闺蜜聚会，说的都是女人之间的体已知心话……就像《头等舱》这个故事，它更像是一场屏蔽了男人世界的同学私人聚会，最后两个幸存的女人敞开心扉，彼此交底。
好的坏的，甜蜜的不堪的，都可以拿出来说，因为坦诚布公，所以便没有了冒犯与不妥，一切出自真心的分享，都是因为我们同为女性的懂得。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有相同的命运。
这份记录较长，但我向你保证，你读完之后一定会有所收获，特别是张欣老师的那些肺腑之言，确实是我们女性成长路上的智慧明灯。
谢谢你读它。
☉ 时间：2020.12.05 下午
☉ 地点：广州 广粤天地唐宁书店
鲁宁馨：大家好！在这个阳光非常和暖的初冬的下午，欢迎大家相聚在唐宁书店。今天我们的活动是作家黄佟佟的新书《头等舱》的现场分享会。
整个活动大致有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我们首先会邀请佟佟跟我们一对一去做一个交流分享，来谈一下关于这本小说背后创作的故事。第二个部分呢，我们邀请到了今天我们的重磅嘉宾——广州作协主席张欣老师和佟佟对谈。我知道张欣老师在广州的文艺圈的女性心里都是智慧明灯，而她呢，也是这次佟佟小说创作里一位非常重要的见证者，我们看到这本书封上的题记都是张欣老师的手笔。
那我首先来简短分享一下我对佟佟的感受，我认识佟佟大概是7-8年的时间了，见证了她从一个专栏作者，成长为一个知名的自媒体人。我最大的感受是，她真的是越活越漂亮，越活越精彩。我记得大概是在前年吧，佟佟寄了一本新书给我，然后那本书的名字我觉得特别棒，叫《我必亲手重建我的生活》，我相信这也是她在这些年里面，她自己的感悟和实证。
我很荣幸在《头等舱》还没有印出来的时候连夜看了这部小说，包括我的一些女性朋友，在阅读完了佟佟的这本新书，大家相同的一个感受是什么呢？就是读完之后你一定会觉得有一些字句穿透了你的心，让你觉得戚戚然。
它会引发女性对自我命运的思考和觉察，我想这大概是阅读这本书最大的意义。
Part 1 - 关于《头等舱》的源起
Q
鲁宁馨
佟佟自己也说，创造这部小说的过程中是个非常辛苦的过程，这是你相隔15年后的第二部小说，能先分享一下你创作整个小说的一个想法、起源好么？
黄佟佟：其实写小说对于我们这一代文艺女青年来说，一直是一个梦想的。
当然，写一本小说肯定不是只有一个原因。第一重原因呢，是因为发现身边有很多同年龄的女性疯了，我在后记里提一个是我少女时代的好朋友，非常非常的漂亮优秀，然后有一天突然打电话跟我说，她说“我想来看你，我刚从医院出来”。我就问她你是从哪个医院出来，她说“我刚从精神病院出来”。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就完全没有想到。然后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我亲眼目睹的一个阔太，当年真的是很风华正茂的拎着爱马仕脚踏罗马鞋走到我的面前，过了很多年以后，我一个朋友告诉我，你见过的那个谁，她疯了。
同时代的女性接二连三地疯，有些没疯的也近似于疯了，让我很想探究就是这个事情它是怎么发生的。看过这个书的人大概会记得这句话：“周蜜疯了这件事情就像一个巨型广告牌一样，每每从天而降”。就是你的朋友疯了这件事，看似与你无关，但又时刻与你有关，有一个声音常常会跑出来，“那个谁怎么疯了呢？她那么优秀怎么会疯呢？”你常常会这样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我们这一代女大学生，离毕业也不过20多年，30年。其实算起来天数并不多，七千八千天。为什么八千天会让一个人从很正常的人变疯，我要探究探究，这是我写书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然后第二个就是，我是一个做自媒体的人，去年是我们最累的一年。就是累到每次睡觉前很想说：我快死了，我下一秒钟就会死掉。这个时候我想，如果我真的死了，我连一本我觉得拿得出手的小说我都没有写，这一生多遗憾啊。
第三个原因就是，我觉得我需要另外找一个东西来安置我的灵魂。做公众号的压力之大，已经让我变得生活完全不受控了。我觉得我必须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我自己的节奏。等于是在千难万难的超负荷之下，又给自己压了一个负荷。所以导致我中间一度写到要住院。
当然住院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它让我的小说中多了很多素材，很有意思，你的每一个际遇都能够改变你的小说的走向。其实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在一起，我觉得我是时候要做出改变了，然后就写了这个小说。这就是这个过程。
鲁宁馨：其实做媒体出身的人特别喜欢把一些光鲜的东西呈现出来，但是佟佟你不是，你在书里有很光鲜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说了很多光鲜之后不堪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你特别真诚，就真的是自己姐妹才说的话。
黄佟佟：其实我跟张欣老师接触下来学到的最大的一点是，张老师是一个把光环掀掉的人。
鲁宁馨：哈哈，这个“掀”字非常生猛。
黄佟佟：对，她永远是把光环掀掉。她每次都跟我们说，你不要看这件事情面上的东西，就是你要看到它的背后的东西，背后的本质。人生有很多事情，大部分人只能看到它第一层、第二层，看到它很光鲜的一层。但是我觉得如果你能看到它的底层，你能看到真正的真相，你确实会触目惊心的。然后这个时候你是会心虚的，你会知道人其实是承担不了自己的命运的。
Q
鲁宁馨
而这恰恰是文字的力量和文字的价值。其实我当时看完，看到周蜜疯了，我就感觉后背有股凉气，我说这比死了还要残忍。好像这是我当时留言给你的原话，因为你会看到一个美好事物垮塌，还不仅仅是消失那么简单，非常残忍，但是，看完之后反而会有一种力量，这大概就是“说破无毒”嘛，你看到了残酷之后，反而其实是会唤醒自己内心的那种力量跟潜力。
黄佟佟：对，人就是要直面真相，真相很残忍，但只要你去直面了，你会觉得没什么了。有时候我看到一些女生总是左躲右闪，然后各种逃避，你不戳破那层皮，你不看到那个真相，你就会害怕，你永远在往后退。我觉得，真正勇敢的人，就应该把这个东西戳破，然后去直面它。其实后来你会发现它没什么。除生死无大事嘛。然后你就豁达了，你就看开了。
就好像我在书的后面写两个失业、无子女，四十多岁年的中年妇女，然后一边说着自己的惨事，一边哈哈大笑。你在年轻的时候很难理解，这是不是精神发生了什么问题啊。但是你到我这个年纪，我们经常是在说一些很惨的事情的时候哈哈大笑。就是你知道很惨，但是怎么办呢？就你还是要走下去，然后走下去也没啥。其实可能还会好的，就其实是一种豁达吧。就，一直往前走就对了。
Q
鲁宁馨
但小说肯定也是一个创作嘛。那这个创作过程中，这四个人物的原型，你有去做一些特别的，就是让你觉得是一些细节上面的设计，能够让她更具备有70后女性的一些特质么？
黄佟佟：书里的每一个人物都有原型，周蜜这个人物的原型，是穿着罗马鞋出场的。为什么要写这个，因为印象太深刻了。你想一个普通人在生活里，怎么会穿着罗马鞋？罗马鞋是一种什么样的鞋，是那种有着很多交叉绑带，很夸张的鞋子。这种细节如果你在生活里头没见过真人，你是真的不会猜到这个人是这样的。
然后李小贞原型我没有见过，是我听说的一个人物，可是有一次我在广州的天桥上看到一个女孩走过来，头发往上怒长，额头一个美人尖，穿着一条格子裤马丁靴，特别中性，又特别帅气，然后我就对自己说，这个人就是李小贞的样子。因为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就是，又很中性又很英气，看上去又充满意气风发的理想主义。
所以写小说我觉得很好玩的一点就是，一个人从你身边走过去，然后你看她，你就决定，这个人就是李小贞。这个很有意思。
鲁宁馨：我现在听完以后更明白了，就为什么说作家创作像生孩子。要关注日常所有的这种点点滴滴，是个长期孕育的过程。
Q
鲁宁馨
那肯定想问一下，为什么起名叫《头等舱》？因为这个还蛮有符号性的意义。
黄佟佟：我觉得这个“头等舱”其实也是有各种各样的赋义。首先第一个，这个故事的起点就是在头等舱上。然后第二个呢，头等舱对于小说的情节有推动作用。第三毫无疑问，就是头等舱的阶层意义。就是我们都知道坐头等舱的人毫无疑问是我们这个社会的上层建筑。这四个女生，在90年代是天之骄女。因为在我们那个时代，读大学是特别难的。她们特别特别的骄傲，像公主一样。但是30年后你再来看到这群女性啊，你就觉得：哇，这个落差太大了。
就是当时她们觉得，我是毫无疑问要坐上头等舱，但是你到三十年后再来看一看，这个触目惊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鲁宁馨：但是，书的封面上有这样一句话，说：“头等舱代表有钱，但每个人都是要下飞机的”。
黄佟佟：这句厉害的，像刀子一样的话，是张老师送给我的。哈哈。我当时听完心里面一抖，然后我就想，我一定要把它印在书上，这样书可以多卖一万本。
Q
鲁宁馨
所以其实在整个创作《头等舱》的过程中，你内心的疑问有过解答么？或者说你最希望传递给读者的那个答案是什么？
黄佟佟：写作中某种程度上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救赎，去年的时候我特别特别的焦虑，成晚成晚的睡不着觉。但写完这个小说以后，我觉得我的病好了。好的原因就是你说的说破无毒。当你把这些不堪的糟心的事情全部拎出来，全说了一遍以后，就发现也不过如此嘛。
就像我在书里面讲，两个70后无子无女的单身女人，还无业，就已经是到了人生最惨的地方了。然后还是可以哈哈大笑，还可以到去青城山问道长算命。其实也没有那么糟。
在写作的过程中，其实你是一步一步逼问自己的，就算我自己不逼，我的朋友也会逼你，开始的时候其实我真的不想写的那么残忍，但我写完给我的朋友们看同，每个朋友都会提意见，有人说：这个李晓枫一点都不惨，我凭什么同情她啊。然后我说：“那要怎么样才能惨呢？”“你说她这么多年到广州，她就没有一段感情经历吗？你不能这样写。”所以我就咔咔咔又写。“哎呀，这个人物写的不生动”“这个人物没有立起来…”，我就咔咔咔又写。这其中最有力的意见来自张欣老师，张老师跟我说，“这个周蜜怎么会因为她老公出轨而疯呢？你太幼稚……”我就真的是被我的这些要求甚高的朋友们逼着往深刻里写。
其实我很不想写这些不堪的事情，包括很不想写周蜜曾经恋上过一个健身教练，被这个健身教练骗了30万，因为我很爱他们，因为她们是我同时代的女性，我很爱他们，我很不想写这些糟心的事情。但是呢，写作就是这样，就是你真的要逼近刀锋，一定要见到血，这个才能有震动力。
所以后来这小说被人说残酷 ，被人说狠，被人说“我看了很不舒服”。
我知道不舒服，就是因为中年妇女的生活。就像我的一个朋友陈彻说的，每一个中年妇女都过着千疮百孔的生活。我想了想，哦，也是。但是有时候如果你能承认，我是过着千疮百孔的生活，这种千疮百孔就不成其为一种威胁，啊，或者说不成其为一种你试图掩盖的东西了。你反而去坦然地接受它，这种千疮百孔很可能会成为一种风格，很可能会成为一个三宅一生，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川久保玲，成为一种个性，我觉得这个反而更真实吧，真实是非常有力量的。
鲁宁馨：这个也是我在读佟佟的小说时候的感觉。就这个小说不是让读者沉溺于情节的，而是让读者看的时候，是时时在回想自己的。我的一个北京的朋友，也是一个女博士，她在我采访佟佟的文章下面留了好长好长的言。她写说：佟佟太善良了，她居然说发现亲闺蜜的老公出轨还能去开会。在北京，亲老公出轨我都还得要接着开会。所以说这就是生活，但真实的生活，七零后这一代女人的生活其实是不常被人提起的。
佟佟：可能在我们的社会里，七零后已经是一帮老女人了，没人感兴趣嘛，哈哈哈，所以没有人去写她们，但没人写，不就有了空白之地么。我觉得我们70后这一代女性有着特别的特质，就是很沉默，活干了，事情做了，但是不说。但这一代女性实在是挺传奇的，一毕业就碰上了改革开放这样的大时代，然后经历也非常非常多，遇到的挑战也非常非常多，我很感恩我能够书写她们。
鲁宁馨：所以现实主义写作是有意义的，有佟佟，有张欣老师。特别是我们都知道张欣老师写了那么多广州的故事，正在发生的故事，我觉得特别难得，因为我记得刚刚我从北京毕业回来，没过多久开了唐宁书店，大家就说广州是个文化沙漠。我说广州这二三十年，激荡30年，全部都在潮头呆着，该发生多少故事。真的得需要有好的文字，好的作家去把它记录下来，那不仅仅是佟佟你要找一个出口，我们很多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很多人，都没有白白走过这样的这些坎坷的过程，对吧。
黄佟佟：是。
Part 2 - 冷暖自知，女人的生活有多难
鲁宁馨：那接下来要请张欣老师上场，因为我们还有很多更深的话题要聊。我先给大家读一下张欣老师写的这段话，我觉得这话写的特别好，忍不住先读完这段。
作品的可贵之处在于真实，有喧嚣中的无奈，也有繁华后的凄清，甚至都不是治愈系的那一卦，但这便是佟佟书写的价值。都市女性一直都在艰辛的跋涉与自省，一直都在与自己作最后的斗争。
Q
鲁宁馨
佟佟跟我说，她说您给她的题记都特别的冷峻，您能来分享一下写这个题记背后的这样一个感受吗？
张欣：先还是谢谢大家啊，虽然这不是我的主场，我觉得大家能都在，我也特别高兴。我相信不管大家承不承认，其实可能都挺爱看韩剧的啊。有时候觉得承认有点掉价就说不。我就觉得，韩剧它有一个很经典的场面，特别是结尾，就是女主人觉得装的时间太久了，就开始喝啤酒吃炸鸡了。
因为我跟佟佟也认识了很多年，讲话不用那么斟词酌句，当时就她这本《头等舱》写得如火如荼，我对她说：我们大家虽然都很希望富有，很希望坐上头等舱，但是人真的是要下飞机的，人要学会反省。
我感动的一点，就是佟佟跟我讲这个写小说的时候呢，她没有像她刚才说的那么轻松。她的意思是她想回归，回归到文学中来。我当时也挺感动的，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文学是势微的。它不是一个80年代那种“一个伤痕”啊或者一个什么，大家就疯狂，全国人民都看过是吧，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开始讨论，因为大家都看过了。
现在文学是非常势微的，就是自己搞的热火朝天的，也没几个人看啊。然后我一看那个好多很重要的那种杂志的那个阅读量，都是非常非常低的，有的时候都不过千啊，所以我觉得她在这个时候，选择这种时候回归，就挺让我感动的。前一段时间我们请了一个作家啊，在方所也是做了一个谈话，他讲的有一句话还挺打动我的啊：他说他最不喜欢听别人说文学死了。他说文学从来没死，是你死了。是吧，就是你不看，然后你也不写，然后你说“文学死了”。其实真的我觉得文学从来没有死过。
人肯定有很多高光时刻是吧，有很多很开心的时候，收花，有人追求啊，但你一定会有一些彷徨的时候，对吧。很无助的时候，一定会有。这种时候我觉得，你就会非常的需要文学，因为文学是救生舱，它不是一个豪华游轮，你开心的时候可能想不到文学，但是你总有难过的时候，有睡不着的夜晚，我觉得这时候我们文学也许还是有的。所以我就觉得，其实佟佟等于是在她最火的时候，然后她会想到这种回归，我就觉得挺感动的。而且也是特别值得我们在一起来讨论这个作品。
Q
鲁宁馨
你觉得《头等舱》有些什么是你感觉最可贵的东西？
张欣：这个作品的可贵的地方。一个呢就是按照我们的阅读经验、写作的经验，就是你写了四个女人，总得有一个女人是非常正面的。冰雪聪明，所有的男的都爱她，然后最后她活出了自己，经过千难万险，我觉得佟佟特别可贵的就是，她笔下的四个人全部都是很支离破碎的。我当时跟她聊的时候，对这一点其实是挺出乎意料的。
这是挺值得我们去读去想的，事实上是很真实的东西。因为确实我们在生活中没有发现那种就是活得特别的溜光谁都爱他然后她自己也活得特别光辉灿烂的人。其实你仔细想想你身边的人，有完美的人么？就还是那句话，就是每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我就觉得她非常直面这个问题，不回避，这一点，我觉得这一点是佟佟身上，也是这部小说很宝贵的一点。
第二个呢，我觉得佟佟身上有一种说干就干的精神。我作为一个作协主席，有无数的人跟我说爱文学，然后无数的人跟我说，张老师你觉得我能写成么。我说你啥都没写你就问我成不成。我说你不写100篇东西你就不要来跟我谈什么文学啊，你都没写，谁能保证你能成啊？
她就不是，我觉得我最开始跟她谈的时候，也谈了很多的问题。我觉得她也像很多人可能就会是一个在会在困难面前觉得有点吃不住劲。而且她也不是说这些年一直都在写小说，她在写小说这一块儿是生手，而且她当时还肩负着特别大的工作量，她的公号压力那么大，但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能接受这个挑战。我觉得她能把事做出来，就是执行力特别强，我特别特别强调执行力。
我也不是老能出来跟大家做活动的，我觉得今天应该70后的多是吧，我就觉得不管你处于人生哪个阶段，也不管你有没有困难，一定要有执行力，因为这件事你就是要做，你想办法做，做不成你就绕着走，也要做对吧。你就是这一路车到不了，你就坐地铁，反正你得想办法，不能什么事都有困难就放下。我觉得这是佟佟身上，包括这部小说的写成，什么诀窍都没有，就是她肯出力，她就是去啃哧啃哧地改，啃哧啃哧地写，把它变成一个一个的字，对吧，我觉得这一点也是我要强调的。
第三点呢，刚才佟佟自己也说了，我也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敢于跟这个世界正面交锋。她刚才说了，我们老是退，左躲右闪的。我们就不愿意面对我们最不想面对的那个问题，对吧。最后这个回避之处一定都会变成我们自己的大问题。我觉得这个小说从这点上说也是对大家的一个提醒。我先讲这三点，谢谢。
Q
鲁宁馨
张欣老师一说话，就非常镇住大家的气，引人思考。
那我想请问一个细节，佟佟剧透了一下，说当初设计周蜜疯了的原因是跟他的先生大胡的破产有关系，这个是您提供的建议。那这个背后的考量是什么呢？
张欣：周蜜跟她老公大胡是一个利益的选择。她就不够爱她老公。她不爱她老公，那出轨她怎么会疯呢？只有老公破产才会疯啊。因为她是为钱去的嘛，最后连钱都没了，对吧。
我觉得写作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大的事一定要合理，小的地方你可以编，你可以有你很多个人的东西，但是你大的方面我觉得是要合理的。你说没有找到心中所爱，比如佟佟最爱“张震”，你就疯了，那这个就不对嘛，因为大家都碰不到张震嘛。你说你找到“张震”，那有可能“张震”出轨你就疯了，那可以，但是这不没找到嘛。为了钱跟一个人那肯定会因为他没钱你才会疯啊，对吧。我就很简单这么想的。
鲁宁馨：就四个字“釜底抽薪”。最后釜底抽薪后才能彻底崩塌。
Q
鲁宁馨
刚才听张老师讲70后，我看台下有一片都开始点头。我想问佟佟，就你的观察，我们先说70后，你自己是70后，你觉得70后女性身上有什么特质，然后包括你所观察你的朋友里面，60后、80后，甚至90后他们有什么样的特质。然后女性的这个特质在不同的时代里，有一个什么样的流动轨迹。
黄佟佟：就我觉得70后很幸运的一点是跟时代撞上了。碰上了这个社会一直往上冲的这样一个时代。整个这40年里面，我认为是运气很好际遇很好的一代人。我身边我认识很多很多一无所有到广州来，然后做事业做了很大的女性啊。有时候你会真的会觉得很震惊啊，怎么会这样成功啊，这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跟时代有关的。
运气特别不好的一面就是，我觉得她们内在特别拧巴，而拧巴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他们成长的是在一个首先男女平等。比如说我们从小父母全都是双职工，然后我们的妈妈可能还非常的强势，我们的妈妈还经常凶我们的爸爸，然后我们天然地认为男女是很平等的。但是我们成长的岁月里面又受的是旧的教育，比方说我们看的是金庸小说，金庸小说的核心是什么呢？核心就是要找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嫁了。然后琼瑶就更不用说了，爱情爱情爱情，永远是浪漫的爱情。
70后的这种对于浪漫爱情的这种执迷与现实的碰撞，是很残酷的。
还有性的问题。70后是在一个“性荒野”里面长大的，对性是完全属于一种无知的状态，然后你可以看到这4个女性里面，李晓枫完全是一个“性隔绝”的状态，周蜜其实是“性饥渴”，但她的性是一定要跟那个“爱”混在一起的。这个就是女性主义里面最重要的一个情节，就是女人的浪漫爱一定要跟这个“性”连接在一起，如果没有浪漫爱这个“性”就不成立。但是我们都知道在男人的心中，就是浪漫爱跟性是可以分隔的。这个层面也是她们非常拧巴的一面。
据我所知啊，现在很多70后女性基本上都处于这个无性的状态。我觉得这个也是让人挺触目惊心的，这是文中隐隐的一条暗流。性对女人是很重要的，这个方面的拧巴，加上精神上的拧巴，以及你又遇上了这么一个跌宕起伏的这个时代，就变成了格外的难。
70后真的是什么都赶上了，好的时代也赶上了，激荡的时代也赶上了，人也特别优秀，但是呢，你自己这种生长的这种挤压，又是非常严酷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代人出很多疯子，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实在是这个压力实在太大，就包括外在的压力和内在的压力。
我这本小说出来以后很多人都跟我说，他说我看你这本小说我真的很感慨，特别是70后，其中就有一个女孩跟我说，他说我有一个校花朋友，她当年也是出身高干，然后嫁到了美国，每次回来都要光鲜亮丽，必要坐头等舱，必要住五星级酒店，但是后来我们去了美国去看望她，发现她其实过得非常差，甚至就是要把房子点火烧了的那种，精神完全是崩溃的。
所以我有时候能够一眼能够看出我的同类啊，我能够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就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拧巴，那种被生活挤压，但是又拼命要装作强大的这种东西，我能闻得到。我是很心酸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而且我们和同时代的男性际遇相差特别大，有一个朋友是北大的，她跟我说，她说某某男的（已经功成名就），当年我们可是眼角都不瞟一眼的，现在居然有好几个女的扑了。这个事情给我很大的一个感触，就是为什么是时代的男性到40多岁的时候，混的无比的光鲜亮丽，而我们同一个时代的女性，居然就变成了无人问津这个样子了。我觉得性别的这个抛物线实在是太让人触目惊心了。这也是我想写的，就是我们男女在时间线上的这种不公平以及不平等。
鲁宁馨：所以在佟佟的小说文字背后是有这么多的这种很细致入微的思考的。然后你果然偏心的只说了70后。
黄佟佟：80后好很多，我跟80后接触觉得她们内心健康很多。
Q
鲁宁馨
刚才听张老师讲70后，我看台下有一片都开始点头。我想问佟佟，就你的观察，我们先说70后，你自己是70后，你觉得70后女性身上有什么特质，60后、80后，甚至90后他们有什么样的特质。然后女性的这个特质在不同的时代里，有一个什么样的流动轨迹。那你刚才讲男性，其实我觉得女性会面临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怎么在岁月流逝的过程中去沉淀？因为你可能面临着青春的逝去，但实际上你也是要沉淀出来时间赋予你的那种魅力。男人可能是因为阅历啊，事业啊等等的这种成功，那我也想听一下，就是张欣老师关于这一块的您的想法。
鲁宁馨：因为我第一次见张欣老师的时候，我确实特别吃惊，张欣老师给我一直的感觉就是，没有时间，没有年龄。
张欣：她刚才丑化我啊。我就非常普通很随意的一个的人。
我们再说回《头等舱》啊，我就觉得就是一部小说它有很多让人感慨的地方，这个是比较多作家能做到的，但是一部小说要能提出社会问题，这个还是要有它先天的优势才行，就大家愿意讨论这个问题。就为什么有的小说会慢慢就无声无息了，有的也使劲宣传，但是大家都觉得离自己特别远，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我觉得这个小说还挺有话题性的，是一个话题小说，这是它另外的一层意思。
70后我当然不能像你们那么感同身受，刚才佟佟说的那些，我觉得其实每一代的女性都有自己的拧巴和问题，是吧。都是看别人的故事，矫自己的情，然后流自己的眼泪。我就觉得，其实佟佟写这个小说，写到女性这种困境，我觉得绝对不只局限于70后，它是一个非常广泛的。
就是我自己写作也有这种体会，就是我的读者也会说，张老师你为什么病态的宣传励志。我也是很过分的宣传励志，我就是觉得女性是一定要有那种：自己的问题，要自己面对自己解决，你一定要有办法，你不能说我只会伤心。
为什么，因为这个时代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它表现出来的就是越来越残酷，就是不会有人问你的困难，问你的心情，所有人要的都是答案和你的能力，还有你能给我什么。所以我觉得就是你一定要清醒。你有情况好的时候，就一定要想到情况不好的时候，别人赞美你的话你都相信，那别人说你不好的话，你信不信呢？对吧，所以别人说的好话一定不要太当真。因为坏话我们都是坚决不信的。他说你不好你就不要当回事儿，那说你不好，你也不要特别当回事儿。然后你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一定要活得特别的有底气。
我觉得这个还是一个很广义的问题，我不同意只把它放在70后的女性身上，50后、60后、80后都有问题，就其实大家都有点活得挺拧巴的样子，至少有拧巴的一面吧。这也是我们要在一起讨论，要看文学作品，要跟佟佟一起聊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鲁宁馨：对，这也是我看这个小说的感受。我是个80后，但我看的时候我也同样会有很多感觉，扎到心的那些话语。
Q
鲁宁馨
而且在这部小说里其实有直面的一个话题，就是关于金钱啊，因为过去30年里面，可能在中国最大的变化是大家从一穷二白开始然后到今天，每个人要建立自己的生活，那关于金钱的这件事情之于女性，您会再给一些什么样的建议，或者您能分享一下您的看法吗？
张欣：普通人的生活钱肯定是越多越好的，这个就不用说了。
我再说一点，那就是在自媒体时代最初的时候，所有的纸媒都断崖了。什么报纸、杂志大家都不看的时候，那个时候大家都非常的迷茫。我觉得那个时候佟佟真是胸口一个勇字啊，然后冲出来，要自救，要搞公号，要写大家爱看的东西。
挣钱这个事，特别考验一个人的面对现实的能力是吧？你说半天，最后没给家里挣过一分钱，你有什么资格说什么呀？你只有听的份儿，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残酷，对不对？所以我觉得她那个时候敢冲出来，连我们都在观望，就大家都很珍惜自己的羽毛嘛。
我觉得她真的特别有勇气去做，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到了现在这个阶断，她完全就可以坐着顺风车慢慢荡，慢慢叹世界的时候，她就选择了一个最难啃的骨头。其实写小说挺难的，我也不怕跟大家说啊，真的是，你是想的特别好，但是你一落到地上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有很多有才华的人，包括有很多成名的作家，后来都不太写了，为什么，写小说特别辛苦，非常的孤独，要对着电脑慢慢的想啊，还有一个就是你想的很好，然后你写出来是什么鬼啊，对吧，你都会觉得很不耐烦。
就在这样的时候，我觉得她选择回归，又选择走一条最难的路，我觉得这个是我们挺要说道说道的。
为什么我就不说钱了呢？因为钱的好处大家都知道。我就在这儿使劲歌颂钱也不靠谱啊。钱是非常重要的，挣钱的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你倒不见得要去炫耀，但是你自己心里是要有数的。我有一个朋友是非常清高的，比我清高，她就是说我觉得我就是很普通的生活，我永远都不需要名牌包，我不用LV，我根本不看爱马仕对吧，我就是个爱看书的人，我一杯清茶就可以很快活的过一天。我说对啊，没有问题啊，但是你的朋友有困难的时候，你是不是只能陪着哭啊，是吧？你是没有任何能力帮助别人的对吧，你们家里有点事儿你也不能帮助父母啊，为什么，因为你是个穷人。那你就啥都别说了呀。
如果我们只想着自己，真不用挣那么多钱，但是你想一想，你要有能力帮助别人是一定要有钱的。
鲁宁馨：张老师直扎了一个问题啊，金钱这个问题。但是我在跟佟佟我们俩交流的时候，我觉得佟佟也给了我一个特别直接的问题，就是女性精神世界的缺失，或者说她把自己的精神世界摘除了。
黄佟佟：没有钱啊问题很多，90%的问题都是没有钱引起的，但是有了钱之后呢问题也很多，所以这是一个悖论。
更可怕的问题就是很多女性（也包括男性啊）为了跟上这个残酷的世界就把精神世界给摘除了，摘除的意思就是什么呢？就是我不想那么多，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管去挣钱啊，我只管享受，我只管去拥有，但是这个也是很危险的。我们拿周蜜来说，什么都有了，有富豪老公生了在胖儿子有钱住大豪宅买30万的巴卡拉吊灯买名牌包，好像一切都拥有了。但是她把她的精神世界摘除了以后，你可以看到就是，当生活把她这个外在的东西一层一层的剥离之后，她完全不能接受。就是因为她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很多人刻意把这些东西摘除了以后，这样他在生活里头他可能会干的特别爽快啊，但是你没有这个精神世界，你很容易在某一刻发生崩溃。有精神世界有什么好呢，以我为例，我也经常崩溃，但是我崩溃之后呢，我还有另外一个我跑出来安慰自己，拽出各种各样的金句，然后写到文章里。就我的文章80%都是在安慰我自己，因为我是一个特别脆弱的人。
人家都觉得黄佟佟好像很坚强啊，写那么多鸡汤，好像能安慰到我，殊不知安慰的对象就是我自己。就有很多人说，啊，看你的文章岁月静好啊。真相是，如果你不抓住生活里的那种小确幸，你是真的活不下去，因为真的很难啊。
所以很多情况下，因为你有了这个精神世界，你用这个精神世界的力量去帮助你自己。顺便还写了点文章，还能帮助到别人你看，精神世界是很好的很有用的。
精神世界是一个你内心的小屋子，你有时候会把自己关小黑屋啊，然后呢，郁闷几天，但是有时候你把门窗一打开，阳光又冲进来了，然后当有洪水来的时候，当有这个猛兽来的时候，你又把这个小屋紧紧的关上，你还是能够保护到你自己。看一部小说看一个电影，去思考，去想象，去把自身从痛苦的现实中抽离出来。
写《独居日记》的那个作家写了一句话，她说为什么人要经历痛苦，说：“穿越痛苦的唯一途径就是经历它，吸收它，探索它，确切地理解它是什么，以及它意味着什么”。
然后每次碰到痛苦的时候，建议大家都背诵一下这句话。真痛苦啊，怎么办呢，把这个痛苦当成一个矿石，虽然它很黑，很沉，但是去经历它，感受它，然后我也知道他意味着什么，你去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呢，你往往能够把你从这个很糟糕的这个现实状态里面拎出来，而且它会对你将来的人生产生意义。
人之所以过不去是因为太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如果你能把眼光放远一点，多想一点10年以后的事情，就能够跨越当下的。
鲁宁馨：我觉得这句话挺好。（掌声）
精神世界其是一个特别容易被抽象挂起来的东西，然后佟佟把它拉的很具体。因为我觉得其实你刚刚讲到一点，我觉得就是，为什么讲那个无用啊，我记得吴小波也讲了相似的，他就跟他女儿写的，他就说，这种无用的生活其实让你对现实的生活有一种疏离心，然后呢，让你慢慢在岁月中积累一个，给你营造一个适合你自己的世界，因为每个人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对吧，营造一个适合你自己的那种创建生活的能力。因为头等舱总是要下飞机，然后这个名牌包包有一天也不愿意再拎了，对吧，然后美貌是会流逝的，那流逝过之后，那个可能就是我们要直面的自己了，对吧。
Q
鲁宁馨
刚才也有讲过金钱的话题，然后也有讲到精神世界的话题，还想聊一下关于爱的问题。我们谋生还得谋爱，能讲一下你觉得这种不同阶段的时候，你对爱的那个感受吗？因为我确实觉得70、80后对于爱的启蒙教育其实途径是非常单一的。就刚才讲的大家都是看小说，对吧，你看亦舒，有人看琼瑶，还有人看别的，都是从这些来的，但我们其实缺少一个途径，父母也很少会跟我们去聊这件事情，然后我们都是在自己日后的各种情感的劫难中，然后慢慢反省成长起来。能不能分享一下这一块你的观察和感受。
黄佟佟：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啊，不管对谁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跟我妈有时候会吵，我想了各种各样的主意，最后觉得惟一的解决方案就是还是爱她，虽然这样说起来很很闷啊，如果你把爱放在内心那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你有很多事情你就不会那么计较，这就会让你的生活呈现出比较明朗的态势。
我觉得我们这一代女性可能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呢，以前我们太重视爱，但是那种爱是非常狭义的爱，而且不纯粹，比方说我们女生找男友，就一定是要以结婚为前提的，最好经济条件不错，如果能够把你从低阶层拎到高阶层就再好不过了，这就是我们女性的恋爱观，其实我们女性的爱里，说句老实话，我现在反省，我们女性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的利益点，导致我们大部分女性总是以弱去爱，总是想要强者来拯救我们自己，其实我们女性的恋爱里面是很势利的东西的，就是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啊。比如很多长得漂亮的女孩，会用它去谋取利益的，这是一种以爱之名的索取。我有时候看到一些新闻说，怎么引诱一个男的给你花30万去买东西啊之类的。但实际上你你想想看，你年轻的时候想找一个有金龟婿，道理不都是一样吗？所以有时候如果你真的要爱，你可能要真正的面对自己，要面对真实的那个自己，你才会去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但我们到某个年龄之后，你才知道真正去爱一个人是什么，真正爱你去爱一个人就是，因为爱他们，你愿意好好的对待你自己，好好的把剩下的日子把它过完。这是真的爱，不论是对男人的爱，对父母朋友的爱还是对自己的爱，还是对小孩的爱。
运气很好的人，有父母之间的爱，小孩之间的爱，朋友之间的爱，异性之间的爱，这种人叫全福之人。但是很少，如果我们在这些爱里能有个五成，七成，就非常幸运。但是爱一定要在你心里，有爱埋在你的心里的话，我觉得你终生都会很润泽，就你不会干枯，以及不会变成一个焦土。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这个很有意思。随着自己的成长慢慢去领悟吧
Q
鲁宁馨
我们今天分享的主题，其实佟佟还推敲了好几遍，然后最后用了“逆光飞行，步履不停”。所以我想首先请张欣老师来讲一下，就最终您怎么来看这八个字？对现在的这个都市女性，这八个字它的意义是什么？
张欣：我先讲一下我对爱的理解，虽然也没问到我。
我觉得呢，一个是期望值不要太高。为什么我说期望值不要太高，我举个例子啊，我认识一个人他是搞旅游的，就是带中国团出国。然后他就是百般的厌恶，因为说话大声、抢东西吃、抢名牌、小费抠抠搜搜。然后一大堆话，然后疫情，就啥都没有了。然后他说，我午夜梦回，全是中国团的吵闹。
我想说这个意思是什么呢，就是你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有些不太好的东西也要珍惜。因为你20岁可能就是白马王子、30岁可能就是一件外衣送了把伞你都觉得温暖、四五十岁可能就是有一个人陪伴跟你说说话儿。就期望值不要特别高，任何时候都是特别好、特别牛、特别张震，这不行。
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我为什么特别闪回想讲一下这个呢，因为我们也是在这个书店，讲那个包法利夫人。包法利夫人觉得可以在跟一个有私情的人要去私奔的时候，她想的是这个路线，我怎么跟这个男的走。但这个男的怎么想呢，是时候该跟包法利夫人分手了。
就是你想想对吧，有的时候我们老是觉得男人是渣的，但其实男女是有差异的，有时候你要知道这个差异性，不要所有事都说他不爱我了。不要这样，我觉得女的最重要一点，要特别明白，明事理。就包括我们读书，佟佟刚才所说的，我们为什么要保持身上的一些文青的姿态，对吧，你不要觉得这些是没有意义的，也挣不来钱什么的，但是他会丰富你的精神世界，丰富你的情感，也丰富你的视野。这个我就讲完了。
刚才你说了什么问题？
鲁宁馨：“步履不停”
张欣：啊对，“逆光飞翔 步履不停”。
因为《头等舱》我觉得它是讲的飞机上的一个状态，所以呢我就觉得他应该是一个飞行的状态。因为我刚说了它没有一个正面人物，所以我就觉得它是逆光的，不是树立一个光辉的典范的。当时我说的是“逆光飞翔 穿越风华”，因为我觉得这四个人都有她们风华正茂的时候，很让人留恋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一直是个天上的感觉。因为头等舱是一种在飞行的状态，就是这样想的。那佟佟她可能是有一个她自己的，一直都在前进中，而且她的这种前进是不左顾右盼的，两边都不看就一个劲地往前走。
黄佟佟：我来说说步履不停，我觉得做事里有真理。杨绛不是说了吗，你的问题就是想太多，读书太少。不去行动。说实话我的资质真的是中下水准，就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都是中等以下。但是我觉得我这么多年唯一的一个本领，就是不停的往前走，然后不停的学习，不停的吸收，然后你就会发现，哎，你从一个资质比较中等偏下的人，变成了一个还可以的人。我觉得这个就说明了行动力对我们的生活有多么的重要。就包括我写这个小说，我是一直在冒着炮火在前进，因为每拿出一个版本来给我的朋友，他们都说，“嗯，有点……”就是那种眼神，你知道吗，这对我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你看我也写了这么多年东西了，每拿给任何一个人，都是面露难色，都说这个不行。然后投给杂志社也是“唉呀这不行”，“唉呀你这个不是我们纯文学的写法”。
其实我一路写这个小说是没有人夸过我。但是没有人夸我也要写啊，而写到最后出来的这本书，我觉得还可以。
我觉得对于普通人来说，你就是不停地往前走，不好做到它好为止。这就是我对自己的要求。
鲁宁馨：我发现这个佟佟姐有一大财富啊，就是您身边不是手帕交，是诤友。各种锤的敲的。
黄佟佟：对对对，所以我很感谢我的朋友，他们是真心为我好。而且我也能够知道哪些人是真心的为你好。你要想不断的前进的话，你是身边要有几个说真话的人，而且你要对他们好，不要让他们走掉了。说真话是太难了啊，但是你要留住你自己身边这些说真话的人，然后你要不停的往前走，才是动力。
鲁宁馨：我当时看到这八个字的时候想的是，“逆光飞行”画成画面好美对不对，但一想逆光飞行，那真是眼里有泪呀还得飞得够快呀是吧？那像刚才张欣老师说，您说用“穿越风华”，因为您已经可以笑看风云了，佟佟说我这还有好多事要忙，要“步履不停”，然后面对的是，今天的所有的发展不是线性发展，是非线性发展，我们得“向阳而生”对吧，要往上蹦阶。
今天呢，其实我们的这个对谈和分享的部分就差不多快结束了。
黄佟佟：太严肃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动起来。
鲁宁馨：对，然后我们的计划是互动，佟佟用一句话来总结一下你的整本书吧。
佟佟：我觉得什么舱都不要紧，最重要是享受这个过程吧，到达你自己。什么舱都不要紧，最重要是能够真正的成为你自己，不枉这一生吧，我觉得这个是比较重要的。
A
非常非常感谢。我感觉自己这些年都过得不是那么好，不是那么开心。之前没有那种觉悟，包括现在也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但尝试有做改变。就看到年长一些的人，她们走过的一些路，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艰辛。现在对我来说也有些困难，但是没有关系的，我现在会尝试跟自己说，都是可以一步步过来的，没有关系的。就包括执行力我也是没有的，会想的太多做的太少，现在知道了那我要多看书，现在长大一点的时越觉得自己无知，真的是觉得自己之前都好像过得不是自己的人生，然后等工作之后这几年，才慢慢地去了解吧.
我没有问题，就是单纯真的很感谢你的，感谢。
Q
佟佟你好，那个其实我觉得还是非常感慨的今天，因为我是在大学的时候关注了「蓝小姐和黄小姐」那个公众号。
黄佟佟：我们也不过区区6年。
Q
真的很偶然。当时经常会看你们的文章，当时其实没有来过广州，今年毕业，也很意外的接收了广州一家公司的offer，然后来到广州。也没有想到说会有这个新书分享会，今天可以见到本人，就是还是非常感慨。其实我就是因为一直有关注，就是看你的公众号里面你们写的很多的一些文章。因为就是你写的很多文章都会跟女性的主题非常相关，然后我也看到那个“香江忆旧录”里面有写过很多女性她的人生故事，然后包括今天你这本新书，我看了也是诉说关于你们那个年代这样四位女性的这种人生经历。那其实我比较想问一下，就是虽然说现在时代已经过去这么多了，然后不断的有新的generation出来，新的女性出来，但实际上我发现就是，即使是我们90后或者说00后这些女性，我们在经历那种孤独迷茫，或者说爱情和人生中的一些问题。我就想请问一下佟佟，你是怎么认为，就是看过我们这么一代一代过来，就是你觉得现在女性们哪些在改变，哪些并没有过？或者是我们在经历的这个环境它哪些已经变化了，哪些并没有变化？这就是我想问的。
黄佟佟：哇，你的问题相当大呀。
张欣：可以写本书了。
鲁宁馨：佟佟说我马上挑出来十本书给你回答这个问题。
黄佟佟：其实我觉得就是，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问题吧。就是不要认为你是一个人啊，你的痛苦，你同时代的女性都在承受，或者说跟你在一个世界上的女性都在承受。我觉得就是，没有别的路径吧，只有就是让自己越来越强大，你才能够去承担起这些变化吧。因为就是佛家说的无常是常嘛，那么你知道身边是非常无常变幻的，那么你怎么样有一颗坚韧的心灵。
你可以看到“香江忆旧录”里面那么多女性，有一个女星叫李青了，我不知道大家看了没有，她住在半山，然后最后是惨死在一个出租屋里，你可以看到这种命运对人的控制啊，这种起伏。所以没有什么，我觉得就是你多看看，多长见识，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啊，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唯一能做的是什么呢？就是步履不停啊，然后让自己有能力去接纳交到你手上的这个命运。好了。
Q
黄小姐好，张老师好，听了大家的分享收获蛮多的。然后在那个《头等舱》里面，其实李晓枫大概有一句话，不知道有没有记准，就是“她那时候觉得她们的人生理想都会实现的”，是有这么一句话。
然后大概也是跟黄小姐说的一样，也是因为70后的女性是撞上了这个改革开放的一个大时代，是一个很好的时代，所以可能有很努力的一些人完成他们一个阶层很大的一个跃升。但是我之后好像一个书评说70后的几个女性聊天，刚好也有一个90后的女性，90后的女性说70后的女性好像对金钱什么的都特别敏感，是不是我们出生的这个年代阶级固化比之前要严重一点，然后可能通过自身完成这个阶层越层也比较困难，所以就觉得，啊，那我有钱就有钱，中层就中层，也不会想去打破这个，或者就不再玩这个游戏了，就是这样子。
因为我是85后，然后我身边很多那个90后的同事也是这种想法，就是对于这种积极进取啊，上进啊，他们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我觉得我在我这个阶层就这样过就差不多了，那我想问如果黄小姐身边有这样的人，或者说呃这样的朋友吧，你对他这种就是说不太想继续学习，不太想去上进这种，会不会有一些什么建议或者是规劝？因为其实我自己是有带一个小团队，然后里面也是比较多，现在95后也出来了。但是他们中其实有些人是非常聪明的，但是怎么讲，可能主观上也不太想去学习去进取这种感觉，也是这种想法，就是说阶层已经很固化了，我觉得我努力可能也不能像70后那样子，能够实现或者说确切地改变这个事情。
黄佟佟：从个体来说，能赖着能宅着，其实是一种幸福。从个体来说，就是从他们他们本身来说。所以我觉得这个无可厚非，如果家里的柴米油盐非常的丰富的话，我不想上进很正常啊。我记得王朔曾经讲过，他说我不想让我的女儿上进啊，我不想当我的女儿成功啊，我就想让她呆着，对吧。当一个社会非常的稳定，当一个社会非常的富足，那么有很多人选择宅着，选择呆着，玩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然后为什么一定要就是要奋斗啊，要往前冲啊，这些东西呢？所以从个体的选择来说，我觉得都无可厚非，并且也值得庆幸。
但是如果从长辈的角度上来说。就是你会为他的这个未来会担忧，因为你深深的知道人生是惊涛骇浪，所以你作为长辈或者前辈，你会觉得说你应该把你这个小船做的钢筋铁骨，才能够经得起这个惊涛骇浪，可是他仍然是这个蜡烛啊，很容易一化就掉。但是我想告诉你，这可能就是下一代的命题了。我们这一代的命题是面对惊涛骇浪，我们怎么在里面求生存；下一代的问题是，我怎么样在这个宅的生活里头，到最后发现，哎呀我突然不能那么宅了，这是他们的命题。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命题。所以我们不能替古人担忧，就是每一代人有每一代的命运要去奋斗。
另外一个就是，我想说阶层固化的问题。阶层固化，其实我们原来也觉得阶层固化。我们到广州的时候也觉得，天呐，根本爬不上去啊，上面全是人呐，人堆人啊。我记得我那时候特别特别绝望的就是我一个朋友在那里聊天，说她买了第五套房子了。我想赶紧逃离那儿，因为他都买第五套房子了，我一套房子也没有了。所以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也是一个伪命题，就是任何时代你都会觉得上面是乌泱乌泱的人，但是任何时代也是终究有机会是可以上去的。
Q
各位老师好，我是张欣老师的读者推荐会上认识了黄佟佟老师，所以我同时是张欣老师和黄佟佟老师的粉丝。
黄佟佟：你们通过我肯定会爱上她的。
Q
我把张欣老师和黄佟佟老师的作品我都已经全部看过了，然后之前也有一些书也过来请张欣老师帮我签过名，今天我们又带过来两本，请你们二位帮我签一下名。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就是想问一下二位老师，下一部作品打算什么时候面世？就是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我很期待，所以想问一下老师。
黄佟佟：现场催更的。哈哈。
张欣：嗯，怎么说，其实写作它的文学准备是很长的时间。就像你要去哈尔滨，你肯定就要准备很多的抗寒衣物；但你要去东莞，你可能啥也不带就去了，对吧。就我们有时候可能会很长时间就是要在心里头盘算。我现在就是，主要是还没想好，我一看有很多素材，然后看了以后更乱。就肯定一直还是很想挑战自己嘛，不想重复。然后一看资料就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所以现在就一直在看。所以我也说不出来就是要写什么。
但是刚才那位的话我想回答一下。也不是回答一下，就是我说一句我自己的感言啊。一个呢就是固化的这个事情，我觉得马云的爸爸也不是马云对吧，不要把它想得特别严重。就都是有缝隙的，绝对你冒出来是没问题的，只要你想冒，这是一个问题。还有一个呢就是，我觉得你不要……就是我们有时候老想我想怎么样，我可以过得很安逸，是吧。但是你想一想，你有时候你要能够承担很大的代价。比如说蛋壳爆了，然后你是不是只剩下跳楼这一条路。
你一定要想你的后果，永远不要光想我就不想登高，我就这样够了。谁不想啊，可你爸爸是王朔吗？你出去说你是王朔的女儿，那就是条条路都是绿灯啊。你爸爸是谁啊，说这种话都是有条件的，不是说随便就……所以我跟佟佟想的是不一样的，我真的是不主张动不动就躺在那睡觉，宅着什么的。你们年轻的就是要去努力，有一个缝儿都要去钻，一定要去想办法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让别人对你刮目相看，你一定要这样子。因为后面的生活是越来越差，因为你又不年轻了，又没有容颜了，对吧，然后你领导喜欢别人也不喜欢你了，然后你就全部都是困难，你那时候靠什么呀？你到时候说我想奋斗，你都来不及了。
鲁宁馨：催更的话题，您还得接着。
黄佟佟：我觉得吧，这个写作品很像怀孕，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生，然后他什么时候能生下来。所以我当然是很想努力的就是再写一个小说啊，但是我觉得我目前想写的都已经写完了，但是接下来能写什么想写什么，真的要看老天爷能给我什么。就是老天爷能不能赏点饭吃，这个真不知道啊。
但是我自己心里面还是有两部书想写的，一部是一个短篇小说集，我有一个短篇小说叫《三十六条命》，我已经写了18个人了，我希望能够把它写完，就是能够写36个人的命运。还有就是我有一个香江忆旧录，就是我曾经写过一个民国的女明星到香港去的，我的原稿都已经齐了，但就是一直想把它更丰富，就是拿出来像个样子，但是一直没有时间。这两本书是我将来一定要写的，至于其他的我真的没想到啊。
Q
我是认识佟佟的，我是佟佟的忠实读者，因为知道那个张老师还有陆梅都来了，然后我立马就跑过来了，来倾听几位姐姐的人生感慨，也是很有意义的事情。然后我就是有两个小问题，第一个就是，这个写小说，真的是挺难的。其实我也算是一个文学青年吧，虽然说本职工作不干这个，但是我觉得这个东西是我的一个个人爱好。我就想问一下，写小说的话，它的谋篇布局是不是有一些小的技巧？比如说我们先列大纲，还有就是说怎么样去设定这个人物，然后整个铺排这个小说会使用的一些比较常用的小技巧，提点一下就行。
然后第二个问题呢是比较私人的哈，我觉得像张老师还有佟佟都是很成熟的女性啊，基本上现在各方面都聚足了，那么在一个女性非常成熟的年纪，你们会不会，就是说遇到一个很心仪的男士，然后你们会不会主动的去追求？
张欣：我就说这个小说怎么写啊，先说一个废话啊，肯定要先把它写出来，不要老是想。我觉得的主要呢，还要看你自己的表达，你喜欢哪种。比如你喜欢汪曾祺这种，就非常清淡的、看上去很白话文的，但是呢意思又很深的，你可能喜欢这种。如果你喜欢毛姆的，或者茨威格的，就有的它的情节戏剧性特别的强，你如果喜欢这种，我觉得一定要看你喜欢的作家的成名的、留世的，就经典的作品，要多看一些。然后你才能找到你的那个（表达）。然后剩下的那你就好办了，你最想说什么对吧，那你那些铺排啊，那个就变成技巧了，那个也有书告诉你，也有各种课程告诉你。但是我就想，你首先要知道自己的风格，你喜欢哪种风格。然后你就朝着这个方向走。
黄佟佟：对。是的。
其实我刚就很想说你写小说的这个问题，就是一千个母鸡下一千个蛋。就你喜欢谁你就写谁。比如说我啊，我很喜欢毛姆的，有人说我的小说根本不像小说。我就告诉他我就喜欢毛姆，我就想要那种专栏的写法。就是我就又要有很多金句，然后要抡开了写，我不要那种传统的那种小说的写法。当然在西方的这个文学史上，毛姆是个三流的小说家，没关系，耐不住我喜欢。我就想写那样的。所以这个就是每个人的风格。
然后第二个，你刚刚说了看到心仪的男生要不要去追求。首先啊，到我们这个年纪，能心仪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难了。当然要啦。Of course，why not？
Q
黄小姐好，张老师好，今天大家分享了很多，比如说刚才讲到了70后啊，80后的别扭。然后我本人是90后，我想说下90后别扭的地方。就一方面，我会想说，会告诉自己说，我的人生可能刚刚开始，会跟自己这样说。但是好像身边又有一些同龄人，然后他们已经就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而自己可能有的时候会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那对于就是像我这样的90后的读者，然后老师有什么想要随便说的，分享一点的地方？
黄佟佟：对90后有什么话要说。张老师说张老师说，我对90后……
张欣：呃，我突然一下有点空白。
黄佟佟：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就年轻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总是觉得别人都已经功成名就了，我还没起步。我切身经历告诉你就是，每一朵花开的时间不一样。就是千千万万不要老是暗示自己说，人家怎么样，我不怎么样。这真的是一个挺要命的东西，就是，人家什么样不关你的事，你怎么样，你要问自己，你现在不行那往后走，我20岁的时候比不过他，那我40岁的时候总比得过他了吧。你要有这个心气，就是永远不放弃自己，而且真的不要跟别人比，就是跟自己比，我比以前强就可以了。
然后不要老是想，哎呀那个谁谁谁住大豪宅啦，他有老爸啊，我什么都没有啊。就是，那是肯定的，你肯定是什么都没有了。那没有你才能往上冲啊，谁有你的冲劲儿呢？所以亦舒常常说的，每一道乌云旁边都镶着金边，每一个逆境后面都藏着一个很好的东西。那比如说，我的逆境就是我长得不怎么漂亮，我终身都没有男人来拉帮我一把。但是那我就自己搞呗，自己奋斗呗，自己去挣钱，自己买房子呗，这也很好，你没有幻想。如果我年轻的时候，老觉得我自己长得丑，所以我就不奋斗，那你永远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丑女啊。所以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你要自己分两面去看。就是要把每一个逆境啊，都把它翻转过来，把它最好的那一面，把它亮出来啊，我觉得这个才是最好的人生。
张欣：你启发了我。我来说两句，要不然太逊了。
我觉得就是，我们老是提倡慢生活。但是我们大家都没慢起来。我觉得所谓的慢生活，它其实就是一个你的价值观。为什么说它是一个价值观，就你不要刚扛起锄头就在哪儿想，我怎么不是李子柒啊；你只练了两个礼拜的拳脚，你说我就应该是一代宗师啊，为什么不是。对吧。其实更多的是我们着急了。啊，真不要着急。就哪怕你没有碰上，别人都有男朋友，一到星期六，我怎么只能去唐宁书店呢？但是呢，我要说但是，就凭你到唐宁书店来，我就很看好你，对吧。因为你爱文学嘛。
女性要见世面，我觉得要见世面。一定不要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要这样。要多走出去。哪怕我们没有一句话让你感动，反正我也要去看看是吧，确实像佟佟说的那样，不在意早和晚，就在于你自己努力。也可能你会晚一点得到，但是你也能得到最好的。
Q
各位老师好，就是刚刚那个佟佟有说到就是构建自己的精神世界嘛，然后我是想问一下你是从哪些方面去吸取到能量，去构建自己的精神世界的？
黄佟佟：我觉得构建精神世界这个，很可能就是从你当文艺青年开始吧。就是因为从小喜欢看书，喜欢幻想，就是我觉得这个可能真的是一种天性，比如说我很诧异啊，就是我一直是看书的人，但是我很诧异我的大学同学有很多是不看书的，连报纸都不看，然后每天就上班下班。然后我就觉得，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张欣：我觉得就是，确实要适当开放一些。我说开放的心态就是，我在广州发现有很多的文青，她们是不看话剧的。我非常得差异。我在北京读书，我们看话剧走路去啊。而且看《茶馆》都是要看于是之演的。就我觉得文青这个不看话剧……所以我那天逼着刘 颗颗看那个《大鼻子情圣》，她都快睡着了，她说为什么要看。我说你要当文学青年，你必须看这个呀，你一定要知道这个是非常经典的是吧。
《大鼻子情圣》就是讲他喜欢一个人的身体，但是喜欢另一个男人的思想，然后那个思想的人就冒充这个身体的人写信给她，然后看了这些信她就深深的爱上这个苍白的有身体的男人。你想这多么的，多么的经典啊，是吧。所以你一定要多看。你说唉呀我不懂，不懂也要听。对啊，你去查啊，你们都有网络嘛，对吧。哪怕听一次也好啊，我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它呀对吧。画展，一定要去啊，你都一天宅在家里喝啤酒吃炸鸡，怎么变成文艺青年啊？还有就是到唐宁书店。
鲁宁馨：就是作为一个书店的打理人的这个过程，我真的觉得除了这个天生以外，环境还是很重要的。所以这个欢迎大家多来书店。
Q
张老师，佟佟，你好，我想问的问题是，你们有没有自己的偶像，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偶像的力量？
黄佟佟：我跟你讲，我的偶像就是她。
张欣：不要夸我。
黄佟佟：真的真的。我要诉说一下我对张老师的这个倾慕之情啊。我为什么那时候特别喜欢张老师呢？就是因为当时的文学杂志里面的全是讲农村的、讲饥饿的。只有张老师跟池莉老师的小说，是写都市的，是写情感的，是写男女之间的。然后我那时候还喜欢张爱玲，我觉得就是，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一定要去追逐那些你喜欢的东西，然后去慢慢的靠近它们，然后这个是一个向美的过程。就是我虽然不好吧，但是我总是朝着那个美好的那边奔走，那么你真的就会越来越美好吧。
我作为一个湖南乡下的小妞啊，终于有一天能够跟张老师，能够真的去请教他。感到那种智慧的光辉就是照耀了自己，我真的感到很幸福，因为我觉得我是一个追梦成功的人，非常幸运。
张欣：首先谢谢佟佟。还有呢我觉得人生就是流动的，你的喜欢的东西也会慢慢变化的。就像我记得年轻的时候，刘西鸿也是个很好的作家，她就问我你最喜欢哪个港星，我说周润发，然后她就说你怎么这么土，我喜欢……那个跟章小蕙在一起的叫什么？
黄佟佟：钟镇涛。
张欣：她说我喜欢钟镇涛，然后她就觉得自己可牛了，自己有品味嘛。那周润发是乡下孩子嘛对吧。我想说的是什么呢，就是你一定要像海绵一样能吸到别人好的地方。你倒不见得顶着一个偶像折腾是吧，你一定要就哪怕就是跟一个小商贩，一个早上买一个菜，随便一个人，你都能得到一句话它对你是有益的，我觉得这个特别重要啊，不要一定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表面然后轻视别人啊。
所以我有一次在笔会上看着张贤亮，我还不好意思说我过去还抄过他的书，就抄在笔记上，他的《绿化树》。我就不好意思说，但其实我是做过这个。所以佟佟给我看他，就是她过去的一些读书笔记啊，我的小书，我还挺感动的。我想说的是什么呢？就是，哪怕是一个普通的人，只要你是喜欢他的，或者是你在他的身上得到了一些东西，都很好。
还有一个就是，要养成记笔记的习惯，一定要养成。因为会忘。你老是觉得，唉呀这个特别震动我，你都没记下来就忘了，我觉得要有做笔记，要有这个习惯，对吧。就是特别让你心仪的一句话，时间长了你翻一翻真的很非常有意思，就不忘初心吧，谢谢。
鲁宁馨：本来我跟张欣老师说，你来总结好不好。但是她说，不，你要有头有尾。刚佟佟整个的分享，我觉得大家就都走得很近。包括前面几个提问的读者们，我觉得都已经是有自己的很真挚的情绪出来。而且佟佟其实今天分享里讲的有一个字眼叫“无常”。最后因为我刚好有一个经验，就做书店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接触到很多作家。我老说就是：大作家的底色都是悲凉的，然后这种，就是因为他看清了各种各样的人生的形态，有悲悯在，有这种无常。
但是呢，还有一个字眼叫无明，就是我们今天所有碰到的这种心里的焦虑也好，困顿也好，甚至可能会产生的崩溃也好，都是因为没有在之前好好审视过其中的因果，给自己不管是构建自己的精神世界，还是拥有一个佟佟跟张老师天赋才华可以写作。但其实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出口。就我有一个好朋友，他是青海长大的，他说他就喜欢每天早上打理花园，他每天打理完这个花园他就充满了能量，所以我觉得每一个人其实都应该找到自己这样一个出口啊。
还有一个就是，讲一下的就是跟佟佟有分享过一个经历，阅读其实也是你跟那个作者去交流的一个机会。然后之前我们四海城店开幕的时候，张老师老师专门过去，做了一个分享。那个分享叫“纸寿千年”。我其实后来看了那整个的稿子，我特别感动。因为我做书店以后常常被问的一个问题就是，今天所有的书都是在网上可得，都有电子书，为什么还要纸质书。
所以我今天不好意思借这个机会，也是讲一下这件事情。就是大家可能觉得都叫书，但其实电子书是信息，纸质书的意义在于它是深度阅读，你有自己的节奏。因为电子书或者听书，你试一试你听完的书多半都记不下来，因为那个节奏，你的思考节奏是被别人给主动控制了，给攫取了的，只有纸质书翻开的时候，你是自己的思考的节奏，而这一步我们深度思考的过程，其实是你搭建所有精神世界最根里的那个过程。也是可以与过往的时间长河里面的思考者对话的一个过程啊。
所以我们「唐宁书店」有一句话叫：有意思的人在唐宁相聚，让生活更有意思。就包括其实刚才不停有孩子在旁边，那其实在书店里养大孩子是不错的，然后呢，我们也有很多的活动，那也希望大家来到唐宁书店有更多的可能性，不仅仅是阅读，也关于生活、关于自己。而且有这么多的朋友大家能聚在一起，都可以把这份爱跟感情传递出来。
谢谢大家，也谢谢我们佟佟和张老师今天非常精彩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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