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怎样平衡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采访 | 董立阳
访谈嘉宾 | 谢峥，美国Husch Blackwell LLP 律师事务所华盛顿特区分所律师，美国华盛顿大学法律博士
来源 | 智合LawSchool（ID:zhihexueyuan）
原文标题 | 女律师度过的时光
和谢峥律师相识有一段时间了，认识后经常D.C.的几个会议上碰面，感觉她精力充沛、擅长表达，讲话很有条理和逻辑，言谈爽朗直接但很有亲和力。拜朋友之托，特意约一位女律师聊一下关于女律师的工作和生活的话题，我觉得谢峥律师很好的访谈对象。约在周日，出乎我意料的是，聊天是在谢峥律师所在律所的会议室，虽然是周末，谢峥律师也还在工作，她说：“下周要出差开会，我尽早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
董：根据您自己的体验和观察，律所业务中有哪一些领域能够比较好地体现女性的优势？
谢：我觉得在律师事务所里面工作，很多时候不是自己可以选领域，对自己而言，一般是根据律所的安排做相关的领域。我当年毕业拿到OFFER的时候，老板在国际运输法领域比较强势，所以我刚开始就在这个领域工作。
对于我而言，我自己是一个很喜欢做诉讼的人，因为我很喜欢表达自己。所里面有一位女性team leader，业务集中在Litigation这方面，因为女性比较细腻，做Litigation相对而言会比较优势。总的来说，我觉得做什么领域不是很重要，自己重视的是做Legal Practice 的那种乐趣。不论在哪个领域工作，要求的读、写和客户交流的能力都是一样的，可能做Junior Associate 的时候，更多的时间用在做Legal Research,Memo Drafting，如果做的很出色的话，老板肯定会提供更多自由裁量权，也会有更多的发展空间。
我认识的在国内工作的律师做Corporate会更多一些，我觉得在国内比较好的法学院毕业的学生，应该是很多人在做Corporate。性别在这个职业领域来说，不是一个主要因素，主要还是看自己的兴趣和机遇。一般是遇到某一个工作机会，慢慢了解之后，自己在这个领域的兴趣就有了。对法律工作的热爱是在这个领域发展的基本因素之一。我非常热爱律师这个职业。我一直都说，有人付我钱让我做我喜欢的事，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董：女律师怎样平衡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谢：我之前的二十、三十几年一直都在工作和学习。其实在之前很难找到生活和工作的平衡点。这是我的工作的第五年，我以前都过多的把时间放在了工作上面，我觉得五年间已经收获了很多东西。我会尽量利用时间把每一个Transaction都做好，让自己的老板和客户满意。
我觉得五年之后，在Legal Practice上面已经很顺手，就需要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最近我在考虑Change My Lifestyle，周一到周五非常努力地工作，周末和假期的时候Enjoy My Life。
董：您说的这种转变准备从什么时候开始？
谢：可能从今年，当我觉得自己的事业发展到一个阶段，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在Junior Associate的阶段我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实现了，自己专注于自己的专业领域以及和客户交流的能力我已经达到了。其实每个人都一样，在一个阶段之后，都会转换一下自己的Life Style。如果我一直继续现在这样的生活的话，可能一直都没有个人的生活。
董：今天您也在加班，之前工作时会经常加班么？
谢：会经常加班，有些时候会把事情提前做，把下周的工作提前到这周来处理。我此前工作的五年中基本是每分钟都用在工作上面。我能是在五年之内得到的经验是其他人六七年都无法得到的。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努力，自己愿意去做，也能达到自己期待的状态。
董：您的这种工作状态对于其他的您认识的女律师而言典型吗？
谢：我想应该是比较典型。我跟所里面的一个女性Partner聊天，当时她已经结婚、有孩子，但是会把自己的时间投入到这样的过程之中，刚刚进入事业开端的时候，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作为律师，Reputation非常重要，所以从职业的开始，在任何时候我都不可能做任何有损我的Reputation的事情。遇到客户的咨询，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最快最准确提供回复，从而建立对方对于我的专业能力的信心。
我遇到的一位女性律所合伙人，有很好的家庭，有孩子。因为工作可能会很忙，少一些时间照顾家庭，但是会把每一分钟的时间质量都做到很好。在工作中，她是一个很好的Litigator,性格开朗，逻辑清晰，不比男律师差。除了Legal Practice本身，做一些Pro Bono，加入一些ABA或者D.C.Bar Association这样的组织, 去promote 一些发展。我觉得女律师真的能做很多事情。我一直认为，忙不应该是忽视家庭和家人的原因。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无论再忙，都可以联系到家人，对他们表现出你的关心和关怀。我不会因为忙而借口而忽视对家人的关爱。
董：我之前对您的印象，跟您现在表现出来的专业形象还不完全一样。
谢：我有一些同事会觉得在生活和工作中我完全是两个性格的人，可以马上从一个嘻嘻哈哈的人转身投入到一个严肃的话题。能够立马转换进入一个非Focused 的Discussion。
对于客户而言，首先客户需要喜欢你，没有进入正式的主题讨论之前，谈一些轻松的话题，客户会觉得这个人非常容易接近。很多时候可以把严肃和活泼混合到一起，这样客户和同事都会相处起来比较轻松。
在生活中，我是一个非常洒脱幽默的人；在工作中，我也不会抛弃我的幽默开朗的个性，同时，我会严肃认真去做好每一项工作。我感觉到很多客户喜欢和我谈话，是因为轻松幽默的性格，同时又不乏对法律讨论问题严肃自信的态度。
董：女律师这个群体会否比较强势？
谢：别人会觉得我很有气场。在工作中，我可能会表现得比较强势，因为要和对方谈判，或者是面对面的与客户Meeting中，都要表现强势的一面，才能比较完美地坚持自己的立场。包括和自己的同事讨论，有时候双方观点不尽相同，都需要比较强势。
但是在生活中，我会表现得比较轻松比较愉快，因为很多问题没有必要去争，没有遇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我一般都不会强势，而是会做出让步。
在加入很多男律师的讨论的时候，我经常会作为唯一的女性在Conference Room里面利用一些比较幽默的方式改变有火药味的氛围，这是女律师比较容易做到的。在职场中，有人可以调节气氛，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任务之一，当然这也出自我自己的性格-我总是希望给别人带来快乐。
董：您工作的感受有哪些？
谢：女性和男性相比在美国更加容易融入这个社会，可能女性是弱者的形象，大家会更加包容一些，而且女性对于他们的工作威胁不是很强。
我刚开始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客户交流，如果让我和客户打交道的话，会感觉非常发憷。但是慢慢看到Partner怎样和客户交流，自己也悄悄在一旁学习。现在和客户交流是一种很Enjoy的过程。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就会记在心里面了，不经意地在和客户交流的过程中就使用了他的技巧。比如一位从来都不认识你的客户过来问你能不能做这个案子，你就从之前的经验，说服他自己可以帮助他做到最好。如果是不是我的Practice Area，也可以说自己的Law Firm 里面，有哪些同事可以做这个案子。这就要求在做好自己的专业领域之外，对于本所的业务领域也要有一定了解。Marketing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如果是只想做自己的法律工作，不想带来很多生意的话，另当别论。现在我在想，我要扩展这个工作的范围，需要推销自己的经验以及Law Firm 的经验。
我跟随之前的老板转到现在的律所，目前这家律所给我提供了很好的发展的机会，比如参加会议的机会，比如组建中国律师协会。选择一个Supervisor会很重要。我经常会说，每个人都有一个Brand，我的Unique Brand就是China。我很开心可以把中国作为自己的“品牌”。如果让我帮律所做一些与中国有关的事情，我会很喜欢。中国品牌在这边会很重要。保护中国企业在美国的合法利益是我追求的。我刚开始工作不久，就有一位很Senior的美国律师告诉我，因为你是中国人，你在中国读过Law School,有License，所以一定要有信心。他做中国业务多年，从70年代起就开始推动中美两国法律的合作，论断是有根据的，所以现在就看到他说的话一点点在实现。
董：现在您做的中国的业务多么？
谢：比起美国业务来，可能还是不够多吧，大概30-70%，有几个Litigation在做，所以占的时间比较多；也因为这个所在中国没有office，所以现在中国业务量会少一些。
董：您对于自己在这个行业工作有什么样的期许？
谢：在看到的未来之内，我还没有看到我要退出这个行业。我深深的热爱律师这个职业。我希望成为一名好律师，这是我努力追求的。 我认为，一个好律师应该是自己可以非常自信的给客户法律意见，客户可以充分的信赖和依靠你。成为一名好律师的基本前提之一就是首先做个好人。
董：作为女性，在这个行业身体能吃得消么？您一般的日程安排是什么样的？
谢：身体素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我一般九点来办公室，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如果是File documents，或者客户有东西一定要尽早完成，可能离开的时间就会晚一些。有很多自己不能完全掌控时间的时候。
工作的时候全心全力地投入工作，工作量降低的时候可以投入生活。
律师这个工作自由度很高，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工作，不一定要在办公室里面。有些女律师有了孩子之后，可以在家里面工作，Billable Hours也不会减少，同时不会影响生活。
我想我可以去平衡工作和生活，但是工作和生活又不完全分开。比如，在周末或者度假的时候，如果收到客户的电邮需要你提供法律意见，你也会不能忽视客户的需要。但是，我不认为这样会影响生活。寓工作于生活，寓生活于工作，是可以达到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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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Ang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