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安：生命不曾离开过孤独丨偶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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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偶像说嘉宾，我们邀请到青年作家笛安，她的新书《景恒街》获得了2018年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她给大家朗读的片段出自美国作家塞林格短篇小说集《九故事》里的《德·杜米埃-史密斯的忧伤年华》：

《德·杜米埃-史密斯的忧伤年华》

文 / [美]塞林格

我祈祷这个城市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人，全纽约就属这个祈祷几乎从来不会被弄丢或是耽搁，顷刻间只要我碰到的东西一律变成结结实实的孤独。

每周有三个下午，放学后我就得去看牙医，几个月的时间里，我拔了八颗牙，三颗是门牙。另外两个下午我在美术馆里转悠，大都在五十七大道上，我就差没大声嘘那些美国作品了。傍晚一般是用来看书。我买了全套的“哈佛经典名著”系列一一主要是因为鲍比说我们的套间里没地方放这些书一一我有点变态地把五十本名著读了个遍。晚上我几乎雷打不动地在我和鲍比合用的卧室里竖起我的画架，在两张单人床之间，然后画画。我一九三九年的日记里写着，我在一个月里画了十八幅油画。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十七幅是我的自画像。不过，有时候可能是我的缪斯在捣乱，我也会收起颜料，画些卡通漫画。有一幅我现在还留着。上面是一个男人张开的洞穴般的大嘴，他正在看牙医。他的舌头干脆就是一张一百美元，一旁的牙医用法语忧伤地说：“臼齿可以保住，但是舌头恐怕只能拿掉了。”这幅画我那时喜欢得不得了。

生命从来不曾离开过孤独而独立存在，孤独之后亦是成长。

虽然得到了很高的赞誉，其实笛安给自己的新作《景恒街》只打了六七十分。要知道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前三届得主分别是：麦家《风声》、毕飞宇《推拿》、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而笛安是首位问鼎此奖的80后作家，颁奖词评价这部小说：“不动声色之间可见时代运行轨迹、社会转型风貌与情感结构变迁。”

景恒街是北京CBD附近的一条街道，也是主人公关景恒的名字。这条街见证着他爱情、命运的转折，也见证着无数在爱欲纠缠的名利场里，起起伏伏的逐梦人生。

当然会有读者不喜欢《景恒街》这部小说，但更多的反对几乎是下意识的质疑：笛安不是青春文学作家吗？她够格吗？

很多人是通过《最小说》杂志认识笛安的。当年，笛安在《最小说》上连载了“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很受读者欢迎，她由此证明了自己的商业价值。在容易被冠以“矫情”“无病呻吟”的青春文学阵地，笛安难得地收获了“介于青春文学与严肃文学之间”“沟通两代文学的桥梁”这样的评价。

或许这一方面源自她是顶着“文二代”的光芒出道的，父母分别是知名作家李锐、蒋韵。虽然如今，在很多场合人们介绍李锐时会说，这是“笛安的父亲”。

成长过程中，笛安并未过早展露什么写作才能，语文作文成绩一直平平。高考后，她去法国留学，读了喜欢的社会学。或许是异国他乡的孤寂激发了笛安的创作欲，她写下了《姐姐的丛林》，发表在国内知名文学刊物《收获》上。

《西决》之前，笛安写小说是有一些天分的。可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天分花光了。“总觉得这样写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写。人一旦陷入这个状态，就会变得特别焦虑。”

这种艰难感一直持续到写作《景恒街》。写作陷入瓶颈的时候，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苦熬，完全靠自身的意志力。

写长篇小说的过程太枯燥，笛安开始苦中作乐。《景恒街》里面有一个隐藏彩蛋，女主角灵境和同事闲聊时提起一个消失很久的女作家，说她生了个孩子。熟悉笛安的读者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作家是她自己。

笛安原本想在小说中表达这样的意图，“这两个人之间情感的关系有很多外部世界权力的投影进来，这个转化其实是一个挺微妙的过程”。比如她喜欢的塞林格，虽然也是写青春文学，但他通过写青少年的困境揭示了人类的困境。

十年前，笛安觉得十年后她会写得更厉害，但现在觉得并没有成功做到。“问题是，现在的我已经接受这件事了。”她有些抱歉地笑笑。

但她还是想先写会的，“冲出一条路来”。她希望自己以后的作品可以远离自我的表达欲，“如果一个人写了一辈子，觉得写小说的任务是表达自我，我觉得那挺遗憾的。一个好的作品里包含了特别多的东西，你的自我真的不那么重要，你不一定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我们邀请她选新书里的片段朗读，她并没有，而是选了塞林格的那一段。成长的孤独和烦闷，用一点冷幽默加以调剂，咂摸起来颇有些滋味。

互动来了，你成长中的孤独时刻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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