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功德”段子第一名，干殡葬的00后甜妹让全网笑到下巴脱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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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橙子
来源：Vista看天下（ID：vistaweek）
大家或许都在网上刷到过一种常见的恳求式夸赞方式：
夸美食博主手艺好时，说“求你给我尝一口”；夸美妆博主技术好，说“求你把这妆焊在我脸上”。
但你大概率没见过这种恳求——
“汤姐，你能帮我把老板火化了吗？”
“汤汤，我如果找你入殓能打折吗？”
而收到这些评论的博主@汤木檀泽 本人表情be like ↓↓↓
前段时间，名为@汤木檀泽 的殡葬业UP主突然走红网络。
她第一次在社交平台上发视频就登上热门，现在总播放量破千万了。
走红速度不仅她自己惊讶，甚至震惊了网友，三天不见，刚关注的小透明素人已经成了网红。
之前大众看待入殓师这份职业，大多会受影视作品影响，留下肃穆庄严神圣的印象，一些人观念保守，还会嫌不吉利。
但@汤木檀泽 的出现，显然彻底刷新了网友们的过往认知。
第一次看她视频的人总要花一些时间去接受——
这位外表呆萌、一脸淡定地在骨灰盒与寿衣前喊出“干活！”口号的00后甜妹，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在职入殓师。
在视频里，汤汤经常以波澜不惊的表情说出令人“震撼”的故事，还经常搞笑金句频出。
经历过在灵堂上被孝子搭讪要联系方式的荒唐事，见证过家属感激地向入殓师跪下，还为工作做过专门的憋笑训练。
网友问“捧骨灰时不小心撒了怎么办”，她回“那你只能把自己的骨灰赔给家属”。
打车回公司时，好不容易有人接单，她一路上疯狂鼓励司机“你是最勇敢”的，生怕对方不干了。
不久前，我们采访了汤汤本人，刚见面，她就为我们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暴击——
“诶，你用的这个散粉，我给逝者化妆也用这个。”
“为了抬棺不掉，
我们猛练俯卧撑和蛙跳”
对汤汤而言，愿意做殡葬业的理由很简单：性格原因，做不到每天以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示人。
其他行业比如销售，需要笑脸迎人，总不能冷冰冰地说“买我的”。但在殡葬业，面无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不过，汤汤视角下的殡葬业也并非全然冷冰冰，又或是如外界想象中神秘、超然世外，这同样是个有世俗气息的行业。
毕竟作为服务业，殡葬本就是许多人赖以赚钱养家的地方。
比如殡葬业也有自己的“商战”。
汤汤介绍说，一些小型的殡葬服务公司相当重视“回头客”。
不要想歪，不是那种堪称灵异事件的“回头客”，指的是家属如果觉得丧事办得体面妥当，可能会把公司推荐给身边其他有需要的人。
因此，有的公司会抢在同行之前，想办法通过给某一家尽心服务来提高口碑、打出招牌，利用人脉“占领”一个村子，就和其他行业商战“抢占市场”差不多。
影视剧里经常会把殡葬公司老板设定成某种“隐藏大佬”人设，业务能力精湛，随口就能吐出生死相关的人生金句。
可在现实里，汤汤知道不少殡葬公司的老板其实是外行人，看遗体一眼三天睡不着觉。
因为做了这门生意还被家里嫌弃，回家时会被老母亲拿上柳枝抽一圈。
不只老板，从业者里也会有外行人。
毕竟碍于世俗观念，愿意从事殡葬的人不多，缺人手的时候能招到人就不错了。他们通常会被派去做一些接待、布置之类不太需要接触遗体的工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像汤汤这样的殡葬专业毕业生能够不做杂活，只负责入殓等专业工作。
现代殡葬业在国内的发展历史并不长，长沙民政殡仪学院院长曾在接受采访时介绍称“2012～2018年可以算是殡仪学的黄金时代”，发展迅速。
尽管在工种上，殡葬业可以细化为入殓师、火化工、殡仪服务员、陵园设计师等职业，可在真正招聘时，业界还是更倾向于招能一人多岗的员工。
汤汤工作时，给逝者穿寿衣、为遗体化妆、主持、襄仪、插花等活计都可能需要干。
主家如果摆席办酒，她和同事们还有可能会被喊去帮忙招待客人。
和工作内容杂相对应的是，汤汤大学期间学习的殡葬课程本身也种类繁多。
上大学时，家里只有爸妈知道她的真正专业，其他亲戚问起来都搪塞说学美术的、学设计的、学销售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真话。
毕竟殡葬专业课课表上确实有书法创作（写挽联用）、风景速写（画墓园墓地演示图用）、墓碑与礼厅设计、殡葬服务营销等课程。
甚至还有基础的会计财务课，怎么不算学设计、学销售呢？
普通大学生在校园里参加的是兴趣社团，汤汤上学时参加的是“仪仗队”，殡仪专业的专属社团。
别人社团活动聚餐、开例会，而仪仗队的活动是训练强度极大的体能训练，殡葬系的学生们被要求在学校周边的山路斜坡上跑步、蛙跳、俯卧撑。
按照汤汤的话说，这是因为日后工作可能需要帮主家抬棺、捧骨灰盒：
“别给人抬掉喽～”
数年训练的成果也相当明显。
汤汤虽然看起来身量纤细，像个文弱小女生，却可以徒手劈开西瓜。
和汤汤在现实中相处，其实完全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任何职业留下的特殊气质。
她爱给自己拍搞笑视频，经常在生活里发现有趣的细节。
工作时遇上一只小流浪狗，会指着小狗开玩笑说：“这是同事加班加太多变成狗了。”
后来工作结束，他们收拾工具离开主家，那只流浪小狗也跑远了，汤汤会对着小狗的背影挥挥手告别，说：“唉，同事离职了。”
可在表面行为上波澜不惊的同时，汤汤也坦承，入殓师的工作的确会给她的内心带来变化，留下一些“职业病”。
工作时看着正在操劳白事的人家，又看看一旁的小狗，也会发出感慨：
“小狗真好，什么都不懂。”
“不要抱着追逐神圣的心态
进入这个行业”
对汤汤而言，入殓师的“职业病”最先体现在她的日常生活中。
别人看到鲜花时想到的花语是友情、浪漫，她看到时脑子里开始想这能不能用在灵堂上布置。
逛化妆品店时，别人想的是如何用某款化妆品来遮脸上的黑眼圈、泪沟，她第一反应是能不能给客户用。
和我们一起逛商场聊天时，汤汤在手背上试色了一根被标上“推荐”“热销色号”字样的红棕色口红，摇了摇头说“不行太红了”。
那款色号或许适合普通人，但不适合她的工作。
后来她在店里发现了自己工作时使用的同款眉笔，我们询问她平常自己化妆是否也是用同一个牌子。
汤汤坚定地回答不是：
“给客户化妆的东西可以找公司报销，我自己化妆不能报销，才不买这么贵的。”
“客户的眉笔可能几十、上百，我自己用的直接9块9、19块9。”
汤汤拍摄过一期“逝者化妆教程”，详细介绍自己的工作步骤。
包括开始前先向逝者鞠躬、需要做一些特殊处理时让家属回避以免对方难受等礼仪细节。
比如在帮助逝者闭眼时，其实需要用镊子夹住棉球，在眼珠上卷着擦才能将眼睛合上。
电视剧里用手一盖就能闭上眼睛是错误的操作，那样做的话，眼皮可能会由于逝者皮肤失去弹性而重新睁开。
像这样的专业手法，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心理上立刻接受。
有的家属看着可能会觉得心痛，毕竟是需要强行用人工手法让面容恢复正常，提前提醒家属回避，能减少对方的担忧。
很多观众抱着“我到底为什么要看逝者化妆教程”的猎奇心态点开视频，最后却感怀于其间的人文关怀。
也有不少人在看了汤汤的许多视频后，开始对殡葬业感兴趣，询问如何报考、应聘。
但汤汤本人却提醒：“不建议抱着这种心态进入这个行业。”
在殡葬业，不去共情是比共情更困难的事。
生死大事之前，被触动、感到悲痛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几乎通过千百年的社会生活刻入了人类的基因当中。
如果天然抱着感受关怀人间疾苦的目的加入这个行业，有可能会被过于沉重的情感淹没。
又或是难以接受这份职业中世俗、纯粹工作性质的部分，导致心态失衡。
殡葬题材的影视剧里，常出现主角作为入殓师把一具遭遇事故的遗体恢复原貌后，家属感激痛哭跪下，主角也因此感慨良多流下眼泪的情节，汤汤也经历过相似场景，但她往往只会扶一下，然后赶紧躲开。
汤汤并非不能理解这份职业的光环，并非无法共情，她选择学殡葬的初衷之一就是见证了姑妈的去世。
汤汤的老家没有太多殡葬习俗习惯，姑妈因病去世后，妈妈帮她换了寿衣，但没有更多仪式，汤汤看着心里难受：
“活着的时候就没有过什么好日子，走的时候要是能有人整整，体面点多好。”
上学时，专业老师提及一位老奶奶用剪刀结束生命的案例，听完后汤汤心情复杂：
“她是坚持了多久，然后才决定在老年的时候要用这么痛苦的方式结束？”
在采访中，汤汤有两三次哽咽，却又很快地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状态，让语调恢复正常。
事后还自我调侃“我受过专业训练”，把它轻描淡写地描述为大学时在“仪仗队”里大家会搞憋笑练习，自己总能保持面无表情。
或许是因为，汤汤的职业确实离死亡太近。
近到没有留下空间用于揉捻纺织情绪的丝线，没有留下时间用于消化一桩又一桩陌生人家的故事与命运。
相比于看客，他们得以更纯粹地去触碰工作与职业的本质。
在汤汤看来，把殡葬当普通职业看就是最好的方式：
“大家觉得我的工作是为逝者服务，很伟大，可大家的工作不也是在为生者服务吗？我还要谢谢大家呢。”
生死是身畔的河流
许多网友最初关注汤汤的原因一是猎奇，二是欣赏她在视频里总爱实话实说的坦诚。
旁人问汤汤为什么要从事殡葬行业，很多人或许会想从她那听到一些更特殊奇葩或者更冠冕堂皇的答案。
但汤汤只是直球式回答：“学都学了，还能怎么办喽？”
“普通家庭的人，浪费大学学的东西去从事其他行业是需要成本的。”
有观众在汤汤的视频下留言，说自己本来觉得汤汤的视频有种“违和感”、氛围很神奇，她的工作性质很严肃，但她本人讲述的状态却很平缓轻松。多刷了几条视频后，反而有点被这种违和感吸引。
她的视频让观众意识到，在面对死亡时，人们并非只有讳莫如深一种方式。
生死这个议题，早已没有人可以是看客。
今年许多热门新闻里，都默默藏着年轻一代生死观念发生微妙转变的蛛丝马迹。
中元节时，贵州某地多人一同祭奠的场景上了热搜。
夜色中火光莹莹，在这个传统观念中容易被认为阴森、不吉利的场景里，人们更多看到的是纸烛烟火萦绕，仿佛他们正在亲人身边。
前段时间，网友们玩梗开发了“死了么”“地府投胎网站”。
不把死亡视为不可触碰的话题，而是认真思考自己希望拥有怎样的结局、抵达怎样的人生。
互联网上，有年轻的殡葬设计师把宠物骨灰盒设计成粉色外壳与柔和的形状，这种造型相比于方方正正的盒子，能让主人在思念时能更好地摸一摸它。
还有人早早地定好了自己的葬礼歌单，说要放《离开地球表面》，和朋友们最后的告别歌放《后来的我们》与《好好》。
在汤汤身上以及这些现象中，我们能感受到一种当下许多年轻人都在追寻或践行的生死观——
它不沉重、宏大，而是一种轻盈的姿态。
认同“死生亦大矣”，但既不会被死亡的恐惧束缚，也不会被生存的执念困住，抱着享受的态度去经营每一天。
把生死视为一条流淌于身畔的大河，你能听见它洪水波涛轰鸣、不停不休，却依旧只需要专注地走自己眼前的路。
在采访最后，我们问汤汤有什么想说的，她沉默许久后给出的话语是：
“既然每个人都终将、一定会走到那个终点，走过去的时候可以别着急，慢一点。”
“好好活着吧，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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