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晓攀：人生选择需自洽
不遮，也不掩。高晓攀在描述自己的人生经历时，是几乎不加任何修饰的直白与坦荡。对他而言，当自己在面对每一个选择时，都是当机立断、逻辑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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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说，人的第一印象尤为重要，但其实比第一印象更重要的是，当我们尚未接触一个人之前，是如何通过已有的讯息去预设和预判对方的——尽管这或许并不公平，尤其对于身处大众视角下的艺人群体而言，这种外界贴上的“预设印象”，并不那么真实。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你与对方交流之后，才会比先前对他更有深刻的印象，因为你会经历推翻重塑的经历。高晓攀就是如此。当我试着通过外界对他的评价，为他预设下一个个问题，而他几乎毫不留情地拍散了它们，然后奉上了来源于他的真诚自我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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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未成为大众知晓的相声演员之前，高晓攀的履历上有过服装店售货员、婚礼司仪、油漆工的职业经历，这些与相声演员大相径庭的工作，是他二十岁在为了生存时做的选择。在他的自述里并没有太多戏剧化的描述，只是淡淡地与我谈起了最初是如何与相声结缘。
“小时候喜欢周星驰，就想去学喜剧表演，然后去了少年宫，发现没这门课。结果让老师忽悠着学了相声。”高晓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起往事时，“于是就一直学到了现在，也觉着挺有意思的，反倒是觉得这就是我要做的事儿了。不过当时也小，觉得你会打个快板儿，说个相声，就容易讨女孩子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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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戏曲学院毕业后，高晓攀拿着相声专业的文凭犯了难。相声固然是一门中国的传统曲艺，但对完全是新人的他而言，平地起高楼，绝非易事。但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并不是单纯靠理想就能填饱肚子。那时候他就在北京西单华威大厦找了一份服装店售货员的工作，也算是折中的策略。不过时间久了，他觉得这样不行，因为老容易遇到同学和熟人。
“那时候人家都进了专业院团，然后我还在这里卖衣服。之后就干脆一跺脚，和自己说，我必须得去（说相声），哪里有说相声的机会就要去。”他说，“不过心里也想过，要是我在30岁之前干不出来就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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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攀的“闯”，用的是一种近乎笨拙的办法。为了支撑自己的相声事业，他得花时间找其他工作维持生活。当时的他才二十岁不到，偶然的婚礼司仪工作让他看到了希望，为了能够找到更多工作，他就骑着自行车、拿着简历，去各大婚庆公司找工作。大概是从小讲相声培养出来的能说会道和随机应变，之后找上门的工作也就越来越多了，在这期间他一直没放弃要讲相声的念头。
2008年，高晓攀组建了相声团体“嘻哈包袱铺”，成了班主，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块招牌。第二年，他以演员身份参演了家庭情感剧《娘家的故事》。虽说相声演员和影视剧演员都会被归类为表演艺术，但严格意义而言，两者分属不同的表演体系，由相声到拍戏是个不小的事业转折。当被问到为何想着开启另一条事业跑道时，他回答得十分诚恳，坦言一来是觉得事业上有了新选择是好事，二来是觉得拍戏也能帮自己更快被大众所熟悉，等于是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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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初接戏的时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是第一天去片场拍戏也的确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演戏上完全零经验的他在头一天拍戏就因为频频出错而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
“第一天拍戏被骂得我满脑子就是‘好想死’。”他回忆道，“再加上和你合作的人都是老戏骨，别人在这方面信手拈来，唯独我偏偏是第一次。在镜头前一站，谁在意你是不是第一次演戏，只看表现。那时候被导演举着喇叭骂。”他回忆起当时有一场夜戏，一直拍到了凌晨四点。他有一句台词一直顺不下来，因为时间也晚，导演更是着急上火，举着喇叭一通批评。“我那时候就说，导演你别骂了，再骂我就死了。”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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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初体验略显痛苦，但高晓攀是一个挺固执的人，在创作的层面上至少如此。第一次拍片等同于是他在新的领域尝试新的学习方式，他就想尽办法去弥补不足，私底下跑去和导演交流，又拜托同组的演员给他意见。问起拍戏的初体验，他谦虚地表态：“当时也谈不上什么理解人物，只是觉得把台词和过程给走顺了就好。”他把后来慢慢熟能生巧的过程视为是“攒经验值”，“首先就是你要体验人物是怎么样的，然后考虑隔着镜头要怎么样让观众觉得这个角色有意思。说白了，就是翻来覆去的学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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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高晓攀又拍了一部戏叫《兄弟，别闹》。只不过这一次除了演员外，他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导演。由演员跨度到导演，这样的选择难免让人好奇。如果说演员只是电影作品中具有指向性角色的作用人物，那么导演就是整部戏的走向和故事构成的掌舵者，掌控大局绝非易事。他开玩笑地说，这完全就是出自自己的“大胆无知，无知才无畏”。
“很多事情是真的要经历了你才会知道有多难。一开始我会觉得当个导演能有多难，”他笑着回答，“后来才发现会得出这样结论的我是有多无知。灯光、构图、剧本等等，它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团队工作。在那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不足的地方实在太多，是需要去学的。我觉得有一点拍戏和相声挺像的，就是它们都是表演艺术，都是需要表达你的情感、你对一些事情的理解，而做艺术就是表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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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层面上，多重身份的属性有时候会被大众拆解为“不务正业”——这种刻板的批判性评价，对高晓攀而言，也是时常发生。许多人会质疑他是否违背了做相声演员的初心。当我同他提起这些评价时，他显得非常的淡定，对自己的选择有着一套能够自洽的逻辑。
“我们是需要去体会和反思时代给当下带来的讯息。过去是闭门造车，在当下不一定行得通。时代淘汰人是无声无息的。几乎所有干艺术行业的人都会希望自己被更多人发现和了解。”他说道，“我觉得‘不忘初心’是什么呢？是你名利加身的时候，仍然在做自己最初喜欢做的事儿。就像是我清楚地知道，相声演员一直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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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你上过两次春晚，在第二次上春晚的之后，您说“自己说相声的第一天开始就想上春晚”，是不是说您渴望在大舞台上被认可？
A：我觉得这应该是很多学艺术的人都有的愿望。剧场里一次才多少人，而通过春晚看到你的人又有多少。所以学相声的时候就希望有一天能够上春晚舞台，被很多人看到，这就像是一个目标，然后你会朝它努力。
Q：您后来当了演员，也拍了不少戏，自己会在作品出来后再去回顾吗？
A：好像不会，因为我有点没什么信心，就算有人夸我，我也不会沾沾自喜，因为觉得好像也没有别人评价得那么好。有时候我也会害怕自己跟自己较真，觉得自己演不好。但有时候也会觉得艺术它本身就是遗憾的，那我下次就可能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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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那您会去看观众对你的作品的评价吗？然后可能以此为标准去调整自己？
A：我觉得相声有时候是特别需要观众的意见的，但不代表必须在意。因为一旦你在创作时满脑子都是在想我这个梗好不好笑，观众会不会认可我，杂念多反而会让你的发挥不好。所以我之前就说过，不要把你的命运交给别人，要交给自己，创作也是如此。
Q：我觉得您应该是一个活得挺通透的，不拧巴的人。
A：相反，我其实是一个挺拧巴的人，每天也都会经历各种纠结和痛苦，晚上有时候要喝一杯特别烈的酒才能睡着。它就是一种生活状态。前两天不是胡适的诞辰吗？他有一句话我就很喜欢，他说，我们老说治病，前提是你得先有病。但是我们大部分的人都不敢承认自己有病。如果我们不承认的话，就没法治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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