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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园傲吏,南华真人——至乐无为之梦蝶者庄周

启林研究会 启林研究会 2022-07-18


庄子,战国中期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姓庄,名周,乃宋国蒙人,本系宋国君主宋戴公的公室后代。其生卒年皆不可考,其具体的生活年代大概在周烈王七年到赧王二十九年之间,或曰生于公元前369年,卒于公元前286年。《史记》并未对庄子有过多的文字记载(仅一二百字),但庄子及其学说的出现对中国未来两千年的哲学和文学发展都起到了重要的影响。




 史书记载,庄周本人很有才能,而且游历多国学习诸子百家的学说,而当时各国诸侯都意图招纳庄周进入宫廷庙堂做官,但庄周性格孤傲且无意入仕,拒绝了所有的聘请,而终其一生所担任过的最高职务,便是一个小小的漆园吏。庄子之世,政局动荡、战祸连绵,现实的残酷在极大可能上激发了庄子蓬勃思想的客观因素。


        庄子,通常和道家最知名的大哲学家老子并称为“老庄”,但老子和庄子二人实质上并未见过面,而且他们彼此生活的年代相距甚远。而自庄子出现以后,遵奉庄子学说——“庄学”者人数甚嚣尘上,庄学在哲学思想上继承和发展了老子“道法自然”的思想观点,故后世多以“老庄之学”称呼。在老庄思想中,“道”的本体总处在辩证性的显与隐中。老子认为,“道”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化生一切,讲究“生而不有,为而不特”的大境界。《道德经·第三十八章》中,在老子看来,失德的祸根就在于欲望太多,束缚太多。不过老子关于道与无、有、一、物等概念的关系也没有直接说明,这亟待后继者去澄清。胡适和冯友兰就认为,老子主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因此“道就是无”。但王中江认为,老子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这便是“道就是有”的体现。在郭店简版本记载:“天下之勿(物)生于又(有),生于亡(无)”,因此部分学者认为将无和有看作道的两个方面更契合道的内涵。而庄子在老子学说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发展了“道”的内涵。庄子认为有和无的界限并不能够确定,“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庄子也肯定老子学说中“道”作为万物本源的存在,并称:“道之真以治身,其绪余以为国家,其土苴以治天下”(《庄子·让王》)、“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在老子“绝圣弃知(智)”的理论上,进一步反对儒家的“圣贤”概念,强调事物的自生自化,反对儒家的阶级观念。庄子对一也非常重视,这种深奥精微的齐物思想包纳了 “道通为一”、“复通为一”、“与我为一”、“万物皆一”等等,这些都能在《齐物论》中体现出来。





 有学者指出,庄子的齐物论以“吾丧我”三字为要旨,希图达到“齐物忘我,心与道冥”的通感状态。在诸子百家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春秋战国时代,庄子学说一直坚持超越偏执、以自然为宗的态度,从未参与过儒、墨两家的学术纷争当中。

《齐物论》曰:“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可以看出,“物化”的哲学概念并非按照常规的行文格式在篇首提出,而是通过描绘庄子本人的切身经历来逐渐显露出“物化”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不是枯燥的哲学解析,而是以艺术的梦幻的方式阐述哲学概念。《齐物论》在艺术上擅长于用文学描写去表现哲学概念的这一特点极大影响了道教早期经典的形成,为道教将哲学概念神格化奠定了基础,在这一基础下,上古苍天崇拜和祖先崇拜中蕴含的哲学概念逐渐演化为道教中三清四御的神格和司职,这其中又间杂了道家天人合一的理论基础。



《庄子·德充符》一文中,庄子以五个寓言举例了六位“畸”人,他们皆有先天或后天的缺陷,遭受到比普通人更多的歧视和困苦。庄子笔下的这些人物虽然形体上存在缺陷,但德行上都是水准极高的贤德,超越了人类形体的束缚。在庄子看来,孔子虽身体健全,却因自恃学者,使自己的精神套上了枷锁。孔子忽略了叔山无趾的自然德性,拘于形骸之见,由此被认为是“天刑”之人。“另一方面庄子描写这六个才全而德不形的畸人,也是对当时那些衣冠楚楚所谓形体健全而品德低劣之人莫大的讽刺。



      道家在基本思想上反对圣贤,但在入世的道德要求上,庄子则提倡“内圣外王”:一方面具有圣人的才德,一方面又能施行王道。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简史》中道:“内圣,是说他的内心致力于心灵的修养,外王,是说他在社会活动中好似君王。这不是说他必须是一国的政府首脑,从实际看,圣人往往不可能成为政治首脑。‘内圣外王’是说,政治领袖应当具有高尚的心灵,至于有这样的心灵的人是否就成为政治领袖,那无关紧要。”内圣外王的思想极大地影响了后世儒家学说的发展,体现了道德与政治的直接统一。

陈柱《阐庄》说:“故庄子之书,大旨尽于内篇,而内篇中之最要者,则《逍遥游》《齐物论》者两篇而已。” 《逍遥游》指出了一个精神自由境界,《齐物论》则是进入这种自由境界的方法,因此学者研究此二篇者为数众多。


    

在中国古代的哲学书籍中,多采取“喻象”的写作手法,而“喻象”的核心则在于“象”,与后来传入中国的佛教所强调的“相”不同,“象”对哲学内涵的隐喻和转达,成为了明示道体的最普遍方式。《周易·系辞》:“象也者,像也”、《尚书·尧典》:“象恭滔天”。“象”既可以表达事物的形象,也可以表达古人对万事万物变化的理解和思维方式。古人在“观物取象”的同时也“观象制器”。《周易》云:“圣人设卦取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因此,对观物取象者而言,被观之是充满启发性的向道之物。道家、儒家深受《周易》的影响,不但开出了儒家的“致知在格物”,也影响了道家思想中揭示人生境遇与天道阖辟的宏大的“喻象”——“虚而不屈,动而俞出”的“橐龠”。

      纵观百家诸子,庄子的文风乃属最辞藻瑰丽而寓意深刻,无人可出其右。西晋玄学家郭象注:“庄子推平于天下,故每寄言以出意”。庄子的语言看似简朴,其中所含的暗示却是无穷无尽的。拿大家最熟悉的《逍遥游》为例:作为《庄子·内篇》的首篇,《逍遥游》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可作为《庄子》一书的代表。通过对比可“化而为鸟”的鲲和“抢榆枋而止”的蜩与学鸠对“决起而飞”的认知,通过对比“楚之南有冥灵”和“上古有大椿”的差别,假借所谓的“志怪者”的口吻,表达了“齐万物而为一”的相对主义观念。在人类哲学史上首次提出了对于天的思考:“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庄子的思辨架构主要围绕“齐物”“去伪”“无待”“忘言”来展开,“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在人类哲学发展的前古典主义时代达到了相对主义哲学的思想巅峰。

整部《庄子》中,“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都在致力于“忘言”——建构的同时在解构。庄子认为,由于“虚”的存在和现实意义的饱满,“道”所存在的一切空白和缝隙都被常理遮蔽住了。故而可以得出——“道不可闻,闻而非也;道不可见,见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这又深深影响了佛教的禅宗“见性成佛”的理论。

      在《庄子·外篇·秋水》中曾经讲到: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 庄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已三千岁矣。王巾笥而藏之庙堂之上。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宁生而曳尾涂中。”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庄子借力打力,通过楚王派遣的两位大夫对神龟境遇的观点来表达自己不愿意作楚国高高庙堂上的政治花瓶,纵使楚王真正爱惜自己的才能,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放弃逍遥的生活。


     
据传庄子尝隐居南华山,葬于南华山,故唐玄宗于天宝初年追封庄子为南华真人,奉《庄子》一书为《南华真经》。道家的一部分在历史上逐步吸收墨家的结社方式和法家的法、术观以及阴阳方术、谶纬之学等,从一个单一的学派演化成了中国唯一的本土宗教——道教。而道家另一部分经过时间的洗礼,在长期沉寂后重获新生,到今天成为了以陈鼓应、胡孚琛等学者为主的“新道家”。在道教中,《太上老君说清静经》发展了老子《道德经》对“道”的基本观点,在掺杂了庄子相对主义哲学内容的基础之上,崇尚“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惟见于空”,其目的在于使人达到“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长寂”的境界,认可“寂无所寂,欲岂能生”的超然境界。这一思想将道家对人生和世界的广域化的大视野明了化,通过个体的升华达到“天地悉皆归”的状态,是对庄子“万物与我为一”思想的极大肯定。庄子的思想“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时代的沉淀下愈发凸显其价值,这便是庄学的发展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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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博遥

图文编辑:李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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