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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群残障者走上舞台,饰演被反转的人生 | 99公益日特辑

无障碍的 青年志Youthology 2023-09-21

今天是99公益日的最后一天,我们将目光再一次聚焦到残障者的身上。
在2021年第16届夏季残奥会之后,我们曾围绕残障议题发布文章《我们都有「问题」,只不过,我的更明显一点》,试图通过讲述争取残障权益的行动者故事,打破“健全中心主义”思维下对残障人士的种种偏见。
之后,我们还推出过《6.21%和TA们未被看见的职场故事》以及《编辑部手记:想象一个残障不被定义为“缺陷”的世界》两篇文章。前一篇关注残障人群的就业情况,呈现了 TA 们在教育和求职中遭遇的社会限制与质疑;后一篇发表于当年的国际身心障碍者日,与残障人士有过深入接触的作者璐璐和小曾记录了她对残障群体真实生活的观察思考。
我们相信这是一个值得更多人关注并参与的领域。这一次,我们想关注那些已经走出家门的残障者能带来怎样的创作和创造?我们又可以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与 TA 们共创一个“无障碍”的世界?
作者|小吓
编辑|Sharon

女孩 Ruby 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裙站上了备受瞩目的舞台,清澈悠扬的歌声很快俘获了台下的观众,TA 们露出沉醉的笑容、卖力地鼓掌、感动落泪……
 
而在观众席上,她的听障父母茫然地左顾右盼,只能通过 Ruby 颤动的声带和周围观众随演唱内容变化的神态见证这场“无声”的演唱。
 
唱到中途时,Ruby 投入地闭上眼睛,走心的歌声似乎也释放了她作为听障家庭中唯一健全人长期不被家人“听见”和不为周遭理解的压抑。
 
这是 2022 年获得第 94 届奥斯卡金像奖的电影《健听女孩》(夏安·海德,2021)中最动人的时刻,电影用消音处理还原了听障父母观看 Ruby 表演时的主观世界,Ruby 和父母穿透舞台的互相注目使得两种身体状态的隔阂逐渐消融。
 
但这也引人发问:如果站上舞台的是这对听障父母呢?她们会用怎样的方式实现表演,观众又将如何“欣赏”此类不同寻常的舞台?
 
你或许不知道,就在此刻,银幕之外,有一批残障者正在走上舞台,成为主角。
 

电影《健听女孩》




01 
残障者们在舞台上重构身体


TA 们是充满个性表现力的轮椅使用者、声线百变的视障配音员、观众缘十足的听障博主……这些不同障别的非职业演员共同登上舞台,出演了国内第一部泛障别开放式残健融合戏剧《逆转未来》(导演:马岩,编剧:高原)。

《逆转未来》北京 798 德国文化中心·歌德学院(中国)首演现场


在电影《健听女孩》的剧情中,唯一的健全女孩 Ruby 由于是残障家庭中的“异类”身份,而导致家人对她的音乐梦想充满偏见。与“残障 vs 健全”、“少数 vs 多数”的强弱颠覆相似,《逆转未来》也将故事背景设置在让强弱关系被镜像翻转的未来时空。

你是否设想过,所谓的健全,有一天也可能成为一种障碍?有没有可能,所谓的正常也会变成“不正常”?
 
剧中,所谓的健全人成为了由于发动核战争导致旧世界坍塌的原罪人,时刻被社会偏见与自我怀疑包裹,在求职、升学、出行等方面经历普遍的歧视与不公。
 
而因核辐射导致身体残缺的残障者们则因“人类增强改造”技术成为了“新人类”。视障者拥有“千里眼”,轮椅使用者可以速行甚至飘移,听障者的耳朵还有录音功能……原本缺陷的机能在叙事的想象中成为了她们各自卓越的“超能力”。
 
戏剧在开场时,便上演了一场赛跑运动会的戏码,佩戴义肢的女主角林慧是个跑步冠军,而男主角原罪人罗天然则在无人问津的“原始双腿组”。林慧用一分钟飘过的路程,罗天然需要足足五分半才能跑完。罗天然自感身为健全男性,既没有超能力也没有性别优势,配不上喜欢的林慧,这里关于性别的表达也与剧情中多处对“男孩子就该嫁人”的“歧视”相呼应。

《逆转未来》剧照,女主角林慧(石钰饰)与男主角罗天然(王瑜饰)


在这场新秩序的展演中,《逆转未来》将剧场作为论述(the theatre as discourse),通过新人类与原罪人的矛盾探讨了包含残障、性别、教育在内的诸多议题。在内含多重指涉的故事网络中展开了对残障个体功能限制模式、健全中心主义、优生学及二元认知的幽默讽刺,最终刨去了对不同人类的划分界限,抵达对个体处境的反思。
 
如何展示残障者的身体一直充满争议。呈现残障的身体情况是否是不体面的?是否会削弱残障人士在各自领域的专业说服力?美国总统罗斯福就是一名肢体障碍者,但其流传下的三万五千余张照片中只有少数几张体现了他需要坐轮椅,残障的身体形象就这样被刻意抹去了。有人认为这是一种对残障者争取被看见、被认可的斗争和压迫的否认。
 
然而当主流文艺作品开始出现残障角色时,又难逃“格格不入”的奇观陷阱、“需要被纠正”的修辞隐喻或“需要去怜悯”的社会心理。《007》系列电影中造型夸张的反派角色脸部总伴随着烧伤与刀疤,这让残障身体成为了“邪恶”的视觉景观。
 
但《逆转未来》重新定义了“身体”。科幻的构作让义眼、义肢成为角色赛博身体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再对残障主体进行遮蔽和改写,而是对其身体进行了再创造。轮椅是超能力叙事元素,是具有科技感的电子道具,也是身体本身。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残障者长期作为娱乐素材和戏剧丑角的“他者”处境,也突破了一味赞颂残障者勇敢自强的刻板表意模式。

《逆转未来》剧照,轮椅使用者方俊(云欢欢饰)拥有飘移的能力


但听障者和视障者如何在舞台上默契搭戏?视障者又如何演出明眼人的感觉呢?剧本中“新人类”的设置需要让残障者们去演好健全人,这是《逆转未来》创作过程中最大的难题,但也意外成激发主创们创造力的源泉。
 
剧中罗天然的父母就分别由听障者和视障者扮演,在高频互动的打斗场景中,视障演员说完台词后顺势蹲下,以暗示听障演员做出反应,而听障演员表演完后又拍打桌子,以便视障演员接续台词。这是主创团队集体摸索出的让演员们在戏剧情境内互相帮助对方顺利完成表演的方式。
 
TA 们在试图呈现一类多元融合的舞台:尊重残障人士的特点,鼓励协同合作,让 TA 们的自我能力得到最好发挥。
 
而当剧中未经增强改造的听障角色运用手语表演时,一旁的角色和身后的字幕都在为她“翻译”,这不仅体现着残障友好的传播观念,同时创造出了一个多重语言的空间。

《逆转未来》剧照,男主角罗天然(王瑜饰)和他未经增强改造的听障母亲程乃愚(李宁饰)


身体既是这部作品的基础,也成了戏剧表达的延伸。社会学家H-德克森.L.鲍曼和约瑟夫.J.默瑞就曾将听力丧失(hearing loss)重新命名为听障得益(deaf-gain),认为手语可以超越具体化的表演传统,运用视觉和空间的隐喻演示各种复杂观念。

《被压迫者剧场》(Teatro do Oprimido,Augusto Boal)中也写到:“剧场可以被任何人所使用,不论是否有艺术天分……可以为被压迫者服务,如此一来他们可以藉此表达自己,也因为使用这项崭新的语言,他们可以发掘出新的想法和观念。”

扎实的剧本和表演的巧思赋予了《逆转未来》足够的深度和空间,但它并未局限于探讨社会结构性议题,还通过剧情设置流露出对亲情与自我的思考,对亲密关系的理解以及对后工业时代新技术的警惕。它既关于残障者的生存困境,也关于所有人的存在哲思:健全者就理应拥有天然的优势吗?残障者一定要过一种残缺的生活吗?

妖妖是《逆转未来》剧作的总策划、出品人,也是“残障姐妹 BEST”(北京市通州区乐益融社会工作事务所)的发起人之一。她在提起本剧创作初衷时说起:“希望观众看完剧后的印象不是这些演员是残障人士,而是 TA 们演得真好。”



02 
只有卓越的残障者才能登上“舞台”?

 
在排演招募初期,妖妖与所有的报名者一一进行了电话详谈,并在谈话中表达了入选就要有专业做戏态度的期待。但这并未成为参与的门槛,反而调动起了所有演员积极的生命状态。
 
几乎每个参演者都认真写作了属于自己角色的人物小传,大家常自发在周末排练到夜晚,有人在家做饭时还不忘背台词,甚至有天津的成员为了演好角色,坚持每周往返北京,只为参与该剧的日常排练。大量的练习最终让饰演罗天然的听障女生也能够流利并感情丰沛地演绎完所有台词。

排练中的演员李宁(左二)与导演马岩(右一)、演员常靖婧(右二)、制作人妖妖(左一)正在讨论细节,而在正式排练前乐意剧团已经邀请专业老师开展了十期戏剧工作坊对演员们进行基本功训练。


即便如此,全剧的演出还是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困难和压力。
 
在这台一个半小时的残健融合话剧中,残障演员占比高达 70%。为了不让失误发生,剧团会提前三四天去到剧场,让视障演员先用脚步丈量舞台的大小,反复练习走位,将演出环境烂熟于心。
 
但由于残障演员对空间的感知方式不同,首演现场还是发生了可能只有个别观众留意到的小失误——一位视障演员下台的时候撞到了椅子的一角,并擦到了背景的屏幕。
 
健全职业演员或许能够运用舞台经验完美掠过失误,或至少懂得如何用和观众同样的行为模式并无需“翻译”地将失误化为无形。但残障演员的失误却还可能意味着某种危险。
 
这个“不重要”的细节最终淹没在了落幕后如潮的掌声和“加场”的热烈呼吁中,不禁让人想起社会大众对这个群体的习惯性忽视。当自行车占领盲道,当非残障上班族挤满无障碍电梯时,这些未曾提前熟悉的环境、未曾提前多次练习的残障者又发生过多少次不为人知的“失误”呢?
 
在中国,残障人士超过 8500 万人,且这个数字还在逐年增长。由中国人民大学残障人事业发展研究院联合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的《残疾人事业蓝皮书:中国残疾人事业研究报告(2023)》显示:2022 年底,全国城乡持证残疾人就业人数为 905.5 万人;164.7 万残疾人得到辅助器具适配服务,856.6 万残疾人得到各类康复服务——仅占总数的 10%。
 
在残障者就业都如此艰难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承认那些能站上舞台的残障演员是极少数。但就是这极少数也无法回避的失误,让“大多数”的困境显得更为严峻。

残障姐妹 BEST“艺起”包容性艺术计划活动现场,不同障别的伙伴在这里感受艺术创造


而《逆转未来》作为剧团成立后的首部作品,让残健融合的力量得以在舞台呈现。
 
细心的观众可能会察觉,剧中女主角林慧全程使用“义肢”,但饰演者石钰实际是一名非肢体残障的视障女性。显然,这部剧的创作不仅有意识地完成了残障者和非残障者的身份调转,还采取了让不同类别残障者障碍互换的策略。
 
这种对限制式身体方法的跨越,在保障残障者叙事权利的同时,重新诠释了“残障是一种流动的处境”。毕竟它将饰演肢体障碍者的视听障碍者和饰演残障者的健全人置于同个仪式性空间,TA们自我阈限与彼此界限被打破的同时,一种聚合式的认同也得到了实现。
 
于是,一种更对等的共融悄然在舞台发生,搅动着残障者在社会位置中的悬态。

《逆转未来》剧照,残障群演作为高喊剧中核心台词的重要存在


类似的,剧中健全人男主角罗天然由听障女性王瑜饰演。当作为剧中的弱者、原罪人男性角色在剧中被灌输“只要高中毕业就可以了,反正都要嫁人”的观念时,现实世界与戏剧反串共同构成了最具张力的矛盾时刻,也触发台下的非残障观众结合自身处境重新看待残障问题。
 
《逆转未来》演职人员简介也不再是精英或励志叙事,而充满了像“喜欢参与各种好玩有趣的活动,喜欢去充实生活”、“一个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自己的女人”、“喜欢唱跳 rap 篮球,热爱一切美好的事物。”这样的自我介绍,TA 们是闪亮的也是普通的,但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站上舞台的。
 
轮椅使用者欢欢是乐意剧团早期接触到的成员,在剧中饰演男主角活泼幽默的同学。但妖妖说,欢欢是一名孤儿,在生活中并非如剧中那样自信洋溢,缺乏鼓励与支持的他十分在意和顾忌 TA 人的目光,“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这辈子会站上舞台”。
 
但在《逆转未来》演出结束后,他对自己竟能毫不怯场演完整部剧感到非常意外,第一次收到如此多来自陌生人的掌声让他很兴奋,也更有勇气去看外面的世界。演出结束不久后,欢欢便去看了偶像的演唱会。而剧中饰演警察的听障演员则因为出演《逆转未来》和戏剧结缘,刚入职了一家戏剧公司。
 
残障演员在虚拟剧情状态中的尝试与实践,在舞台光晕中收获的注视与激励,成为了 TA 们打开自己、想象更多可能的重要练习。而也有现场观众们留言“希望有更多这样的剧能让我们反思,以及学习接纳包容不同”。
 
更显著的融合当然也在于,舞台上下不仅有残障者的发声,还有非残障者的在场。这正如妖妖对《逆转未来》的期望——不仅仅关于残障个体的过程体验与自我疗愈,还是一次具备公众教育功能和开拓性的集体创作。

演出结束后现场观众竖起拇指或用手语鼓掌


但另一个更具体的困境在于,女性残障人的艺术形象范围往往是更窄的,大多被塑造成悲剧或圣母角色。
 
或在这些残障女性角色身上,我们往往能看见其对“局限性”的动态认知,她们有不仅有打破桎梏的决心、出色的表达能力,许多人还有自主的职业选择和备受认可的专业技能。
 
然而这又会产生新一轮的审视——回看那些为人熟知的残障女性,余秀华、张海迪、海伦·凯勒……也无一不具备惊人的才华。这与《逆转未来》中对残障者身体的“超能力”设置一起构成了讨论弱势群体议题时常发出的诘问:
 
是否只有非常卓越的残障者才能被看见?
 
这种潜在思维会导致多数残障者习惯性滑入对自我的否定,像“残障姐妹 BEST”另一发起人彭玉娇在接受“打工谈”采访时提及的:一些残障者会在所有的日常环节中去证明自己“能行”,在社交和工作中“用力过猛”。
 
她提到自己在 20 岁以前也非常执着于证明自己能胜任各类事务,直到大四时进入一家服务孤残儿童的国际组织,意外在和 TA 们的交流中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的美好,坚硬的外壳才松弛了下来。那从时候开始,她就只是自然地去生活,因为她发现接纳自己与被TA人接纳是对残障身体最好的超越,而自己作为脑性麻痹患者的人生就开始于放弃证明自己的瞬间。
 
但“树立典范”并非相关机构的谬误,“接纳自我”也并不是残障者的义务。当社会对残障者与非残障者进行隔离的筋脉顽固地长在每个人身上时,努力改变的残障者们就像是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
 
但西西弗斯始终往前。拨正筋脉而让血液融合或许就是《逆转未来》向非残障者开放演员和观众招募的原因。妖妖创立乐意剧团的初衷也正是希望残障者与非残障者能够长期聚在一起排练和创作,在艺术中互相陪伴和疗愈彼此。

乐意剧团排练现场




03 

重新看见生活中的残障者

 

妖妖是一名罕见病患者,出生时被查体内器官位置与常人相反,医学称为“镜面人”,并伴随严重的心脏病,不止一次被医生告知活不过 18 岁。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脊柱开始侧弯并使身材可见地发生形变,这让她遭遇了来自家人的贬低、同学的霸凌和社会的束缚。她常常听到的一句话便是:“你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她始终不相信这句话。她给自己取名“妖妖”,因为在神话故事里,妖一般都活得很久,生命力很顽强,她想赋予自己同样的期望。当被人反复地排斥与贬低时,她心生“不认命”的叛逆,想通过实际行动来反抗。

 

高中时,她瞒着家人和朋友蹦迪,熬夜坐火车去看海,做了不少疯狂的事。在大学,她顺利毕业并融入社会,还与另一位残障姐妹彭玉娇共同创立了北京残障姐妹 BEST 志愿服务队,BEST 是 Beijing Enable Sister Center 的缩写,在 2019 年正式注册为一家专注于服务残障人士的公益组织。


妖妖和彭玉娇@“北京残障女子图鉴”肖像展


妖妖和彭玉娇是率先“走出家门”的女性残障行动者,她们希望借助机构的平台连结到那些困在家中的残障人士,特别是面临着婚育压力和极易遭受家暴的残障女性,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向往的职场”是她们开发的为北漂残障女性提供职场增能培训的项目,邀请各领域的职场人士为残障姐妹带来职业发展建议。
 
轮椅使用者珊珊就曾受益于“向往的职场”工作坊的培训,她也将自己在外骨骼机器人企业销售的职业历程,反哺给其他残障者,与她们分享在工作中高效输入、合理输出的表达训练经验。且由于她的工作总会接触残障者及其家庭,她也将在工作坊学习到的职场沟通技能注入温度,转化为了对残障客户的关切。
 
在这样一个资源共享、姐妹互助的社群,越来越多的残障人士发现了自己的特长优势,获得了施展才华的内驱力,也打破了类似“盲人只能推拿”的职业想象。由于“个人 IP”的课程内容深入人心,加之互联网带来的便利,近年来许多残障伙伴开始尝试运营自媒体、从事电商行业,从更多渠道实现自我发展。

“向往的职场”增能系列培训线上线下活动图片


她们每年推出一册配有专访的残障女性写真《残障女子图鉴》,出版《阳光下的我们——残障女性口述故事》,还拍摄并在视频平台上发布了 20 多部记录残障女性真实生活的短片。残障姐妹们希望不一样的残障女性形象被更多人看见,让残障人士的出入文化场所等公共空间的无障碍需求被进一步了解。
 
在《残障女子图鉴》中所讲述的一位听障女性梦娇,她因一次意外摔倒而引发听力与语言功能受损,进入到了无声的世界。在而后求职的过程中,她不甘心于自己只做一名手语翻译,她为自己定下了明确的职业成长目标。她利用自己手语和语言表达都能熟练掌握的优势,进入了一家公司听力障碍相关的产品开发项目,成为技术与听障者之间的纽带,推动无障碍交流。
 
梦娇近期将自身的工作重心放在了快手的内容运营上,联合听障演员拍摄视频来普及公司产品的功能。当听障演员成为视频流量的主角时,也触动了其他边缘的群体。梦娇会在后台看见许多留言,有的谈到自己同为听障者,从小被父母家暴,被同学骂哑巴的人生故事;还有的也会和梦娇说很羡慕她的工作生活状态。
 
在产品的路演中,梦娇从自己的经历出发,会对着同领域的其他企业领导提及,希望 TA们能在招聘与人才选拔时给听力障碍者一个机会,因为 TA们能提供更多大家想不到的点子。

纪录片《寒鸦》截图,历时一年摄制的中国城市农村和

香港三地残障女性的生命故事


我们或许无法想象一个更无障碍的舞台或现实世界,但却可以从最小单位的行动开始,重新看见、理解、支持残障人士,以残健融合的理念生活。至少是反思——“我”为什么在生活中看不见残障群体?
 
“残障姐妹 BEST”这些小而美的“试验”正是关于“看见”的行动。而关于这种“试验”,彭玉娇也毫不回避地说:“我们擅长从 0 到 1,但从 1 到 10 乃至 100 就需要更多的帮助。”
 
经营清苦的社工机构总是压力重重,有很多朋友给彭玉娇推荐其他更稳定、收入更多的工作,但她仍然坚守,相信每一座孤岛在宇宙中的相遇能够创造出新的大陆。于是她也不断为残障伙伴职业发展计划筹款,希望能为TA们提供更专业的技能培训和面试辅导。
 
而谈到排演《逆转未来》的诸多困难时,妖妖也说:“我们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会付出多一点。我挺希望这样的戏能多一点,大家就不会再对它感到陌生。”除了希望作品能被各方更好地接纳外,她也提到想做《逆转未来》的巡回演出和第二部,但目前可能还需要在更多朋友的帮助下去寻找相关资源,包括资金资助。
 
《静默之身——残障人士的不平凡世界》的作者残障人罗伯特·f·墨菲曾在书中说自己不是在寻求治疗,而是强调理解。“残障姐妹 BEST”也正是基于融合的观念,为残障者提供舞台,也为非残障者提供了一种理解世界的方式——看见 TA 们,就会更好地了解整个社会生活的全貌;发现 TA 们的内在社会性,也意味着对某种宏大结论的抵达。
 
或许未来她们会继续更多小而美的创新,或许也会在更广泛的资助下将赋能项目做大做强,但无论如何,她们的行动始终值得更多关注与支持。

BEST残障姐妹活动现场


历史上关注残障人士的慈善广告有过三个阶段:呼吁慈善捐款,赞颂“勇敢和出色”,呼吁大众“看能力不看残障”。除却当中对其负面形象的强化,和徘徊于同情与怜悯间的姿态,这三个主题所指代的行动都应当是社会需尽的职责,和每个人在“尝试做点什么”时的重要内容。
 
在腾讯99公益日(99 GIVING DAY)的最后一天,青年志邀请您为她们助力,共同构建一个让所有受障碍影响人士都能有尊严,平等、充分参与的社会,提升受障碍影响的女性及其家庭的生活品质。
 
参与身份一:花花使者
收集小红花,送给残障伙伴敏敏的画作《抱抱吧》。


参与身份二:智多星
加入微信社群(添加微信:bestsister2020)并助力答题,为BEST残障姐妹(北京市通州区乐益融社会工作事务所)赢得腾讯平台奖励金。

参与身份三:融合传播官
帮助转发BEST残障姐妹(北京市通州区乐益融社会工作事务所)《抱抱吧》小画、公益故事、直播链接和筹款海报等,传播残健融合的公益理念,用真心传递温暖。

参与身份四:公益股东人
为BEST残障姐妹(北京市通州区乐益融社会工作事务所)的“残障女性职场增能”项目捐赠,每月查收项目进展,获悉残健融合新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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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英)科林·巴恩斯,杰弗‧默瑟《探索残障——一个社会学引论》(第2版)葛忠明,李敬 译,人民出版社,2017年。[2](美)H-德克森.L鮑曼等《抱残守缺:21世纪残障研究读本》劉人鵬,宋玉雯, 蔡孟哲, 鄭聖勳 編,蜃樓出版社,2014年。[3](巴西)奥古斯都·波瓦《被压迫者剧场》赖淑雅 译,揚智出版社,2017年。[4](美)罗伯特·f·墨菲《静默之身——残障人士的不平凡世界》邢海燕 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22年。[5] 别任性|Be A Dodo《vol.75残障姐妹:“你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一点不信》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5f9b908c83c34e85dd652a39?s=eyJ1IjogIjYwODJjNmYyZTBmNWU3MjNiYjNjYTNmNSJ9[6] 打工谈《vol.34 | 残障社群建设者:我的人生开始于放弃证明自己的瞬间》https://www.xiaoyuzhoufm.com/episode/64428a3f9202aadcccb47919?s=eyJ1IjogIjYwODJjNmYyZTBmNWU3MjNiYjNjYTNmNSJ9[7]BEST残障姐妹《当残障人拥有“特异功能”,他们发起了什么行动 | 残健融合戏剧〈逆转未来〉》https://mp.weixin.qq.com/s/HM8a7RrkA699Z209vonlNQ[8]BEST残障姐妹《〈逆转未来〉——乐意剧团引领泛障别戏剧创作新时代》https://mp.weixin.qq.com/s/Aq4ppEcIQOLQnz1OXhsDYg[9]BEST残障姐妹《感障碍,“话”融合 |〈逆转未来〉融合戏剧工作坊回顾》https://mp.weixin.qq.com/s/_noHy97MHjYSA9xiKWpMNQ[10]BEST残障姐妹《青年残障人士职场增能| 月捐邀请》https://mp.weixin.qq.com/s/AjM9x_dootXn2TAIIUryDQ[11]郑功成《残疾人事业蓝皮书:中国残疾人事业研究报告(2023)》,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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