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 张明扬:如果能维持生计,谁愿意“恶意做工”?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无马社 Author 张明扬
张明扬
历史作家,媒体人
文章来源:无马社
发布时间:2022年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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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福建省晋江市公安局通报了一起涉疫案件:男子张某“谎称外出买菜,实际驾车前往世纪大道附近做工”,给予行政拘留5天。
在社交媒体上,这件事被网友称之为“恶意做工”和“非法糊口”。
这当然是一种调侃,按照恶意做工的逻辑,这或许也可被定义为 “恶意调侃”。
在疫情的语境下,“恶意XX”最早出自今年1月初河南某县县长之口:“恶意返乡的,只要返回先隔离再拘留”。此后,“恶意XX”似乎成了疫情防控中不近人情的一个代名词。
在一些网友看来,疫情防控规定就应该是刚性的,违反了就是违反了,给予行政拘留并不为过。
这样的说法自然有其道理。不过,“防疫”是不是疫情状态下,唯一被认可和尊重的生活价值呢?尤其是当“防疫”遭遇极其艰难的“民生”时。
疫情对每个人的影响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对疫情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我想,这应该算是一个共识?比如,我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中年人,对于“自由自在”的向往超过对于疫情的恐惧;我这么想自然没错,但从另外一方面,有基础疾病的老人家比我更加恐惧疫情,这么想也没有错。
这是一种同理心。如果你同意这种同理心的话,应当也能体会以下这种同理心:疫情中作为一个工作稳定、可以居家办公、甚至“全薪休假”的人,或许对“居家隔离”并没有太大抵触;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上灵活就业、“手停口停”的人,居家隔离就意味着没有收入,他们怎么能像前者一样淡定、安心呢?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很多人会凝重地说一句:“人命大于天”。他们的逻辑中往往还会有下一句,“牺牲点经济算不了什么”。如果经济只是GDP,只是那些经济统计数据,我也觉得算不了什么,但经济落实在一个个具体的人和家庭中:他们的饭碗,他们的房贷,他们生活水平的朝不保夕时,这两句话就显得格外沉重。
对此,那个晋江市的“恶意做工者”比我更有发言权。
很多人无法理解,疫情的代价并不是“均等”地落在每个人身上,最大的背负者往往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作为一个“带薪居家”的幸运儿,你可以对无论多么严格的防疫政策显示出无条件的宽容与理解,但是,对于“恶意做工者”们的苦痛与无奈,至少也可以给一些宽容与理解。其实,对于很多身背巨额房贷的“中产”而言,看似光鲜稳定的工作和阶层,也难保不在某一天跌落。
《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一段被反复引用的话,我在这里有必要再引用一次:“每当你想批评别人的时候,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势。”
(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剧照)
每当你想斥责“恶意做工者”的时候,也可以想想菲茨杰拉德这句话。有了理解之同情,我们在思考“恶意做工者”的问题上也有了“继续推进”的可能性。当人养家糊口的需求与防控需求发生抵触时,怎么办?
这里至少有两个思考方向。第一个思考方向是,基于当地当时的疫情情况,防控要求是否足够精准?有没有超出实际?最近一些地区,哪怕只有个位数的确诊,甚至没有一例,也开始对正常的经济生活进行各种限制。中底层劳动者配合这样过度的防控要求,心中难免生怨。简单说就是,民众的情绪也是动态的,他们对防疫的配合度理解度高度匹配着他们对疫情严重程度的认知。
以晋江这次处罚为例,张某“谎称买菜”可以出行,这说明居民是可以出门办生活必需品的,但是,菜市场和工作场所比,也许人流更密集,为什么可以买菜但不能去做工?如果一直不让他做工,他哪里有钱买菜呢?
这牵涉到第二个思考方向:如果本地疫情很严重,在防控确实需要加强的情况下,我们如何对急需收入的中底层劳动者进行必要及时的帮扶与“补偿”。我想,那位福建的“恶意做工者”也并不是不担心疫情,只是对于生存的压力压倒了他对疫情的操心而已,如果能够帮助解决他们的基本经济需求,他们又何苦冒着疫情风险“恶意做工”呢?
在大多数时候,民生不必为疫情防控让路;在某些特殊时候,当防控必须短暂的“压倒一切”时,如果要求民众无条件地理解和配合防控,就需要设身处地去想想: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
从广义上来说,防疫其实也是一种民生,民生与民生之间,可以有兼容,可以有动态的优先级,但不宜有非此即彼的“不惜一切代价”。
编辑:刘奕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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