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关爱你身边的创业者，即使内心再强大，他们也在默默付出极大的“隐形代价”
想象一下：如果某天，你突然被大股东赶出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某天，你意识到寄托以（挣大钱）梦想的公司必须清算，甚至会破产……这时，你会怎么想？怎么处理？如何对公众表现？
一个负责任的创业者，身上背负的压力可以说“大过天”。因为 TA 不止是创办了一家“自己的”公司，还要对招进来的所有人负责，包括“选择相信你”的投资人。创业赌上的可不止是你的时间、名声，还有“心理承压能力”。今天这一篇，就跟你聊聊创业中的心理问题，这也是创业最容易被忽视的“隐形代价”之一。
我身边不少创业朋友，都或多或少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不仅自己没有稳定的收入，还有等着发工资的员工、等着生活费的老婆孩子父母、谈不下来的客户、收不回来的货款……每一个问题都能让创业者焦头烂额。这还不说，创业经常突发各种意外事件，比如：其他股东拉帮结派与你作对、网站服务器被恶意攻击无法登录、百度阿里封了广告联盟账户……创业就注定了几乎没有省心的时候。
这就是创业的真实面目。创业，不只是媒体上的激情万丈、融资新闻中的春风得意，更多是在压力、焦虑、抑郁、苦闷中艰难挣扎。内心再强大的创业者，同样也有无法逃避的脆弱一面。
所以，请关爱你身边的创业者。
以下是一篇译作，原文标题为 The Psychological Price of Entrepreneurship，作者 Jessica Bruder。文章因深入报道企业家的心理健康问题而受到广泛关注，在 Inc.com上被分享超过 14 万次，也是纽约专业记者协会 2014 年度的获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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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问题是创业者“难言之隐疾”
不管从哪方面看，Bradley Smith 都绝对算得上是成功的商业人士。他是 Rescue One Financial 的 CEO，一家位于加州尔湾的金融服务公司，年销售额将近 3200 万美元，过去三年增长了约 1400%，在 Inc 500 强企业中排第 310 位。但是你永远都猜不到，就在五年前，Smith 在财务上濒临破产，精神上濒临崩溃。
2008 年，Smith 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为客户提供心理疏导，他们因陷入债务危机而焦虑不安。然而，他的平静举止下却掩藏着一个秘密：其实他自己跟客户一样恐慌。Smith 几乎陷入了恶性循环：拓展业务、发生危机、产生债务、清算公司。Smith 回忆道：“我听到我的客户说他是如何沮丧、疲惫的时候，我脑海里一直对自己说的是，我的债务是你的两倍。”
为了维持公司，他从他的退休储蓄中提取现金，还刷爆了 6 万美元的信用卡额度。他卖掉了他的劳力士手表——那是在他还是一名股票经纪人的时候，用第一笔薪水给自己买的。他低声下气地向父亲签了一张约定利息为 5 %的借据，还借了 1 万美元。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父亲教导他的道理就是“钱不会从树上长出来”，“不要跟家里人有生意往来”。
Smith 想法设法让公司合伙人和员工们保持乐观，但他自己却陷入了精神衰弱。Smith 说：“我和妻子的晚餐只喝得起一瓶 5 美元的红酒，经常默默地互相看着对方。” 后来，当他们知道有了第一个孩子时，压力更大了。“那时候望着天花板，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Smith 回忆说，“早上 4 点醒来，我的脑子一直在转，想完这个想那个，完全停不下来。我一直想着，这件事什么时候能有转机？” 经过整整 8 个月的焦虑之后，Smith 的公司才终于开始盈利了。
在我们的社会文化中，只有成功的创业者才被认为是“英雄”。我们崇拜像 Facebook 的创始人 Mark Zuckerberg 和 特斯拉的创始人 Elon Musk 那样的人，我们称赞 500 强企业惊人的发展速度。但是很多像 Smith 一样的创业者，他们悄悄隐藏起了创业中黑暗的一面：
在他们成功之前，他们曾经在将近崩溃的焦虑和绝望边缘挣扎——那时候所有事情看起来都要崩溃。
图说：上述现象就像一个人骑在狮子背上。人们看着他会想，这个人好厉害！他真的骑到了狮子背上！太勇敢了！而事实上，骑狮子的人想的却是：我究竟是怎么骑到这玩意儿身上的？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它吃掉？—— from EnSite Solutions CEO Toby Thomas
直至今日，承认这样的心理状态依然是社会的大忌。商业领袖们最擅长的就是社会精神病学家所说的“对外形象管理”，而不是展现他们的脆弱。因为，fake it till you make it（经常伪装自己，就可以变成真的）。
更残酷的是，不是每个经历过黑暗的人都会成功。2013 年 1 月，电商公司 Ecomom 47 岁的创始人 Jody Sherman 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创业圈，并引起了关于创业与心理健康的大讨论。而事实上，在这个事发生的 2 年前，人们就已经开始讨论这个话题，当时是因为社交网站 Diaspora 22 岁的联合创始人 Ilya Zhitomirskiy 也走上了不归路。
最近，越来越多创业者开始公开谈论他们内心的挣扎。创业者一直承受着抑郁和焦虑的痛苦，却往往无法寻求帮助，无人可以倾诉。因此，他们希望通过讨论这个话题，来摆脱自己的心理困境。Ben Huh 是幽默网站 Cheezburger Network 的 CEO，他在When Death Feels Like a Good Option（当死亡成为一种好选择）的博文中写到自己在 2001 年创业失败之后想到自杀的事。Sean Percival，Myspace 前 VP，也是儿童服装创业公司 Wittlebee 的联合创始人，写过一篇 When It's Not All Good, Ask for Help（当事情不太妙，要寻求帮助）的文章， “在过去一年里，我数次在工作、抑郁症上处于边缘，不断徘徊” ，他写道，“如果你即将失败，请与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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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者都是“轻度躁狂症”？
Brad Feld 是 Foundry Group 的总经理，10 月份开始，他在博客上写关于自己抑郁症的最新情况。对他而言，这并不是一个新问题，这位著名的风险投资家在整个成年生活中，一直跟心理障碍作斗争。他本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回应，然而，他收到了上百封的邮件，来信者几乎都与焦虑和绝望苦苦作过斗争。（如果想看更多 Feld 关于抑郁症的想法，请查阅他的专栏：Surviving the Dark Nights of the Soul）
“如果你看到那些名字，你会大吃一惊，” Feld 说，“他们都是非常成功的人，也很有个人魅力——但是他们选择默默承受。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共识，这类事是不能讲的，因为这是缺点、甚至是耻辱，他们唯有把这种情绪隐藏起来，然而这种做法却使得整件事变得更加糟糕。”
如果你也创办有自己的公司，这一切对你来说可能非常熟悉。创业会产生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会让创始人的情绪经常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中。而初创企业往往失败率极高。哈佛商学院讲师 Shikhar Ghosh 的调研表明，创业公司中有 75% 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超过 95 %的公司无法达到最初的预期目标。
创业者往往一边艰难地发着工资，同时还要扮演很多角色，面对无数挫折，例如：用户流失、合伙人纠纷、外部竞争加剧、内部人事问题，等等。研究创业心理健康的精神病学家，同时也是一位前创业者的 Michael A. Freeman 这样形容创业——“创业之路，伤痕累累。”
面对如此复杂的境况，年轻的创业者往往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从而导致心理问题更难以恢复。创业者的典型状态是：要不就吃得太多（俗称“创业肥”），要不就吃得特少，熬夜、睡眠不足是家常便饭，并且缺乏日常锻炼。Freeman 表示，一旦你进入了“强迫自己、虐待身体”的创业模式，这会导致你的情绪更加脆弱。”
因此，毫无意外的，创业者往往比企业员工承受了更多的焦虑。根据 Gallup-Healthways Well-Being Index（盖普洛幸福指数）：34 %的创业者说他们很焦虑，这比其他类型工作者高出 4 %；45 %的创业者说自己压力很大，比其他类型工作者高出 3 %。
但是，把创始人逼疯的不仅仅是创业的重重压力。有研究表明，许多创业者拥有的先天本质特性，让他们比一般人更容易处于情绪不稳定状态。Freeman 说道：“那些精力充沛的、积极又富有创造性的人不仅可能成为创业者，也可能出现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包括抑郁、绝望、感受不到价值、失去动力，最终生无可恋，想要自杀。”
上述特性可以说是他们积极型人格中消极的一面。“激昂情绪”，能驱使创业者在冒险突进中迈向成功，也有可能耗尽他们的精力。澳大利亚的研究者指出，创业者们“容易受到强迫症的负面影响”。他们通过采访创业者发现，许多被访者表现出了临床上的强迫症症状，包括强烈的悲痛感和焦虑感，而这甚至可能导致人体机能受损。
John Gartner 是在 Johns Hopkins 大学医学院授课的职业心理医生，他同样强调了这一点。在 The Hypomanic Edge: The Link Between (a Little) Craziness and (a Lot of) Success in America（轻度躁狂的优势：美国（小）疯狂与（大）成功的联系）一书中，他写道，“轻度躁狂症”很容易被忽略，它可能成就创业者的优势，也造就了其劣势。”
Gartner 表示，尽管躁狂这种性格能够产生驱动力和创新力，但是轻度躁狂症患者如果再患上抑郁症，则会比一般人面临更大的危险。失败很可能引发抑郁症发作，并且任何事情都不能削弱轻度躁狂的势头。“他们就像边境牧羊犬一样——不得不奔跑”，Gartner 说，“如果你把它们关在家里，它们就会开始撕咬家具。它们会发疯，窜来窜去。这正是轻度躁狂症患者所做的事，他们需要忙起来、活跃起来、超负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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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创业之伤留下后遗症
创业者往往默默地挣扎。他们有种感觉，这件事不能被谈论，这是一个“弱点”。
无论你的内心如何强大，创业中的重大挫折都可能把你击垮。即使那些经验丰富的创业者们也曾经无法淡定。Mark Woeppel 在 1992 年创办了 Pinnacle Strategies，一家管理咨询公司。2009 年，他不再有客户上门了。
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他的客户突然更关心生存问题，而不是增加产量。于是，公司销售额骤然跌落了 75 %。Woeppel 不得已裁掉了一半员工。不久以后，他用光了所有资产：爱车、珠宝、所有能卖的东西，他的信心也因此丧失了。“作为 CEO，你会这么定位自己：我能掌控全世界”，他说，“但是突然间，你就掌控不了了。”
Woeppel 开始不再出门。焦虑和自尊心严重受挫，让他开始暴饮暴食，体重直接增加了 50 磅。有时他会通过之前的爱好——弹吉他，来寻找暂时的慰藉。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练习 Stevie Ray Vanghan 和 Chet Atkins 的独奏曲。“那是一件单纯因为喜欢而做的事情”，他回忆说，“那一刻，只有我，吉他和安宁。”
然而，即使在那么艰难的时期，他仍然不断开发公司的新业务。他只是希望公司能够坚持得足够久，让他有机会来推广这些新服务。2010 年，客户终于开始重新找上门。在这段低迷期间，Pinnacle 也编制了一份跟他业务相关的白皮书。得益于这份白皮书，他跟一家航空制造商签下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大的合同。去年，Pinnacle 的收入达到 700 万美元，销售额自从 2009 年以来上涨了 5000 %，公司成为本年度 Inc.500 强企业的第 57 名。
Woeppel 说，正是因为经过那段困难时期的磨砺，现在他情绪恢复起来更容易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我的工作就是我”，他说，“即使你失败了，你会发现你的孩子还是爱你的，你的妻子也依然爱你，你的狗也是。”
但是对有的创业者来说，伤痕永远不会痊愈。能源科技公司 WellDog 的 CEO John Pope 就是一个例子。2002 年 12 月 11 日，Pope 的银行账户里只剩下 8.42 美元。他的车贷已经超期 90 天，拖欠抵押贷款也 75 天了。美国国税局已经对他处以财产留置。他的家庭电话、手机和有线电视都被掐断了。一周之内，天然气公司会暂停供应，而那是他和妻子、孩子一起居住的家。他的公司正在等待石油公司 Shell 的汇款，那是公司的战略投资者，他们在谈判好几个月之后才签署了一份长达 380 页的合同。Pope 一直在等，等着这笔投资款救命。
第二天，投资款总算及时汇到。Pope 和他的公司得救了。在这之后，他把所有导致财务上周转不灵的原因都列了出来。“我要记住这些原因”，他回忆道，“我再也不能发生这种情况。”
从那以后，WellDog 公司开始复苏：在过去三年里，销售额增长了 3700%，达到 800 万美元，公司在 Inc.500 强里排第 89 名。但是那几年的混乱，对 Pope 情绪所造成的影响至今仍然存在。“总有一种资金周转不过来、永远不能放松的感觉”，Pope说，“你会有严重的信心不足问题，你会感到，每次安全感刚刚建立起来，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然后把你的信心夺走。”
Pope 发现，有时候他甚至会因为某件小事而在情绪上反应过度。这种行为模式让他想起创伤后的“应激障碍”。“一旦发生什么事，就很容易崩溃”，他说，“但实际上问题并不严重，不应该让自己的情绪产生这样的应激反应。这是那次经历产生的后遗症，就像受伤之后留下的疤痕一样，永远抹不掉。”
“如果你是狂躁症者，你会认为你是耶稣。而如果你是轻度躁狂症患者，你会认为你是上帝对于科技投资的馈赠。” —— John Gart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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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问题如此可怕，你可以做些什么？
尽管创办一家公司的过程，总有跌宕起伏，无法避免，但是创业者也可以做一些努力，来帮助自己“保持”对人生的掌控。Freeman 建议：最重要的是留出一些时间给你所爱的人，不要让工作挤掉了你与人交流的时间。尤其是当你与抑郁作斗争的时候，你与家人、朋友之间的感情将会是有力的“武器”。并且，千万不要羞于寻求帮助，必要的话，一定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们会告诉你，你是否有“极度焦虑”、“创伤后应激障碍”或“抑郁症”的症状。
Freeman 也建议创业者要注意控制自己的财务风险：在讨论对风险的评估时，创业者通常认为只要这风险勉强还能应付就可以了。这样导致的结果是，不仅会让银行账户的资金入不敷出，也会导致你的压力骤增。因此，最好在你自己的资金里划定一个投资的限额。如果拉朋友和家人入股，千万不能用他们亏不起的钱。
另外，有氧运动、健康饮食和充足的睡眠都会很有帮助。培养一个与公司无关的身份也同样有效。创业者应该建立这样一种生活理念：自我价值实现和资本净值，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生活的其他方面应当成为你的一部分。不管你是在养家糊口，还是在当地慈善机构担任董事，或是在后院建造火箭模型，总之，在工作之外的某一领域获得成就感，对于心理健康是非常重要的。
重新建立起面对失败和亏损的能力，也能够帮助企业领导者保持心理健康。不要总是跟自己说“我失败了，我的公司失败了，我就是一个 loser ”，试着换一种角度去看待问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生活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尝试和犯错的过程，不要过分夸大失败经历对你的影响。
最后，Brad Feld 的建议是：用更开放的心态对待自己的感受——不要掩藏情绪，即使是在办公室里。只有当你坦诚面对情绪时，你才能与身边的人有更深入的交流。其实，当你否定自己价值的时候，别人是能够看穿的。因此，愿意去暴露你的脆弱，对领导者来说反而会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如果你也有难以言说的创业之苦，不妨在后台向 IDG君吐槽，就当它是一个「树洞」吧。
编译：Mandy、杜国栋
本文来自：“创思舍”，一个关注创业管理经验与商业故事的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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