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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雨老师:从辛庄到顺义

黄明雨 辛庄师范 2022-06-08

潮白河岸边

这几日,住在顺义新校区。每日清晨独自练剑,与工人们一起吃早餐,白天写写东西,傍晚在潮白河岸边散步,很是惬意。今天,仕翰爸爸来送食堂的厨具,我俩坐在湖边,看着湖里长长的草鱼,如潜艇般静静的游弋。于是商量如何把草切碎喂鱼,如何从网上订购一艘木船,一则可以打捞水面上的浮物,二则将来可以带小朋友划船嬉戏。


明日上午,辛庄社区图书馆的大周馆长和她先生呼延来访。我请呼延帮忙看看如何设计新校区的阅读区。这次教学楼内部改建,力度很大,原二楼黑漆漆的走廊完全拆掉了,因此东西透亮,南北无隔,真正的光明坦荡,这个妙想归功于总工程师老李。于是,二楼的中心区域可以成为一个阅读区,加上大厅原本就想做成一间两层的大书房,所以阅读的空间扩大了很多,一所学校与一所图书馆完全融为一体了。



2012年9月,我与南山华德福学校入住辛庄,至今是第七个年头了。辛庄是个好地方,很养人,我想这批孩子长大之后,辛庄在他们心里会有很重要的位置。来印法师有一回说“辛庄”的“辛”,有点太辛苦了。其实“辛”有成熟之意,辛者,言万物之新生。而成长当然是需要付出辛劳和汗水的。


在中国传统的语境中,大概比较偏好“辛苦”和“逆境”,对“甜蜜”和“顺境”反而持有一份警惕。


——有诗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自苦寒香来。”

——道家讲:“顺者凡,逆者仙。”

——《易经·乾卦》也讲:人居高位,虽贵为九五之尊,恰恰更要戒慎恐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因为“亢龙有悔,穷之灾也。”


总之,中国人不怕苦,不怕死,因为懂得终则有始,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故能处处见生机,并总能在生机中决出人的精神。


来到顺义,也是特别的缘分。因此,十分感恩!“义(義)”这个字,与“我”有关,但表现出来的是“我”美善的一面。不义,就是不美,不善。今日世界,看上去科技发达,物质极大丰富,但不义之行,比比皆是。大至国家之间的交往,小至亲人之间的对待,上至大国领导人,下至青春期的孩子,行了不义之事,还往往理直气壮。可叹!可怜!


中学班在山中徒步


这几日闲着无事,就来梳理一下:何为“义”?周日结识世界家风大会的执行主席李利先生,他谈到“十德”,概括得比较有趣。不妨借他的十个词来聊聊。

一、“德青”


李利先生在国家扶贫基金会工作期间,曾主持“栋梁工程”和“新长城”项目,长期与大学生群体打交道,所以首先提到青年人的问题。在中国文化的语境里,谈一个人的成长,很简单,与天时相应。古人注重厚积薄发,大器晚成,是有大智慧的。而今日之人,都急于求成,大学毕业,自以为就能捞世界了,把追求高薪作为奋斗目标,而没有扎实的内功,只会一直跟着虚妄的幻想走,身不由己,失魂落魄。实在对不起老天爷恩赐的这副青春的躯体。


《易经·乾卦》“初九,潜龙勿用”有深意。这一届辛庄师范全日制的师资养成班,大部分同学都比较年轻,不到三十岁,能够放下外缘,沉潜自己,练好内功,是非常值得的。尽管未成家,缺少社会阅历,不具备做主班老师的条件,但是毕业之后在教育、文化相关的领域,都是可以充分发挥才干的。


窃以为,政府号召年轻人自主创业,鼓励年轻人到淘宝、天猫开店卖东西,这种导向是有偏差的。尤其是每年各大网店的“购物节”,对败坏社会风气起了很大作用。是谓不义。


二、“德艺”


李利先生对当前演艺界的不正之风,深恶痛绝,他甚至说出这样的狠话:“这些明星站起来了,我们的孩子就倒下了。要想让我们的孩子站起来,就必须让这些明星倒下去!”我们倒不必如此咬牙切齿的批判和诅咒,但大家平心静气地想一想,这些当红的大明星有几人是有好下场的呢?家庭不幸福,孩子要么吸毒,要么坐牢,鸡飞蛋打,荒唐一生,可悲可叹。


我是鼓励孩子们多才多艺的,但是学艺,不是为了卖艺,更不是为了卖身,而是乘物游心,成为一个活泼泼的人。中学实验班有孩子梦想将来做演员,我不反对,也不鼓励,在这里送上《坎卦》的卦辞:“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坎者,水也。坎上加坎,重险也,望好自为之。


三、“德乡”


李利先生出身农村,所以对今日农村的现状非常担忧。我们在辛庄生活了六年,对农村生活也有很深的体会。“三农”问题,历届政府都非常重视,而这届政府更是大力推进“精准扶贫”工作。但“三农”问题从来就不是孤立的,只与农村、农民、农业有关,它与所有的社会问题出于同一个根源,即世道人心。而要想化解这些问题,唯有以文化之。


上个月,跟王林海老师去了一趟他的故乡——浙江云和,就为那一方天地的自然、人文心动了,我们准备在那里寻个小村子,作为辛庄师范的研学基地之一。


 

孟子曰:“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中国文化是有力量的,它可以面对世界上所有的“难问题”和“硬问题”。过些天,我们要去云和考察,欢迎有兴趣的朋友加入我们。


冯刚老师拍摄于浙江

四、“德育”


在李利先生的语境里,“德育”专指学校教育。对此,我不想多说,只说一句话:“转了一圈回来,我才真正确认,这个世界上只有中国人最懂得办教育。”听到这句话,有些朋友肯定会有疑惑,没关系,你可以接着自问一句:“我是真正的中国人么?”当你肯定自己是真正的中国人,那么你自然就懂得办教育了。就这么简单。


五、“德医”


我作为一个数学系数理逻辑专业毕业的理工男,三十岁开始学习中国文化,就是从中医入门的。所以,想学中国文化的朋友,欢迎来辛庄师范上中医课。


六、“德商”


我对商人的评价一直不高,不幸的是,我自己三十岁创业,也成了一个小书商。开公司,办企业,不是坏事。古人没有精神洁癖,迂腐的读书人才把“义”和“利”对立起来。



《易经》里说:“利”者,“义”之和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



头脑聪明,会赚钱,这也是一种能力的表现,不过,别总想着把别人的钱往自己口袋里装,要懂得散财积德,这才长久。


七、“德政”


有朋友把《毛泽东文选》与《论语》相提并论,说办好教育,要一手拿着《论语》,一手拿着《毛选》。对说这句话的朋友,我是欣赏的,因为他至少不迂腐,注重实干。但《毛选》的份量与《论语》相比,可能要轻得多。《毛选》诞生,不足百年,而《论语》的寿命已经有两千多岁。


就如马克思,永远无法进入人类文明的圣人行列,因为他谈的只是人道,而不懂得人道上面还有天道。中国要想为人类做出伟大贡献,必须要超越所有左的、右的西方意识形态,回归中道。历史会证明这一点。


八、“德匠”


前段时间,舆论大肆宣传“大国工匠”,不是我们缺工匠,而是今日工匠缺德的多。德为本,技为末,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十、“德才”


古人谈人才,也是放在“天地人”的大图景里去谈的,所谓三才者,天地人。天时有四季轮转,生而为人,也应具备春夏秋冬之德,即元、亨、利、贞。


“元”者,善之长也。在天地宇宙当中,尽管我们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但因为人人都有天赋的“乾元”,故都可以接天接地,成为一个王者,只要你够努力;


“亨”者,嘉之会也。植物动物,都很努力地成长,不需要理由。而人因为有自主心,方向若一偏差,就野蛮成长,或停止成长,这都违背了自然之道,故要将心放平,一颗心老老实实安放在腔子里,我们才能茁壮成长;


“利”者,义之和也。一个人够成熟,就懂得主动与人和,与天地和,而不是耍个性。装扮出来的“酷”,没有感动人心的力量。反而是,经过生活的磨砺,由绚烂回归平常,才能动人,才更美丽;


“贞”者,事之干也。我们看一个人能干不能干,不看顺境,而看在艰难困苦当中,他如何作为。《易经》里有《坎卦》,也有《困卦》。一个成熟的人,知道“困”是生命的自然现象,所以乐天知命,努力成志。【《困卦》象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古人的精神多么饱满,相形之下,我们不觉得惭愧么?


与李利先生聊天时,我没做笔记,故只想起了九“德”,还缺一“德”。于是,询问同去的冯刚老师,冯老师想了半天,说大概是“德社”吧。李利先生特意提到“德社”是专指社团,各种社会团体,也不能缺德啊。这一点,古人很清楚,连黑社会也不能太过分,“盗亦有道”。


今人惭愧啊,缺的可不只是这么一“德”,按照李利先生的逻辑,学者缺德,故有“德学”;文人缺德,故有“德文”;国家缺德,故有“德国”;爸爸缺德,故有“德爸”;妈妈缺德,故有“德妈”;孩子缺德,故有“德子”……如此,我们可以一直数下去。

 

义者,宜也。孟子很强调“义”,因为他所处的时代,比孔子的时代更糟糕。


孟子曰:“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故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顺义校区林间的羊群


我们从辛庄来到顺义,要更加注意自己是否在做适宜的事情,是否在过适宜的人生。


又,家父家母也搬到顺义,住东方太阳城。从学校骑车过去,二十五分钟。父亲离开辛庄前,在村里集市剃了一个光头,这两天竟然长出黑发了。真是有趣得很,可见,来顺义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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