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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00后少年,在疫情下做了成年人都没做到的事

星图 爸爸真棒 2020-03-19

最近,成都七中的一篇疫情之下的开学致辞刷了屏:

“这些真实的一切,应该让孩子们知道。一张安静的书桌来之不易,不能只安放没有思想的大脑。

我们不是局外人,现在不是,未来更不是。因为‘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在这个我们或愤怒、或悲伤、或焦虑的一个多月里,每个人都无法独善其身,包括象牙塔里的学生。

“爸爸真棒”采访了京沪两地十几名中学生,发现他们面对这个挑战,出人意料地冷静和理性,用超强的执行力,做成了很多成年人也许都想不到、没做成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参与到了这场对病毒的战役之中。

这是00后出生以来面对的第一次重大公共事件,成了他们的“成人礼”。

我们给湖北医院

捐助了20万的防疫物资

如果不是疫情影响,在上海交大附中读IB项目的11年级学生张泽慧Yolanda本该要去武汉过年的,她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在武汉。

大年三十的晚上,对家人的担心,加上铺天盖地的医护人员飞往武汉支援的新闻,Yolanda问自己“我能做点什么?

大年初一,Yolanda起草了一份计划书,发起了“我们在一起”湖北疫情支援行动。

▲截自Yolanda制作的为自己身在武汉的亲人和武汉同胞加油的视频,正是这段视频让学校老师关注到,有了之后的捐助行动。

 募捐启动 

在计划书中她写道: 

“新型冠状性肺炎一直牵动每个人的心,我的家人在武汉,我很担心他们,也担心着和他们一样在湖北各地区的同胞们……我希望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到他们,然而个体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我希望有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同学们可以加入到学生支援行动中去。”

而支援的方向则定在了湖北地级县市的医院,希望为他们提供防疫物资补给。 

“很多人忘了武汉只是湖北的一个城市,听现在正在湖北襄阳老家的学校老师说,湖北其他地方的医院,有的医生用文件袋来做口罩,有的用垃圾袋套在鞋子上,简直是在‘裸奔’,这让我特别难过。所以我们最终定下在支援武汉个别医院的基础上,主要支持湖北其他地区像襄阳、孝感等地比较小的县城医院。”Yolanda说。

▲自制口罩的医护人员们(图片截自医护人员自制口罩视频)

1月26日上午10:10,在Yolanda发布消息后仅仅两三分钟,就有十几个学生入群,一两个小时之内她就召集满了所有部门的成员。

学生们的行动力超强。短短8个小时后,当天晚上20:14,Yolanda的朋友圈和各个群里就发布了募集资金和物资的海报,几个部门开始高速运转。

宣传部:从1月26日开始,学校每天的公号上都会有项目的进展,包括募资、物资捐赠和购买、以及院方沟通情况;学生们还会讨论各种宣传方式,比如录视频,做互动,发布科普知识、疫情防控知识等,吸引大众眼球,增加募资。

财务部:捐款者可以扫码进群,每天看到财务情况,确保资金流动的透明。

物资部:负责和供货厂家沟通,要求他们提供营业执照、物资的证书等,并经过多轮筛选。

院方沟通部:打电话一一了解湖北各医院的规模、确诊人数、明确他们的需求,和物资部合作,定下每家医院需要的物资量。

捐助这件事,连成人做起来都非常不容易,到处看到的是“抱歉,实在没有物资了”“对不起,物流不通”,这个完全由高中学生组成的团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寻找物资 

Yolanda说,一方面他们在家长群里转发,看看有没有关系比较稳妥的渠道;另一方面朋友圈转发出去后,也会汇集来各种各样的资源。

比如在美国上学的Randolph就是自己看到朋友圈后找来的。

Randolph的妈妈是第一批去武汉一线支援的医生,当时在国外的他并不知道,只是在看到新闻说一些医疗人员已经前往武汉时,他把消息转发到了家庭群,爸爸告诉他,妈妈已经出发了。

远在美国的他已经捐了两批物资给武汉的医院,从朋友圈看到交大附中的朋友发的宣传广告,他又在美国本地实体店采购了100箱医用口罩、50箱N95口罩、30箱护目镜、300套防护服等物资,无偿捐献给“我们在一起”,希望帮助湖北其他地区的医院。

“我家人都支持(母亲去支援武汉)。这不是我编的哦。我朋友之前问我生命中不平凡的人是谁,我现在觉得是我的母亲。”

▲当地医生接收物资确认照片

意想不到的挑战:

 物资不符合标准,怎么办? 

除了像这样的捐赠外,更多的物资是Yolanda和同学们从各个渠道采购而来。一开始,学生没有经验,曾遇到过不符合医院要求的产品,对方不肯退款,最后还是学校的老师和家长同厂家反复沟通,才把钱要了回来。这在初期给了Yolanda他们一个很大的教训。

“当时我们还沉浸在把活动做起来的喜悦中,遇到这件事情后,我们赶紧开会总结,决定之后的物资一定要审核证明文件,层层比对,还邀请家长帮我们把关,后来购买的物资都得到了当地医院的确认。”

克服物流的障碍

武汉封城后,物流问题是最大的阻碍。Yolanda说,目前湖北地区的物资很多都送不了,顺丰一般只送武汉。其他城市怎么办?

通过在湖北襄阳的老师,Yolanda他们了解到可以通过邮政EMS发支援物资。可是尝试过后,他们发现,EMS发货速度非常慢,即使明确备注“救援物资,请加急”,也没有用。物流一慢,严重影响了医院的收货进度。

于是之后,物资部的学生们在和医疗器械公司负责人沟通时,会特别留心询问厂家是否有物流资源,最后终于得知,可以走顺丰的绿色通道送往湖北的其他城市,但需要有对接医院提供证明。

院方部的同学行动了起来,抓紧联系上了医院,请院方敲章确认委托顺丰送货。厂商在拿到医院证明后,帮助联系顺丰走绿色通道,终于把大批物资送了出去。

▲当地医院的医生正在确认物资“我们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截止2月13日24点,Yolanda和她的小伙伴们共收到项目资金203,085.02元,和襄阳市、孝感市、汉川市等湖北的12所医院取得联系并进行了物资捐赠,主要包括医用检查手套、医用外科手术口罩、全封闭防护眼镜、防尘服等。 

医院收到物资时,会拍照片给我们,表示感谢。所有人都很兴奋,觉得一切的努力的都值得了。

运送物资的运费很高,但最后,很多厂家知道我们是学生,想要帮助湖北,都免去了运费。到了后期,一些厂家已经没货了,但会给我们推荐他们的合作伙伴,让我们可以有源源不断的货源。

我们一共收到了几百人的捐款,很多人并没有加入捐款群,只是纯粹出于信任我们。” 

正是这一个个感动的瞬间,支持着Yolanda和她的伙伴们到今天依然在寻找物资,以及匹配医院。

最近她通过家长的渠道获得了一批公益价格的制氧机资源,目前正在想办法联系武汉的方舱医院,看有没有相关需求。

“虽然我们只是学生,不能像医生叔叔阿姨们在一线救人,但我们也可以集少年之力,在后方支持着他们!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你保护世界,我保护你!’”

▲“我们在一起”活动的捐赠证明我用动画来科普病毒知识

1月中,上海七宝德怀特11年级的Maggie像往常一样,回到广东汕头老家准备过春节,虽然从网上看到一些关于病毒的新闻,但当时她并没有觉得和自己有关系。 

1月23日,坐在写字桌前刷手机的她,同时收到了一位拍摄野生动物的朋友分享的照片和哥哥发来的微信。前者发来的是那张武汉野味市场的价目表,后者则告诉她广东、浙江、上海当时成了除武汉外,三大确诊最多的省市,把她惊呆了。

“我老家在广东,自己家在杭州,读书在上海,寒假我本来打算在这三个地方度过,现在告诉我这几个地方是确诊病例最多的地方?”Maggie有点慌,“到底什么是冠状病毒?为什么那么厉害?”

她开始读科普文章,试图了解冠状病毒的前因后果。在学校的IBDP项目中,Maggie选择的是生物和环境科学,虽然生物知识有一定储备,但仍有很多问题搞不明白,比如病毒进入细胞的过程等等,于是,她把问题发给了生物老师进行讨论。

▲Maggie制作的视频截图,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上B站搜《关于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你知道多少?》

“如果我学过生物都不明白,是不是有更多人其实对这个病毒并不了解?我能不能用简单易懂的方式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Maggie问自己。平时喜欢画画的她,很快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手绘动画做科普。

Maggie花了整整一天阅读了大量的中英文科普文献,搞明白了众多深奥的术语;1月25日一早,Maggie把自己关在了房间,用故事板记录下了自己画画的整个过程,并配上了相应的文字,做成了一个有趣的动画科普视频。

动画发出来后,获得了将近4000次的观看。“身边的一些亲戚朋友,一开始觉得不戴口罩也没问题,看了我的视频后,也开始重视起来。” 

▲Maggie制作的视频截图

像这样用动画表达自己对新型肺炎疫情的认知以及对疫区人们支持的学生不在少数,上海WLSACindy也是其中之一。

和Maggie科普的方向不同的是,Cindy看到的是疫情中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他们的情感。她和小伙伴用画笔描绘了一位母亲是医护人员的学生留守在家的细腻情感,为武汉加油。

▲截图自Cindy制作的视频,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上B站搜《【手绘治愈短片】为武汉加油!送给防疫战中的每一份情绪!》

亲身的参与,让Maggie和Cindy明白新型病毒疫情并不是一件和自己不相关的事件,他们开始更多用自己的视角观察和提问。

Maggie想到IB“语言与文学”课中讲过的“切尔诺贝利之春”漫画,很多场景都和这次疫情很相似,包括人心的黑暗面和明亮面。

“我和同学看到新闻,有的人发着高烧离开武汉,还到处玩;与此同时,很多医生写了请愿书,不计生死去支援。为什么人可以那么自私,却又那么无私?”

这道人性的题,也许要经过很久,这些孩子才会有自己的答案,但毫无疑问,现在是起点。

我们在线上教武汉学生学英语

面对疫情,北京清华附中国际部9年级的5位学生Zack、Ava、Max、Marco和Susan,选择了直接帮助武汉的学生们。 

从2019年9月开始,他们一直在做的网上一对一英语公益教学项目Freeenglish,之前是为了北京的打工子弟学校学生服务,“现在为什么不能为武汉的学生们提供帮助呢?”Marco想。

2月1日,Freeenglish团队对外发出了招募。“有很多武汉的朋友帮我们发朋友圈推广,让我们和疫区的学生们取得了联系。”

当天就有几十位学生志愿者和武汉的学生结对成功。到现在短短十多天,团队已经招募了50多位来自清华附、人大附、美国和英国的学生志愿者,帮助了40名武汉的学生学习英语,年龄从幼儿园到高三都有。

▲正在为武汉学生上课的志愿者们

尽管外面灾情严重,但对于这些被隔离在家上英语课的孩子们来说,似乎并未感受到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Marco教的是一个4岁的孩子,每天都在问妈妈小老师Marco在哪里,上课的时候,Marco会陪着她一起阅读,给她翻译不认识的字句。

Susan的学生是一个3年级的孩子,具有强烈的求知欲,对Susan所说的一切都非常好奇,他们聊科普文章中的蝙蝠,聊Susan去其他国家旅游的事情,聊动物园,聊最喜欢家里的什么地方。

Zack的学生英语基础一般,他会把课程内容录制下来,让孩子一遍遍跟读。

Max的学生正准备考小托福,但是他的所有书本教材都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家中,他向Max求助,最终团队帮助他找到了一位在美国读高中、且托福考到115分的志愿者,帮助这位武汉的学生专攻小托福和口语。

甚至还有一位高三的学生找到他们,希望在假期里提高英语口语水平,最终给他匹配到了一位国际学校10年级的学生小老师。

▲正在为武汉学生上课的志愿者们

Ava说,他们会用一种非常阳光的心态去和孩子们交流,避免提到疫情,不希望给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带来太大的压力。相反,通过每周一两个小时的交流,跟孩子聊聊他们感兴趣的各种话题,“既能给他们补课,也能为他们的生活添彩。虽然有疫情和隔离,当地的孩子们都非常活泼,课堂气氛很活跃。”

在这些志愿者的描述中,笔者看到了武汉这座城市蛰伏的生命力。

未来的孩子们仍然充满热情,充满好奇,在隔离的日子里,仍在不断积蓄着力量。

“不少家长陪伴着孩子上课,让我们感到这个特殊时期家庭的凝聚力。我有一位学生的妈妈全程陪同,下课时,小朋友的爸爸走过来说,今天咱们吃火锅!小朋友一下子欢呼起来。这样逆境中家庭的温情让我感动。”Ava说。

尽管目前志愿者学生们所在的国际化学校很多已经开学,他们仍会在晚上和周末继续给武汉的结对孩子上课。“一直到他们复课为止。”

疫情之下,学生们做过和正在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上海平和双语学校的校友会和学生会,几日内就募集到约50万元的资金,用于购买口罩、防护服等医疗器械,并按照各个医院的需求进行捐助。

👇上海WLSA的Sunny Zhang除了参与支援武汉的募捐活动外,还用自己喜欢的心理学知识,解读《活出意义来》一书,希望帮助在疫情中焦虑的人们缓解压力,寻找生命的意义

👇上海燎原双语学校伊朗学生Radin录制为武汉加油的视频


👇人大附中KIT翌用原创歌曲希望给自己不幸染病的同学予以力量。 

▲KIT翌《空城》歌词截图(截图自QQ音乐)

在这首歌曲的评论中,笔者看到这样一条,可以用来概括这几天我接触到的每一位学生:

“这样的孩子让我敬佩:冷静而有温度,担当而有才情。比起现在那些怀揣着病态偏见出离愤怒的成年人,我开始相信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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