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旺出资100亿建大学火了，中国孩子最缺的这种能力还有救吗？

上周末，福耀玻璃集团创始人表示，要出资100亿，在福州建一所民办非营利性、新型应用研究型高水平大学——福耀科技大学。

之所以要建这所大学，他指出，“学校教育还不能够与真正的社会需求相适应”，换言之，“我们培养的学生不一定适应企业的需求。”

“我办一所大学的目的，不是让中国多一所大学，而是在效仿日本和德国做法的同时，希望能探索到一条适合并推动中国向前发展的路。”曹德旺说。

而学校教育中最缺乏的，莫过于对“创新能力”的培养。

如今，社会上已基本达成一个共识：创新是一件好事。无论是老师还是家长，也大致都肯定，拥有创新能力对于孩子未来的竞争力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道理都知道，但对很多家长来说，真正头疼的地方在于：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培养起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创新能力”？

正因为很难，有些人干脆否认创新能力是可以培养的，断言这是一种天赋，有就有，没有的话，花再大力气培养都白搭。

“爸爸真棒”的专栏作者维舟认为：不可否认，人的天赋确实有差异，但创造力的培养也是有窍门的，否则现代教育就不必存在了——真正的问题并不是“能不能培养”，而是“如何培养”。

#01

孩子天生会创新

这一点之所以难，是因为我们一贯以来的教育，正如几乎所有前现代社会的教育体制一样，本身就是反创新的。

这种教育理念认定，孩子应当学习、效仿的榜样（“圣贤”）已经存在，需要做的是不断记诵、重复，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在此基础上才能找到窍门、有所领悟，就像在少林寺学武先得日复一日地砍柴挑水。 

对一个还在为生存而忧虑的社会来说，遵循已知的模式才是更可取的，因为这千百年来已被证明是稳妥的。相比起来，创新乃是一种高风险策略，失败率极高，需要不断试验，才能摸索出一个或许比已知事物更好的做法。事实上，历史上对任何创新的抵制、阻挠，最初都源于对新事物、新技术的担忧，不确定它们会不会引发什么难以预见的问题。 

在谈论“创新能力”之前，这是首先要记取的一点：想要创新，就得承受风险、容许失败。尤为重要的是，不能抱着旧有的理念去扼杀创新。

“创新”本来就意味着“冒险”，而不能一味求安稳。在教育过程中，这就意味着要对孩子采取一种宽容的态度，哪怕他/她所做的东西你看不懂、看不惯，但不要一上来就要求孩子必须照着你说的去做。 

中国人之所以缺乏创新精神，另一大原因是：这些不能带来快速见效的回报。问问周围人就会发现，创新要带来迅速、显著的成效才得到鼓励，否则的话，怎么证明创新是好事？

然而，很多创新发明在起初都是乍看没多大用处的，比如“电话”，起初好像除了让人们闲聊讲些废话，也一无用处。高度的实用主义带来极强的目的性，这本身就会限制创新思维。 

正是这种本能的反应往往在不经意间扼杀了创意。本来，孩子天生就有创造力，因为每个孩子来到这世间，都是一张白纸，不知道成人世界既定的规范，不经意间就另辟蹊径了。然而，他们的创新，特别容易被成人看作是错误、低劣、偏离，加以“纠正”，于是这种创造力就在他们被规训成人的过程中一点点丧失了。

这两年有很多人说我家的两个孩子画画好，好奇是天赋还是“教得好”，天赋恐怕也谈不上，而我家里其实也没怎么“教”，只是因为我老婆苏打就是插画师，可以给他们创造一个环境，从小接触绘本，想画的时候随时就能画。 

老大刚上幼儿园小班时，有一次在家画马，他说：“我不会画。”这我并未多想，但妻子苏打是插画师，就很警觉：“孩子是没有‘不会画’这种念头的，哪怕你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匹马，但他说自己画的就是马。说‘不会画’，势必是有人告诉他‘这个你应该这么画，别的画法都是错的’。”于是她去跟幼儿园老师说：“我家的孩子画画，请不用指导他，让他随便画就好了。”

一位从事艺术教育的朋友曾和我说起近年来的一个新现象：以前是乡野的孩子身上有某种非主流的创造力，因为他们往往没有受到严格科班训练的束缚，带着某种旁逸斜出的“野性”，不少人因此成就大器；但现在却反过来了，随着教育的普及化，乡下学生也都被训得规规矩矩，反倒是城市里的孩子，家长还能有意识地保留、培养他们的个性化创造力。 

这都表明，所谓“创新能力”不是孤立存在的，它需要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总结的那种古希腊教育传统——“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也就是说，充分满足人的求知欲，释放其内在的潜力，并允许探索求新。一百多年前，美国教育学家约翰•杜威为这一概念注入了新的内涵，除去了其原有的贵族色彩，为现代社会中每一个人自我实现提供了愿景。 

纳西姆•塔勒布在他的畅销书《黑天鹅》中说，面对现代社会不可预知的风险，承认小的失败是生活所必需的，这样才能不断自我更新。

作为一个移民，他说：“实际上，我立即适应了美国的原因就在于美国文化鼓励失败，而不像欧洲和亚洲文化把失败视为耻辱和尴尬。美国的专长在于为世界其他地方承担这些小风险，这正是这个国家具有超常创新力的原因。一旦有了想法就去实施，之后再‘完善’这种想法或者产品。”是的，这正是关键所在：创新作为一种高风险的活动，首先需要一种容许失败和试错的文化环境。

#02

从“无意识的创新”到“有意识的创新”

有了那种容错的自由氛围，创新就能自然涌现吗？不一定。只能说这是必要条件，但未必就是充分条件了。 

这一点，参加过“头脑风暴”的人都能明白：在那样的场合，禁止批评、攻击他人提出的新想法，每个人都可以天马行空，但这并不能保证提出来的新点子都有创意。事实是，“容错”本身就意味着大部分的创新实验可能都会失败。 

要改变这一点，除了在失败中不断总结、改进、完善之外，还得有基本的积累，否则不着边际的实验看起来倒是“探索”，但不免成为“曲折的探索”，代价太大。

很多人误以为“创新”就是凭空创造出来的全新事物，但正如邹谠所总结的，“历史上不存在没有先例的创新。”所有的创新，最初的灵感都源自对先例的批判、反思、改进乃至改造。 

美国广告大师詹姆斯•韦伯•扬曾有一句名言：“创意就是旧元素的新组合。”也就是说，即便是广告这样一个标榜“创意”的行业，其实那些创新也不是凭空而来的，只不过将旧元素加以不同组合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新事物。

比如德国人卡尔•本茨虽被公认为是汽车的发明人，但组成汽车的关键部件如轮子、轮胎、内燃机和四冲程工作循环原理都是别人之前就提出来的，他只是将这些组合起来而已，然而不可否认，正是他制造出了第一辆汽车。 

△ 卡尔•本茨和他造的汽车

更有甚者，有时创新恰恰来自对原有事物的重新发掘。布莱恩•阿瑟在《技术的本质》中回顾了技术史后总结：“创造某个东西就是去之前存在这个东西的地方发现它。”也就是说，一个东西可能早就存在，但当社会发生变化，你把它再次应用到新环境下，就成了创新。

加州的葡萄酒制造商蒂姆•蒙达维也说过，食品生产和消费中最重要的一个创新，就是“向前走向过去”——例如橡木发酵桶、有机食品，其实都是早就有过的“旧技术”，但到了现代工业社会，它们又成了新时髦，被赋予了全新的内涵。 

这就比孩子自发的那种创造力复杂多了。如果说孩子天生的创新能力是无意识的，只是没有受成人社会的规训、“纠正”，因而只要顺其自然、尽可能地不要阻碍它的生长就好，那么“有意识的创新”就还需要大量的知识积累、对已有事物的全面认识，才能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在这一意义上的“创新”，乃是指知识、技术的前沿发展走到某个领域的边界，再往前突破一下就出现了创新。 

在这一点上，我对中国的教育并不悲观，因为“有意识的创新”并非无根据的异想天开，恰是需要极为扎实的基础，而这一点上国内的基础教育还是有优势的。

#03

扎实教育是“创新”基础，更要允许孩子自由探索

关键之处，是这种“打基础”不能太禁锢人的自由创造，更不能仅仅为了当下的需要培养合格的工具人，好的教育所应着眼的是未来，这就需要有一种必要的前瞻性。 

当然，三十年前的教育机构也无法预见大数据、人工智能和区块链在当下的应用，重要的不是老师和家长提早判断哪些技能会“有用”，这不免太强人所难，而是说要在允许孩子自由探索的前提下，创造一种“自我组织的学习环境”（Self-organizing Learning Environments，缩写为SOLEs）。现在的问题是，很多学校太“内卷”，学生把太多时间花在了学习上，以至于没有精力再去发展自己的个人兴趣并进行自由探索。 

真正的创造能力不是闭门造车的个人努力，而势必有赖于一系列综合因素。通俗地说，家长带一个孩子见过的世面越多，他/她积累得越厚实，就越有可能将不同的知识点勾连起来，找到一些前沿的突破点。这是因为，一个复杂系统中只要改动一个微小的变量就可能产生非随机的巨大影响，换句话说，在充分了解的基础上，对旧元素进行调整就有望创造出新事物。 

这看起来似乎也不难，但要知道哪些地方可以变动、如何变动，这种判断力本身就非常之难。我们身边每天都会发生无数小事，没有人能对它们逐一关注，要从中发现新的机会和创造性组合，更是需要高超的眼光和不断的练习。 

太多事例证明，越是到后来，早年生活经历的开放多元，对人的创造能力就会产生越深远的影响。如果你从未见识过高级餐厅、美术馆和大剧院，那你又何从理解诸多功能需求的存在意义？如今每一个领域都已足够复杂丰富，如果其中太多都超出自己经历，那消化尚且困难，又谈何自如地驾驭、推陈出新？ 

为人父母并不需要具备所有这些能力，但可以为孩子提供一个尽可能开阔的生活环境。在此基础上，孩子的想象力、创造力才能逐渐生长起来，因为这些说到底都源于特定个体的独立思考，意味着个体判断力与洞察力的实践。

在这一意义上，我们其实并不能只培养“创新能力”本身，因为这种能力是与无数其它能力相互联结的，这最终意味着培养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

本期福利

在留言区留言，分享你对培养创新力的看法。

我们将为留言区点赞前10名每人赠送一本肯·罗宾逊的《让思维自由》，包邮哦~本周五开奖。

懂教育的家长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