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 | 巴西语言政策简况
巴 • 西
2019/11/10
巴西联邦共和国，简称巴西，国名源于巴西红木。是南美洲最大的国家，享有“足球王国”的美誉。国土总面积851.49万平方公里，居世界第五。总人口2.086亿。
巴西语言政策简况
巴西联邦共和国是拉丁美洲最大的国家，是南美洲国家联盟的成员国，也是“金砖五国”之一。巴西的人口居世界第五，面积居世界第五，国内生产总值位居南美洲第一，在全球政治、经济体系中具有越来越重要的影响。
历史上巴西多次成为移民目的地，其民族构成比较复杂。葡萄牙、西班牙、荷兰、法国曾先后在此建立殖民地。通过奴隶贸易，大批非洲黑人从当时的葡萄牙殖民地安哥拉来到巴西。19世纪，随着矿业和农业的发展， 欧洲和亚洲的移民纷纷涌入巴西，其中有意大利人、葡萄牙人、日本人、叙利亚人等。巴西人口中白种人和混血人种各占40%左右。巴西的民族“熔炉”特点体现在文化上，具有非常鲜明的多重民族风格。
巴西是一个多语国家，约有200 种语言，其中近170 种语言是土著语言，其他语言主要源于欧洲和亚洲。巴西的官方语言为葡萄牙语，巴西是拉丁美洲唯一以葡萄牙语为官方语言的国家。拉丁美洲其他各国以西班牙语为通用语。西班牙语和英语是巴西的主要外语。
不说葡萄牙语者大都是无经济实力的边缘化的少数民族，即原住民与外来移民，法律和媒体都不承认这类人群的存在。所以，巴西不说葡萄牙语者的数量通常不在统计之列，电视、广播、报纸等媒体都称巴西是单一语言大国。
一
语言问题
1.1 土著语言濒危
葡萄牙殖民者到达巴西之前，当地的印第安人有100 万左右，而今巴西的印第安人不到200 万，比亚洲移民还少，成为少数族裔中的少数。仍在使用的土著语言达130 余种，其中110 种的使用人数不超过400 人，马库语只有1 人使用。使用人数最多的是瓜拉尼语，南部约有20 个部落使用这种语言。在对外交流比较频繁的部落，土著语的使用受到葡萄牙语的冲击。
土著语言的保护问题迫在眉睫。在联合国教育、科学及文化组织的倡导下，从2000 年起每年的2月21 日被定为“国际母语日”，世界各地开展一系列推进语言多样性的活动。为了加强保护濒危的土著语言和文化，巴西正在开展一项记录工作。
1.2 语言偏见
语言偏见在巴西官方特别是巴西媒体表现突出。语言偏见最具损害性的观点就是将贫穷与认知和智力障碍联系在一起，认为说话不标准的人思维也不正常。把对语言的评判延伸到了语言使用者身上，认为非标准语言变体的使用者是无能的。既然葡萄牙语各种方言都能进行有效交际，那么就没有理由反对教育采用葡萄牙语的非标准变体。不过，选择某社区的语言尤其是一些没有声望的方言作为教学语言，会导致学生局限于自己的生活圈中，妨碍他们扩展视野，进行更广泛的社交活动。由此看来，学生们讲的语言变体不应受到歧视，因为它是特定群体中进行自我定位的手段，但是教育又必须推崇使用标准变体，学生才能从中获得明显的利益。
此外，由于不承认巴西葡萄牙语的多样性，实行葡萄牙语单语制的巴西教育体制及语言规划认为，葡萄牙语是巴西1.91亿民众的公用语言，它不受年龄、地域、社会经济状况和教育水平的限制。巴西的实际情况表明，非标准变体的使用者（大多数民众）与标准变体使用者的社会地位有天壤之别。
1.3 语言统—
18 世纪中期葡萄牙语在巴西沿海地区出现。当时圣保罗等区的交际语是源于图皮语的土著语言。除了源自葡萄牙语的克里奥尔语与葡萄牙语变体，东北地区还有一些土著语言以及抵抗奴隶制影响的非洲语言幸免于灭绝。北方则有其他土著语言以及另一种交际语，即亚马孙交际语，该语言源于该地区广泛使用的一种土著语。1757 年出版的《印第安人名录》确立了葡萄牙语作为巴西唯一语言的地位，禁止使用和教授包括交际语在内的非葡萄牙语言。葡萄牙语是白人的专属语言，仅占人口一小部分的白人当时主要负责行政和疆域的探察，却把葡萄牙语作为强制性的语言灌输给大众。在无法保证有效学习的情况下，强迫非奴与原生奴使用葡萄牙语，使语言成为社会排挤的工具。而这种压迫性的语言环境离语言偏见仅有一步之遥。
尽管殖民时代初期的巴西是以交际语为主，但由于葡萄牙殖民者破坏了巴西土著人的社会，造成土著人口锐减，部分印第安传统文化融入了以葡萄牙文化为主流的巴西社会。当时的交际语几乎没有影响到当代巴西的葡萄牙语，交际语仅在地名、动物名和食物名中有所留存。
殖民时代初期，葡萄牙人向巴西大规模运送非洲奴隶。为防止他们结盟叛乱，精明的葡萄牙人将同一部落成员分成不同的群体，还将操同种语言的人分人不同的群体。也许是因为葡萄牙人这一举措，非洲语言对巴西葡萄牙语的影响远不及巴西土著语对葡萄牙语的影响，仅有一些涉及食物、宗教及音乐的词语残留在葡萄牙语中。如今在巴西开展的一项活动， 旨在复兴少数术语、复兴源于非洲宗教的传统，还有一些与种族确立有关的活动，但所有这些活动都未能在语言地位方面使非洲语言发生什么变化。
随着巴西的独立与共和制的建立， 葡萄牙语统一的进程加强了，官方始终认为葡萄牙语是巴西独一无二的语言。“二战”以后，由于经济复苏，报纸、广播和电视等传媒工具遍布巴西各个角落，葡萄牙语的主导地位得到加强。受巴西环球电视台的影响，巴西葡萄牙语的标准由此产生并得到维护。
语言政策
2.1 语言规范教育
巴西政府非常重视葡萄牙语的应用，重视维护葡萄牙语的纯洁和规范。虽然没有类似英语考级那样的语言应用能力考试制度，但是采取了其他一些措施来加强国民语言素质和能力。据了解，巴西在加强国民语言素质、评估国民语言应用能力上，有两个重要的测试制度：一是2007 年制定的“基础教育发展指数” 其中一项就是语言的应用能力，测评对象是全国所有城市公立学校四年级到八年级的学生。二是创建于1998 年的“全国中学生统一考试制度”，每年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次普考，其目标是评估语言教学质量和中学生的语言能力。学生可以自愿参加，成绩作为大学入学考试的参考。这两项制度，不仅有利于促进国民语言应用能力的提高和规范，而且对评估学校教学质扯也具有重要作用。
2.2 葡萄牙语的推广
巴西也积极参与了葡萄牙语的国际推广。在葡萄牙语推广过程中，也存在葡萄牙语的标准化及如何运用高新技术等问题。1940 年起，巴西政府就从财政上支持推广葡萄牙语和葡萄牙文化，外交部设置文化司，赞助了大量的文化中心。1988 年，巴西文化部长提议建立葡萄牙语国际机构。1989 年底，非洲葡萄牙语国家负责人会见葡萄牙和巴西总统，正式议定建立葡萄牙语国际机构。
葡萄牙与巴西在以下几方面进行了合作：(1) 文学奖制度。该奖授予任何来自葡萄牙语国家的为推广葡萄牙语做贡献的作家。(2) 准备建立国际葡萄牙语科学技术研究所，旨在为葡萄牙语创制科技术语。(3) 根据里斯本电子计算机语言研究所提议，编辑葡萄牙语电子词典。(4) 根据里斯本科学院的建议，两国合作共同建立词汇研究所。(5) 在负责欧洲葡萄牙语规范和巴西葡萄牙语规范的人员指导下，分别进行葡萄牙语句法方面的研究工作。这些项目大多涉及语言推广中的规范化和标准化问题。
巴西国会议员阿尔托·里贝洛提出一项法案，要求保护葡萄牙语的纯洁和规范，反对滥用外国语词。这个法案得到巴西文学院的支持。全球7个葡萄牙语国家也联合起来，共同修改、简化和统一葡萄牙语的语法，以加强各国国民的语言应用能力。
目前，巴西在国外建立了22 个文化中心， 72 个外语中心。巴西葡萄牙语考试(Celpe-Bras) 是对母语不是葡萄牙语的外国人进行的葡萄牙语水平测试，由巴西教育部主办，巴西阿尼西奥· 特谢拉教育研究院(INEP) 承办、巴西外交部协办，在巴西境内和其他国家开展。该项考试的证书是巴西政府官方唯一认可的葡萄牙语水平测试证书。
2.3 语言保护
巴西的印第安语保护问题，目前主要通过印第安原住民在学校学习葡萄牙语和本民族语言为途径解决。但经济发展的需求影响着多个印第安语种的传承，较为开放、经济状况良好的部落，通常采用葡萄牙语和本民族语混用的方式。在众多拉美国家，虽然“逐渐增强的本土语言意识使得各国纷纷建立本土语言和文化组织，开创双语教育以保护本土语言文化的多样性”，但是“本土语言和文化不但没有因国家的独立而兴盛，相反却处于更加边缘化的境地”，“多数拉美本土父母……不愿教授子女本土语言”，“长期摒弃本土语言的观念在拉美多数国家的农村贫困地区更是根深蒂固，家长认为双语教育会妨碍他们的子女进入社会主流阶层，而各国中高社会阶层的家长则想方设法将子女送入英语双语学校，认为英语是未来求职的一种有利资产。” 这一问题带有普遍性，是多语种、多方言国家的共同难题。
2.4 外语教学
巴西非常重视国民的外语能力培养。巴西的基础教育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5 年，第二阶段4 年。基础教育第二阶段和中等教育阶段，学生必须学习外语，主要为英语和西班牙语。近年来，巴西重视促进语言文化多元化，积极推动教育国际化，努力为国民学习多种外语、提升外语能力提供机会。为落实“科学无国界”计划，巴西拟向全世界派出10 万名留学生。巴西希望通过孔子学院等途径，提高巴西学生的中文水平，将来学生到中国留学可以接受中文授课。巴西教育部拟议中的“无疆界学校”计划，也计划派出基础教育阶段学生到国外交流，以提高学生的外语水平、深入了解当地文化。据当地媒体报道，巴西已经于2009 年9 月1 日启动了2014 年世界杯志愿者和工作人员的语言培训计划，计划共培训30.6万人。该项目名叫“游客，您好！”，共投资4.4亿雷亚尔（约合2.4亿美元），主要包括向志愿者、媒体工作者和警察等相关工作人员教授英语和西班牙语，以及接待外国游客的礼仪。
结语
综上所述，巴西的语言政策主要通过教育途径实现，葡萄牙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地位是明确的，是各级学校的教学语言，外语教育从基础教育第二段起即作为教学内容。但要看到，由于巴西基础教育的质量偏低，尚存在升级率低、辍学率高、文盲数量大、地域差别大、性别与种族差别大等问题, 因此，通过基础教育，实现国民语言包括葡萄牙语、外语和印第安语等语言能力的提升，效果如何，还需要进一步的考察研究。在语言培训（包括国民外语能力培训、葡萄牙语国际推广等）领域，非官方机构也起着重要作用。印第安语的保护问题尚需加强。其他少数族裔的母语学习、新移民的语言融入等问题，由于缺乏相关资料，还需要进一步考察研究。
《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3》
参考文献（略）